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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55章 最低等的贱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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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春香也不搭理我,她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一件青白色绣着梨花的百褶裙,“不愧是从前做过管事的人,衣裳就是比我们这些粗使的宫女好了不少。”

    我看她大有想把这衣裳占为己有的意思,不由有些急,其它的衣裳还好,这件是曾经我入宫时娘亲为我裁制的,我平时也不怎么舍得穿,怎么能给她人。

    石嬷嬷接话道:“既然你喜欢,这衣裳便给你了。”

    张春香一喜,紧攥着衣裳,欣喜道:“多谢石嬷嬷赏赐。”

    我不由一怔,石嬷嬷一言两语的把我的衣裳‘赏’给了张春香,好似我的衣裳是可以用来随意赏人之物。

    我咬着唇,着急道:“张姑娘,这衣裳是奴婢的……”

    我伸手就要去拿,身后似乎有人拽了下我的衣摆,还不等我反应过来,这时一旁的石嬷嬷挥起手中的木棍狠狠的打在我手背上,我吃痛收回手,就算我知晓自己的处境,也生出了几分怒气。

    我忍着怒气,含泪道:“石嬷嬷这是何意?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对?所以要把奴婢的衣裳给予张姑娘?”

    石嬷嬷老脸一横,“你进了浣衣房,甭说你的衣裳,就连你的人,你的性命也不是你自己的,我只是发落你一件衣裳你就要如此与我顶撞。难不成把浣衣房当成你自己的,今后岂不是要翻了天去?”

    她扫视着我,冷哼一声又道:“也不打量打量自己如今是什么货色。”

    我浑身冰冷,温热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与她对视了一瞬后,胸腔里的怒气沉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中。我的自尊,我的骄傲早就被太子妃一点一点踩碎,如今我又还有什么底气抬起头。

    我佝偻着背,垂下头,“奴婢没有顶撞嬷嬷的意思,只是那衣裳……”

    石嬷嬷不耐的打断我的话,“没有最好,以后日子还长,否则有你好受的。”

    她说完转身离去,我呆呆的站在那里,手背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是啊,这还只是个开始。

    浣衣房的宫人都围观着这出好戏,张春香喜滋滋的怀里搂着青白色的梨花百褶裙,我面无表情的看着被她抱在怀里的衣裳,胸口的地方隐隐发痛。

    张春香察觉到我的视线,敛起喜色,朝我一凶,“你看什么?还不去把那些衣裳给洗了!”

    我捡起地上掉落的一些杂物,朝着她所指的地方走去,这时她又喊道:“你站住。”

    我顿住脚步,转过身,“张姑娘还有何吩咐?”

    她双眼一眯,上上下下打量着我,“把你身上的衣裳脱下来。”

    我听着她的话,僵硬的脸上扬起不可置信的表情,我今天穿着着是一件很寻常的浅蓝色如意雪娟裙,上衣是绣着小碎花的琵琶扣锦衣,难不成她连我穿在身上的衣裳也要夺走吗?

    张春香一字一句的重重道:“我叫你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你是不是聋了!”

    灰白的天空中飘落的雨丝密麻起来,冰冷的雨丝贴在脸上寒意入骨,我站立着复杂的望着她沉默下来。

    两人无声的对峙了一瞬,她斜吊着眼睛盛气凌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不耐,我唇角微抿朝她欠身道:“张姑娘,奴婢就身上一身衣裳了,如果脱下来……”

    她不管我说了什么,仍旧强硬道:“让你脱你就脱,你废话什么!”

    我低垂着眉眼还没反应过来,张春香两步走到我身前扬手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我脸上,有些咸腥的味道充斥在口中,我偏着头,感觉到脸上肿胀了起来。

    “赶紧脱!”

    接二连三的屈辱早已经让我麻痹,我抬起头看着她,她的模样深深刻在我心里。我伸出手解着身上锦衣的扣子,很快的脱了下来,我里面只穿了一件素白菱花的衬裳,秋风一吹寒意凛然入骨。

    张春香这才满意了,她捡起我的衣裳,而后逼视着我,口中冷吐,“呸,既然来了浣衣房你就是最低等的贱奴,凭什么穿这么好衣裳!”

    我神色始终是淡淡的,低垂着眉眼不言不语,只有压抑在胸口的气息始终难以平息,纵然太子妃给了我诸多屈辱,纵然我可以忍受这一切,可奈何我是个有血有泪的人,太子妃想熨平我的反意为她所用,可有一句话叫做物极必反。

    我心里升起一丝逆意,脑中想起太子妃的话语,刚窜出一点逆意平息下来。我眼底一黯,如今只要能保家人平安,说到底这些屈辱又算的了什么。

    张春香见从我身上没什么可以榨取,又见我垂头乖顺的模样,抬手指着不远处的木桶道:“去把那些衣裳洗了,没洗完不准吃午饭。”

    我回头看了眼哪怕洗一天也无法洗完的衣裳,心知张春香有意为难我,不在辩驳,点头领命后穿着单薄的衬衣走到木盆旁卷起袖子开始搓洗着衣裳。

    寒风微雨拍打在脸上,我浑身冰凉一片,被雨水染湿的发丝并称一束束贴在脸颊上,哪怕雨下的大了起来浣衣房的众人也都是闷头捶打着衣物,雨越下的大起来,众人手上的动作也更快。

    先前那个穿着老黄色的中年女子在我不远处默默的清洗着衣物,只是她清洗的衣物是比许多人要华美很多,应该嫔妃们的衣裳。浣衣房浣洗衣物的等级分明,由宫女初步清洗过在拿去浆房过浆,最后熨烫晾干后送去各宫。

    向我这种刚进来的‘新人’是没有资格替宫里的嫔妃娘娘还有高级别的宫人浣衣衣裳的,清洗的只是一些太监的衣裳。

    临近中午时分,其她人都去隔壁殿中用膳,空荡的院中只有我一人在雨中用力的捶洗着衣物,素白的衬衣被雨水淋湿贴在身上,额头上淌下来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

    下午的时候天气渐渐放晴,院中也热闹了起来,一个尖嘴猴腮的宫女抱着一篓衣裳放在我脚边,我抬起头不解的看向她。

    她扬着下巴倨傲道:“这些你也一并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