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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鸣冤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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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8章鸣冤鼓

    陈正廷来的很快,府衙大门口上当值的衙役也并没有拦着他,显然是早就得了黎晏的吩咐,只管放了陈正廷进门,不必拦着,甚至于……

    鸣冤鼓才被敲响了一声的时候,门口的衙役三两步小跑着下了台阶,往陈正廷身边凑过去,一抬手,拉住了他。

    陈正廷横眉竖目,往外挣了一把:“做什么!”

    那衙役冲着他直摇头,手却不敢撒开,就怕他再敲响那鸣冤鼓。

    可衙门里的鸣冤鼓,是从来不拦人的,什么人都能来敲响了,但要是说不出个冤屈来,那罪过也重。

    眼下陈正廷一肚子的气,虽然他也疑心是周氏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可就这样什么也不说一声,抓了人,又单独关着周氏,打的到底是他陈家的脸。

    这么多年了,他一向抬举周氏,高看周氏,现如今黎晏来这么一手,连带着周家茶庄都跑不了,这简直是要把周家一锅端,那怎么也算是他外家,不吭不哈的,他平白就吃了这个哑巴亏吗?

    是以他觉得冤屈,且这份儿冤屈大了去的。

    这衙役死命的拉着他不松手,陈正廷怒气涌上来,越发奋力的往外挣:“现如今击鼓鸣冤,衙门都不许了吗!”

    陈正廷在湖州城中是横着走的人,他倒不是十分的拿乔,不过也绝算不上宽厚,平素虽不至于是个眼高于顶的,但底下这些人,多多少少都得赔着好脸子。

    公门中人原是不必看他脸色的,但为着杜启崖的那一层关系,自然也没有人敢得罪陈正廷。

    小衙役面露难色,照旧不敢松开他,只压低了声儿:“陈老爷您别敲,齐王殿下交代过,只管由着您进门,不许我们拦着的,您快别敲了。”

    陈正廷反倒愣住,捏在手上的鼓锤也果然没了动静。

    这是算准了他会来吗?还是说打从一开始,其实就是他叮嘱过杜启崖,到了陈家,什么话也不许说,就为了等着自己跑到衙门来这一趟呢?

    这位齐王殿下小小的年纪,心思竟这般难测。

    陈正廷深吸口气,深看了那衙役一眼,把手中鼓锤往出一递,眼看着他接过鼓锤:“齐王殿下特意交代,还是说等着看我来不来击鼓?”

    小衙役一怔:“殿下是说,倘或您来了,就不必拦,您要不来,那便不来了呗。”

    他心说这位陈老爷脾气也古怪,齐王殿下还有专程等着他的?只是面上又不敢表露出来罢了。

    陈正廷心下啧声,只是不再与这衙役多言,撩了长衫下摆处,便提了步子径直上了台阶,一路直奔府衙大堂方向而去了不提。

    ……

    陈正廷进门那会儿,先瞧见的其实是魏鸾。

    他下意识的拢起眉峰,心下斥骂了一句没规矩。

    他们做生意的人家,从没有拘着女孩儿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也知道,当初在京城时,魏业就十分的纵着魏鸾,她成天在外头疯跑,魏业也不管,横竖有齐王殿下在,也没人敢说三道四,日子久了,也就这么着了,是以这回魏鸾跟着一起到湖州,他其实真没觉得多稀奇。

    可要说女人家上公堂,那就是另一码事儿了。

    大梁倒没有明文规定,说女人家不必上堂受审,可往往有女人家涉案的,堂官大多体恤,要么是关起门来过堂,不许人旁听旁观,要么就是带回本家去,在她家中审问,真有特别严重的案子,不必留丁点儿情面,又或是十恶不赦的蛇蝎心肠,那才当了男人一样来提审。

    魏鸾这算什么呢?

    这案子本就和她魏家有关,她早就该避嫌,可她非但没有,反倒这样堂而皇之的端坐于公堂之上,成了个一旁听审的,齐王殿下骄纵她,是不是也骄纵的太过头了些。

    陈正廷跪身下去拜礼,才把目光从魏鸾身上收回来。

    黎晏只当没瞧见,他既然敢做,也不怕人说,不过是带了魏鸾上公堂来,从前在京城,更离谱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做过。

    眼下看着陈正廷跪的端正,想想他方才看魏鸾的眼神,那种打量和不屑一顾,黎晏竟生出一种快感来。

    他很少觉得这个出身曾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也许是从小长在金银玉石中,便觉得这些都不值一提,但今日,他竟觉得,这种遥不可及的尊贵,是对陈正廷这样的人,最好的羞辱。

    陈正廷分明不屑,也分明不甘,方才鸣冤鼓击的那样响,魏鸾乍然听见时,吓的一激灵。

    可是等到他进了门来,还是得毕恭毕敬的行礼,还是要跪在堂下,等着自己开口叫起,才敢有所动作。

    他明摆着觉得魏鸾不合规矩,更是个不安于室的,偏偏面上什么都不敢说,那一闪而过的不屑,也要尽快收敛起来,等到与魏鸾说话时,还是得留几分情面,再端出三分的客气来。

    黎晏一时感到通体舒畅,心情也好了不少,摆了摆手叫他起身:“方才是陈老爷你在击鸣冤鼓?”

    陈正廷起身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的抬头望上去。

    这个人明知故问,这样故作姿态的模样,真是令人生厌作呕。

    他匆匆收回目光来,等到站直了,才点头说是:“早些时候杜知府亲自带着人,到草民家中抓了张氏,其后又将草民的妾室单独关押,分派三班衙役轮流着看着,不许人与她见面,更不许人与她说话,草民问过杜知府,可是知府大人说,这些都是齐王殿下的意思,”他一面说,一面又长揖下去拜了一礼来,“殿下此举,却又是为何?周氏是个内宅妇人,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殿下,叫殿下这样子大动干戈?”

    “得罪了我,我也不好就把人关押起来禁足的。”黎晏嗤了一声,声音很轻,若不仔细听,几乎听不见的清浅。

    陈正廷的确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他不问周氏犯了什么罪,只是说得罪了自己——得罪二字这般好用,还要这大梁律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