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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吴振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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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论法术一类的神通,当以神仙和鬼仙为最,人仙最次,地仙居中。地仙的大部分神通都是应用于与人争斗,而非其他方面,诸如“弄假为真”、“以假乱真”的手段,便用不出来,此时李玄都找不出吴振岳的所在,只能望向身旁的苏蓊。

    苏蓊也不多言,直接发散念头,以神念搜索整个青丘山洞天。

    片刻之后,苏蓊皱起眉头,向李玄都摇了摇头,同样是一无所获。

    这就奇了。

    儒门没有第二位长生地仙,吴振岳至多也就相当于没了本体之后的姚湘怜,不可能躲过两位长生之人的搜索。

    难道吴振岳真不在此地?

    李玄都道:“罢了,我去擒下吴奉城,一问便知。”

    话音落下,李玄都的身形瞬间溃散成一团阴火,然后有阴火在吴奉城面前不远处重新凝聚成人形。

    李玄都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只是伸手朝着吴奉城抓去。

    在吴奉城的视线之中,就好似一叶障目,这一刻不见万物,只剩下一只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的手掌,五指好似五岳山峰。

    吴奉城失声道:“五岳封禅手?!”

    也怪不得吴奉城震惊,“五岳封禅手”乃是儒门绝学,很少流传在外,就是在儒门内部,会用的人也是寥寥无几,李玄都是如何学得?

    严格来说,李玄都并未学得“五岳封禅手”,只是他曾经分别从青鹤居士和师父李道虚的手中见过这门神通,此刻以长生境的修为模仿,空有形似,而无多少神意。吴奉城本就修为弱于李玄都许多,再加上李玄都还故意用上“正气歌诀”,更是混淆了感知,使得吴奉城错认为“五岳封禅手”。

    吴奉城已经猜出李玄都的身份,本就心生畏惧,又见到儒门的自家神通,顿时心神失守,没了殊死一搏的勇气,反而是生出坐以待毙之意。

    便在这时,又有五道凌厉气劲从四面八方向李玄都轰然夹击。

    与李玄都空有形似而无神意的“五岳封禅手”不同,这是最为纯正的“五岳封禅手”,以儒门“浩然气”催动,形神兼备,封为“祭天”,禅为“祭地”,封禅寓意天地,以五指对应五岳,依五指之势向敌人天地上下、四面八方夹击,好似五岳压顶,可直接将人捏成齑粉,也能镇压封困。

    李玄都不敢轻慢,不再意图擒拿吴奉城,转而对上了五道气劲,只见得李玄都掌中生出滚滚阴火,依次拍去,看似轻描淡写,五道威力绝伦的气劲却悉数消散于无形。

    与此同时,又有一道人影出现在吴奉城身旁,拉住他的肩膀,带着他向后退去,拉开两人与李玄都之间的距离。

    李玄都也不追击,而是站在原地道:“好生厉害的‘五岳封禅手’,我倒是班门弄斧了。”

    “不敢当阁下之赞,阁下境界高绝,天下罕见,着实令人佩服。”那道凭空出现的身影开口回应,声音颇为苍老。

    李玄都凝神望去,只见这道身影似虚似幻,若隐若现,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模糊不清,似乎根本不存

    于世间,以李玄都的眼力,竟是也不能看清。

    虽然李玄都心中已有猜测,但还是开口问道:“尊驾可是儒门前辈吴振岳?”

    这道身影沉默了片刻,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李玄都笑了笑:“好说,如果阁下就是吴振岳,我要问你一个教子不严的罪过,如果阁下不是吴振岳,还请阁下说明身份来意。”

    此言可谓是十分不留情面了。

    那道身影虽然看不清脸上神态,但再度开口时,声音中却能听出几分难以掩饰的怒意:“小辈,老夫正是吴振岳!若论辈分,我与你的师父李道虚平辈论交,若论年纪,与你们李家的‘瑾’字辈老人也有交情,你一个小辈,凭什么问我一个教子不严的罪过?”

    “倚老卖老。”李玄都嗤笑一声,“休说你一个外人,便是李家的‘谨’字辈老人,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辈分高低的说法,也没有年纪大了便可以作恶不罚的道理。圣人说‘从心所欲不逾矩’,关键在于‘不逾矩’,可不是‘从心所欲’。”

    吴振岳皱了皱眉头,沉声问道:“那好,我且问你,我如何教子不严?”

    李玄都伸手一指吴振岳身旁的吴奉城:“令郎身为儒门大祭酒,先是冒充青丘山客卿,又对青丘山狐族痛下杀手,圣人不语怪力乱神,我倒是不知,儒门弟子什么时候要参与鬼神之事了?难道不是应该遵从圣人教诲,敬鬼神而远之吗?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他做下今日之事,难道不该问你一个教子不严的罪过吗?还是说你打算将这个罪过推脱到令郎的老师身上,告诉我教不严师之惰?”

    吴振岳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久闻清微宗之人惯会巧言诡辩,今日得见,真是领教了。”

    李玄都收敛了笑意:“阁下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该不该问你一个教子不严的罪过?若是应该就说应该,若是不该就说不该,不必顾左右而言他。”

    吴振岳冷哼道:“我儒门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道门来插手了?”

    李玄都平静道:“既然阁下不肯回答,那我只好认为是你们父子二人共谋此事,如此一来,便没有教子不严的说法了,而是你持身不正。”

    吴振岳喝道:“我已经卸任社稷学宫大祭酒,不过是山野闲人,出任青丘山客卿并无不合规矩之处。我既然身为青丘山客卿,参与青丘山之事也是合情合理。反倒是你,无缘无故插手青丘山之事,是何道理?”

    “你说你是青丘山客卿,何以为凭?”李玄都似乎早就料到吴振岳会有如此一说。

    吴振岳道:“自有青丘山狐族的认可。”

    李玄都点了点头,忽然向下方问道:“熙夫人,此人说他是青丘山客卿,你身为青丘山苏家的主母,你可识得?”

    苏熙如何不明白李玄都的用意,立刻高声回答道:“回禀清平先生,妾身从未见过此人,更不知道什么客卿。”

    李玄都望向吴振岳:“偌大一座青丘山洞天,只有两位主母,现在其中之一的苏家主母说从未

    见过你,也不承认你这个客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口说无凭,可有物证?”

    吴振岳皱起眉头,无言以对。

    便在这时,吴奉城已经回过神来,忽然开口说道:“苏家不认可家父,想来胡家同样不会认可阁下,我也要问一句,阁下何以为凭?”

    李玄都微微一笑,伸出左手,五指伸张,一颗泛着青光宝珠缓缓升起。

    一瞬间,苏熙已经脸色大变,脱口道:“‘青雘珠’!”

    李玄都平静道:“正是‘青雘珠’,青丘山的圣物。”

    吴振岳望着李玄都手中的青光宝珠,脸色凝重。

    吴振岳经营青丘山洞天多年,四方探查多年,早就得知“青雘珠”落在了正一宗的手中,被收藏在玄武殿中,唯有大天师才能取出。只是将近一甲子以来,正一宗势大,也只有地师徐无鬼才敢去触霉头,结果就是正道各宗讨伐北邙山,皂阁宗和阴阳宗的基业大为受创,代价不可谓不惨重。吴振岳自然不敢强闯大真人府,更不好登门讨要,如何也想不到李玄都只是一句话便轻松讨来。

    若是“青雘珠”落在他的手中,他早就能凭借青丘山的传承跻身长生境,也不至于蹉跎至今,整日藏头露尾。

    李玄都收起“青雘珠”,说道:“我此番前来是为了归还‘青雘珠’,只是如今青丘山洞天大乱,若是此时归还,难免有人想要浑水摸鱼,有再度遗失之忧,所以还是由我继续保管,待到青丘山洞天平息大乱之后,再行归还。”

    苏蓊忽然开口道:“说到平乱,有道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还请清平先生替妾身和苏家主持公道。”

    李玄都点头道:“儒门先贤有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如今算不得穷,也算是小有成就,可以兼济他人,行侠仗义,自是分内之事。”

    李玄都处处以儒门之人的话来堵吴家父子的嘴,吴家父子一时间竟是不知该如何反驳。

    又是过了片刻,吴振岳方才说道:“儒门之事,道门无权插手。”

    李玄都语气淡然道:“你们儒门惯是如此。说什么天下无不是君父,无论帝王如何昏庸无道,百姓也不能说半个不是,只管磕头就是。推而论之,天下自然无不是的儒门,就算儒门弟子做错了事情,也只能儒门之人去管,至于如何管,是明正典刑,还是自罚三杯,就不是旁人可以置喙的了。”

    李玄都加重了语气:“是不是这个道理?”

    吴振岳没有说话,吴奉城冷声道:“阁下对儒门成见已深,此言不值一驳!”

    李玄都笑了一声,不掩讥讽:“我有许多老师,他们各有对错,在这一点上,张相错了,地师对了。地师说得对,什么无不是的君父,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皇帝错了,就该换一个皇帝。推而论之,你们儒门中人做错了事,就像盗窃小贼,不是只有捕快才能捉贼,普通百姓也可见义勇为。”

    吴振岳脸色冷肃。

    李玄都指了指二人,哂笑道:“朕躬无罪,罪在万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