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卡拉迪亚的世界 > 第八十四章:公国

第八十四章:公国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提哈公墓。

    燃烧的火堆终于熄灭,人们把剩下的骨灰就地填埋,本想在填埋后为死者立上墓碑,但却发觉死者众多难以统计,于是只好草草地找了个大石碑,在上面刻上“收获节死难者之墓”。

    一切完成后,人群也逐渐散去,多日来的劳累和悲伤早已透支完他们的体力,疲惫和困倦在身体放松后极快地反噬,没人不想早点回到自己温暖的家好好睡上一觉。

    不一阵,偌大的公墓,就只剩下凯米拉和托莉雅,一个有家归不得,一个无家可归。

    秋风乍起,夜凉如水。

    两人沉默了许久,还是托莉雅先打破了僵局:“先生,多谢您出手相助。”

    凯米拉点了点头,没有任何表示。

    托莉雅有点尴尬,但大大咧咧的性子还是让她继续说道:“还得谢谢您刚才的曲子。真的让大家开朗了许多。”

    凯米拉却突然说道:“那首曲子是专门为了你而弹的。”

    “咦?!”托莉雅不解。

    “他们虽然哭得伤悲,但是却无大碍,而你确是心魔纠缠,一步踩错,就会心魔深种,万劫不复!”凯米拉转过身来,淡然说道。

    托莉雅知他看出自己内心郁结,不禁低头沮丧地说:“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觉得我自己变了,不是以前的自己。。。。。我害怕我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凯米拉注视着她,长叹一声,伸出手去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良久才开了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话说从前有个年轻人,和他的族人生活在广阔的草原上,他们生活的土地水草丰满,牛羊遍地,每日都可以游牧放歌,畅游踏青。

    年轻人有着自己心爱的姑娘,甚至不眠不休地练习弹唱,希望能在部族一年一度的纳姆达大会上赢得冠军,送与那名姑娘作为提亲的礼物。

    最后他得偿所愿获得桂冠,也获得了那青梅竹马姑娘的点头,他欢喜得差点要把琴弦扯断,但就在这时,战争的阴影笼罩了这片安谧的草原。

    大批的骑兵涌入部族,火把烧毁了他们的帐篷,刀剑撕裂了他们亲人的喉咙,刚刚戴上的桂冠也被血液染红,年轻人拉着姑娘在乱军中逃亡,当他逃出生天的时候,才发现姑娘的胸口被流矢贯穿,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他未来妻子的身体一点点地变冷。

    他怨恨、他愤怒、他后悔、他咒骂,他觉得天地太过不公,为什么强者就要欺凌弱者,为什么自己不早点习武,为什么军队要滥杀无辜。

    于是他发誓要变强,他要报仇,于是他准备习武,可是他一早就过了习武的最佳时机,就算再拼命也难以寸进。好在他遇到了一个东方来的客人,他以减损生命为代价逆经改脉,终于武艺大成。

    后来他找到那只军队,他要用足够的血来洗清那深仇,每次扬起手就是一股腥风血雨,招招致命,绝不留活口。到了最后,只剩下那随军的老弱妇孺,当少年意识过来的时候,连他们都已经被自己的刀剑撕成碎片。

    那一刻他呆了,他忽地觉得,自己如此虐杀这只军队,虐杀这些随军人员,难得就不是欺凌弱者、滥杀无辜么?

    仇恨的烈火原来可以蒙蔽一切,他发现原来他的心早就在爱人死去的那一刻就一同死去了。当大仇得报、仇火褪去,他竟然有种无尽的空虚感。

    少年不知道此生何去何从,只能任由自己在大陆上飘荡,他见证了无数所谓正义的战争、政变、暴动,无论哪一方,都会指责对方才是恶魔。

    他忽然明白,无论多么正义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杀了人就是杀了人,有若天数,有来有往,杀人者,人必杀之,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如果自己都不对生命心存敬意,那又怎能怪世人视人命为草芥?

    忽然悟此的少年大笑而泣,继续在大陆流浪着,流浪着。。。。。。。

    说到这里,凯米拉已然停住,双眼迷茫地望着远方出神。

    “先生,难道这位少年。。。。。。”托莉雅听得入神,不禁问道。

    “是谁又有什么所谓呢?此等伤心人,乱世之中比比皆是。”凯米拉的脸色又转回波澜不惊的平静。

    “先生。。。。”托莉雅还想问些什么,但是凯米拉却没给她任何机会展开身形,两个翻转腾挪如大鹏般远远略去,只剩下沉厚的声音萦绕耳边:“无需多问,你好自为之。”

    黑暗的墓园中,又只剩下托莉雅一个人,呆立沉思。

    风吹起凯米拉的衣袍,他如风中飘絮,轻捷飘逸,足一点地又略出一段距离,那饱含沧桑的眼睛慢慢望向库林所在的东方天边,心头一震:库林一役恐怕又是尸横遍野。自己真的有资格一本正经地教育那个女孩吗?现在我的选择真的就是正确的么?人人都对生命充满敬意的世界,到底还离我们有多远?

    库林城堡,坐落在皇都萨哥斯以西两百里开外,处于萨哥斯与提哈之间的冲要地带,自从诺德人在卡拉迪亚大陆站定脚跟定都萨哥斯后,库林城堡一直都作为陪都而存在着,犹如一个忠实的骑士,百余年来在一旁默默守卫着他的王。

    库林城堡初建立时便极富战略意义,筑起了内外两道极其宏伟的城墙,两墙相距甚远,一旦有外敌入侵,内外两墙为城池提供了极佳的防御掩体。

    但是随着诺德人征服的疆域不断拓展,战争的前沿不断南移动,库林城堡、提哈与萨哥斯一带近百年来都没有发生过战争和武装冲突。和平的岁月和优越的港口环境为提哈带来了商业经济发展的高峰,成为全诺德的经济中心。富商与宦门往往保持着耐人寻味的关系,而库林位于经济中心和政治中心的过渡地带,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全国商贾政云集之地。

    一时间库林城内名流汇集,各种高档的公共浴室、游艺园林以及豪宅庄园拔地而起,久而久之内城城墙反倒成为了城市发展的阻碍,城墙四个大门都被拆得支离破碎,只留下些许稀稀拉拉的墙头,像是被砍伐后的树桩,萎蔫地树立在大地上。

    而残存的内墙,不但不能用来隔开敌我,反倒成了人民内部用来分隔阶层的鲜明标准。以内墙以内为库林内城,只有贵族、巨贾以及当朝大臣能够在内居住,内城建筑一片金檐璃顶,极尽奢华,坊间厢内尽是脂粉酒气,丝竹管弦彻夜不停。而内墙以外的外城则挤满了穷苦的农民、邋遢的工人以及低阶士兵,房子多为老式的诺德全木式结构,到处弥漫着汗臭和陈年旧木的腐败气息。

    内墙四个大门拆除后设立了简易的关卡,由称“墙卫”的卫兵戍卫着,决不允许任何下等贱民轻易过界。

    若是丰收年岁犹可,每逢灾年,外城饿殍满道,哀嚎遍地,内城却依旧夜夜笙歌,欢声笑语,强烈的反差让人难以想象这竟然是同一个城市。

    诺德反叛军的进攻已经持续了三天,虽然外墙的守备依样坚固,但是漫天飞舞的流矢和火屑还是摧毁了不少城墙边的贫民窟,再加上今年的收成本就不佳,家里仅存的一点余粮也被烧得一干二净,无家可归又饥寒交迫的贫民们只能想尽办法往内城涌去,但无一不遭到了墙卫的严词拒绝。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也是诺德的臣民!”“快放我们进去!你们这些满肚肥肠的渣滓!”“在这样下去我们会饿死的!”西大门前一片喧哗,大量的难民聚集在一起,大声地申诉着自己的要求。

    “我说过了,这是法令,禁止任何外城居住者进入内城!让开,你们这些乡巴佬。”全副武装金带华铠的墙卫轻蔑地呵斥着,同时用手中的矛杆拦住企图挤过来的难民。

    一个衣衫褴褛的农妇踉踉跄跄地从人群中挤出来,一手扶着墙卫的矛杆,一手紧紧地搂着怀中的孩子,悲声道:“军爷,求求您了,放我过去吧,这孩子已经两天没东西下肚了,再这么下去他会。。。。。。他会。。。。。。。”说到这里农妇已然说不下去,呜咽起来。

    但是那墙卫的脸上表情却依样冰冷,连正眼都没有瞧她,只是嘴唇动了一下:“滚开!”

    农妇闻言咚地一声跪了下来,扯着墙卫的衣角哀求道:“我不过去也行,只要让这孩子过去,给他一点东西吃就行,哪怕是点米汤啊,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农妇怀里那刚满一岁的孩子可能从昏迷中稍稍醒了过来,伸了伸他那骨瘦如柴的小手臂,微微张了张嘴,看似想哭泣,但却饿得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干裂的小嘴一张一合,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就像脱水濒死的鱼儿,让人顿感心酸。

    农妇的哭喊愈发凄厉,拉扯的力量也大了少许,只听“嘶咧”一声,竟不小心把墙卫的衣服扯开一道口子。

    那名墙卫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大骂一声:“该死,滚开!”用力地往前一推,农妇和附近几个难民一个站立不稳,便往后倒去。连日的饥饿早就让他们脚步浮浮,这一推之猛更让那农妇跌出两步之外,顿时头破血流,怀里的孩子也脱手甩出,重重地摔在地上,那孩子一下子面色铁青,浑身僵硬一动不动,眼看就要不活了。

    农妇“哇”的一声哭将起来,连滚带爬地凑了过去,抱着孩子大喊:“我的娃呀。。。”

    人群中顿起骚动,几个难民青年不禁觉得胸口一阵血气上涌,上前揪住那名墙卫大骂道:“女人都打!你还是人么?”

    那些墙卫平时都是狗仗人势,过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那容贫民如此亵渎自己,一时急了大喝一声:“放手!贱民!!”

    那几个青年更觉心头火气,一个更是忍不住挥起了拳头:“你才是贱民,你们这些该死的狗腿子!”

    谁料拳还没落下,一道刀光闪起,那青年登时肩头见血,哀嚎一声往后倒去。

    只见那墙卫已拔出腰间长刀,狂妄地叫嚣:“该死的贱民!你们这是在亵渎国王的法令!不怕死的就过来!来呀!”

    “去你的法令!去你的国王!!连一个孩子的生命都保不住的法令!要来又有何用!!”另一个麻衣青年虎目含泪,一跃而起,抡起木棍砸向墙卫。

    “对!去他娘的。。。。。今天就反了!”

    “冲,冲过去!我们要冲进内城!只要能够攻下粮仓我们就有希望!”

    “为了家里的孩子和老子!”

    “打倒这些看门狗!”

    麻衣青年虽然被墙卫的一个反手劈打翻在地,但是后面汹涌的群众立刻补上的他的位置,一时间难民都挤在门口,或用拳头、或用石块木棍来和墙卫们打将起来。

    其他墙卫纷纷从另外三门赶至增援,但无奈墙卫人数较少,整个编制才只有一千来人,比起突然发难群众整整少了四五倍之多,又加之平时只懂欺压百姓,缺乏训练,战斗力有限。一时间难民都奋不畏死,石块木棍乱飞,把他们打得昏头转向,眼看就要突破大门的防御。

    “韩吉队长。。。。。。怎。。。。。怎么这些乡巴佬像不要命了一样啊!啊——”新兵培拉特尔刚一刀砍翻一个农民,立刻两三把锄头就迎面飞来!

    “我怎么知道!都疯了么!”韩吉盾牌一格把一个农妇撞开,右手一扫,勉强挡住两把菜刀,却立刻被一块石头砸中脑袋,鲜血糊了一面。

    “该死,撤退!!撤退!!”韩吉队长大喊,踢翻一个农民指挥其余墙卫正要从门口后撤黎,难民们本已死伤严重,难以为继,但一听到墙卫大喊撤退,顿时重振气势,呼喊之声此起彼伏,联袂并肩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