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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六章 闹大了,没人能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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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胡子的肯定有一个是魏公公了,另一个却是大有来头,乃是南都内守备厅的右监丞陈福。

    陈福几日前就曾要来吴淞,魏公公还特意带人去迎,结果陈福半道叫苏州的应天抚臣派人请去。耽搁几日,今日终是来了吴淞。

    南都内守备厅可谓东南半壁权势最重,不但负有镇守南都之重任,更有提调东南兵马之大权,于武备之事极重。

    守备太监刘朝用更是三朝老人,资历极深,无论是在东南官场,还是北京二十四监,这位刘公公说话都有份量。

    因而,虽不知刘朝用派人过来的目的何在,魏公公却不能怠慢,哪怕这位刘公公派人来是喝斥于他,他也要好生招待。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不管你刘公公如何看他这个打着皇爷旗号,在江南惹事生非的小太监,咱都是一个单位的!咱是新人,对你们这些老员工必须得发自肺腑的敬仰,始终有一颗红心不是。

    这叫尊老,是传统美德。

    故而,特意在这江上设宴款待陈福,厨子是嘉定县最好酒楼请来的,吃的也都是江鲜,一桌饭菜用一百多两银子。

    总之,花钱是次要,原则就一条,务必要让这位陈公公吃好喝好且玩好。

    这也是五千年的待客之道。

    陈福这人,不是小人物,魏公公这个内官监丞是正七品,人家却是正五品,这品级放在京里二十四衙门的四司八局,都能当掌印的了。

    魏公公亲自招待人家,也不算委屈自个。再怎么说,他那提督海事太监不过是自吹出来的衔头,七品的内官监丞才是实任。

    不过吃好喝好好办,玩好,就要花心思了。

    魏公公内心颇是遗憾,陈公公对女人不感兴趣,他费尽心思请来的几个姑娘竟然没有用武之地。

    用女人招待太监,在外人眼里看着好似笑话,却是当下内廷平常事。莫说京中大珰人人都有娶妻纳妾,便是那寻常的伙者手上有两三闲钱,也会到那不可说之地过把男人瘾。有些嗜好特别的还稀奇着呢。

    可惜的是,人陈公公与众不同,不喜欢姑娘家陪着,这让魏公公很是失望。他老人家虽不能真枪实弹到处流情,来个风流佳话。但对姑娘却是喜欢的,看看也是好的,揩揩油也能满足他魏公公内心的寂寞与空虚。

    可陈公公不喜欢,他也只能感慨又白花钱。

    可惜这年头没什么包厢,也没有良家妇女足道,魏公公有些头疼接下来要请这位陈公公做什么时,陈公公倒是不客气,自个提出个主意,那便是时辰还早,不若玩玩叶子戏。

    叶子戏自是赌钱了。

    魏公公精神一振,这事他喜欢,连忙说好,叫王大力和曹文耀陪着。四个人赌仍是有些冷清,陈福见魏公公手下不少,便叫他们也都来,就站在边上下注,俗称“捉小鸡”。就是有人做庄时,围观的人选另外三家下注,赢了庄家赔,输了庄家通杀。

    小田他们还有些犹豫,魏公公笑骂:“陈公公带你们发财,你们愣着做什么。”

    顿时,便热闹起来了。

    结果不知是酒多了还是运气真不好,几把庄做下来,魏公公一千多两就给输了。

    赢的最多的就是陈福,这位公公于赌钱也真是有把刷子,敢搏,而王大力和曹文耀因为身份缘故,放不开手脚,所以赢的没陈福多。小田他们一帮捉小鸡的也进账了百多两,可谓是人人高兴。

    魏公公输钱也高兴,他一边笑着码叶子,一边对陈福道:“陈公公怕是不知咱这人,平生就好两物啊。”

    陈福将码好的叶子往前一推,笑问:“却是哪两物?”

    魏公公嘿嘿一笑:“一是女人,二便是赌钱。”

    陈福听的一乐:“女人有什么好的,看的弄不得,还是赌钱好,实在,赢了欢喜,输了权当消遣。”

    “那倒也是。”

    魏公公点了点头,觉得这位陈公公说话实在,不带虚的,刚才酒席上也是豪爽,是个好相与的人。

    进而便琢磨这其中的意思了,看这陈福态度,好像对自己在江南所为没有什么不满,也似乎刘朝用不是叫他来让自己滚蛋的。

    那事情就有趣了,刘朝用派陈福来找自己,又是为什么呢?

    眼下正玩的高兴,魏公公自不会问这事。

    曹文耀笑道:“只要两位公公玩的高兴,我们就高兴。再说,我俩也是沾陈公公的光,赢的也不少。”

    郑铎拿两银锭推到桌上下注:“公公今儿怕是散财童子了。”

    “你家公公本就是个童子。”陈福打趣道。

    “有赌不为输,你们大胆的下,咱输的起。”魏公公哈哈一笑,切了牌便去摸牌。

    陈福一边摸牌一边道:“看不出,魏公公这家当不少啊。”

    “也是皇爷抬爱,另外几位公公看得起咱,要不然咱哪有钱。”魏公公摸好牌,用手捻开来看,发现没点,不由郁闷。

    郑铎见状笑道:“魏公公这把怕是又要赔了。”

    三人将手中牌摊开,个个比魏公公大。捉小鸡的一帮家伙见了,个个咧开嘴来笑。

    “都有,都有。”魏公公将牌往桌上一扔。

    赔钱这种事自不用魏公公自己动手,边上的真田就是干这个。

    趁赔钱的空当,陈福瞄了眼魏公公,笑眯眯道:“咱在苏州时可是听说魏公公在搞封江禁海,这个怕是不成吧。隆庆开关以来,咱大明朝可是有几十年没有禁过海了。”

    “陈公公有所不知,正是因为几十年没禁过海,这海上的贼寇愈发泛滥,为防倭乱再起,这江也好,海也好,都得封禁,以便整肃,免得空有海疆却无海防。”魏公公说的冠冕堂皇,这条理由不管别人信不信,他是信的。

    “魏公公年轻,怕是不知,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啊。而且你魏公公是奉皇爷之命南下办出海之事,怎么着这办海事的倒要禁海呢?外面可是都在骂你魏公公呢,说你造反,不过么,咱家是不信的,你真要造了反,咱也不敢来啊…但这封江禁海怕是真能闹出大乱子,魏公公可得慎重,事情闹大了,可没人能保住你。”

    陈福说完这话,抬手将真田赔过来的银子拨到身子左侧凳子上放着的银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