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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怒拆东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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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熙凤心里清楚,冬笋一个下贱丫鬟之所以敢当她面儿大声转述,必受了大老爷的嘱咐。

    别的东西还尚可忍痛放手,但管家权她绝不放!

    邢夫人冷笑:“听见没有,再不好好把这滋补的汤粥喝了,老爷便要你弃了管家权。”

    王熙凤的心猛地剧颤,又扫见邢夫人有得意之色,她气得唇瓣微青。大老爷果然是在介意她管家,去给王夫人跑腿儿。王熙凤原本妩媚的丹凤眼此刻跟着了火般,目光所及之处恨不得尽焚灰烬。

    “媳妇儿知道了,今后媳妇儿会依从大夫所言,按时服用药粥。”

    王熙凤咬牙,把那一碗怪味的汤粥全喝了下去。

    邢夫人特高兴,眉梢得意上扬,趁机又教训她几句。

    王熙凤垂首乖乖受着,未有二言。

    邢夫人得志,便想多猖狂片刻。奈何偏偏时候晚了,已然到了晚饭时候。贾琏也刚好回来,跟求情,夫妻俩闹得她实在拉不下脸继续,只得起身离去。

    贾琏见邢夫人去了,赶紧扶着王熙凤,本想她该会感谢自己帮她周全,岂料王熙凤抬腿便踢他的小腿。贾琏哎呦一声抱着腿,单腿蹦。

    “早叫你去料理大老爷那边,你干甚了?整日撒欢放屁,没个正形,白白叫我替你受气。”

    “这也能怨到我头上,你自个儿生不出孩子,我能替你生不成。好心没好报,下次我再嘴欠心软,一头撞南墙去。”贾琏揉完腿,气呼呼地冲王熙凤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王熙凤喊他,贾琏却不理会。王熙凤又委屈又气,推了茶碗,便哭着骂他王八混蛋。平儿看不过去,便去追贾琏。

    贾琏对平儿冷笑:“她泼辣蛮不讲理也罢了,我当你是个明事理的,而今你怎地也这般,倒白叫我另眼看你。”

    平儿急了,跺脚气道:“二奶奶什么样的机灵,怎样的手段,二爷不是不知道。回头你们俩闹开了,瞧着,最后吃亏的总归是二爷。这会子劝你别惹他,就是为了爷好。你们夫妻吵架,干我什么事,我好心调和反落不是。罢了,你走,只管当刚才我的话是狗叫了。”

    贾琏忙笑嘻嘻赔错,拉着平儿手,温柔哄着:“知道你最疼我,刚才一时气急,话重了,我这就补偿你。”

    贾琏说着就要往平儿脸上亲。

    平儿生怕被人看见,一把推开他,转身跑了。

    回来刚进门,平儿就听王熙凤骂她死哪儿去了。

    平儿便道了实话。

    王熙凤怀疑看她一眼,道:“且不去管他,有种就别回来。我这有一桩事,你先去办。”

    ……

    再说贾琏,为和王熙凤堵一口气,当夜就宿在外头。

    第二日,他睡到日上三竿,在风雅馆吃完早饭,才慢悠悠地回来。过了西角门,到二仪门附近,贾琏因怕见王熙凤,迟疑不敢挪步往里去,便在二仪门附近徘徊。

    这会子忽见着猪毛急忙往外跑,贾琏便叫住他,问他去向。

    “受大老爷吩咐,去城外一趟。”猪毛道。

    贾琏觉得没什么趣儿,打发他走。左右想了想,他就往贾赦住处来。

    贾赦住所原是花园隔出来,树木杂石本就比普通院子的多。此刻贾赦的院子里却嘈杂声不断,拆墙的家丁们正来来往往地忙碌。

    贾赦淡定如常,依旧坐在正堂,翻阅书籍,全然不介意外面的吵闹。

    贾琏刚进大门的时候,还纳闷怎么会有人推着一车泥巴石头。这会儿瞧见他们在拆墙,吓了一跳,他忙去见过贾赦。

    “父亲,您让他们拆墙干什么?”

    “打通。”贾赦简介回道。

    贾琏见状,尽量闭嘴没说什么,转头又瞧他们要拆后墙,忙去拦着。

    “此处再拆,便连到二叔的内书房了。父亲,您可跟二叔商量过动工的事儿?”

    “老子住的地儿爱怎么拆怎么拆。”

    贾赦大手一挥,家丁抡起锤子就朝后墙砸了下去。

    贾琏吓得紧了下眼,再睁眼,墙头已经砸下大半,露出后头一片石砖铺平的空地。再往那边一望,便只有一堵矮墙挡着二叔书房的房檐。

    贾赦推开后窗,边看着外头的情况,边处指点,“地砖都挖了,在这挖个池子,那边栽几颗柳树,再随便去那个山边儿弄点几块大点的石头在这堆着。其它的地方不用动,随便长点野草就好。”

    贾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刚听老爷说什么?一个水沟,几棵柳树,一片野草,几堆碎石……

    可这哪里是景儿,分明就是跟城外的臭水塘子差不多。

    贾琏无奈地真快给贾赦跪下了。

    “这么简单的工事,十天半月就能完成。现在才刚入春,栽树正好。等到了夏天,这里就会绿油油的,再弄些鸭鹅在小水塘里游,多不错!”贾赦似故意说给贾琏听得,完事儿还拍了下手,似乎对于他自己的改动安排很满意。

    天,还养……鸭和鹅!

    贾琏听完差点哭了。

    堂堂大户人家出身的老爷,竟然要在自家后院弄个臭水沟子养鸭,他又不是村妇。

    他父亲以前品鉴园林的眼光是差了点,却也没差到这等地步,而今怎么了。

    贾琏忙委婉的跟贾赦解释说这样不好看。贾赦却不听,坚持这样改动。

    贾琏随即便想,莫非父亲在故意挑衅二叔?

    “父亲?”贾琏喊了三声,接着劝贾赦道,“咱们这会儿赶紧把墙砌上,二叔或许还察觉不到。”

    贾赦冷笑,“胡说,你哪有什么二叔。”

    贾琏无辜:“当然是二叔,我不明白您什么意思。父亲,您不会是要抢二叔的书房吧?”

    “误会了,我可看不上你爹的书房。”贾赦扫一眼贾琏,背着手就走了。

    贾琏愣了愣,方明白过来,老爷这是在骂他认二房作父。这种暗讽可比直接骂堵心多了,贾琏愧疚地追上去,忙解释自己不是这样的意思。

    “你若心向二房,便别来烦我。我宁愿当没你这个儿子,反正还有个小的,过两日我就把他过到你继母名下。”

    贾琏张了张嘴,震惊的看着自己父亲。“父亲,我不是……我是……”

    “闭嘴。”贾赦忽然想起什么,问他,“你刚来找我什么事?”

    贾琏缓了缓,便说起王熙凤。

    贾赦蹙眉,“真以为你媳妇儿委屈,要你帮她出头?管好你自己。”

    “父亲。”贾琏闷闷道。

    猪毛这时过来回话,凑到贾赦耳边嘀咕了小半天。

    “你昨儿晚上去了雅风馆?”贾赦惊讶问。

    贾琏凭空被雷霹,脑子嗡地一下,他瞪向已经跑掉的小厮猪毛,僵着身子愧疚地低头面着贾赦。

    “听说这雅风馆是京城第一小倌馆,头牌杜春笑乃是一代角色美男。”

    “父……父亲,我没有……”贾琏臊红了脸,急得跺脚,“儿子真的只是一时兴起。但您、您……别误会,儿子跟那个头牌可没什么关系,那种人物可不是我这样的能玩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