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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不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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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2章不屈

    孙喜叫了一声,魏鸢才稍稍回过神来,只是并不正眼看他,素手一抬,朝着孙喜挥了挥:“这事儿我知道了,川叔既然说了不会告诉爹,你就放宽了心,只是不要再自作主张,川叔拦了你,一定也有他的道理。孙喜啊,我知道你心里头向着鸾儿,你瞧,我身边儿的祺玉也叫郭大人带走了,我也难过,也不放心,可是没法子,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郭大人已经给足了咱们面子——”

    她拖长了尾音,又止不住的去叹气,倒真像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人家既给足了咱们面子,咱们总不能这样不识好歹不知趣儿吧?”

    孙喜嘴角一动,一声大姑娘脱口而出。

    “欸。”魏鸾一扬声就打断了他的话,显然不愿意多听他分辨,“你也是从齐王府出来的人,应该是最明白事理的。郭大人毕竟是一方知府,连我都知道,总是抬出齐王殿下去压制他,怕日子久了,适得其反,你怎么反倒不懂了呢?眼下的困局倒是能解了,可是将来呢?”

    “奴才只是担心……”

    “我知道你担心,我说了,祺玉被带走了,我也担心,我也伤心,怕她在府衙中受了委屈。可是孙喜,担心归担心,有些事儿不该做,你得听川叔的。”魏鸢眼神一厉,蓦地朝他横扫过去,“这魏府的大总管,还是川叔,不是你。”

    孙喜心头一颤,大姑娘端的这般有气势,分明是在恐吓他。

    他眉心几不可见的拧了拧,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大姑娘眼下这个意思,是铁了心不插手这个事儿,更不肯叫他给二姑娘递消息了。

    一面说着心疼祺玉,一面却又不愿意为祺玉做些什么,大姑娘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魏鸢见他好半天不说话,面色一沉:“我与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听不进去是吧?”

    孙喜便忙一躬身,说了声不敢。

    魏鸢嗤鼻:“你嘴上说不敢,最好是心里也这样想。这魏府中,恐怕你真心敬服的,也只有鸾儿一个。孙喜,你敬不敬我不打紧,敬不敬服川叔更不打紧,只是难听话也想说与你,这毕竟还是魏家,有些事儿你真办的出格了,该把你赶出去,照样是要把你赶出去的,便是殿下,也不好为你说什么。”

    怎么就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呢?

    孙喜呼吸一窒,双膝一并再一弯曲,便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他叩首拜了个礼,说了几句告饶的话,又再三的保证了不会再动这个念头,自然一切都听她和川叔的,其余的不敢多想。

    魏鸢见如此,才揉了揉鬓边:“你心里真的想明白了才最好,闹了这么一场,我本也就乏了,你去吧。”

    一直到过了月洞门,出了这院子,孙喜都没想明白,大姑娘这究竟是怎么了。

    他不过是给二姑娘递个消息,也好叫二姑娘知道家中如今情势如何,可为什么大姑娘就是不许呢?

    王川的态度叫他起疑,他本来以为大姑娘会支持他的想法和决定,便不说为了齐娘,哪怕是为了祺玉呢,难道她就不怕祺玉在衙门里吃苦了?

    可是大姑娘自个儿也说了,心疼祺玉,也担心祺玉,但是仍旧不肯。

    真是古怪的厉害。

    ……

    再说郭闵安那里带了人一路回到府衙去,当下便是要升堂问话的,只是这事儿不宜与外人知晓,他便下了令将府衙大门紧闭,不许百姓们围观旁听,至于大堂上,一众的衙役们也打发了出去,只留了师爷和一名主薄。

    后来他再三的想了,又特意叫人去把曹禄寻了来,在堂下左手边儿设了座,叫曹禄坐在堂上旁听。

    曹禄来时一头雾水,得知他的用意时头皮发麻,抱拳便推辞:“下官人微言轻,大人要升堂问案,下官……”

    郭闵安的脸色不大好看。

    曹禄一向是这样的人,虽然身在府衙中,可衙门里的事,他能不管的就决计不会管,这回要不是逼着把他放到魏家去管着这档子事,他一定还是这副模样。

    但眼下他都已经涉足到这件案子里了,这会儿叫他旁听,他还是这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难免让郭闵安心中不快。

    是以曹禄话都没说完,郭闵安把手边儿惊堂木轻轻一拍:“去坐着。”

    曹禄抬眼望上去,吞了口口水,就不敢再多做推辞,应了是个,提了步子往一旁官帽椅坐过去,别的便不再提。

    齐娘看见曹禄时愣了下,而后咬了咬牙,侧目去看祺玉,果然祺玉脸色也微微变了变,只是又把头低下去,不做声而已。

    她顺势往下看,祺玉垂在身侧的时,是捏紧成拳的。

    齐娘深吸了口气,也只当没瞧见了而已。

    郭闵安几不可见的扬了扬唇角,惊堂木终于又拍响:“齐娘,你知道为什么把你带到府衙来吗?”

    齐娘也不抬头,躬身下去磕了个头:“奴婢知道。”

    郭闵安哦了一嗓子:“你倒是个坦率的。”

    丢了这么一句,才跟着问:“那你说说吧,广阳王府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二姑娘身边?元乐郡主的那枚玉佩,是昔年陛下高恩亲赐的,缘何就到了你们府上?”

    齐娘眯了眯眼,略一抬头扫上去。

    郭闵安居心不良。

    他几句话问出口,却仿佛在指责她们姑娘偷了元乐郡主的玉佩一样。

    只是此时她偏又发作不得,横竖话都由着郭闵安去说,她要问的急了,他大可以说是她多心。

    而且她在魏家时虽说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可那是因为她手上拿着魏业的把柄,魏业不敢把她怎么样,反而要转过头来十分供着她。

    眼下入了府衙,跪在这大堂上,在郭闵安的眼里,她便是涉案的嫌犯,只怕这位知府大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性,倘或她一句话说的不对,或是一个字不恭敬,惹得这位知府大人起了性儿,便是动了刑,都是有的。

    于是齐娘定了定心神,口中叫了一回大人,直起身来,才回了他前头问的话:“几个月前元乐郡主曾经到过齐州,这件事,大人是知道的。”

    郭闵安当然知道,那会儿郡主到齐州来,一应的仪仗还是他知府衙门负责安排的,包括郡主离开齐州回京时,启程的随行仪仗,也是他知府衙门来安排,他怎么会不知道。

    故而他点了点头:“然后呢?”

    齐娘也不与他故弄玄虚,听他接了一句,便又继续回话:“那枚玉佩是郡主娘娘留给我们姑娘的,当日是托了齐王殿下转交,暂且给了我们姑娘保管,说是将来也许姑娘用得上,至于其中又有什么缘故,奴婢便不知道了。”

    “一派胡言!”

    郭闵安一拍桌案,呵斥出声来:“那玉佩何等贵重之物,郡主怎么会轻易转增他人,更何况是转赠给魏二姑娘——”他眯着眼又拖长了音,“齐娘,这公堂之上,你敢扯谎?”

    齐娘一顿,拧着眉去看他:“大人,这种事情扯不了谎,您大可以等齐王殿下回了城去问殿下,再有不信的,您给京中广阳王府去一封信函,问一问郡主娘娘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便也就什么都清楚了。奴婢没有糊涂至此,人都已经被大人抓回府衙了,公堂之上还要扯这样的谎,您一旦查证了,是奴婢说了谎,那这案子便是与奴婢无关,也成了有关的,奴婢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来扯谎?”

    她这话说得实在巧妙,连一旁曹禄听来,都几乎忍不住为她拍手叫好。

    去问齐王?齐王那还不是向着魏鸾说话的,便是去问了,齐王也只会说确实如此。

    本来郭闵安一个四品知府,遇上这种事情,不欲声张算是情有可原,但他大可以给广阳王殿下去封信,请了元乐郡主金口,也能知道齐娘到底有没有撒谎,那玉佩究竟是怎么进了魏府的。

    可是齐娘今日这么一说,郭闵安反倒没法子再去向元乐郡主求证了,不然岂不成了不信齐王殿下吗?

    他转过头来去看郭闵安神色,果然他面皮紧绷,脸色难看极了,显然是没想到,齐娘这般牙尖嘴利,在这事儿上还能反噎他一把。

    曹禄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又低声叹息,只是什么都没说而已。

    郭闵安是真没料到齐娘这么能说会道,脑子转的又这样快的,这会儿叫她噎住了,也的确是缓了好半天,才缓过那个劲儿来。

    他反手摩挲着下巴:“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但这事儿本官过后自然会向殿下求证就是了。那本官再来问你,这玉佩一向都是你收着,放在了二姑娘的枕头下,这段时间二姑娘到湖州去,本该是你日日检查玉佩是否安好无损吧?”

    齐娘一顿,点头说是:“这东西贵重,奴婢虽然是个下人,却不是没有见过市面的人。当年跟着姑娘在京城服侍的时候,就晓得郡主娘娘身上有这样一块玉佩,眼下郡主把玉佩留给我们姑娘……”

    她说到这儿,哦了一声,又转了话锋:“其实大人方才所言不对。这是天子亲赐,与陛下的高仪公主一般无二的一块儿玉佩,郡主娘娘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转赠给了谁?这只是暂且交由我们姑娘保管的而已,奴才也说了,其中另有什么缘故,恐怕您的去问我们姑娘,或是去问郡主娘娘了。”

    郭闵安觉得这女人真是难缠又麻烦,他无心之言,她偏要再拿出来说嘴。

    于是郭闵安点点桌案:“你不要打岔,继续说,这东西你怎么没好好检查?还是本就是你有心与什么人里应外合,把郡主的玉佩给偷盗出去,嗯?”

    他话到后来声儿一沉,掷地有声的,又砸在齐娘心口。

    齐娘心下冷笑,面上却不露:“大人说这话,奴婢便觉得冤枉。自姑娘离开家,到湖州去办事儿,奴婢一日也不敢懈怠,每日早起与晚间临睡前,都会检查一遍那玉佩是否完好,生怕出了岔子,是要给我们姑娘惹麻烦的。但是那两日奴婢身上不好,一直精神不济,大夫开了方子,说叫奴才最好卧床养着,约莫有三四日吧,奴婢一直就没下过床,心里虽然记挂着那玉佩,可又不敢不听大夫的,再之后,就出了这档子事儿了。”

    郭闵安笑出声,是清浅的笑,脸上的笑意也是淡淡的:“这天底下就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儿?你是因为什么病下去的,那三四日你虽没法子看顾那玉佩,可难道就没有叮嘱底下的丫头去每日检查?怎么会一拖三四日,没看过那东西是不是还在二姑娘枕头底下,一直到出了事,东西丢了,有人给知府衙门送了信,说郡主殿下的玉佩在你魏家丢失,你才知道这件事?”

    他一连串的质问,问的齐娘也有些发懵。

    其实事情过去小半个月,她也一直都没有想通。

    起初她也起过疑心的,怎么会这么巧呢?

    她身体底子还算不错,小病小痛虽然也没怎么断过,但一下子要病倒了,要大夫交代需得卧床静养,是几年都难得一回的事情,可是这回姑娘离开齐州,不在家里,她就出了事儿,而且偏偏又是这几日的工夫,玉佩就真的丢了。

    齐娘侧目去看身边儿的忍冬和忍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郭闵安的话。

    两个小丫头她怀疑过,但后来慢慢的打消了这个疑虑,也去问过王川,那几天里,忍冬和忍云是本本分分的,没私下里见过什么人,而清乐院底下的小丫头们也说了,她二人那几日之中,甚至都没怎么出过清乐院的门,如此一来,她们又怎么与人里应外合,偷了那玉佩出去呢?

    但这公堂上,她不能不回话,但回了,又怕两个小丫头要吃苦……

    郭闵安把她神色看在眼中,啧的咂舌:“看样子,你是交代了忍冬和忍云,每日替你去看一看玉佩是否完好了,齐娘,你到了这大堂上,还有心维护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