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虚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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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邃如墨，星星都躲进云层，抬眼便是望不穿的无尽黑暗。
街道两边霓虹闪烁，李北宸在人行道上一路狂奔，撞到了不少路人，可是他却没有停下，唇抿的紧紧地，心中如一个虔诚的信徒般，绝望的祈祷，姐姐，你一定不能出事。
如果人生倒带重来，却依然挽救不了悲剧，那当初还不如就直接死去，何苦要让他反复的承受失去至亲的痛苦折磨？
神啊，求你了。
不要在希望之后，又将他再次推进生不如死的地狱。
第二医院就在城南中学附近，此时整座大楼灯已黑了一半，李北宸冲到大厅的值班窗口，来不及平复一下急促的呼吸，喘气道：“方、方才是不是有个女生出事了被送到这里？哪间病房？”
“名字？”值班护士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满头大汗的清秀少年。
“李南璇。”李北宸握紧拳头，汗水从发梢滴落眼角，眼眶一红，涩涩的想掉泪。
姐姐。
“…没有这个人。”翻翻登记表，值班护士冷淡的回道。
“怎么会没有？我看看。”心里不安得很，李北宸表情有些狠戾，他一把从窗口夺过病历表，飞快的翻找。
“诶？你这孩子怎么这样？都跟你说没这人了，快把资料还给我，这不是外人可以看的……”值班护士生气了，从值班室跑出来，试图抢回登记表，但李北宸抓的紧紧地，两个人顿时僵持不下。
“怎会没有呢？明明说是在第二医院的……”
李北宸的眼都红了，抓着不放，仿佛这是承载他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般。
“那就在停尸房，死人才不用在这登记…”抢不过一个孩子，值班护士怒了，有些口不择言。
瞬间，空间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连心跳都没了声响……
李北宸秀气的眸更加剔透，冷冰冰的，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非常阴暗，幽幽的，仿佛毒蛇般没有半点人类的情感。
那种痛苦的近乎绝望的眼眸，就像整个世界就在眼前崩溃。
值班护士忽然觉得，全身发凉，心里涌出一丝畏惧，不由松开手，后退了一步，“你、你想做什么？”
“怎么回事？护士怎么和人吵起来了？”
“不知道呢？不过那孩子的眼神可真悚人…”
这边的吵闹引起了大厅其他人的注意，低低的议论声纷纷响起。
“小宸？你怎么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李北宸心一抖，慢慢回头，李南璇拎着个袋子，微微疑惑的看着他，裙子干净整洁，头发丝也没乱一根。
“姐…”李北宸声音有些干涩，手指微微颤抖的抚上李南璇的脸，“你没出事？”
如同最罪孽深重的人，得到了救赎，那种冰雪消后，失而复得的眼神，如获珍宝。
地狱与天堂，原来只是一瞬。
“谁跟你说我出事了？”不太理解弟弟的复杂眼神，李南璇只能伸手安慰的揉揉他的黑发，没好气的道：“有事情的是庄子辉。”
“没事，真好……”
李北宸敛眸，长长的眼睫遮住一闪而逝的水光。这时他才发现双脚像踩在棉花上，软软的，有种力气耗尽的虚脱感觉。
“抱歉啊。”将紧攥在手里、已经被冷汗浸湿的登记簿还给护士，李北宸淡道：“不过，下次不要再乱说话了。”
“神经病。”值班护士这时好像才找回失去的勇气，不爽的骂了句才走人。
“真没礼貌。我要去投诉她。”李南璇皱着柳眉，“小宸，你怎么和护士吵起来了。”
“没什么。”李北宸不想提刚才的事，“姐，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温柔会跑来家里说你出事了？这和子辉哥哥又有什么关系？”
“诶？”李南璇一怔，随即表情有些奇怪，“是这样的……”
原来，下午放学后李南璇和温柔留在教室里整理这段时间的复习重点，等事情做完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离开城南中学的路上遇见了一伙不良少年，估计是看她们两人都长得挺可爱的，那群人就起了坏心思，设计让温柔撞到了其中一个，然后以此为借口，纠缠不放，追要医疗费和精神损失……
精神损失？还挺有经济头脑的嘛……李北宸微微一笑，森冷冷的。
就在两人被围住的时候，路过的同班同学庄子辉看见，于是自古由来、千百年不衰的狗血情节便发生了，坏人被打跑了，得到解救的美女把鼻青脸肿的英雄送到了医院……
“姐，子辉哥哥可真厉害，像个正义的大英雄……”李北宸笑道。这庄子辉还真是够意思。
“什么英雄？真是的，没看见那些小流氓那么多人吗？以为会几招三脚猫功夫，就往前冲，真当自己是超人啊？现在可好了，右手骨折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脑震荡……”李南璇看似不满，漂亮的杏眼却泛红，闪着泪光，声音有些哽咽。
“对了，妈妈没来么？”李南璇问，因为怕家里人担心，李南璇就让温柔先回去报信，然后她留在医院陪庄子辉。
“估计也快到了，这温柔话都不说清楚，差点没把我吓得心脏病发作……”李北宸抱怨道。
一个爆栗落在李北宸头上，原来是张美美赶了过来，她没好气道，“是你没让柔柔把话说完就跑了，反倒怪人家。”
“我这不是因为担心嘛……”李北宸捂着脑袋，委屈道。
李南璇一笑，冲温柔歉意一看。
“阿姨，没关系的，关系则乱嘛，小宸也是因为担心小璇……”温柔略带羡慕的笑了笑，“你们姐弟的感情真好。”
“小璇，你那同学呢？”张美美问。
“在病房了，医生说要观察一下，是否会脑震荡？”李南璇笑容一敛，担忧道。
“看看去，这次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张美美道：“否则，你们两个小女生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阿姨，这是我应该做的，您不用太客气……”
病房很空，只有庄子辉一人，他俊脸青一块紫一块了，右手还打着石膏。面对张美美的感谢，有点受宠若惊。
“真是个好孩子。”张美美夸奖道。
庄子辉老实的低下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李北宸扭头腹诽，你就装吧，嘴角得意的笑都要掩不住了。
“只是快要考试了，你的手，这可怎么办啊？”张美美见庄子辉骨折的右手，眼里的焦急也掩饰不住。很感激人家孩子帮了李南璇，但是要是因此害的人家无法参加考试，耽误了前途，她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阿姨，别担心。”庄子辉笑笑说，“我是体育特长生，一中特招的，不考试也没关系。”
张美美看了李南璇一眼，李南璇点了点头，“我们学校就他一个，上个礼拜升旗仪式的时候，校长都宣布了。”
张美美这才松了口气。“这孩子真有出息啊。”
“妈。庄子辉的爸妈这阵子都在外地，我想晚上要不我留下来，也好有个照应。”李南璇道。
张美美点了下头，随即道：“还是我留下来，不过你们都没吃饭吧？我先回家弄点好吃的过来，受了伤，可要吃点好的，补补元气。”
“柔柔，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家，我顺道送你回去。”张美美又道。
温柔看了一眼庄子辉，欲言又止，最后微微低头，“好，谢谢阿姨。”
张美美他们走后，看了看庄子辉和李南璇，李北宸微微一笑，“大家应该渴了，我去打瓶开水来。”
病房里，李南璇神情微嗔的在说些什么，庄子辉红着俊脸，不住的点头，一副虚心受教又醉在其中的模样。
李北宸将热水瓶放在门口，又悄悄转身离开。
走廊上，他靠在窗户边，风一阵一阵，温柔的吹过，漆黑的夜空不知何时冒出几个小星星，一闪一闪，光芒璀璨。
唇边的笑如缓缓绽开的花，柔软而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夜，深邃如墨，星星都躲进云层，抬眼便是望不穿的无尽黑暗。
街道两边霓虹闪烁，李北宸在人行道上一路狂奔，撞到了不少路人，可是他却没有停下，唇抿的紧紧地，心中如一个虔诚的信徒般，绝望的祈祷，姐姐，你一定不能出事。
如果人生倒带重来，却依然挽救不了悲剧，那当初还不如就直接死去，何苦要让他反复的承受失去至亲的痛苦折磨？
神啊，求你了。
不要在希望之后，又将他再次推进生不如死的地狱。
第二医院就在城南中学附近，此时整座大楼灯已黑了一半，李北宸冲到大厅的值班窗口，来不及平复一下急促的呼吸，喘气道：“方、方才是不是有个女生出事了被送到这里？哪间病房？”
“名字？”值班护士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满头大汗的清秀少年。
“李南璇。”李北宸握紧拳头，汗水从发梢滴落眼角，眼眶一红，涩涩的想掉泪。
姐姐。
“…没有这个人。”翻翻登记表，值班护士冷淡的回道。
“怎么会没有？我看看。”心里不安得很，李北宸表情有些狠戾，他一把从窗口夺过病历表，飞快的翻找。
“诶？你这孩子怎么这样？都跟你说没这人了，快把资料还给我，这不是外人可以看的……”值班护士生气了，从值班室跑出来，试图抢回登记表，但李北宸抓的紧紧地，两个人顿时僵持不下。
“怎会没有呢？明明说是在第二医院的……”
李北宸的眼都红了，抓着不放，仿佛这是承载他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般。
“那就在停尸房，死人才不用在这登记…”抢不过一个孩子，值班护士怒了，有些口不择言。
瞬间，空间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连心跳都没了声响……
李北宸秀气的眸更加剔透，冷冰冰的，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非常阴暗，幽幽的，仿佛毒蛇般没有半点人类的情感。
那种痛苦的近乎绝望的眼眸，就像整个世界就在眼前崩溃。
值班护士忽然觉得，全身发凉，心里涌出一丝畏惧，不由松开手，后退了一步，“你、你想做什么？”
“怎么回事？护士怎么和人吵起来了？”
“不知道呢？不过那孩子的眼神可真悚人…”
这边的吵闹引起了大厅其他人的注意，低低的议论声纷纷响起。
“小宸？你怎么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李北宸心一抖，慢慢回头，李南璇拎着个袋子，微微疑惑的看着他，裙子干净整洁，头发丝也没乱一根。
“姐…”李北宸声音有些干涩，手指微微颤抖的抚上李南璇的脸，“你没出事？”
如同最罪孽深重的人，得到了救赎，那种冰雪消后，失而复得的眼神，如获珍宝。
地狱与天堂，原来只是一瞬。
“谁跟你说我出事了？”不太理解弟弟的复杂眼神，李南璇只能伸手安慰的揉揉他的黑发，没好气的道：“有事情的是庄子辉。”
“没事，真好……”
李北宸敛眸，长长的眼睫遮住一闪而逝的水光。这时他才发现双脚像踩在棉花上，软软的，有种力气耗尽的虚脱感觉。
“抱歉啊。”将紧攥在手里、已经被冷汗浸湿的登记簿还给护士，李北宸淡道：“不过，下次不要再乱说话了。”
“神经病。”值班护士这时好像才找回失去的勇气，不爽的骂了句才走人。
“真没礼貌。我要去投诉她。”李南璇皱着柳眉，“小宸，你怎么和护士吵起来了。”
“没什么。”李北宸不想提刚才的事，“姐，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温柔会跑来家里说你出事了？这和子辉哥哥又有什么关系？”
“诶？”李南璇一怔，随即表情有些奇怪，“是这样的……”
原来，下午放学后李南璇和温柔留在教室里整理这段时间的复习重点，等事情做完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离开城南中学的路上遇见了一伙不良少年，估计是看她们两人都长得挺可爱的，那群人就起了坏心思，设计让温柔撞到了其中一个，然后以此为借口，纠缠不放，追要医疗费和精神损失……
精神损失？还挺有经济头脑的嘛……李北宸微微一笑，森冷冷的。
就在两人被围住的时候，路过的同班同学庄子辉看见，于是自古由来、千百年不衰的狗血情节便发生了，坏人被打跑了，得到解救的美女把鼻青脸肿的英雄送到了医院……
“姐，子辉哥哥可真厉害，像个正义的大英雄……”李北宸笑道。这庄子辉还真是够意思。
“什么英雄？真是的，没看见那些小流氓那么多人吗？以为会几招三脚猫功夫，就往前冲，真当自己是超人啊？现在可好了，右手骨折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脑震荡……”李南璇看似不满，漂亮的杏眼却泛红，闪着泪光，声音有些哽咽。
“对了，妈妈没来么？”李南璇问，因为怕家里人担心，李南璇就让温柔先回去报信，然后她留在医院陪庄子辉。
“估计也快到了，这温柔话都不说清楚，差点没把我吓得心脏病发作……”李北宸抱怨道。
一个爆栗落在李北宸头上，原来是张美美赶了过来，她没好气道，“是你没让柔柔把话说完就跑了，反倒怪人家。”
“我这不是因为担心嘛……”李北宸捂着脑袋，委屈道。
李南璇一笑，冲温柔歉意一看。
“阿姨，没关系的，关系则乱嘛，小宸也是因为担心小璇……”温柔略带羡慕的笑了笑，“你们姐弟的感情真好。”
“小璇，你那同学呢？”张美美问。
“在病房了，医生说要观察一下，是否会脑震荡？”李南璇笑容一敛，担忧道。
“看看去，这次可要好好谢谢人家……”张美美道：“否则，你们两个小女生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阿姨，这是我应该做的，您不用太客气……”
病房很空，只有庄子辉一人，他俊脸青一块紫一块了，右手还打着石膏。面对张美美的感谢，有点受宠若惊。
“真是个好孩子。”张美美夸奖道。
庄子辉老实的低下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李北宸扭头腹诽，你就装吧，嘴角得意的笑都要掩不住了。
“只是快要考试了，你的手，这可怎么办啊？”张美美见庄子辉骨折的右手，眼里的焦急也掩饰不住。很感激人家孩子帮了李南璇，但是要是因此害的人家无法参加考试，耽误了前途，她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阿姨，别担心。”庄子辉笑笑说，“我是体育特长生，一中特招的，不考试也没关系。”
张美美看了李南璇一眼，李南璇点了点头，“我们学校就他一个，上个礼拜升旗仪式的时候，校长都宣布了。”
张美美这才松了口气。“这孩子真有出息啊。”
“妈。庄子辉的爸妈这阵子都在外地，我想晚上要不我留下来，也好有个照应。”李南璇道。
张美美点了下头，随即道：“还是我留下来，不过你们都没吃饭吧？我先回家弄点好吃的过来，受了伤，可要吃点好的，补补元气。”
“柔柔，这么晚了，你也该回家，我顺道送你回去。”张美美又道。
温柔看了一眼庄子辉，欲言又止，最后微微低头，“好，谢谢阿姨。”
张美美他们走后，看了看庄子辉和李南璇，李北宸微微一笑，“大家应该渴了，我去打瓶开水来。”
病房里，李南璇神情微嗔的在说些什么，庄子辉红着俊脸，不住的点头，一副虚心受教又醉在其中的模样。
李北宸将热水瓶放在门口，又悄悄转身离开。
走廊上，他靠在窗户边，风一阵一阵，温柔的吹过，漆黑的夜空不知何时冒出几个小星星，一闪一闪，光芒璀璨。
唇边的笑如缓缓绽开的花，柔软而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