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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软硬兼施得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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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九怒目,“你们要作何?”

    梁二一搡,将他推上在桌案上,“你说作何?毁了我上千石粮,这帐怎么算?”

    “那粮本就是我徐家的,”徐九咬牙。

    梁二轻哼,“可它那时是在我手。”

    徐九紧抿着唇,手指紧紧的抠着桌案,不肯就范。

    梁二只等了一瞬,就没有耐性。

    他伸出结实的大腿,以膝抵住徐九的脊椎,用力一压。

    徐九以脊椎为中心,头和屁股猛地往上一撅,面上显出几许痛苦。

    柳福儿同情的瞄了眼他暴起青筋的脖颈,心里暗啧,这可怜的娃子,落到梁二手里,硬抗只会更惨。

    她叹了口气,“郎君这又何苦?”

    说着话时,船微微一晃。

    柳福儿推开窗子,外面的河风顷刻吹拂进来。

    徐九盯着摇摆不定的灯笼,脸色青得厉害。

    柳福儿望了眼隐约可见的河岸,倒水入砚台,耐心的研磨成汁,又把笔摆在黄纸旁边,笑意浅浅的道:“徐郎君,你说,如果水里多一浮尸,大家会怎么猜度?”

    “是被谋害?还酒后不慎,溺水而亡?”

    “我自幼善识水性,说我溺闭,便是七岁童儿也不会信。”

    “那可未必,自古溺死的多是善游者,”柳福儿挑眉,“我想这点,旁人不信,但你大兄肯定信。”

    徐九脸色微变。

    柳福儿笑了,“看来,你也这么认为。”

    梁二伏低了身体,歪头看徐九因他的重量而扭曲起来的脸孔,道:“我数到三,你若不写,我就把你扔水里喂鱼。”

    徐九牙齿咬得咯吱吱的响,坚持着,不肯妥协。

    柳福儿不知从哪儿摸出根绳子,递给梁二。

    梁二利落的在他手腕上绕了几绕,又缠了几缠,就把徐九困成了个粽子,揪着绳头和他脖领往门边扯。

    柳福儿起身开门。

    风从门外吹来,刮得徐九眼睛又涨又涩。

    柳福儿轻叹一声,道:“黄泉路上,还望郎君一路走好。”

    她侧身让开路。

    梁二跟拎死狗似的拖着徐九出去。

    “可惜这风骨了,”柳福儿低声呢喃,“若徐大能有一半,便足矣坐稳家主之位呢。”

    徐九心猛的一颤,他想要扭头,却因脖子被紧紧的勒住,只能用余光瞄柳福儿不忍又感伤的脸。

    几步外,便是低矮的船舷,若翻落下去,以他此时的样子,无疑死路一条。

    猛然间,强烈求生的念头撷住他的心脏,他手指自动自发的扳住门框,哑着嗓子道:“不就是粮吗?我给就是。”

    梁二手指略微放松。

    “郎君真俊才,”柳福儿将他扶稳,道:“审时度势,可比令兄强上几筹不止。”

    徐九呛咳着,涨红了脸。

    柳福儿看了梁二一眼。

    梁二立时将手松开。

    柳福儿忙扶着徐九坐与案几后。

    徐九抚着脖颈,垂目看着纸笔。

    良久,他道:“我若写信,你就放了我?”

    梁二冷笑,柳福儿道:“我等无意与徐家为敌,只要粮船一到,定恭送郎君离开。”

    徐九看了眼柳福儿,道:“希望你言而有信。”

    他说着拿起笔,蘸墨书写。

    柳福儿道:“烦请郎君说明,让他从早前经过的岔道往北,与咱们汇合。”

    徐九看她一眼,复又垂眸。

    梁二冷哼,等他写完,便拿过来查验。

    觉得无误,又递给柳福儿。

    柳福儿摆了下手,转眼示意郑三把谷大带出去。

    而后道:“我等就在外面,郎君若有所求,尽管吩咐。”

    她笑着退了出去。

    梁二则吩咐道:“来人,把窗户都给我钉牢了。”

    候在门边的骑兵应声。

    没多会儿,窗子就被暴力合上,一阵叮当作响之后,就连窗缝都被钉死。

    徐九面色阴沉的看着窗子不语。

    梁二淡声道:“你若老实,我定言而有信。”

    他提步去楼下鸽房,寻人送信。

    另一边,柳福儿备些温热的甜浆,来徐九的舱室,道:“郎君受惊了,喝些热浆,定定神,早些安歇了吧。”

    没有梁二那个煞神,徐九沉稳许多。

    他抬手示意柳福儿落座,道:“我看郎君知书识礼,为何要与梁二这等粗蛮之人为伍?”

    柳福儿笑了,“九郎君这话差异。”

    她道:“梁参军千里奔波,即便手段粗暴,但他所求的也只是边关将士温饱,”她抬手止住徐九的话头,道:“我知道,徐家为了百姓,亦不惜流血的抵御内贼。”

    她道:“可是郎君可有想过,如果没有梁家军在外抵御,待到外敌来喜,只凭徐家一家,可能全部抵挡?”

    徐九轻哼,面色蔑意。

    柳福儿道:“我猜,你是觉得中原一地尚有几位节度使在,定会将其拦截。”

    徐九倒了杯热浆,一口口的抿。

    柳福儿又道:“素闻梁帅乃不世出的战将,梁家军更是骁勇。若他们都无法阻拦,试问,时下还有谁是他们对手?”

    徐九眉宇微动,抿了抿嘴。

    刘福儿道:“突厥生存之地贫瘠、寒冷,困苦的环境让他们性情如狼般残暴。淮南富庶,是举世都知的,你觉得他们会拼命攻打没有多少油水的城池,还是策马南下,掳截而归?”

    柳福儿定定看徐九片刻,才道:“郎君两位兄长便是想到这些,才宽手与参军共分粮草,指望尽快平息内乱与外患。”

    “你放心,”徐九抬眸道:“我会配合你们。”

    “多谢郎君,”柳福儿笑着起身,复又叹息道:“其实若早起那艘粮船未被烧毁,你我此时都已经踏上归期。”

    徐九抿了抿嘴,望她单薄背影,道:“郎君,你若愿意,入我府可好?你放心,我定会以礼相待。”

    “多谢九郎君赏识,”柳福儿转眸一笑,道:“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般,如果可以,我更喜欢悠闲的躺在太阳下度日,因此,郎君的美意,我只能辜负了。”

    她略一拱手,出了舱室。

    门外,梁二正立在几步之外的船舷边。

    柳福儿踱步过去,道:“都听见我说了?”

    梁二点头,道:“要不是我知道那粮是怎么来的,都要相信徐大徐四是如此深明大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