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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3章 还是那白衣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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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3章  还是那白衣少年

    那段记忆不堪回首,司臣不知自己的怎么逃离灵山逃离巫族的。

    只是最终他还是被抓了回去。

    被苍术给抓回了那个魔窟中。

    本以为要如铁真他们一般,被开膛破肚,被换做另一人,可结果却与他预想中的不一样。

    数不尽的凡人被骗入了灵山。

    在他眼前被开膛破肚……

    那时,他才知道苍术他们在做什么。

    巫族……竟试图造神!

    试图成为这世间的主宰,效仿女娲,创造出新的生命来。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变成麻木不仁的禽兽,看着一个个凡人变得不人不鬼。

    让司臣彻底崩溃的那日,苍术把屠刀交到了他的手上。

    不为屠夫,便为羔羊。

    也是在那一日,他杀尽了灵山中那些被炼制的不人不鬼的凡人。

    以数不清的血肉献祭,滔天血气直上九重天,天帝怒而出手,以天诛覆灭整个巫族!

    而他因造下太过杀孽,被打入阴司,堕入阿鼻地狱!

    前尘记忆散,司臣双目猩红的看着苍术,冷冷扯动唇角。

    “当初我亲眼看着天雷将你劈成两半,就想看看你这身体是什么样子,看看你那该死的神魂究竟是谁!!结果,我还是算漏了啊……”

    他寒声说道,“不过没关系,当初你侥幸不死,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魂飞魄散!!”

    苍术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异样之色。

    “当年你引天诛灭巫族,是觉得族中所有人都已变做旁人了吗?”

    “难道不是吗?”司臣寒声道:“你们干出的那些事!你们往铁真往阿雅身体里塞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你们自己清楚!!”

    “你也不是苍术!真正的苍术早就死了!”

    “你们只不过是占据巫族人身体的恶鬼罢了!”

    “不!你错了。”苍术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诡异而灿烂,“这才是我们最原本的模样,我们只是在奉行自身的使命罢了!”

    “司臣,你看看我……由始至终,我都没变过,我还是你的兄长……”

    “为何你就是不能体谅我的苦心呢?”

    “为何就是不能接受自身的使命呢?”苍术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还是说,因为那些所谓凡人的生死,才让你优柔寡断了起来?”

    司臣脸色难看,“你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别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苍术看着他,眼神莫名生出几分怜悯来。

    “你觉得姆妈、阿雅都是被迫的……但你眼中所谓的开膛破肚,其实只是脱胎换骨,重获新生罢了!”

    “命运是逃不过的,司臣,当年我亲手将刀递给你,可你却选择了背叛这条路。”

    司臣神色无比嘲讽:“命运?巫族的命运又是什么?造神?造物?你们不过就是一群空有野心的疯子罢了!”

    血刺一点点从苍术身体里抽离出来。

    他重重的跪在地上,气喘吁吁,那具毫无生气的身体上千疮百孔,看着无比可怖。

    苍术抬头看着他,目光深沉如墨,“你真以为自己知道的一切便是真相了吗?”

    “你以为当年的天诛,为何巫族能活下来?”

    “这些年来,巫族又为何会藏身在永生教中?”

    司臣神色微微动容。

    苍术缓缓笑了起来,轻声问道:“你想再见姆妈和阿雅吗?”

    司臣的呼吸一刹像是被攥住了,他脸上肌肉猛颤,死寂了许久,他嗤笑了起来:

    “姆妈?阿雅?真正的她们早就死在了你的屠刀之下,苍术,收起你那些阴谋诡计吧。”

    “你这次自己送上门来,究竟想要什么?”

    苍术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沉眸道:

    “我来,是要你继承巫彭的传承。”

    司臣沉默了下去,片刻后,他嗤笑了起来,目光幽沉的看着苍术。

    “你是个憨批?”

    骂语一出,苍术微愣,“巫族人,不该如此粗鄙。”

    “去你爹个巫族!老子早就不是巫族了,憨批!”

    司臣的脚穿过光牢,将他踹了个大马趴。

    “老子现在是鬼!是阴司的红袍判官!”

    “瓜娃子,装神弄鬼讲两句话,以为我就会被你牵着鼻子走?”

    “裹着你那身烂肉在这儿等死吧!”

    司臣鄙夷的看着他,转身朝外走去。

    将要推开门之际,苍术略带沙哑的声音从后响起,透着几分偏执的疯狂:

    “我快死了,是真正的死去!”

    “天诛过后,还活着的巫族已不多了,除了我,也没剩几个!”

    “你必须成为巫彭!司臣,你必须去完成你自己的使命!!”

    司臣嘴角咧了咧。

    回头仍只有那两个字:“憨批!”

    他跨门而出,黑暗重新将屋内笼罩。

    ……

    青衣几人一直在外间,屋内发生了什么,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四千年前,司臣所经历的过往便是那般吗?

    青衣看着从屋中走出来的红袍少年,那张娃娃脸与他死时一模一样,司臣的时间,早就停滞在了天诛降临的那一刹。

    他身上的红袍,鲜艳依旧。

    那是他为了引来天诛,而屠戮掉的人命所留下的血,数千人……

    即便那些人已被巫族炼制折磨成了不人不鬼的存在,可他们都还活着……

    这一笔笔血债,是司臣替巫族背下来的。

    从屋子里出来后,司臣身上的暴戾之气一点点淡了下去。

    走到青衣他们身边坐下,恶婆娘难得体贴,倒了杯茶给他。

    司臣喝了口,皱眉:“怎是凉的?”

    恶婆娘眉梢一挑,拿过茶杯重倒,手在茶杯上多捂了一会儿。

    司臣一口喝下去,“啊……噗呸呸呸!这特么开水,你要烫死老子!”

    萧绝和墨池都没拿正眼瞧他,青衣呵了一声。

    三人的眼神出奇一致,透露着同样的讯息:你皮痒了?

    司臣扯了扯嘴角,把茶杯放了回去,沉默了片刻,闷声道:“那家伙该死。”

    “我知道。”青衣端起自个儿的茶杯,浅浅饮着,“你居然能忍住,我很意外。”

    她本以为,司臣会暴走,即便不暴走,也会疯魔发狂。

    他们三人在外面坐着,收拾烂摊子的架势都已经摆起了。

    结果这小子进去只短暂的发了一回儿疯,便冷静的出来了。

    相比起他以前每次提起巫族的模样,已算的上是极端的冷静与克制。

    孩子成熟了啊……

    司臣扯了扯嘴角,“别拿看楚子钰的眼神看老子。”

    青衣嗤笑了一声,“小屁孩。”

    司臣死时,不过十八岁。

    与楚子钰一般年纪。

    即便当了四千多年的老鬼,但依旧是少年般的心性。

    鬼便是如此,时间永远停滞在了生命消亡的那一刻。

    即便巫族再与众不同,都改变不了自身也是人的这个道理。

    “苍术狡猾多端,他会自己送上门来,保不准是阴池的诡计。”

    司臣沉默了片刻开口到:“不过秋雨眼下还需要他,既然送上门了,那就榨干他最后的价值,再弄死他!”

    青衣没有说话,看了自家男人和墨池一眼,两人心领神会的借故离开。

    院内,只剩下青衣和司臣。

    “那家伙最后对你说的话,你是怎么想的?”

    “成为巫彭?”司臣嗤笑起来,“还是接受所谓的使命?”

    青衣眸光幽幽一动,“你不好奇吗?他口中所谓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司臣沉默了下去。

    好奇?自然是有的,他的内心并不似面上那般不屑一顾。

    可他不敢去赌。

    苍术的出现,摆明了有问题。

    他担心自己的贸然举动,会被苍术牵着鼻子走,反又中了阴池的计,而牵连了青衣他们。

    “当年你与巫族同归于尽时的果断哪儿去了?”青衣嗤笑了起来,伸手似要拍他脑门。

    至半途时,放缓了力度,想平日挼猫那般,挼了挼他的头顶。

    “你已不是当初那个吓得屎尿横飞,群狼环伺中的小绵羊。”

    “有什么好担心顾忌的,大刀阔斧去干便是!”

    司臣抿了抿唇,偏头看向她:“即便我自私的要立刻杀了苍术?那样的话,秋雨就没救了。”

    “杀便杀了。”青衣面无表情道:

    “既然苍术有能力将秋雨和楚子翎的神魂分开,就意味着这并非无解之事。”

    “他有此能力,为何不能出现第二个有此能力之人?”

    “秋雨必然是要救的,但这是我与萧绝的责任,轮不到你去考虑。”

    青衣睨向他,“我的狗子,只能受我给的委屈。”

    “你只管报你的仇,了你的恨。”

    “天捅破了,还有老娘给你顶着,老娘顶不住,还有萧绝给你扛着!”

    青衣说着嗤了一声:“深明大义?那可不是你的人设。”

    司臣听着她连损带骂般的宽慰,鼻子禁不住有点发酸,扯了扯嘴角,抱怨似的咕哝着:

    “你这恶婆娘胳膊肘如此朝内拐,不怕老白脸怪你?不怕紫霄怪你?不怕秋雨怪你?”

    “那就是老娘的事,更轮不到你操心。”

    青衣站起身,巴掌盖在他头顶,重重往下摁了摁。

    “知道当初为什么放你出阿鼻地狱吗?”

    “因为我长得好看?”司臣自嘲般的冷幽默了一把。

    青衣却是笑了,“嗯,还的确是因为这个。”

    阿鼻地狱初见,少年一身白衣染血,面庞却干净如澈。

    明明孽债缠身,但那颗心,却是干干净净。

    未被黑暗侵染半分。

    司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节骨眼了,这老鬼还开玩笑。

    “这么多年你红袍从未褪色,是那些血债还不清,还是你放不下那份执念。”

    青衣轻声道:“巫族司臣的时间已停滞不前,阴司司臣的时间可以重新流淌起来。”

    “不管当人还是做鬼,都不该被过去羁绊住脚步。”

    青衣垂眸看着他,“本座一直觉得,穿白衣的你,当更好看才是。”

    愿你断前尘。

    愿你斩执念。

    愿你重新归来,还是那白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