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6 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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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岛上的临时数据对冲现象十分剧烈,给连锁判定的观测带来极大的影响。我过去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当观测范围内的运动状态越多,越激烈,对身体的负荷就越大,在微观层面上,我认为连锁判定甚至可以锁定比灰尘还小的微粒运动,然而,微观状态下的微粒运动往往也是极度剧烈而繁琐的,一厘米范围内的灰尘有多少?倘若完全观测每一粒灰尘的运动,在脑海中构建它们的运动轨迹,所带来的负荷哪怕只是想象就已经十分惊人。

    更重要的是,连锁判定不是魔纹超能,而是第二等级的魔纹引发出来的“才能”,我很难界定它是不是“神秘”,但在更多的时候,主观不将其算在“神秘”的范畴内,尽管它的效用范围很广,也十分便利。

    作为主观判断其是否为“神秘”的关键点,就在于使用力量时,对身体所造成的负荷。速掠这样的魔纹超能,哪怕拥有相对性,让我的速度可以比光,比意识更快,但却没有出现过实质性的副作用。也许速掠的确是有副作用的,但目前为止,仅仅是一种未知而让人惊惧的心理状态。而连锁判定不同,越是对事物运动观测得仔细,越是深入其运动的本质,越是扩展其范围,身体所承受的压力是十分明显的。

    我在大多数情况下,在使用连锁判定时,都下意识有所取舍。我认为,这并不仅仅是主观意识所为,也有身体危机本能的反应在起作用。例如将观测范围限定为五十米,而大多数是以平面的扫描为主,但实际上,我曾经在过去的末日幻境中。将使魔夸克当做中继卫星,将观测范围放大到千米,笼罩了大半个城镇。也曾经多次用连锁判定进行立体式的观测,哪怕是坚硬的水泥地面,也一直渗透到五十米之下。

    我还尝试过对较小范围进行粒子运动的观测,进行连锁式的破坏。也做过在远超视野范围。对敌人军队进行持续的运动判定。

    但是,这些都是在极端恶劣的战斗环境中,不得已而为之。我主动去增强连锁判定的效果,也必然承担随之而来的超越自身肉体承载能力的负荷。

    如今半岛上的数据对冲现象是如此剧烈,随之而来的事物运动也是繁复而千奇百怪的,我并非无法将其进行观测和锁定,但是,也必须考虑是否应该冒着身体承受高负荷的风险。半岛上随处都有可能发生危险,诚然。高强度的使用连锁判定有可能可以提前预判危险,但是,在危险到来之前,这种观测都必然是持续的,也有可能在危险真正及身之前,身体就已经被拖垮。

    在我看来,一直保持高强度的观测以避免危险,这种无限度地使用连塑判定范围反而是不智的行为。在速掠超能还能使用的情况下。哪怕只是在最后零点零一秒才察觉到危险已经近在咫尺,也足以利用高速的优势化险为夷。反而。倘若身体在那之前,就已经高负荷而不在状态,反而会在之后的反击中出现偏差。

    因此,随着半岛上的临时数据对冲越来越剧烈,我的连锁判定效果也在不断降低,并非是不能保持原有的观测效果。乃至于其实我还有提升观测效果的能力,这仅仅是一种主观的判断和选择而已。

    连锁判定功效的削弱,也必然意味着,情报收集能力的减弱。这种弱化是持续的,在阮黎医生脱离噩梦之后。连锁判定所能观测的范围,已经和肉眼所能观测的范围重叠,仅仅是在补充肉眼所看不到的资讯。

    我甚至觉得,在某种意义上,倘若是义体高川在这里,他的连锁判定会获得更多的信息。因为,我估计他的连锁判定和我的连锁判定在探测形式和表现形式上,是有着巨大差别的,正如我们各自的速掠超能之间的差别。

    当至深之夜的景状融入这个半岛时,雨势已经被异常的空间状态阻断,然而视野并没有因此变得清晰起来。雨势变小,取而代之的,是大片的灰烬从天而降,以及朦胧雾气的滋生。这些雨水、灰烬和雾气,都并非是狂风可以吹散的。但是,能够侵蚀心灵的风呼啸起来,这些遮蔽视野的雨雾灰烬全都在流动,而这种流动却又是连肉眼都可以清晰看到的。

    当人影出现在其中的时候,除非进入一个十分靠近的距离,否则都只能大致看到一个轮廓。我无法从这个轮廓,去判断对方到底是人还是怪异,是敌人还是自己人。虽然研讨会的存在,我的选择,都让我和各方神秘组织的关系变得十分尖锐。但要说在当前的情况下,这种尖锐关系会直接演变成直接的攻击,却又不让我觉得有多大可能性。

    “谁?”我大声问道,没有打算隐蔽起来,因为,在这种看不清具体细节的环境中,倘若自己显得鬼鬼祟祟,肯定会让他人产生阴暗的主观认知。在自己目前可以观测的范围内,我也同样相信,对方也已经注意到我和阮黎医生了。

    “高川先生?”那边的人影停下脚步,带着疑虑戒备的语气问到。

    “是我。”我听到了那个回答的声音,就没打算立刻离开。

    回答的人是约翰牛,她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了。果然,当那一行人影来到跟前时,约翰牛正是其中一人。这队人马有十多人,相貌好坏各自不一,有男有女,身材和服装也是五花八门,但总体看起来像是以约翰牛为中心。不过,我曾经和这些人共事过一段时间,知道他们都是NOG队伍的神秘专家。

    约翰牛朝身后招手,示意其他人先走一步。在我的观察中,没有人想要理会我和阮黎医生的事情,只是和我们拉开一段距离,从侧旁朝我和阮黎医生来时的方向路过,没几个呼吸就再次消失在迷蒙的视野中。

    约翰牛抬眼看了一下远方的黑柱。那跟由四天院伽椰子制造出来的黑柱。哪怕在这种朦胧又剧烈的异变中,反而是最惹眼,最清晰的东西。我背后的阮黎医生发出一声**,撑着我的肩膀缓缓挺直了身体。

    这个时候,约翰牛扔了一支烟过来。我接住,掏出火机点燃了。

    “你打算带她离开?”约翰牛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想法。而我只能默不作声。因为,我无法判断眼前的她究竟是站在怎样的立场上。但是,我感觉不到她的恶意。不久之前,她还是我在NOG队伍内部的合作者和线人,之后,因为她提供的情报,我遭遇中继器玛索,被驱逐出半岛精神病院,但我并不认为。这是不可饶恕的背叛,甚至不应该用上“背叛”这个字眼。

    也许我因为她提供的情报遭遇了种种危险,也被她在一些事务上利用,但我认为,这本来就是自己必须承担的风险。从我脱离NOG队伍开始,我就和NOG队伍处于一个对立的状态上,不管约翰牛为什么给我牵线搭桥,我都已经承了她的情义。

    现在又在这里看到她。在我的心中,重逢的欣愉要远超过去冲突的尴尬。

    “是的。你知道,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一概而全地回答到。

    “走不了。”约翰牛摇摇头,十分认真地说:“已经晚了。”

    “晚了?”我看了一下四周的临时数据对冲现象:“空间已经封闭了吗?”

    “不,比这个更严重。”约翰牛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副牙疼的表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些愕然。

    “五十一区动的手脚比我们想象的还大。”约翰牛苦笑起来,想要解释。但又似乎不是简单可以说完的事情。她正打算往下说,阮黎医生已经苏醒过来,她撑着我的肩膀直起身体,我就察觉了。只听到阮黎医生问到:“阿川,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离开半岛了吗?”

    “没有。”我顿了顿。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发生了点事情。一言难尽。”

    “异空间已经封闭,但距离月神降临还有一点时间。”约翰牛看向天空的红月,那里的马赛克现象还没有完全消失,只是轻薄了许多,看上去就像是云絮,“我们谈谈?”

    阮黎医生一使劲,就从我背后跳下来,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四周,又盯着我和约翰牛。她似乎知道约翰牛,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研讨会把你招回来了?”我想,约翰牛在阮黎医生的眼中,又是另一种身份吧。

    “研讨会已经结束了。”约翰牛平静地回答到,一边说着,一边就近找了石块当凳子坐下来。如同不是约翰牛,我大概不会听信,立刻就会离开,继续前往半岛和内地的边界吧,但既然是约翰牛这么说了,我觉得自己可以信任她,就如同过去一样,哪怕在之前最后一次通话时,她提供的情报让我遭遇了中继器玛索,差一点儿就被干掉。

    阮黎医生也稍微想了想,同意暂时放下逃亡的事情,听听约翰牛带来的消息。

    约翰牛掏出香烟,也递给了阮黎医生一根。阮黎医生没有拒绝,尽管她平时并不抽这个牌子的香烟。我们三人凑在一起,安静了一会,首先由我述说了在地下河道发生的事情。当然,对于神秘事件,阮黎医生都是不认可的,但哪怕不认可,她也习惯于听我讲述这样的故事,在过去,是为测定我的病情,而现在,则是测定自己的病情——阮黎医生认为自己已经被白色克劳迪娅侵蚀,所以,才会和我一样,发生这样那样古怪的事情,尤其是她刚刚才从噩梦中醒来,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我对阮黎医生到底做了怎样的噩梦,阮黎医生却没有对我讲述,只是声称那不过是一场梦境,内容没有什么现实意义。只是,我一点都不觉得,那是普通的噩梦。阮黎医生是优秀的心理学专家,一直保持着对自己心态的调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她有做过噩梦,再加上她在这个中继器世界的特殊性,我不觉得她的噩梦只是寻常意义上的噩梦。

    不过,既然阮黎医生坚持,谁也没有办法从她口中套出半点消息。

    对于我和阮黎医生打算从地下河道逃亡的事情,约翰牛反倒显得更有兴趣一些,提到四天院伽椰子的事情,她似乎知道更多的内情,但只是表情有些沉重,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如果四天院伽椰子没有出现的话,你们几乎就成功了。”

    阮黎医生对四天院伽椰子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是询问了研讨会的事情。结果,约翰牛又告诉了我们一个震惊的消息,研讨会已经结束了,全部的参与者,包括研究员和病人在内,活下来的寥寥无几,有关“乐园”的研究资料,也已经被人销毁,但有痕迹表明,有人带走了资料的备份。

    “末日真理教。”我说。

    约翰牛点点头。阮黎医生也没有异议。但我知道,我和约翰牛所说的末日真理教,和阮黎医生所认知的末日真理教,根本不是同一个。对阮黎医生来说,这个研讨会原本就是这个中继器世界原生末日真理教的一个下属机构,就连她本人也是这个末日真理教的成员,那么,在研讨会出事之后,末日真理教的人带走了研讨会的研究资料,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地方,无论研讨会的灭亡是自杀还是他杀,其在研究“乐园”的过程中,已经逐渐被白色克劳迪娅侵蚀也是事实。这意味着,哪怕是末日真理教亲手清理了研讨会,也完全符合末日真理教内部行动的章程。

    “研讨会里不止有末日真理教的人,他们怎么做到的?没有其他人阻止?”我问。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约翰牛这么说的时候,表情平静,反而让我知道,她其实是知情的,而这件事,又同样和各方神秘组织的默契有关。或许是为了集中力量针对纳粹,NOG队伍也同样做出了妥协。

    我想,这批“乐园”迟早会在末日幻境中扩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