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清穿日常 > 第396章 不悔

第396章 不悔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几日,李薇都不怎么想见人。借着下雪变天的理由就窝在永寿宫里,递进来的请见牌子都回了。

    那个关于弘昐开府的事她也打听出来了。四爷是在替十五爷选府邸,过了今年就让他出去开府。除他之外还有十七爷允礼也要一并开府。等这两位皇叔出宫后,宫里只剩下四位皇叔了,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五岁。

    她本来都以为这里头不会再有弘昐的事了,可是跟四爷提起时,他却仿佛有些犹豫,只是没告诉她。

    她猜弘昐最后还是要开府出宫的。

    玉烟进来说李家也递牌子了,问她要不要叫进来见见。她近来心情一直不高,玉烟很担心她,就道:“不如叫进来说说话,主子也能问问家里老爷和太太的事。”

    李薇想问李文璧今年回不回来,可是想起四爷说过明年他去直隶时要召见李文璧,今年过年大概是回不来了。一想起见不着他和觉尔察氏,她就对见李苍和李笙的媳妇没什么兴趣。只是想想过年也不能冷落李家,就让人传话把李檀叫进来问了两句,赏些东西,再让人领他去弘昐那里。

    李檀的前程是系在弘昐他们几人身上的。

    一人枯坐难免胡思乱想,李薇道:“去请二公主过来。”

    她要跟额尔赫说的自然是她的婚事。四爷顾忌物议,非要等嫁了养女才安排亲生的。宜尔哈的婚期就在明年,她对额尔赫道:“你要么是明年下半年,要么是后年年初。”

    额尔赫脸上看不到喜色,但也没有担忧失落,而是问起四爷给她指的人家。

    宜尔哈适婚皇后母族乌拉那拉氏,额尔赫指的是钮钴禄氏,孝召仁皇后三伯彻尔格四子博雅柱之孙,福克京阿。

    早年四爷看中的温都家在他登基后自然就不合适了。宜尔哈那个是因为乌拉那拉家跟着皇后水涨船高才没丢了这门婚事。听说四爷早年就给这两家打过招呼,两家的男孩全都被管着,二十多的男人了连个花酒都不敢吃,平日里功课也不敢懈怠。

    不过四爷也没委屈原来定给额尔赫的那家孩子,理亲王早年跟他提过要替他的女儿们求恩旨,正好他的福晋石氏所出的三格格还没着落,跟额尔赫同年。他已经让人问过理亲王了。

    理亲王没有意见,四爷打算等办完额尔赫的婚事就指婚。

    至于这个福克京阿,四爷也叫进来看过了,说是长得相当不错的,人品学识都好,必然不会委屈了额尔赫。

    李薇没见过,但她对四爷在这方面的眼光有信心。能被他说句好不容易。她也是这么跟额尔赫说的。

    她看得出来额尔赫多多少少还有不安,安慰她道:“夫妻两个过日子,一对有一对的过法。这个额娘没办法教你,不能生搬硬套。只是打个比方,要是他爱吃甜的,你就别给他咸的,哪怕你觉得咸得再好吃也别劝着人家吃。你可以不跟他一起吃甜的,但别一个劲的说甜的这不好那不好。”

    夫妻相处,求同存异。

    额尔赫回到东配殿还在想额娘的话。

    额娘所思所想都是担心她嫁过去后过得不好,或者以为她会害怕出嫁。

    其实她一点都不害怕。宜尔哈嫁人后,她就知道很快会轮到自己了。弘昐他们也在悄悄的替她打探钮钴禄家,还有福克京阿是个什么样的人。

    弘昐说他看起来与她年纪相当,但为人很稳重,不是个轻浮的人。

    弘昀说是个懂事的,有些眼色。

    弘时说长得还算不错,个头比皇阿玛还要高一些,小白脸挺风流的样儿。

    额尔赫谢谢弟弟们的关心,不过让她有信心的不是钮钴禄家如何,或者福克京阿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有信心是因为她有四个弟弟。

    她不会像那些嫁人的公主那样早夭,不管她们是怎么没的,她都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还要活得好,活得开心。

    而钮禄钴家是个什么样,福克京阿好不好,她都能慢慢的去了解。嫁人既不会是一片坦途,也不会是刀山火海。一切只看她会如何去面对。

    而且,她也确实需要这门婚事。一则是钮钴禄家确实不俗,她与福克京阿的联姻对两边都是个助力。

    二则,弘昐大概近两年就会开府了。他和额娘都是这个看法,她先出去也能探探风声,到头来都住在京里可以互相照应。

    她是额娘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是女孩可还是受尽宠爱长大的。她一直记得东小院和抱着百福睡觉的童年,那时真是无忧无虑。

    现在她还记得很清楚,在她小时候有个特别有趣的印象。就是东小院就是阿玛的‘府邸’,皇后住的正院就像去七叔家一样,是另一个‘府邸’。只是正院跟阿玛的‘府邸’住得特别近而已。

    额尔赫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想起以前就觉得还是当时幸福得多。想得特别简单,阿玛天天都来,额娘每天都笑得很开心。

    可能人长大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事发生吧。

    直郡王大格格嫁人后,直郡王府里就再也没有遇上过喜事。或者说也有喜事,下面的几个堂姐也都陆续嫁人。可短暂的表面的欢乐之后就是更大的悲伤降临。

    阿玛一日比一日忙碌,再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看他们,关心他们的学习和功课。她还记得阿玛怕她吃太多会发胖,要额娘管着她的点心呢。

    后来,她和弘昐就承担起了照顾弟弟们的责任。

    额娘也慢慢变了。她开始用更多的精力去关注阿玛,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他身上,有时甚至会长时间的忽略他们。

    额尔赫也曾经委屈过,可她那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把皇后当成另一个‘府邸’的主人。而且经过直郡王大格格的事后,她才发现他们的命运全都如同风中的烛火,朝不保夕。

    她当时虽然还不太明白,可她相信额娘一定是非常关心他们的。她绝不是把他们忘到了脑后,而是……

    ——而是只有抓住阿玛,他们才能过得好。

    最近宫里的传闻让人不安。她当然也听到了,就连阿哥所里也时有耳闻。弘昐、弘昀、弘时都知道,或许对他们来说真正艰难的时刻就要到来了。不管额娘还是他们都已经有所准备。

    额尔赫也准备好了。

    额娘替他们遮风挡雨已经很多年了,现在是他们回报她的时候了。从今后轮到他们为她撑腰了。

    外面的天渐渐暗了,宫女来问她几时摆膳。额尔赫看了眼天色,让宫女去看看扎喇芬吃了没,没吃就叫过来一起吃。

    宜尔哈要忙出嫁的事,最近更是忙得一点空闲都没有。这样扎喇芬就落单了。

    以前相交是图姐妹情谊,现在相交更是图日后能携手共助。皇阿玛就只有三个公主,她们三个拧成一捆,有事能互相帮助才是皇阿玛特意让她们三个都留京的原因。

    就像弘昐他们在尚书房交朋友,弘昐放他的哈哈珠子去外面交际,都是为了找到同路人。

    她也需要自己的同路人。不止是宜尔哈和扎喇芬,等她出宫嫁人后还要跟京里以前玩得好的手帕交都联系起来。

    扎喇芬很快过来了,她这几日也明白过来大姐姐是有心要把她给拘起来,不让她去掺和长春宫和永寿宫的事。她当然不会这么不自量力,只是她有些担心恪嫔。更兼忧心长春宫在算计人时恪嫔扔进去填坑。

    可大姐姐看得太严了,她实在没办法偷溜。难得能到二姐姐这里来歇一歇,喘口气。

    姐妹两人一起用晚膳,两人的份例菜加上永寿宫赏下来的,满满的摆了一整条长案。两姐妹坐在榻上,边吃边聊。

    “马上就过年了,你的新衣服送来了没?”额尔赫问她。

    “早就送来了,皇额娘、李额娘和宁寿宫都赏了斗篷。”再加上她今年份例里的两件,单斗篷就有一箱子。

    扎喇芬以前小的时候倒是常有衣服做得不多,不够穿着出门见人的事,特别是需要像过年这样一天换一身的时候。

    不过后来搬出皇后的正院,李薇是有额尔赫的就有她和宜尔哈的。她又喜欢给孩子做衣服,四爷给的衣料和皮子都是越存越多的,不用完堆着都糟蹋了所以有机会就使劲做。

    两人说起以前做的几件好衣服,特别是皇阿玛在封公主时赏的首饰,今年过年肯定是要戴出来给皇阿玛看的。

    再有过年宫外的堂姐妹们都要进宫,她们都要准备些小礼物互赠。

    额尔赫道:“这事咱们最好跟端恪她们商量着来。”大家不说都送一样的,但也别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不然到时一齐送出去,轻了重了,厚了薄了都是问题。

    扎喇芬想着宜尔哈正忙着,这事她就替她办了,不必再给她添一份心事。

    姐妹两人商量好了之后,各自请示通过就天天忙这个了。宫里除了待出嫁的两位公主,剩下的四个女孩聚在一起商量得热火朝天。

    一直到正月初八那天。

    额尔赫记得很清楚,她每天从宁寿宫回来后都要问一句:“额娘在屋里吗?”

    通常是不在的,因为她跟姐妹们从宁寿宫出来的比较晚,这时额娘也该送走客人去养心殿了。而她那天并没有外面看到苏培盛等人。

    可是守在屋里的清河却犹豫着让其他人都退下,一面跪下替她脱鞋,一面悄悄说:“公主,我刚才见苏公公领着人往后面去了。”

    永寿宫后面?额尔赫一开始以为是长春宫,马上问清河:“长春宫出什么事了?”今天她见着额娘时还什么事都没有呢,那就是回来后长春宫出了事?

    可她看清河的脸色很不对。

    额尔赫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沉声道:“跪下。”

    清河轻轻跪在榻前。

    “如实告诉我。”额尔赫发觉她的声音竟然在发抖。

    清河细如蚊喃的道:“……说是万岁爷翻了咸福宫的绿头牌。”

    李薇半靠在床上,怀里抱着百福。她这段日子身体不太好,月事也一直没来。她就想着这几天找太医进来扶个脉,要是好消息也算能应应过年的景,添上几分喜色。

    不想今天在宁寿宫里,皇后说看她面色不好,关切的问她是不是累着了,又提起万寿节时去西山一路辛苦了。当时在宁寿宫的人偏凑趣说贵妃替皇后分忧,侍候万岁,瞧着都累坏了,皇后还不赏?

    本来就是极为平常的话,皇后顺口道了赏,李薇笑着推辞,辞不掉就起身称谢。

    结果等两人从宁寿宫辞出来时,皇后牵着她的手道:“妹妹既然累了,今天就回去好好歇着。万岁那里我来安排。”

    李薇当时还想发笑,心道你安排什么呢?

    回到永寿宫后一切如常,她见人,陪坐陪聊陪到晚上,四爷还赏了几道菜,等放过烟花送走客人,她回屋洗漱更衣时还没发觉有什么不对的。

    直到她换完衣服出来问玉烟:“养心殿那边来人了没?”

    玉烟道没有,她又累了就上榻裹着被子等着,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再睁开眼睛时钟表都指到九点了。

    屋里很静,偌大的屋里头一次显得很空。可能因为她睡着了,所以屋里只留了几盏灯,在昏暗的室内发着黯淡的光。

    玉烟在外屋,听到她起来的动静赶紧进来。

    李薇一开始没发现她一直躲着她的视线,她在玉烟的帮助下起床洗漱,头上原本盘好的发髻已经解开了,连头上的钗都取下来了。

    “我睡了多久?”她下意识的问,其实也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玉烟垂头跪在榻下给她穿鞋,低声说:“主子睡了有一会儿了。万岁爷过来看了您,见您睡了就让不要打扰您。”

    也是万岁发了话,她才把主子的头发解开了。

    万岁道让主子好好休息。

    李薇想想她刚才确实是睡得太沉了,连四爷来过了都不知道。

    她这会儿睡起来倒是有精神了,玉烟问她还要不要睡,她摇摇头,问她:“养心殿那边……”她有些不习惯,因为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四爷在晚上分开了。想起以前在府里时,四爷倒是常常歇到书房。

    进宫后这还是头一次。

    她道:“你让赵全保去养心殿问下,看万岁歇了没。”

    应该是没有,四爷晚上有时会批下折子,没人提醒他能批到十点还不睡觉。

    如果她在的话还能管着他点儿。

    玉烟在她面前踌躇了下才出去,她还是没放在心上,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去了养心殿叫什么夜宵。

    可她却看到玉烟在外面窗外转了一圈又进来了,然后她对她说:“赵全保说养心殿那边熄灯了,万岁大概已经歇了吧。”

    玉烟当着她的面说谎。

    李薇明明看到她出了门,在廊下走了一趟就进来了。其间并没跟任何人说话,当然更没叫赵全保过来。

    如果是以前用纱窗时她还看不到,可进宫后她就跟四爷说为了采光好,给养心殿、永寿宫和尚书房都换上了玻璃窗。用的是养心殿造办处玻璃厂造的大块玻璃,西方工艺,传教士传授的,相当好。

    所以她看得很清楚。

    玉烟为什么说谎呢?

    就像一个个点在一个启发下连成了线,电光火石间她就想到了。

    ……四爷,万岁,他找别人了吧?

    “是谁?”李薇听到她的声音在屋里回响起,都不像她的声音了。她在此时居然还有闲心想:这句话说得好轻,像金玉相击的清脆声。她都不知道她的声音还能这么好听。

    玉烟抖着跪了下来,她从上面只能看到她的头顶。

    她们主仆二人就这么沉默着。

    玉烟最后扛不住压力说了,她还掉泪了,呜咽道:“主子,您要保重自己……那些人不过只是个玩意儿罢了……”她偷偷看她的神色,好像那个名字像老鼠偷溜一样非常迅速小心的跑出来:“咸福宫的……年庶妃……”

    李薇刚才根本没有要吓玉烟的意思,只是屋里实在太静,她又没话说,看起来就好像是她在吓她。

    其实她刚才想到时就觉得特别平静,等听到是年氏后更是坦然。

    她笑了下,前倾身拍拍玉烟:“好了,快起来吧。”

    她挺不当一回事的说。

    玉烟起身后,她为了安慰她还特意冲她轻松的笑了下,虽然嘴角没勾起来,不过她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玉烟刚才还哭了,她却一滴泪都滚不出来。

    她刚才想做什么来着?

    李薇靠在迎枕上说:“我这会儿有些饿了,让他们送些夜宵来,清粥小炒就行,不用太麻烦。”

    玉烟刚才整个人都是僵的,动都不敢动,听了这句话连忙答应着:“好,好,奴婢这就去。主子要不要先用些点心掂掂?”

    李薇摇头,顺手摸来一本戏本子,翻开看:“不用,等等吃饭吧。”

    玉烟看主子好像真的没什么事,心里多少放心了些。她匆匆出来叫来人去喊小厨房的人,小厨房里是日夜烧着灶的,就是为了备着主子什么时候叫膳都能赶紧送上来。粥煨在炉子上,立刻就能端上。还有龙眼包子、花卷、羊奶饽饽等物都是现成的,小炒也快得很。

    不出一刻就摆满了桌子。

    李薇放下看了一半的戏本子用膳,虽说是看过不止一次了,可每次看都很好玩。就是四爷说好,后来又叫南府排成戏的《洞萧歌》。

    南府写戏的人听说还有翰林院的学子们捉刀,词藻华丽不说,因为是四爷指名让他们排的,所以每一折,每一幕大概都琢磨过了。

    其中改编后加的几折里有几段很有趣。

    穷秀才去赶考后,大小姐家的人来劝她回家。她的姨妈就说你太傻了,那穷秀才找你固然因为你人品好,长得好,其实也有你是大家小姐的缘故,因为你家里有钱。他只用一间破房子,几亩薄田,除此之外连二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你家里人心疼你,肯定舍不得你吃苦。他就是打着花你的嫁妆的主意。

    大小姐说我相信段郎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他是,那我就把我这一双眼睛挖了,只当是我看错人。

    她的亲娘再来劝她,说的是那穷秀才要真是一下子考中了,出去做官,他就会娶更有钱有势的官家小姐了。咱们家不过是个土财主,你爹捐了个员外郎只能帮咱们逃逃税,是不能给他官场上的助力的。

    到时他看你不再有用,你们两个又无媒妁之言,他一定会扔下你另娶的。

    大小姐说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绝不会回家让家人蒙羞,我宁可一头碰死,也不会受辱。

    ……

    其实大小姐也不傻。她对家人说的话都是真心,李薇能看到她破斧沉舟的决心。其实她也没有太大的把握那穷秀才就真的会对她不离不弃,所以她在说这番话时,心里一定也像刀绞般的难受吧?

    打落牙齿和血吞。

    有时事情就是这样。你只能做到你能做到的极限,却影响不了旁人一分一毫。所以最后落一句‘我问心无愧’。

    李薇就问心无愧。

    她穿过来后每一天都过得努力又认真。她感恩,对这多得的一世生命,对李家,乃至对四爷,她都能说‘我做到了我能做的一切,我到今天不后悔’。

    而后面的事就轮不到她作主了。

    所以李薇痛痛快快的吃完夜宵,喝了两碗粥,吃了一笼包子加一盘春卷,吃得饱饱的才去睡觉。

    此时也不过才九点四十五而已。

    还不到一小时。她想着明天还要早起,还要去宁寿宫,去坤宁宫,回来还要见客人。这么多的事,还是早点睡吧。

    她漱过口换下衣服,躺到床上后,让玉烟留了一盏灯就可以下去了。

    玉烟不放心道:“奴婢就在外头,主子要喝水就叫奴婢,千万别自己下床,免得冻着了。”

    李薇也嘱咐她:“你在外面睡记得盖厚点儿。”玉烟她们值夜都是合衣睡下的,免得主子夜里叫人起不来。

    玉烟再三嘱咐后才举着灯退到外屋去。

    屋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安静又让人放松。

    李薇这会儿一点睡意都没有,她把枕头垫高,继续看那本戏本子。

    改过后的结尾,穷秀才高中后衣锦还乡。大小姐却自惭形秽不肯相见,王家也自觉以前对穷秀才太过分,不敢结这门亲。

    穷秀才三次登门才把大小姐娶走。

    大小姐再三问他:你后不后悔啊?

    穷秀才都说:我能娶到你是我一辈子的福气,是老天爷的保佑才促成这一段姻缘。苦读的人都有可能高中,因为读进去的书就是自己的了。所以我高中是我十年寒窗的结果。

    ——但娶你,却不是十年寒窗能换来的。

    这是老天给我的,我求都求不来的,所以我永远不会后悔。

    李薇一直看到了十一点,人都有些难受了才合上书。她不想睡,可她不能任性,想想明天那么多事,她真的该睡了。

    她吹熄了灯,躺下了。本以为会睡不着,但一下子就睡沉了。

    看到里面熄灯了,外屋的玉烟才松了口气。可她也不敢睡着了,总是留了一半的心神放在听着里面的动静。

    睡睡醒醒间,夜色渐渐深了。

    玉烟突然惊醒了,她刚才一不小心睡着了。

    她连忙看了眼摆在外面的大座钟,现在是子时过半。她大概睡了半个时辰吧。玉烟清醒了会儿就去听里屋的动静。

    里外屋只隔着一道帘子,她听到了似有若无的j□j声。

    玉烟支起身,主子这是在哭?

    j□j声时断时续,玉烟不敢迟疑,连忙掀被子起来。她点上灯,举着进了里屋,果然听得更清楚了。

    “主子?”她快步走到床前,先把屋里的灯点上,撩开帐子坐到里头,先伸手去摸主子的额头,结果摸到了一手的汗。

    玉烟一下子就急了,急得整个人都慌乱了,她匆忙在主子被子上摸来摸去,发现主子整个人是缩起来团着的:“主子,你哪里不舒服?”

    李薇此时也醒了,刚才梦里的疼让她以为是梦。等清醒过来马上就想到了她可能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她抓住玉烟的手说:“拿永寿宫的牌子,去太医院叫孙之鼎来。再把白世周叫来。”

    孙之鼎,太医院专精妇科。白世周就是以前府上的白大夫,他侍候了主子五胎!

    玉烟一听就明白了,当时腿就软了。

    倒是李薇还清楚,道:“先把柳嬷嬷喊来。”

    玉烟浑身一机灵,腿也不敢软了,答应着就往外跑。永寿宫霎时渐次灯火通明起来,各屋的人都被叫起来了。柳嬷嬷衣服都顾不上穿好,披着大棉袄就先进了正屋,玉烟拿出永寿宫领牌,赵全保验过后见确有出入平安的字样,对常青道:“你在这里支着,我去。”

    常青没跟白大夫打过交道,当下点头道:“放心,快去快回。”

    等赵全保走后,常青犹豫了下进了屋。隔着屏风看到柳嬷嬷正给主子喂保胎茶。

    此时的疼痛仿佛是缓解了,又仿佛没有。柳嬷嬷教李薇侧卧,又垫高她的腰腿,然后跪在床前肯定道:“主子安心就是,有奴婢在呢,保准一点事都不会有。”

    这话说的够响亮,可李薇迎着光能看得清清楚楚的,柳嬷嬷脸都吓白了,额上的冷汗比她还多。

    她想笑一下宽宽柳嬷嬷的心,却看到在屏风外的常青,就让玉烟喊他进来。

    非常时期就不要顾忌那些细枝末节了。

    常青进来后眼睛不敢乱瞄,只盯着自己的脚面道:“奴才是想着,是不是该给养心殿送个信儿?”

    屋里的玉烟和柳嬷嬷都紧张了起来,主子半夜腹疼,说起来是他们侍候不周。可这时不是推诿的时候,今天万岁翻了别处的绿头牌她们都知道,能把万岁引过来……

    不过几人都知道主子的性子,只怕是不肯的吧?

    果然李薇想了下,摇头道:“一是半夜扰了万岁不好。二来,现在说那就是大家的罪过,再惹怒万岁呢?不如等太医来了后,治得好些了,平稳了,明天再跟万岁说。到时大家都没事,这样才好。”

    这样确实更好。

    常青听主子已经打定主意就不说了,跟着就退了出去。

    养心殿里,苏培盛还守在前殿,四爷正在批折子。今天贵妃没过来,万岁就这么没人管了。大约是想把过年那几天积的折子都批完吧。

    说来西五间里还有个年氏在等着呢。

    今天那郭槐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悄悄跟他说是皇后让他来的。不就是想让他透给万岁吗?这人也是傻,他真跟万岁说他是听皇后的话来的才是害他呢。

    结果万岁听说绿头牌送来了,不知是怎么想的,让人拿上来看了看,顺手翻了年氏的。

    苏培盛本想着你好我好大家好,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就算一时看着是得罪贵妃了,可是万岁要真是从此远了贵妃,贵妃说不得还要来求他苏公公呢。

    只是看现在这情景,估计悬了。

    苏培盛盘算着,若是万岁今晚没幸年氏,他就把是长春宫让郭槐过来这事给说了。

    正想着,张德胜上来了,悄悄跟他伏耳道:“永寿宫的灯点起来了。”

    苏培盛掏出怀表打开看看,他还是习惯用时辰,不过这表是下头孝敬的,时兴,他也就带着了。

    看了时辰他想,这都子时了,永寿宫搞什么呢?

    不待几分,张保从前头进来了。他从前头过来十分显眼,四爷一眼就扫到了。不免皱眉,放下笔示意他近前来,问:“什么事?”

    张保从进来时就在看苏培盛,苏培盛也看他。两人打着眉眼官司。苏培盛是看得出来,张保有话想问,他也急啊,想知道张保进来这事是不是跟他有关系?是他有什么该知道的没发现?

    你光看我顶个p用啊!

    苏培盛急得上火,不自觉的盯着四爷和张保瞧。

    张保低声道:“赵全保拿永寿宫的领牌去太医院了。”

    四爷浑身一震,立刻就回头看苏培盛。

    苏培盛肚子里大骂,扑通跪下道:“都是奴才疏忽!刚才永寿宫的灯都点起来了……奴才……”

    四爷起来一脚把他跺到一边,“朕养你有什么用?!”

    苏培盛连连磕头,半句话不敢说。

    四爷早就往外走了,张德胜机灵,举着斗篷跑着跟上去裹到四爷身上,就算被万岁不高兴的推开也不害怕。他终于巴结上一回了!

    张保见此也跟着过去,路过还跪着的苏培盛时故意冲他笑了下。把苏培盛气个半死。

    李薇喝过保胎茶后感觉好多了,腹疼已经渐渐消失了。柳嬷嬷又给她端了一盏,四爷进来时就闻到了满屋的姜味儿。

    他匆匆进来,还裹着一件黑貂皮的斗篷,跟他赐给十三爷那件一模一样。

    李薇吓了一跳,才要起来,他已经到床边了,柳嬷嬷早就膝行着避到一旁跪下。

    四爷轻轻按住李薇让她躺好,接过她手上的茶闻了闻就知道是保胎茶,顿时怒火冲天。他阴冷的看着柳嬷嬷说:“要是你主子这一胎有个什么不好,朕活刮了你。”

    柳嬷嬷早就吓得抖如筛糠,偏又记得万岁的忌讳不敢大声求饶磕头。

    李薇连忙拉住他说:“别骂他们,是我还拿不准,没叫太医来看过,还不知道是不是呢。”

    四爷不会冲她生气,端茶喂她。

    被他这么盯着看,她有些紧张,更有种生病的羞耻感。好像这病生的太不光明正大,太丢人,太没面子了。

    喂了半盏茶,四爷把茶碗交给柳嬷嬷,让他们都下去。

    她靠在那里沉默着,避开他的视线。

    他的手轻轻盖在她的肚子上,抬眼看到她紧紧攥成团的手,放上去握住。

    半晌,她才听到他长叹一声:“……你这样,让朕怎么能放得下心?”

    作者有话要说:虐点过了,明天交待四爷翻牌子的原因。大家晚安,明天见</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