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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5 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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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我就追上了一批外逃的幸存者,他们总共有八个人,全是成年人,但在三个怪异的围攻下却显得险象环生。他们的恐惧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怪异所具备的神秘性,让普通人可以反击的手段都失效了。

    就在其中一人将要被杀死的时候,一根利箭从远处射来,扎入这人的身体,连同正要杀死他的怪异钉在一起。怪异显得十分痛苦,但没有死去,而被洞穿的男人,早就已经死亡了,其尸体陡然燃起火焰,将怪异一起焚烧。

    现场的每一个人都有些发愣。我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一个全身武装的猎人正在搭弓上弦,瞄准了另一只怪异。我已经明白过来,他根本就不在意其他人,目标就只是怪异而已,而同样在战场上的人们,也会被他利用,成为杀死怪异的道具。

    真是一个冷酷的猎人,也显得过于疯狂,我记起他的样子。这个猎人曾经去过高塔,之后和同伴一起来到这个聚集地,在此之前,和其他人一样,藏身于一栋建筑中——他此时的所作所为,看起来像是摆脱了那种保守的自救心态,但却又像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说实话,我并不喜欢他,同样的,他看起来也丝毫不认为我是同伴。

    “是疯猎人!”有人惊恐地叫起来:“他已经疯%∠,了!”

    连续两只箭矢从这人的两侧穿过,钉在剩下的两个怪异身上,而第三支箭矢也已经射出,目标正是这个人的脑袋。显然,这人的惊呼,引起了猎人的注意。千军一发之际。我追上第三支箭矢,在它射穿男人的脑门前,单手抓住。

    我的手掌被划破了,真是有力的一箭。但也就是这种程度了,我握断箭杆,对其他人说:“快走。去礼拜堂。你们能活着来到这里,就证明这一带已经被清理过了。”

    “猎,猎人?又一个猎人!”男人惊恐尖叫,猛然就朝远去跑去。其他人也心有余悸地看了我一眼,慌忙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接二连三的箭矢从对面射来,被我用锯齿大刀一一斩落。真是麻烦的家伙,我想过也许会有猎人重振旗鼓,但却没想到。对方猎杀怪异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自己已经疯狂了。他并非是为了救人,也并非是为了自保,而仅仅是无差别地射杀而已。

    “哥哥,我有点冷。”背后的女孩说,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她背后的触须已经比原来长了一半,或许她本应变异地更快。仅仅是因为呆在我身边,而被我的神秘性。或者说,四级魔纹压制了异化速度。

    四级魔纹对周遭代表神秘性和恶意的灰雾和灰烬的汲取,让异化在我的身边一直保持着一个最低值。

    “不要担心,很快就到了。”我安慰着她,心中计算了一下时间,决定挡住眼前这个疯猎人。但并不打算杀死他。让他和怪异自相残杀,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猎人已经失去判断是非的心智,但其猎杀本能仍旧在主导他的行为。猎人没有法术或超能这种具备明显形态的神秘,其战斗的方式和正常人的白刃战没有太大的区别——普通人无法生出的原因,从表面上看是身体素质和技艺的问题。也许本质还有更大的差别,但表面的差别也并非是毫无意义的。

    使用速掠的话,我可以将他引向更加危险的地方。不,我和他的战斗会造成巨大的动静,将我们所在的地方变成一个绞肉场。连锁判定已经观测到了,大量的怪异开始朝这边聚集,逃离的那些人在路线上,巧妙地和怪异的移动路线岔开了。果然,在如今的聚集地里展开的献祭,也并非是要在一开始,就将所有人扼杀在他们自以为是的封闭房间中,也不打算在他们逃离的时候全都屠杀干净,也许,驱赶少部分人抵达礼拜堂,也在神秘组织的计划当中。

    已经死去的少妇看得十分透彻,礼拜堂是暂时最安全的地方,但也可能在稍远一点的未来,变成一个更加恐怖的地方。逃入礼拜堂的人,也不过是将死期延后,可即便如此,他们暂且可以活下来,不是吗?总之,可以苟延残喘,饮鸩止渴的话,现在的情况也是非做不可。

    对我来说,我的力量并不能庇护所有人,这个事实无关乎我有没有想过要拯救所有人。说句残酷的话,人数的减少,以及深陷最终的绝境,在我看来,却也可以认为是置死地而后生的手段。那些人恐怕是无法理解的,他们所看到的事件的脉络,和我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他们认为如今就是至深之夜,这个看法没错,但还是太单纯了。有众多神秘组织层层布置的至深之夜,哪有可能如“常规”那般进行,他们甚至不知道,如今这个聚集地,这个聚集地的礼拜堂,以及让他们活下来,抵达礼拜堂,就有可能是人为策划的一个环节。

    所有人的行为、思想、情感都被引导,被浓缩成一个个压抑、绝望而恐怖的概念,又像是筛子一样过滤掉对献祭仪式来说“不够纯净”的地方,最终达到一个相对理想值。献祭仪式并非是人数越多,效果就越好,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末日真理教进行天门计划的时候,也只是毁掉了一个镇子而已。

    现在看来,仍旧觉得那样的代价和结果,完全不负荷比例——倘若真的有等价交换原则在其中,那定然是当时的祭品,已经在“质量”上弥补了数量的缺陷吧。

    我对献祭仪式的了解不多,本身更像是一个冲杀在前线的战士,所以,一个献祭仪式所需要的祭品质量到底该如何判断,其效果和特性又如何构建,几乎是一无所知。我只知道一点,神秘是不可控的,献祭仪式也并非控制神秘,而仅仅是控制伴随神秘而产生的现象。就为了某种物质,却不明白那是什么物质,更谈不上利用这种物质,但却利用在产生物质的过程,以及过程中所产生的副产品。

    献祭仪式所将要达成的神秘,哪怕举行仪式的本人也并不了解其本质吧。但是,他们却可以判断在这个过程和结果中,可能会产生哪些表面化的现象,并尝试去利用这种现象间接达成自己的目的。

    眼下的疯狂、异变和屠杀,也都只是表面化的东西,可是,仅仅是这些表面化的东西,就已经带来了末日般的灾难。

    在这个意义上,疯猎人相对于其他异化的人们来说。其实并不显得特别奇怪,也是可以在预料当中的。一个疯猎人的出现,就意味着存在更多的疯猎人,而疯猎人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证明了老霍克的忧虑。

    如果老霍克还活着,他也会变成疯猎人之一吗?我无法证明,但却觉得会是这样。另一个老猎人曾经说过,所有的猎人都有着共同的血脉。那么,如今这些疯猎人的模样。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我可能会成为的另一种样子。

    不过,至少现在,我和这些疯猎人是不同的。

    “抓紧了。”我对背上的女孩说。疯猎人蹲下身体,就好似强劲的弹簧被深深压迫,在解除压迫的一瞬间。就越过了两个房顶,手中的镰刀居高临下劈来。我没有依靠速掠躲闪,而是选择了承受这股力量,这是一种试探。我有预感,之后还会遭遇更多的疯猎人——锯齿大刀咬住镰刀的刀刃。发出刺耳的声音,火花在我们之间迸射,疯猎人和我僵持,但我并不觉得他这的跃击,是一种格外强大的力量。

    以四级魔纹使者的体质来说,他的这一击甚至不能让我后退半步。不过,疯猎人也完全没有动摇,他的身体就如同蛇一样,扭曲成一个可怕的幅度,突然从肉眼的视野中消失。不过,连锁判定仍旧将其观测到,他匍匐地上,就如同某种野兽,伸展的身躯和手臂,让人感受到一种充满了弹性的爆发力。

    这种柔软自在,又富含爆发力的动作,就如同富江曾经展现给我看的格斗技巧一样。不同的是,富江说那是她勤加锻炼,加上实战应用,才逐渐形成的技巧,给人一种十分精细的味道。而疯猎人的架势,更加狂野,就仿佛是完全是在长年累月的对非人者的战斗中所最终磨练出来的本能。

    就在我将锯齿大刀翻转,试图挡住这剐向膝盖的一击时,刀刃就好似被气流吹动的纸片,陡然跳了起来。让我不得不进入速掠状态,以更快的速度躲开这一击,我一直后撤到三步外,心中还是对这个疯猎人的战斗技巧感到惊讶。我当然不是什么技巧型的战士,虽然得到过富江的教导,但在我看来,哪怕经过战斗的磨练,也没有达到专家的水准,我依靠的是过人的速度,敏锐的感知和连锁判定那可怕的洞察,这一切结合起来所天然具备的杀伤力。

    而眼前的疯猎人,就纯粹的战斗技巧而言,的确比我更强。

    然而,神秘的战斗,不,应该说,任何战斗都不会是哪一方的战斗技巧更强,就一定可以取得胜利的。

    即便如此,不使用速掠就想取得胜利,果然是一种天真的想法。事实是,敌人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强大一些。

    疯猎人仿佛将自己融入风中,在呼啸而来之前,射出四把飞刀。在我进入速掠状态的一瞬间,相对速度差让飞刀仿佛凝固在半空,上面涂满了蓝黑色的液体,而在红月下散发出不详的光泽。

    毒飞刀!这是我从未用过的武器,不过礼拜堂后面,曾经做手术的地方,的确保存有这种武器,老霍克应该也是好手。毋宁说,所有的猎人,都会利用武器的特性,以应对怪异的不同特性进行狩猎。

    大概在疯猎人的眼中,我和那些拥有神秘力量的怪异没什么不同吧。

    我抓住飞刀,将其纳入腰带中,在疯猎人宛如野兽扑来的同时,抵达他的身后。疯猎人在当前的速度下,还能做出本能的反应——并非是闪避,而是抬起脚,藏在靴底的刀刃在我的眼中缓缓弹了出来。

    他虽然做出了反应,但整个反应的过程,对此时的我而言,还是太慢了。我只需要挥动锯齿大刀就能将他斩杀,不过,按照最初的想法,我仅仅是抓住他的肩膀,用力甩向怪异最多的方向。

    速掠停止时候,疯猎人整个人已经撞入远处的建筑中,坍塌的墙壁让那边变得更加混乱。

    我没有再做停留,对疯猎人的试探已经足够了,他在我的这一击中必然受伤,但一定会变得更加疯狂,去狩猎身边的一切怪异。

    我不打算再去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活人,情况每一刻都在更加恶劣,女孩的异化被抑制,但这种抑制也是有极限的。我不确定礼拜堂会不会出现新的状况,但为今之计,除了礼拜堂之外,没有别的选择。在一个呼吸后,我就重新和先前碰上的队伍汇合,逃生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都用惊恐的目光盯着我,盯着我背后的女孩。

    他们就如同惊弓之鸟,不仅害怕我,也害怕女孩,但是,为什么要害怕和他们同一处境的孩子呢?他们看女孩的眼色,就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女孩更用力地搂住我的脖子,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十分不安:“哥哥……”

    “别害怕。”我说着,拍了拍她的手臂。

    我越过众人,先一步来到礼拜堂紧闭的大门前,用力推了一下大门。

    “开门!”我说。

    留在礼拜堂里的人先一步将礼拜堂的大门闭锁了,我可以理解,但现在他们必须开门不可。这个礼拜堂可不是那种只属于某个人,不经主人允许就无法进入的建筑。“礼拜堂”这个概念,本就属于一种更为公开化和大众化的概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