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7 辗转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同桌正合我搭话,突然抬起视线,越过我的肩膀,看向我的身后。

    我感觉到一种征兆,猛然转过身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在看什么?”我不由得问那位曾经的同桌。

    “哦,一个隔壁班的女生,刚才一直眼定定地看着你。”说到这里,曾经的同桌用调侃的语气说:“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不是被她暗恋了。”

    我当作一句玩笑,不过,也有在心中怀疑,曾经的同桌所说的女孩是不是咲夜。就在刚才,我的直觉变得极其敏锐,而这个感觉上无比真实的世界,其真相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在将末日幻境当作“妄想”来看待的时候,我心中很是难受,就像是被夺走了重要的东西,而当末日幻境又再度真切起来的时候,我又有些恐惧,害怕这个无比真实而平凡的世界,会再度陷入怪异和神秘所弥漫的末日中。就在几个小时前还无法感受到的“江”,再一次以幻觉的方式露出了苗头,而我之前和八景的交谈,就像是一把钥匙,一把让这个正常而真实的世界,走向那毁灭命运的钥匙。

    虽然还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但是,我的直觉在告诉我,一度被排斥在这个世界之外的“江”,正在侵蚀而来。我所看到、听到和感受到的一切,包括风吹草动,和夜色下的阴影,都渐渐生出一股怪异的味道。我不害怕怪异,只是,打心底不希望这个世界就此沦落。可是,若我将这种担忧告诉其他人,想必会被认作是精神出了毛病吧,尽管在我的眼中,这个世界正在变得不详,可是,怪异、神秘和末日走上舞台的征兆。却并不强烈,换句话来说,大概只是我基于八景的谈话中的巧合,油然而生的错觉……我希望。事实就是这样,我所担心的一切,不过是我的错觉。

    倘若末日幻境只是我不甘平凡的“妄想”,那些冒险不过是脑补的画面,而我将之和真正的真实混淆,仅仅是因为太过投入——如果这就是真相,我也愿意接受,正因为,如今那种“世界正走向只有我才知道的命运”的感觉太过突然而强烈,所以。我愈发感觉到,之前那种真实又平凡的世界观感是多么的美好。

    然而,我担心的是,这一切,并非是我的妄想。“末日幻境”的确存在,而这个世界也将步入末日幻境的后尘,这样的结果,即便会让我挣脱中继器的陷阱,也没有什么好高兴的。因为,好不容易,我可以看到八景她们。可以在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里平静地生活着。对我来说,这样的景象,简直就是不愿醒来的美梦。

    我沿着走廊路过隔壁班,咲夜没在里面,之前曾经的同桌口中一直盯着我看的女孩是否就是她?我有些在意,但是。明明我立刻转过头去,她便不在了,也同样让我有些在意。她走得可真快,我从走廊扶手探出头,沿着楼梯口向四周巡视。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咲夜就在这里,她是个从未缺席过晚自习的好学生,既然不在班级里,也不在走廊上,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下楼外出了。

    然而,直到下半节的晚自习铃声响起,我也没能找到那个身影。我不由得有些担心,咲夜到底去了哪里?是否遇到了什么事情?和八景的交谈进而产生的异常感觉,让我有些忐忑。带着沉郁的心情,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八景看过来,但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继续之前的话题,她的目光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掠过我的脸,再次落在习题上。

    之后的晚自习时间,我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习题后,就一直在分析自己感受到和察觉到的每一个细节。这个世界在他人眼中,应该是习以为常的正常,但是对我来说,在同时拥有对这个世界和末日幻境的体验认知时,两相比较,却觉得它距离“异常”只有一步之遥,可是,这样的考虑却只能深深埋藏在心里,哪怕是组建了耳语者的八景,也不会觉得我的想法是正常的吧。

    这个世界的基础构架,和末日幻境形似,而与病院现实相去甚远。以病院现实为基点观测末日幻境的话,末日幻境是位于下级的世界。但是,若以这个世界为基点,观测病院现实和末日幻境的话,却会产生一种“两者皆为脑内妄想”的结论。

    这个世界是最终的真实,我以这个世界为蓝本,在脑海中妄想出了末日幻境,并以病院现实为整个故事骨架的填充——这样的想法,也是有存在基础的。

    倘若站在末日幻境的角度,去观测病院现实和这个世界,却可以感受到末日幻境在三者之间处于一个核心的位置。

    我一直都无法确认,哪一个才是唯一而真实的世界,正是因为,若说三者其中之一为完全虚假,就会连带着另外两者的存在性也出现裂缝。

    虽然情况正变得越来越复杂,但是,这仅仅是世界观的错乱,而并非我的目的性也产生了错乱。我一直都觉得,有必要通过存在于我记忆中的人,去确认自己和世界的关系,而且,我有一种紧迫的预感,我必须在变得“越来越奇怪”之前,完成并确认这个世界的样子,也就是完善一个巩固的世界观。到底是“末日幻境妄想”,还是“中继器的陷阱”,必须在我所感受到的阴森变化完成之前完成确认,否则情况说不定会愈演愈烈。

    做下决定之后,我在下课铃刚刚打响的时候,就冲出教室,埋伏在校门外等待咲夜的出现。

    咲夜走出校门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和八景一样,无论外貌,还是身穿女生校服的样子,比我在病院现实中看到的,那副人格破碎的模样,更加有一股熟悉和怀念的情绪。我对咲夜的校园生活并不怎么熟悉,在末日幻境中碰到她的时候。末日真理教所带来的异常,已经彻底侵蚀了她的生活,在短短的几天内,事态就急转直下。在末日幻境中。咲夜提起过,她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对我有了很深的印象,但究其开始,也不过是我所忽略的一次偶遇罢了。但是,在这个和末日幻境形似,却不存在怪异和神秘的世界里,我们之间,是否也有着那样的交集?我在末日幻境中,对她的认知。是否可以生搬硬套到这个世界里?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见到八景之前,一直都是否定的。

    我在末日幻境里和这些人的深入关系,已经超过了我在这个世界的现阶段时间,如果我和她们之间的关系和结识。没有发生改变的话,那或许就可以将“末日幻境”看作是一种未来的预感,而这样的预感,本来就是“神秘”范畴。

    换句话来说,只有我和她们“不相干”,在我主动靠近她们之时,不存在末日幻境那般的交集点。才能让我感到,这个世界是安全的,末日将不会开始。所以,我看着咲夜,心中却期望着,“末日幻境”不过是我的妄想。而在末日幻境中所认识到的她,也不过是我的妄想而已,虽然,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可能会发生极大的改变。但是,如果我们之间的相识相知,要基于一个末日的厄运,那么,我宁愿远远地看着她。

    我一直都在梦想,人和人之间的交集,一定不是基于一个噩梦命运的开始,那才是我想要的真正的美好世界。

    咲夜的气色很好,一点都没有我在末日幻境中碰到她时,那副惶恐无助的样子。她的朋友显然比在末日幻境中时更多,和朋友们谈天时,总带着安静的微笑,没有任何怯懦,就如同我曾经想象过的,若她没有遭遇怪异和神秘时的大家闺秀的样子。我看到这样的她,不由得眼眶湿润起来。我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刻意和她相会了,我不清楚,如果自己踏入她的生命中,会让未来变成什么样子,但现在这个世界给我的感觉太过暧昧,我担心和咲夜的交集,会和八景产生交集时一样,让怪异和神秘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假设这个世界是“中继器的陷阱”,那么,之前所发生的变化,大概就是“江”正在侵蚀这个世界吧,这并非坏事,但一想到它在发生,却让我觉得,也并非是一种好事。

    至少,我希望可以让这个世界,这个世界里的她们,能够继续这平淡却真实的生活,即便这有可能仅仅是一场基于我的意识,为了困住我而诞生梦境也无所谓。

    八景已经在追求幸福以上的满足,咲夜的样子,已经足以让我明白,她此时的幸福。她们不需要我,也能够拥有自己的幸福,能够看到这样的她们,对我来说,也同样是一种幸福。

    我远远地看着她们,咲夜突然停下脚步,四处张望,也许是另有原因,但我却觉得她在找我,她感应到了我的存在——这么敏锐的感觉,对一个暧昧的世界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我离开了,就如同本能一样,我走进巷道的阴影中,快步前行,虽然不得不避开咲夜,大概也要疏离八景,但是,我此时的心中,却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感。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看到其他人,确认真江、玛索、系色和桃乐丝的生活,是否也如同八景和咲夜这般平静而幸福,若果她们也是如此,那么,我觉得,接受自己是一个中二病患者,将末日幻境视为自己的妄想,也没什么不好的。

    因为,我其实已经不再清楚,哪里才是真实,哪里才是现实,哪里才是幻想了。在我的经历中,前一刻还是真实的东西,下一刻就变成虚幻的变化,实在太过频繁,唯一贯穿这些真实或虚幻的,就仅仅只有人格、精神和意识而已。所以,我不禁去想,也许,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份真实或虚幻中,各人自身的想法。这也是真实和虚幻不再具备那条清晰分明的沟壑时,必然产生的结果。

    “病毒”真正的力量,或许并不在于让人生病,而在于,让病人的真实和虚幻之间的界限模糊起来。人们的生活方式和固有观念,让他们不得不去区分虚幻和真实,但是,它却能以一种奇妙的状态。贯穿始终。对于病人来说,其实自身的存在基础已经被彻底被改变了,当定义变得模糊,无法再如遵循以往的定义去区分虚幻和真实时。思维就会变得混乱,或许,这才是病人最需要面对的本质问题。

    而这种定义上的模糊,根由并非人为意志的改变,“定义”这个词语,向来是从人类自身的认知为基点的,为的就是,通过将事物的性质划分出一个清晰的界限,供以人们更清晰地辨认。但是,假设此时关于“真实和虚幻”的定义是模糊的。那么,这种模糊,却定然不是人类自身故意混淆了概念的缘故,而是一种切切实实的存在性变换。就如同石头不再是石头,于是“石头”的定义便不再起作用。

    既然如此。再去执着“石头”是不是石头已经没有意义了,就如同现在,这个世界可能是“真实世界”,也可能是“中继器陷阱”,按照正常的情况,当然只有其中一种可能性,但是。如果它的本质就是“既可能是真实世界也可能是中继器陷阱的中间态”,那么,以它必然是其中之一的前提去认知它,就不一定是正确的选择。

    也许,是我的想法太过狂妄,但是。我开始觉得,决定它是继续为中间态,亦或者偏向真实或虚幻的重要因素,就在我的身上。我的认知,我对这个世界的观测。可能是存在我的体内,也可能是存在于我的妄想中的“江”,会综合成一个复杂的参数,决定这个世界的性质。以我对前沿科学的一知半解中,这样的情况,和量子力学中的“观测者效应”有些相似。先不提“观测者效应”是否可以应付当前的局面,是正确亦或者错误,我对自己立于“观测者”的位置上,进而产生影响这一点,从直觉上是认可的。

    当然,放在一个没有怪异和神秘的世界里,我这狂妄自大的想法,也就是最严重的中二病象征吧。不过,此时此刻,遇到八景和咲夜的我,却是期望,自己的确是一个深度的中二病患者,因为,如此一来,那悲惨的命运,就不过只是一个中二病患者的妄想而已。这的确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吗?

    我放开脚步,带着觉悟的愉悦,向着自己家走去。

    之后的好几天,我一直都在完成自己身为优等生的职责,虽然在末日幻境中,我已经不是高中生好多年,不过,来到这个世界拿起课本,遵守着学校的各种规章制度,完成学生会的任务,却没有任何不顺畅的感觉,也不觉得有事隔多年的怀念感,就像是这一切,从未在我至今为止的生命中停止过。

    我没有再去寻找咲夜,好几次擦肩而过,也只是用眼神确认她的安全和快乐。八景方面,自从那晚自习课之后,也没有再提耳语者的事情,简直就像是,当我下定决心的时候,一切就又回归了原状,看似怪异和神秘复苏的苗头,再一次偃旗息鼓。这几天,我上下晚自习时,多次路过那僻静而幽深的巷子,学校里偏离的角落,被阴影笼罩的建筑物里层,都没在感受到直觉的鼓荡,那时听到的幻听,也一直没再出现。

    平静的生活,让我几乎要忘却了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的事情,只是会在梦中,看到一些不自然的东西,但醒来之后回想起来,却说不清那到底是怎样一个梦境,就如同一场正常又迷糊的噩梦而已——然而,它的存在,却在时刻提醒着我末日幻境和病院现实的事情。我假装自己不记得自己的异常,但实际上,我仍旧明白,自己其实是极为不正常的,因为,我无法真正把自己当成是中二病患者。

    按照“精神病人从来不说自己是精神病”的说法,无法将自己当作中二病患者的我,应该就是一个真正的中二病患者吧。可是,思维上的清晰和理性,却总是以第三者的角度,观测着自己——我并非是坚定“末日幻境”是真实的,却也无法坚定“末日幻境”只是一个妄想,我的态度,一直都要摇摆,正如同,我将这个世界视为真实和虚幻的中间态,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觉得这个世界不断在两者之间摇摆。

    我告诉过自己,只要肯定其中一个结果,那么一切大概都会结束吧。既然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自己所在意的,所爱着的她们,应该都有了一个幸福的结果,那么,就承认末日幻境不过是一个中二病患者的妄想吧。可是,总有一个借口,横亘在我做出这个决定之前,让我无法跨越——这个借口,有时是尚未见到的真江她们,有时是末日幻境中那激昂的冒险,有时是病院现实中高川的约定,有时仿佛就是深藏在身体和灵魂的最深处,早已经感受不到的“江”。

    为了让自己可以尽快做出决定,我一直在课外花大力气寻找真江她们,然而,我在末日幻境中和她们的相遇过程,和八景咲夜两人相比,却没有足够的提示。八景和咲夜一直都在我的身边,若果将末日幻境视为妄想,那么,完全可以看作是以她们为原型,从而勾勒出末日幻境中的她们,虽然她们在末日幻境中的行为,放在这个世界中,就如同预言一般,但是,只要不接触的话,似乎就不会产生这样的变化——当然,也有可能是同样产生了变化,而不和她们深入接触的我无法认知到。

    与之相比,我和真江、玛索、系色和桃乐丝的相遇,则完全是基于怪异和神秘展现后的命运,单纯按照她们在末日幻境中的身份和出现地点为参照,那么,这四人在国外的可能性极大。然而,仅仅是一名高中生的我,又如何在海外那茫茫的人海中,寻找四个应该不认识我的人呢?

    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星期,在一次偶然的突发奇想中,我得到了一些线索。

    虽然病院现实的环境,和末日幻境有着很大的区别,但是,考虑到“病院”只是一个孤岛环境,那么,外部和末日幻境相似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不过,以病院现实的经历出发,去追溯我和真江她们在被“病毒”感染前,曾经呆过的福利院,我找到了一张看起来充满了即视感的照片——那是在网络上众多福利院的内部环境摄影作品中,偶然间翻出来的,但是,当我看到照片,产生那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时,却觉得,这种偶然竟像是一种命运的牵连。

    福利院的照片中,就仅仅只有建筑物内部的景象而已,并没有人物在其中,而且放到网络上已经有好几年的时间了,光是复制的图片就有许多。要从中一步步理清线索,找到拍摄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又忙活了一个多星期,才通过网络和电话联系的方式,找出当时的摄影赛事组织者——那并不是一个成功而出名的比赛,又只是在网络上举行——在取信他们之后,找到了这座福利院的拍摄者。该说是出乎意料,还是在本该在意料之中呢?拍摄者有一个我十分熟悉的名字、性别和职业。

    “阮黎医生?”我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行动,又一次让这个世界,和末日幻境与病院现实,有了更进一步的连系。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再见到这位女性心理学家,她的存在,总让我觉得是一种厄运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