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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沧海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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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亦城离开的前一晚,决定告诉田甜一切,包括那个他一直不愿意多提的女人。瞙苤璨午

    “我跟她是九年前认识的,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觉得她很不一样。”

    田甜坐在床上,看着烛火映在男子的脸上,那么柔和,像极了另外一个人。

    “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刘亦城看着田甜,“若是硬要说的话,应该是眼神吧,她的眼睛里带着别的女子都没有的东西。瑚”

    刘亦城的记忆在多年后的这个深夜,第一次在脑海里清晰的浮现。那一年他还青春年少,遇见了生命里第一个心动女子,虽然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却莫名的被他吸引。

    女子长他三岁,总是带着自信的笑,说话虽然也会柔声细语,但是绝不像旁人那样矫揉造作。这样一个女子,让他觉得安心铄。

    那一年,母亲病重,他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办法也没能挽回她的生命。就在母亲弥留之际,她告诉了他关于自己的身世,并且交给了他两样自己亲生父亲当年留下的东西。

    刘亦城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放在田甜面前:“你看看吧。”

    田甜下意识的迟疑了一下,还是拿起来细细的看,然后手心一抖:“你就是那个大皇子!”手中的印章抖落,竟然是太子印玺。

    刘亦城满意的看着她的模样:“当时我自己也是这么吃惊呢,可是娘说,那样的荣华富贵本就不属于我们,我们也没有那个福气争。她说,只是想我知道自己究竟是谁。”说到自己的娘亲,男子的眸子有些黯然。

    田甜若有所思:“我终于有些明白,太后为什么追着你转了,原来你就是那个威胁着她的一切的人。”

    “我本对她没有威胁,什么太子,什么皇位,我都没有想要过。”

    “可是你说过你想要争取过。”田甜看着他,有些不理解。

    “那都是她逼我的。”刘亦城眉头深锁。

    娘亲去世之后,刘亦城准备变卖了家里不多的家产,南下生活。可是头七那晚,有个人忽然来拜祭,那个人刘亦城十几年来只见过几面,现在才知道此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当朝圣上。

    老皇帝已然有些憔悴,可能是因为得知了爱人的死讯,也可能是原本身体就不怎么好。

    他看着跪在灵堂的亲生儿子,终于亲自开口,说要接他回宫,却被刘亦城婉言拒绝了。

    “那时我想,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忽然出现的爹吧。”刘亦城无奈一笑,“现在想想,要是当时我答应了,或许就没有之后的那些事情了。”

    老皇帝被拒绝了,并没有强求,而是说有一日刘亦城若是想通了,随时可以去找他,当年他对他们母子的承诺会一直有效。然后便匆匆离开了。

    “在后来,没过几日,宫中传来的消息,皇后去世了,而我也因为处理家产的事情耽搁了时间。”刘亦城看着田甜手里,当年先帝亲手写的诏书,“就是因为这两样东西的存在,我的生活变得不能自主。”

    “有人找上门了是不是。”

    “没有那么快,但是我后来想想,我的存在就是因为父皇那一次的探视,而暴露的。”

    田甜静默不语。

    后来,皇后丧期一满,皇帝就因为群臣的建议立了新后,也就是先皇后一母同胞的小妹妹。

    刘亦城也在正准备离开的那两天遇见了那个女子,那个让他当初那么深爱,如今那么痛恨的女子。

    “那一天,忽然有一些人上门来讨债,说我母亲生前借了好多银子,我不信,他们就拿出了好些借条,还强行拿走了我所有的银两,最后还是不够。”刘亦城说道这里冷冷一笑,“我去找他们说理,便被他们打了扔在街上,此时她正巧路过,看不惯他们如此行径,便出手帮了我。”

    “美人救英雄啊。”

    “我受了她的恩惠,便答应去她府上做工报恩。”

    田甜看着他那种妖媚的脸,果然是有做小白脸的潜质。

    后来,两人不出所料的相爱了,原本就孑然一身的刘亦城准备在这里陪伴她一生一世。两人两情相悦,山盟海誓,两年多以后,刘亦城发现那女子在府中的日子越来越少。

    “起初我并没有怀疑她什么,只是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起来。”刘亦城说着眉头蹙了蹙,“直到一次意外,我得知她竟然怀孕了。”

    “你的?”田甜惊道。

    刘亦城摇了摇头:“我那时可是很规矩的,并没有碰过她。”

    田甜舒了一口气:“既然不是你的,那是谁的,你知道么。”

    “自然知道。”刘亦城冷冷一笑,“她知道瞒不住了才含泪告诉我,那孩子是……当今圣上的。”说到这里,他的手心还是不自觉的握紧了,时隔多年,想起来还是会心情复杂。

    “你爹的!”田甜惊呼了一声,然后赶紧捂住嘴:是太后!那女子竟然是当朝太后!

    刘亦城苦笑着点点头:“她腹中的孩子竟然是我的兄弟,我一时无法接受,准备离开她的别院,她因为一时心急,动了胎气,传了御医匆匆而来,并没有来的及阻止我离开。”

    田甜心中一动:“那太医就是妙郎中?”

    “是,皇帝钦点了照顾她的太医。”

    “你真的走了?”

    “真的走了,我心灰意冷,不想再见到她,于是躲躲藏藏。”刘亦城的目光又暗淡了下去。

    那几个月,他过的并不好,心灵上的受到了重创,肚子又总是填不饱,受尽了人情冷暖。可是,约莫物五六个月后,太后也就是那时的皇后,找到了他。

    “她挺着肚子,脸色却很憔悴,她哭着跟我说她是很爱我的,在遇见我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爱。她说,只要孩子生下来,她就跟我远走高飞,不离不弃。”

    “远走高飞……不离不弃……”田甜冷冷一笑,从妙郎中的描述中,不难看出,皇后根本就不是一个执着于爱情的人。

    “你也觉得可笑是不是。”男子看着她,“之后的每一天里,我都会觉得自己愚蠢的可笑,那时居然相信了她,跟她回去了。”

    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皇后生了一个儿子,被立为太子,而刘亦城就成了皇后的心头刺。她单独找刘亦城,要他交出皇上的亲笔诏书和太子印玺,刘亦城这才知道,这个女人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一直知道有这两样东西的存在。

    “那时我才幡然醒悟,我问她当初接近我是不是因为要对付我。她说是,只是没想到自己第一眼会爱上我。”刘亦城的手心一紧,“所以我恨,恨这副皮囊。”

    田甜轻轻的握着他的手:“你不应该恨自己,要恨就恨老天爷太狠了,这样戏弄你。”

    刘亦城反手握着她的手,没有说话。田甜问道:“那你是怎么离开她的。”

    “她的娘家得知我不肯合作,于是派人来杀我,她知道了不忍心,暗自放我离开,还说只要我交出东西就尽全力放我一条生路。”

    刘亦城假装答应了事后交出东西,却在暗中摆脱了皇后的手下,逃到了别处,再也没有给机会让皇后找到他。

    田甜听完,若有所思:“那那个孩子呢,你是知道那孩子是死了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在找当年的证人。

    “我自然知道。”男子冷冷一笑,“那孩子没出世我就知道是死了的。”

    田甜一惊,深夜里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会觉得不寒而栗:“什么意思。”

    刘亦城含笑看着她:“你以为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死了呢。”

    田甜闻言,下一刻就惊出了一身冷汗:“是你?”

    “我恨那个孩子,就是因为那个孩子让我变得多余,变得什么也不是。”男子说着手心一紧。田甜疼的微微蹙眉:“孩子是无辜的。”

    “那我就是活该么。”刘亦城话语中带着一丝痛苦,“我也没想过那孩子一定会死,毕竟因为齐少双几乎每天都会诊脉的关系,我的药下的极少。可是孩子死了,我没想到她居然备了一手。”

    田甜不经意的抽回手:“她一定要一个太子。”

    “是的,在她的心里,我自始至终都是不该存在的。”

    田甜拿起被子上的东西,问道:“你才是先帝遗孤,皇室的正统血脉,难道真的就这么放弃了么。”

    刘亦城看了那印玺一眼,然后看着田甜释然一笑,仿佛又回到了现实:“就像我娘说的,那些富贵荣华本来就不属于我,我也无福消受。”

    田甜看着他,暖暖一笑:“那你准备去哪里。”

    “去她一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刘亦城说着,伸手紧紧的抱着田甜,“这个秘密注定有缘不能大白于天下了,能说给你听,我心里舒服多了。”

    田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听见他说:“这东西送给你吧,记得想我,知道吗。”

    田甜一愣:“可是这是你爹娘留给你的。”

    “不重要了,他们只是作为我的爹娘留在我心里,有了这些反而不纯粹。”说着看着田甜,“留着吧,至少不要恨我对你做的一切。”

    田甜手心一紧:“怎么会恨你……”怎么舍得恨你,又有什么理由恨你。

    寂静的夜里,两人相拥无言,窗外的雨声渐渐的止了,明天似乎天晴。

    田甜记得,他跟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的名字叫刘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