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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度比我还差一些,但还是让我吃了一惊,并非因为他的度,而是他进入这种高的模式和死去的白井十分相似,双腿像是装了弹簧,每一蹬都如火箭般飞射。

    不过白井使用的是才能,屈就于人体极限的才能是无法轻易抵达这种度的,所以这个人用的应该是能力。

    “他是我的……”桃乐丝说,虽然口气轻弱畏怯,但是眼神和脸色却截然相反,充满了阴暗邪恶的诡异。

    处于爱屋及乌的维护之心,我不想让她卷入战斗,可是战斗本来就是她的意志,就像我不想限制富江的意志之外,也不会强行扭转她的决定,而且,我们需要她的力量。

    我冲出高世界,富江突然抓起桃乐丝的手,将她扔了起来,随即挥处刀状临界兵器,强烈的震荡波顿时将敌人吞没。与此同时,我抓住富江再次进入掠,试图错开敌人,从另一侧绕向目的地。

    虽然我希望富江的攻击能够一次性解决对方,但是敌人在震荡波范围外露出踪影,临界兵器破坏力强大,却拥有武器固有的弱点。

    祭坛中的区域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保护着,震荡波呼啸而过的地方,地面上甚至没有留下太大的痕迹。

    敌人再一次试图拦截我和富江,这时身处半年的桃乐丝将手中的熊布偶扔向他,还没落地,熊布偶拧成一团,无声无息地炸开,喷出一大团粘稠的液态物质,从颜色看来并不是血液。

    这团液体不断扩大,一下就将敌人隔绝,而桃乐丝本人也落进了那一端。

    我和富江终于冲进五十米,还想更近一步的时候,前方本就因为高通道的存在而显得扭曲的视野进一步扭曲起来。我一阵眼花,竟然失去了祈祷者的位置。前方的景状一下子变成奇形怪状的东西,仿佛是不同位置的景物被撕碎后,杂乱无序地拼合,往更深处看,更是层层叠叠,不断被抽出又插入,繁复又毫无规律的变化让我立刻泛起一股恶心感。

    过不去了呀。

    我不得不停下来,扭曲的视野这才稍稍恢复正常,但是那种重叠的空间感却森然向我们逼近。我一瞬间明白过来,这是吞噬了列车的折叠空间,看不见的敌人就在身边。

    富江挥出刀状临界兵器,震荡波和折叠空间重合后彼此削弱,两者抵消的同时,一个身穿番犬部队士官制服的男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十三号。”富江低声道:“终于见面了,阿川,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

    我立刻反应过来,面前这个男人,正是那个被恶魔附身的末日真理教干部。这个足以抗拒刀状临界兵器的折叠空间,究竟是恶魔的力量,还是他本人的能力?

    战斗力估值32oo,下一刻,猛然跳跃到39oo,过了富江。

    真是可怖,像走火那样还能看作人类,战斗力估值过3ooo的话,已经可以不将之视作人类了吧。我的魔纹好似在剧烈燃烧。

    应该将富江留下来任她和对方单打独斗吗?可是就算自己留下来,似乎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这个人能够轻易控制折叠空间,掠能力的作用几乎被降至冰点。上一次对付咲夜体内的恶魔时的手法,在他身上可不通用。

    尽管如此,我仍旧没有立刻回答富江。

    对面的男人面无表情,也没有主动起进攻,可是他的影子却由浅变浓,在蓝色的电光中快延展变形,曾经在咲夜身上看到过的影子恶魔从地上立起来。男人的眼睛也变成两团黑色的火焰。

    这一刻,从富江哪儿传来一种紧凑又剧烈的嗡鸣声。刀状临界对冲兵器的边缘变得模糊,这是前所未有的高频震荡,和梅恩先知说的一样,在恶魔面前,它自行启动了。

    也许就像先知说的那样,这个统治局神秘科技的结晶产物,本来就是针对恶魔设计的猎杀性武器。

    “放心吧,阿川。你知道,我是不会死的。”富江明白我的担心。

    “可是你的人格……”

    富江彻底占据这个女性的躯体,是否意味着她的人格也脱离了本体呢?如果这个身体死亡,她的人格是否也会随之瓦解呢?我尚不明白富江之转生的本质,种种猜疑蜂拥而至。

    “没关系,我的人格,可是有无数拷贝的啊”富江没有回头看我,她和士官对视着,渐渐露出狰狞的笑意。

    就算她这样说,我还是无法释怀。就算有人格拷贝,回档后也会有经历上的空白,这种空白和失忆截然不同,这种不连贯的人生,还能视作原来的那人吗?富江大概是不会在意吧,她只是一个人为创造出来的人格,人和非人的1un理在她身上变得模糊,死亡和再生的概念也失去了界限,她接受这一点并看作自身的特质,这就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可是我还是正常人,无法正常理解这种事情,若果事情演变成那样,就算不会特别痛苦,也会觉得悲伤吧。

    我按住左眼。江,你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消亡和重生呢?你的**不再拘泥形态,你的人格可以分裂复制,对你来说,形式上的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在我的前方,富江和士官静静对峙;在我的身后,是厮杀和呐喊,热焰和寒冰交错;蔓延在整个祭坛的回路绽放蓝光;空气中回荡沉重庄严的祈祷之声。我似乎陷入一个奇诡迷幻的梦里,心中回荡着咏叹的轻声:去吧,我将回归吾等唯一的安息之所。

    “去吧,阿川,若我死亡,将回归吾等的安息之所。”富江说。

    这一刻,存在于我体内和体外的意志重合了。

    我一步步后退,好似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我深深感受到富江的坚持,倏然而生的一种绝然的意志将我吞没,我猛然转身,动掠朝火焰和冰霜的世界冲去。

    在富江和士官分出胜负之前,自己无法突破祈祷者的防御圈,我能做的只有协助其他人尽快解决战斗,将他们的力量解放出来。

    敌人有九名魔纹使者和一台蜘蛛机器,我们却只有八人,在总体数量上处于下风,但是我并没有被敌人拖住,反而可以配合其他人形成局部的战力优势。,我将回归吾等唯一的安息之所。

    不要涉入二对一的防御战,而是选择一对一,且能够挥掠优势的组合。

    头顶上传来剧烈的波动,七彩的光线在蜘蛛机器的身体内外来回穿梭,斑鸠的七色虹光能够穿梭空间,锁定敌人的核心,没有空间力量的阻挡,无论外壳多么坚硬都无济于事。片刻后,倒挂在头顶上的巨大蜘蛛机器彻底安静下来,显然它的控制中枢被摧毁了。

    这种满身都是弹药射器的自走武器能够给普通军队造成致命的威胁,甚至对于普通天选者来说也是难以应付。可是三极魔纹使者来说,仅仅是扰人心烦的飞虫而已。

    失去上方密集弹药的牵制,地面的战况顿时轻松许多,除了斑鸠和走火以一敌二采取守势之外,其他人都是一对一的战斗。其中又属ai和芭蕾熊的战斗最为艰苦,不过虽然落入下风,但也不是一时片刻就会失败。

    加入他们的战斗只会陷入僵持,必须选择一个平手甚至是压制敌人一头的战场,让自己这份自由战力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心念电转,迅整理当前的战况。

    一个飞奔的人影出现在我的眼角里,是桃乐丝对上的快腿家伙。他拥有和我相当的度,但现在却显得有些狼狈,整条左臂都被截断了。他似乎不敢靠近桃乐丝,只是绕着桃乐丝不断移动和试探。桃乐丝站在原地,丝毫防御的意思都没有,甚至那人来到背后也不转身,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到底生了什么事情,我不太清楚,不过看上去桃乐丝大占上风,只是无法跟上敌人的行动。那人就像是狗咬乌龟,无从下手,正因如此,我觉得他很可能会放弃桃乐丝,转向其它战场。目前仍旧和桃乐丝纠缠,只是受困于自尊心,也没有在桃乐丝身上感受到更大的压力。

    如果他真那么做了,会顿时打破当前的局势。他的战斗力并不弱,只不过是在能力方面受到克制。我同样拥有高移动能力,知道如果这个家伙从当前的战场解放出来,会造成何种可怕的破坏力。

    桃乐丝年龄虽小,战斗经验却比我更加丰富,她也许已经看穿了这一点,所以在没有一击决胜的把握前,没有采取步步紧逼的方式。

    我调转方向,尾随在他的身后,想象自己就是一只鬼魂,是潜伏在影子中的刺客,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在激烈碰撞的气氛中,悄然接近。快腿男受到来自桃乐丝方面的压力,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她的身上,丝毫没有察觉我的行动。

    匕反握,藏在手臂后,躬身在高通道中疾行,将自己的身体藏在地面浓郁的电光中。我的心脏就像不属于自己一般,稳定而缓慢地跳动,身体有些冷,那是血液的循环度正在降低。这是杀人鬼高川的绝活,那时的感觉在每个细胞中复苏。

    不,比当时的杀人鬼更加强大。‘江’似乎醒了过来,默契地接管了这具身体的生理反应。

    身体根据意志行动,但只有意志是属于自己的,就好像深陷梦魇,被鬼压在床上,明明头脑清醒,却有一个透明的膜将大脑和身体分隔开来。

    说实话,一点都不舒服,从中能感受到‘江’的邪恶贪欲。

    进食,成长,进化。‘她’不会说话,却用实际行动阐述着这股意志。

    我没有抗拒,如果这是她希望得到的,我不介意让敌人的尸体变成供养女友的祭品。

    五米,四米,三米……猎物是圆形移动,而我则是螺旋移动,每一圈都会比之前更接近他。

    桃乐丝看到我了,却当作没有看见。如果江没有接管我的身体,我的手心想必已经渗出汗水,其他战场的敌人只要稍微注意这儿,就会轻易觉我的动向,并给予对方警告。这种令计划功亏一篑的情况什么时候都可能生。

    若不是‘江’那冰冷邪恶的意志从每一个细胞中渗透出来,让我好似浸在似冷似热的泉水中,我早就扑上去了。毕竟此时的我并非真正的杀人鬼高川,而是正常的高川。

    要沉着,要冷静,像毒蛇一样静待时机。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述说。

    并没有等待太久,数息后,快腿男毅然结束试探,身体猛然向前一伏,几乎是贴着地面,从桃乐丝的背后冲上去。

    就是现在。

    我全力动掠,高通道外的世界彻底扭曲得不成样子,视野中只剩下前方的身影。他的度极快,但我的度更快,在我看来,他就像是在小跑,我大步追了上去。

    我看清了他高移动的技巧,他每一次踏步,都有一股迅猛短暂的冲力从脚底喷出,出轻微的爆破声。和我处于高通道,用正常的反应去观察迟缓的外界不同,他是以**在原世界达到高的。他的反应能够跟上这种移动吗?他的身体能够支持多少次这样的加度?

    我不清楚他的能力本质是什么,却觉得这么使用一定是错误的。

    无法完全控制的度就是他的致命点。

    我,他,桃乐丝,三人彼此之间的距离可谓近在咫尺,彼此接触不过是微秒的时间,但这时间对于我来说,却像是拉长了好几倍。

    我扑到敌人的上方,身体几乎和他平行。匕已经抵出,快腿男终于察觉到颈后的森寒,汗毛一根根竖起来。

    桃乐丝开始转动脖子。

    快腿的身体朝侧旁翻滚。我清晰看到他的皮肤被铁青色的血管撑起来,如同一条条狰狞的蜈蚣,随后裂开,爆出一团血气。

    血滴凝聚在半空,被匕擦破。

    快腿男的身体已经转了九十度,肩膀正对着我,他的眼球斜向眼角,那一刹那的情绪显得扭曲可怖,瞳孔中有一道寒光骤然落下。

    匕插进他的颈脖中,用力一搅,也没拔出来,顺势切下去。斩断颈椎的触感传入手心,拔除匕时,一大蓬血花带出来。

    他的脖子几乎被砍断了。

    我的身体漂浮在半空,抓住桃乐丝后,被巨大的惯性和推力抛出高世界。

    世界的度一瞬间回复正常,我紧抱着桃乐丝落在地上,踉跄向后退了几步。眼前的快腿男同样被惯性甩开,失去控制的身体在地面上如弹球般跳动翻滚,头部无力地抛起又落下,一轮轮的鲜血喷出来。当他在十多米外静止下来时,脑袋彻底脱离了身躯。

    更多的鲜血从无头尸体中涌出来,我的左眼球急剧跳动,视野混乱。我按住左眼,一阵剧痛传来,拿开手时,眼球已经在手心中。大量腥热的液体沿着脸颊淌出来,没一会打湿了身体。那个充满邪恶贪欲的意志驱使着我,将手中的眼球扔到无头尸体上。

    尸体就像被腐蚀一般,肌肤上出现泡沫,又出沸腾的声音,以肉眼可见的度融化,变成一滩浓浓的血液。

    这滩血液从衣口和裤管中流出来,如有生命般蜿蜒到我的脚下,沿着我的身体迅钻进空洞的眼眶中。那种被巨量异物充塞的感觉让头脑胀,就像是正在充气的气球一样。我再一次感受到殖生的痛苦,犹如无数的根丝和神经纠缠在一起,狠狠地扎进细胞核中,不由得痉挛起来。

    痛苦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我只觉得身体一轻,一种厚重的活力感和温暖席卷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只觉得自己就算十天不吃不喝不睡觉都没有问题。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现在的模样吗?真是丑陋啊。”桃乐丝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我转过头,只见桃乐丝用一种诡异的表情的盯着我的左眼。我直觉她并非在跟我说话,殖生于我体内的‘江’才是她的对象。

    可是‘江’是沉默的。

    很多时候,我甚至无法确认她是否真的苏醒过。那冥冥中听到的声音,似乎并非属于自己的感觉,就像是服用**药后产生的一种迷乱的错觉。

    那不是真江,也不是左江,好似具备独立的人格,又像是只拥有本能,是一种无法界定的混沌的存在。

    “你在跟谁说话?”我问。

    “你觉得呢?”桃乐丝反问道。

    我还能怎么回答?只是耸了耸肩膀。

    “虽然我能够解决那个家伙,但是总要花上一番工夫。这次就算你的吧,反正只是一个弱小的第三等级。”

    桃乐丝伸出手指,朝远处的头颅一划。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半空中突然浮现一团液体,如同瀑布般冲下,眨眼见吞没了那颗头颅,如同冷水浇灌在红热的铁块上,出嗤的一声。

    液体沿着地面回流到桃乐丝脚下。她蹲下来,手指在液体上一点,那液体立刻纠结扭曲,长出绒毛,重新变回熊布偶,被她拥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