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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01 新人旧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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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沈迦因看到顾逸昀短信的时候,她的心酥了。

    他说:“让你看到这一幕很对不起,晚上我回家再跟你解释,爱你。”

    什么时候开始,他会这样情意绵绵地给她发短信了?

    沈迦因根本无法停止欢喜的笑,刚把一条短信编辑好,准备发送的时候却停下了,现在他应该是和徐蔓在一起,要是让徐蔓发现了她的短信——

    还是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晚上还要见面的。

    这么想着,沈迦因收起了手机。可是,原芮雪的警告一直在她的耳边,她现在真的只能祈祷徐蔓不要注意到她。

    晚上,她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家了,到家洗了点衣服,他就回来了。

    “今天你不该管我的!”她靠在他的肩膀上,道。

    “可我控制不了自己,好像一切都是我该做的一样就做了——”他拉住她的手,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算你不管我,我也理解的。”她打断他的话,道。

    顾逸昀亲了下她的额头,沉默不语。

    眼下的处境,似乎越来越艰难。

    他该如何让徐蔓同意离婚?难道真的要抓住徐蔓的把柄来逼迫她?可是,什么样的把柄能让徐蔓就范?不过,退一步想,就算是有她的把柄,恐怕徐蔓也不一定会听他的,逼急了的话,徐蔓反倒会成为伤害他的利剑,就像父亲说的,妻子会成为最强大的敌人!而徐蔓,很有可能会走向他的对立面。那么,该怎么办呢?从其他的方面来劝说她?他已经跟徐天霖说过了,徐天霖很清楚他的立场,如果让徐家的人来劝说徐蔓的话,会不会有效一些?

    客厅里,谁都没有说一个字,安静极了,顾逸昀陷入了深思。

    徐蔓的到来,让他和沈迦因的处境更加艰难。

    之前还想着秘密离婚的顾逸昀,也逐渐意识到这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秘密离婚只有一个受益者,那就是他,而不是徐蔓。如果徐蔓得不到利益,她又怎么会离婚呢?可是,徐蔓想要的——他知道,徐蔓根本不是想要孩子,只不过是想用孩子来牵制他,一旦有了孩子,他就别想离婚了。

    现在,就只剩下一条路了吗?

    这一夜,对于谁来说,都不像之前那么轻松。

    徐蔓看着身边那空空的半张床,闭上了眼睛。

    今天晚上,徐天霖给她打电话,问及她在江城的工作,徐蔓满心高兴,跟徐天霖说自己那个新工作怎么怎么不错,前途很好,还说“早知道会找到这么好的位置,我就早几年来江城了,这边竞争还没榕城激烈”。

    “那个事务所我知道,你别以为人家是看上你这个人,是因为——”徐天霖没好气的说。

    “你不就是想说是因为顾逸昀的关系吗?那又怎么样?”徐蔓道。

    “行行行,我不说了,只要你高兴就好。”徐天霖道,“那你现在是要和逸昀一起生活了?”

    “当然了,要不然我干嘛回江城?”

    “你以为这样做,你们就不会离婚了?”

    “哥,你是盼着我们离婚吗?”徐蔓不高兴地说道。

    “我哪有盼着你们离婚?我只是,”徐天霖顿了下,耐心地说,“蔓蔓,你知道逸昀的心是什么样的,他本来可以借着张兰那件事和你离婚,你也无话可说,可他没有那么做,他已经足够尊重你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你非要把他逼到绝境不可吗?”

    徐蔓却冷笑了一下,道:“哥,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顾逸昀打的什么算盘,他之所以没有借着那件事和我离婚,只不过是不想影响他的声誉。他跟我说那件事处理完了就要我签字离婚,却不跟任何人说我们已经离婚,依然假扮夫妻。哼,当我是白痴吗?只有他不停地利用我,难道我就不能利用他吗?”

    “蔓蔓,你,”徐天霖想不到徐蔓竟然这样,“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不是说你爱他吗?你爱他就放他一条生路——”

    “放他一条生路?他什么时候放过我了?既然他那么喜欢表演,我就陪他演!”徐蔓道。

    徐天霖止不住地叹气,道:“我,真希望你们从来都没遇见过,没有结婚!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蔓蔓,你不要把他逼急了,逼急了对你们谁都没好处!”

    “我怕什么?我只不过是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我还有什么?”徐蔓道。

    “得得得,我挂了,我挂了。”徐天霖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爱顾逸昀吗?徐蔓躺在床上,泪水从眼里滚了出去。

    他,就那么想要摆脱她吗?

    婚姻,总是在不同的时刻变换着自己的样子。当两个人同向而行时,婚姻便如泉水一般滋润彼此;而当两个人背向而行时,婚姻便变成了鸩毒,慢慢浸透着两个人的心身,直到毒发身亡。

    而此时,徐蔓和顾逸昀这一段婚姻的毒,才开始表现出来。

    暑假快结束了,顾明霞来到江城接女儿返回榕城,准备新学期的开始。下学期她就上初三了,顾明霞操心的不行,可孩子一心无所谓。还好桐桐的学习成绩不算差,要不然顾明霞真是要疯掉了。

    由于儿子常年忙着工作难以照顾到家里,薛丽萍和顾泽楷多数时候都是女儿女婿在照顾。

    今晚,顾逸昀推掉了一个应酬,专门回家和家里人吃晚饭,都是因为姐姐来了的缘故。徐蔓也极为配合,下班回来的时候特意去买了一瓶红酒回来。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天南海北聊着,桐桐跟妈妈说自己这个暑假有多好玩,徐蔓也很明显增加话题,说桐桐很乖啊很讨人喜欢啊什么的,顾逸昀却极少插话。顾明霞也感觉出来徐蔓比以前亲和了许多,可弟弟那个态度,说明他们之间还是——没戏!

    吃完了晚饭,顾逸昀在家里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只说他有点事。没有人会追问他有什么事,因为有些事是不能问的。

    顾逸昀走后,顾明霞陪着父母说话看电视,要准备睡觉的时候,顾明霞便主动去父母卧室帮忙收拾床被了。

    薛丽萍望着女儿,道:“昀儿昨晚跟我说,他爱上那个女人了,就他外面的那个。”

    顾明霞停住手,想必母亲也是在心里憋不住了,才开口同她讲的。

    “您肯定他就是为了那个女人才要离婚的?”顾明霞坐在母亲身边,问。

    “差不多吧!我看他那个样子,好像急得等不了了。”母亲叹道。

    “可这边,怕是不会轻易放手吧!”顾明霞抬头看了眼房顶,意思就是徐蔓。

    母亲点头。

    “妈,逸昀他这么明确地跟你们说了他的想法,您难道还要坚持让他和徐蔓在一起?”顾明霞低声道。

    “难道要让他把那个女人娶进门?”母亲道,“我这个家里,是不会让一个小三登堂入室的!”

    “妈,我理解您,逸昀也理解,可是,您也该看看眼下是个什么处境啊!逸昀那个样子,您有办法让他和徐蔓和好?你看他在家里都不待,和徐蔓都不说几句话,那叫夫妻?”顾明霞压低声音说。

    母亲不语。

    “就算您现在从中撮合,让他留在了家里,让他们不要离婚了,可您能保证他们两个会好好过?”顾明霞顿了顿。

    “难道你也支持他们离婚?”母亲问。

    “我支持不支持不重要,关键是,逸昀他想要什么。他都那么大的人了,做事有分寸的,强扭的瓜不甜,您又何苦夹在中间扛这苦差呢?”顾明霞道,“想分还是想合,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都别再掺和了,您说呢?不如这次,您和爸就跟我回去吧,你们在这里住着,逸昀他也不自由!”

    “自由?我看啊,等我和你爸前脚一走,他后脚就不再进这个门了!”母亲叹道。

    “那也是他自己的事!”顾明霞道。

    母亲看着女儿,道:“你不是一直都希望他们好好过的吗?怎么现在又是这口气?”

    “我的弟弟,您的儿子,什么脾气咱们会不知道?既然劝不动,那就别劝了,他自己的一辈子,他自己想办法去走。咱们能做什么呢?我现在是想通了,这结婚啊,还真是冷暖自知。好不好的,外人怎么看得出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顾明霞叹道,“我可不想您被他怨着,到时候真把他逼急了,再也不回家了怎么办?他又不是没干过那种事!”

    “那时候他还小,现在都多大岁数了,还能那么不知轻重?何况,那个沈迦因,哪里比得上刘书雅?要什么没什么的。”母亲道。

    顾明霞笑了,道:“您可别这么说。我看啊,逸昀这次的架势,和那次比起来真是没差别了。至于那个沈迦因,我听桐桐说了,人也是挺不错的,性格又好,人也漂亮,哪是您说的要什么没什么?而且,您儿子的水准就真的沦落到找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女人的地步?”

    母亲看着女儿,道:“唉,这些话,真不知道和谁说。你爸那纯粹就是个什么都不管的人,徐蔓呢,唉!”

    “那您也就什么都别管了!我爸多聪明啊,知道管也没用!干脆就这么看着,也就您啊,非要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顾明霞揽着母亲的脖子,道。

    薛丽萍发现,女儿似乎也变了许多,换做以前,她是不会讲这样的话的。也许,大家都看明白了现状和未来,唯有她还在固执地坚持自己的初衷。可是,她是她,徐蔓是徐蔓,时代不同了,两个人做的事都不同——

    难道就真的放手不管了吗?

    “妈,收拾东西,咱们回家吧!”顾明霞劝道。

    顾逸昀并不知道,姐姐和母亲究竟谈了多少,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只是,在他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接到父亲的电话,父亲说他们已经买了飞机票,准备返回榕城了。

    “什么时候?”顾逸昀问。

    “我们已经到机场了,马上要登机。你不用管了,就这样!”父亲说完就挂了电话,等顾逸昀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怎么回事?

    顾逸昀昨晚一夜未归,全然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父母这么急匆匆离开?

    打电话问徐蔓?还是算了。今天早上张阿姨应该过去了,还是问她好了。

    他问张阿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张阿姨把他母亲的叮嘱告诉了顾逸昀,并说没有发现家里有任何异常。

    究竟怎么了?

    没办法,顾逸昀只得给榕城的姐夫打电话了解。姐夫这才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顾逸昀,并说:“你别担心了,爸妈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们理解你的,只是有些事不好明着做,有些话也不好明着说,毕竟碍着两家的情面。”

    顾逸昀的心里,猛然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姐夫,谢谢你劝我姐!”顾逸昀道。

    他知道的,如果不是姐夫劝说,姐姐的态度也不会改变,如果没有姐姐从中劝解,母亲怎么会愿意离开呢?

    “一家人,何必说这种见外的话?”姐夫在那边笑着说。

    顾逸昀当然是很感激姐夫这么做的,可是,猛然间有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闪了一下,万一哪一天姐夫也和他一样遇到这种事,大家该怎么做?不过,这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快速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然而,顾泽楷夫妇的突然离开,对于徐蔓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尽管她不喜欢和公婆在一起生活,可是,她很清楚,公婆离开会让她和顾逸昀的分居变成事实,而且会变成长久分居的事实。顾逸昀之所以一直没有明着和她分居,还是由于父母的缘故。现在,他父母一走——

    徐蔓接到婆婆电话时,心就悬了起来,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把顾逸昀留住?难不成要天天去市政府等着他?

    想到此,徐蔓猛然间想起了冯继海,不是可以从冯继海的那里得知顾逸昀的去向吗?只是,经过了广州那件事,冯继海恐怕不敢再跟她透露顾逸昀行踪了吧!

    对了,除了冯继海,还有一个人时常跟着顾逸昀的,那就是顾逸昀的司机!

    父母的突然离开让顾逸昀感到错愕之时,同时也觉得自己脖子上的一套绳索被解开了。从今天开始,他不用再被迫回家看着徐蔓那张脸了。可是,这也不行,徐蔓现在住的是单位分给他的房子,偶尔会有同事过来家里找他谈事情,有时候周末或者晚饭后还在院子里会碰上聊几句,要是他现在彻底搬出澜园,再有人去家里找他的话,岂不是——

    那又怎样?谁规定市长就必须住在一个地方不挪窝的?就算他经常不回澜园,就算被人怀疑他夫妻关系有问题又怎样?谁家没这事儿?

    既然徐蔓不愿离婚,那他就冷处理,晾着她,徐蔓是个个性骄傲的人,她怎么能够承受长时间被他冷落呢?等她自己受不了的时候,他自然就会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了。

    于是,顾逸昀决定,从今天开始,就彻底搬出澜园。晚上参加完一个饭局回家的路上,顾逸昀就对冯继海和司机小刘说,有关他的去向,不得告诉任何人,包括徐蔓。司机小刘怔住了,下午的时候徐蔓还打电话问他顾逸昀晚上要去哪里,他还老实说了。既然顾市长明确强调了不能告诉徐蔓,那,以后还是闭嘴吧!

    顾逸昀的车子,驶进了沈迦因住的那个小区,冯继海陪同顾逸昀下了车,送他到了门口,就看见前来开门的沈迦因。两个人看到对方的时候,一时间还愣住了,不过,冯继海很快就反应过来,对她笑了下,把顾逸昀的公事包递给沈迦因,问顾逸昀道:“顾市长,明天早上还是老时间吗?”

    “嗯,你早点回去休息!”顾逸昀道。

    冯继海谢过,跟领导道别,跟沈迦因说了声“再见”就掩门而去了。

    走出顾逸昀的新家,冯继海还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亮着灯的窗户,不禁笑了。顾市长,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上了车,司机小刘送冯继海回家。

    冯继海点了一支烟,按下车里的广播,闭着眼听着,脑子里开始回忆今天的事,回想明天的安排,却被小刘突然打断了思绪。

    “冯大哥,今天徐律师给我打电话??????”小刘把下午的事情告诉了冯继海,冯继海拧着眉看着他。

    “顾市长和徐律师是不是——”小刘道。

    “别问那么多,你只要记住顾市长交待你的就行了。”冯继海道。

    话是这么说,可冯继海还是有种担心,总觉得沈迦因被暴露在徐蔓面前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徐蔓,会如何对待沈迦因——唉,真是头疼!不过,顾市长应该会有安排的吧!

    送走了冯继海,沈迦因心里觉得怪怪的,今天有点不一样啊!她和顾逸昀在一起已经好几个月了,可是每次顾逸昀都是只身前来,今晚怎么还带着个冯继海?

    虽然觉得有问题,可她还是没有问出来。顾逸昀看起来心情不错,那么,她就不要烦他了。

    “你这副设计很漂亮啊!要不要将来你就穿自己设计的婚纱嫁给我?”他拿起茶几上摆放着的一张设计图,伸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笑问。

    “哪有漂亮?还差的远呢!你是外行人,不懂!”她说着,赶紧把图稿收起来。

    他笑了,把她抱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

    夜色笼罩着大地。

    古人说,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可是,很多时候,新人笑时,旧人也不见得在哭。

    顾逸昀不知道的是,此时徐蔓正在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他,已经完全不去想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