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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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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章蹊跷

    得宝起先愣了一下的,这样的话……

    他从前跟着自家主子在外头奔波忙生意的事儿,也见过聪明人之间的交谈,往往都是这样子言不达意,留下三四分的余地,叫你去猜,叫你去揣摩。

    他自认并不是一个十分聪慧的人,同这些主子们比起来,更是天上地下的差距。

    这话其实不难听的懂,可这要怎么回,他实在是拿不准,是以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魏子期。

    魏子期压根儿就没瞧他,倒是黎晏把他那点子小动作尽收眼底,自然了,他的心思,也就全明白了。

    黎晏虚掩了唇,虎口就挡在唇边儿:“你瞧他做什么?”

    魏子期这才回头去看得宝,略蹙了眉心:“殿下问你什么,你就只管回什么,哪里有藏着掖着的?”

    他反问一嗓子,得宝还没言声呢,黎晏倒顺势就把他这个话接了过来,说了声正是了,又自顾自的往下说:“要救人,原你也是指望不上你们家表少爷的,说来说去,还是得指望我,现如今我问你几句话,你还要看他的脸色,倘或真的这样有能耐,要不然,你求了你家表少爷,请他想法子去救人?”

    黎晏并不是非得要挤兑魏子期两句才心里痛快,实际上也是话赶话说到了这儿,何况他说的也都是事实,又不是恶意的贬低人家。

    魏鸾听来心下是不爽的,便轻咳了声,又斜眼过去扫了黎晏一回。

    黎晏撇了撇嘴,倒是没说后话,略收声一会子,又继续往下说:“所以到底值不值得我去救,叫你这样为难?那可见,是不值得了。”

    得宝忙说不是,便又双膝并拢跪下去:“我们大爷实在冤枉的很。”

    他这一喊冤枉不要紧,魏子期和魏鸾兄妹两个都是心头一紧。

    喊了冤,那不是随便好喊的,总归要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那成了什么呢?

    得宝本来就是孙昶身边亲近的人,他说的话,人家都要觉着,十句有十句都是向着孙昶的,哪里有什么公正这一说。

    黎晏愿意听他说几句,也全是看在魏鸾的面子上,这会子他一开口就喊冤,怎么能叫人不捏一把冷汗。

    黎晏果然眉心越挑越高:“冤枉?他杀了人,甭管是蓄意谋害,还是无心之失吧,陈家大儿子一条命交代在他手上,有什么好冤枉的?”

    得宝越发低下头去,肩膀瑟缩了一阵子:“那天夜不算深,只是天色昏暗下来,各处都掌灯挂起了灯笼,街头上昏黄一片,奴才在酒楼里头打发了人,给完了银子,一出门就瞧见我们大爷同人拉拉扯扯的,大爷吃了酒,况且素日里是个不能吃酒的人,奴才就着急了,跟过去的很快……”

    他一面说,一面陷入了回忆之中,直到魏子期有心提醒的一声轻咳,才把得宝的思虑重又拉了回来。

    他自觉在主子们面前失了礼,便又弯腰叩首拜了一回:“先前有些话,恐怕殿下也是听过了的,陈家那位大爷身边也带了人,两个贴身服侍的小厮跟着,又都年轻力壮的。我们大爷同陈家大爷动起手来,陈家大爷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越发惹的我们大爷上了头,手上也没了轻重,他身边儿两个奴才,见势不好,便来拉扯,奴才见了自然也不敢站着,三两步近了前去拦着,可实际上,那两个奴才,说是拦开主子,实则是死死地抓住了陈家大爷,反倒叫他动弹不得。我们大爷酒劲儿上头,奴才根本就拦不住,拦了几回,都叫他挣开,直到……直到……”

    他直到了半天,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下去。

    黎晏却听懂了,一沉声接过他的话:“直到陈昱卿断了气,是吗?”

    得宝唔哝一嗓子,又忙不迭的点头:“奴才真是吓坏了,陈家那两个奴才,好似也受到了惊吓,但他们又是报官,又是回家去报信的,真是不像慌了神的模样。”

    这些是黎晏他们所不知道的,原来那天夜里出了事之后,陈昱卿身边的两个小厮,竟把事情处理的这样井然有序吗?

    魏子期那头起了疑心,便多问了几句:“没人拦着表哥,见出了事,就各自去报官送信儿了吗?”

    得宝点头说是:“连陈家大爷的尸身,他们也没看着的,奴才眼见着他们从那种惊诧中回过神,又满脸的愤然,可是商量了两句,就一个往府衙,一个回陈府了。后来奴才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要说他们不怕大爷跑了,倒也说得过去,可陈家大爷出了事,尸身就那样放在街上,他们也不管吗?”

    这些事情,是未曾记录在案卷之内的,足可见杜启崖当初在审这件案子的时候,并没有真正上了心。

    黎晏面色难看起来:“杜知府叫你回滨州报信,可你毕竟当夜是在场的,去了滨州后,就再也没到湖州上过大堂吗?”

    他说上过,可又犹豫了下。

    黎晏瞧出他的犹豫:“怎么了?”

    “杜知府他……”得宝抿起唇来,咬着下嘴唇想了须臾,“杜知府传了奴才过了一次堂,问了些无关痛痒的话,便放了奴才回去,后来老爷和太太为这件事埋怨奴才,也没再带着奴才到滨州来过,又觉得我办事不利,不能劝阻主子,倒也细问了那天夜里的事,可是后来究竟有没有同杜知府提起过,奴才就不得而知了。”

    不可能不提起的。

    这些细节和线索实则很要紧,陈家的那两个奴才,摆明了是有问题的,束缚着陈昱卿,叫他毫无还手能力,死在孙昶的手上,事发之后,又丢下陈昱卿的尸身,忙着去报官,忙着回家去送信,如果说孙昶出了事,得宝会受到牵连,那么陈家的两个小厮呢?

    陈昱卿丢的可是命,难道回了家,他们两个还能安然无恙的度过吗?陈家人的心就那样大,也那样善,会丝毫不迁怒于两个奴才?

    黎晏心下冷笑,这话说出来,他是头一个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