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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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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但他隐藏得很好,即便心塞得厉害,他依旧可以面无表情地领命,因为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能为她尽的最微薄的一点力,让她顺利地嫁给自己心爱的人。

    何况,明日他不过是一个代替品,即便易了容也终究什么都不是,她嫁的不是他,他娶的也不是她。这样还不够吗?为了演得逼真还要同乘一车么?

    可,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但,他想要什么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要这样,才能保护好她。

    即便远远看着,这一辈子,也心足了。

    入夜后的京城,比往日要安静,这样诡异的消沉,并没有因为明日即将要来的轰动而消散,相反,它似乎预示着隐藏起来的暗处,那些蠢蠢欲动的因子,已经不安分了。

    依旧是那个凋零的院子,唯独一片青竹,在这寒风彻骨的冬夜,翠意阑珊,如同滴水的绿意,让人不觉心阔神怡。

    铜面人已经在此站立多时,但他今日似乎没有半点不耐,相反他身上的冷气很沉,很淡,几乎和夜里的寒风相容,分不清彼此。

    “属下拜见主子。凌一来迟,请主子恕罪。”多日未曾出现的凌一,此刻黑衣披身,厚实的黑色面巾将这个头颅都包了起来,隐藏在黑暗之中,如同鬼魅。

    他一见铜面人,目光触及他肩上积下的厚厚雪花,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迅速在地上跪下。

    “凌一,司徒羽是不是已经进京了?”铜面人没有一句废话,开口却是金属撞击的冰冷嗓音,和他幽幽地转身,任由肩上的雪花如同精灵一边飘落,洋洋洒洒的温柔极其不相符。

    雪花由高至低,似乎是顺着某个轨迹洒落,调皮地落到了跪着的凌一头上,渗透了发丝,冰冰冷冷的让他头皮有些发麻。

    但他没有时间思考,更没有时间失神,他低着头道:“是的,昨日凌晨抵达京城,不过他似乎带的人不多,属下怕他发现,也不敢让我们的人靠太近,进京之后,便没了他们的踪影,只能确定大致方向是在南街那边落脚。”

    “只要确定他进京了便好,明日也不怕他不出现。赵煜琪那边有什么动静?”铜面人似乎轻哼,但音声太小,又在面具的碰撞之下,只能感到语气有些重,听不出感情。

    “太子府很平静,似乎因为上一次的事情他已经有了防备,现在他都是召集几个信任的人秘密商量,还是分开来的。但属下敢肯定,他已经暗中调动了不少人马,明日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而且,似乎皇后也站在他这一边了,属下不知道他们母子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共同的协议。”凌一没有保留,将这几日来知道的事实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听罢,铜面人背过身去,面具下空洞的眸子,似乎盯着远处的竹叶,失神。

    半晌,他才开口,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恐怕赵煜琪将凤妃萱的事情告知她了。哼,真是母子同心啊!”

    凌一不知如何作答,正沉吟,铜面人却再次转身过来,负手居高临下地下令:“让冯太医行动吧,是时候让他们都伤伤元气了。凌一,明日有你代替本尊,牵引赵煜琪和司徒羽之间的战斗,主要目的便是让司徒羽死。他重伤未愈,凌一,你的冰冥手刃也算过得去了,这一次莫要再让本尊失望。”

    凌一猛地抽了一口冷气,顿觉肩上如同千金办沉重,这真的是一场生死较量,不是死司徒羽死,便是他亡。

    他已经没有理由,也没有退路,再失败第二次。

    按照京城习俗,新娘子是一定要过内城墙上的来子门的,这个城门的名字取得太好,凡是希望早得贵子早早来子的婚庆人家,都不约而同地从城门穿过,顺带给守门士兵撒上一把铜钱。当然,撒铜钱那是民间的习惯,亲王贵胄们的婚礼,往往都是直接撒的碎银子。

    因此今天,除了琬王府要迎亲的热闹,城北的侯府,曾经战绩辉煌的老侯爷竟然应了赵煜琬的请求,认了凤妃萱,不,应该叫方小萱这位女子为孙女,以嫡女之礼将她送出门,上百抬的红妆,从侯府门口一直摆满的街道,热闹非凡,旁人望尘莫及。

    也不知福或是祸,老侯爷竟然愿意接手京城勋贵避而不及的烫手芋,迎亲队伍今日得浩浩荡荡到城门附近兜一圈才能送回琬王府。

    这一次先显摆的味道十足,也有好事者猜测这位方氏女子美若天仙,得赵七王爷绝宠,为此不惜惹恼帝皇,果真是应了他这个风流浪子的盛名。

    这么一传,却越发的让世人艳慕,赞口不绝了。

    赵煜琬亲自安排的行进路线,从朱雀大街直走,由子午门出,经过城隍庙祭拜,由来子门入,从青龙街回琬王府。这一路街道宽敞,回旋余地较大,道旁的楼房基本上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只消控制少量的几个制高点,基本上能确保全程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当然,这只是做个别人看的,他必定知道会发生点什么的。

    侯府内,盛装打扮的新娘子已经在媒婆的牵引下慢慢走出来,红色的盖头下的人儿,妙不可言,就连同为女子的墨竹,也不由为她这一身婀娜的腰肢,感到惊艳。可是墨竹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她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不知盛装打扮下的她,会如何,更美吧!只可惜,今日陪在她身边的是幽芯,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抱怨,这么重的凤冠,这么繁琐的嫁衣,她定苦不堪言吧!

    赵煜琬木讷地站在门前,嘴角微抿,似乎在笑,却又僵硬得让人觉得他在哭,围观的人都被他俊美而折服,早已忘记了他本身的气质,更无暇顾及他此番的表情,因为再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什么样的,都是高兴。

    唱礼官守着时辰已经在引导各种礼节,他对墨竹点点头,从媒婆的手中接过新娘子,将她抱紧了婚车之中。

    见来接新娘的不是花轿,竟是华丽的紫檀马车,上面挂着的珠帘,每一粒都是均匀的南海珍珠,而帷幕更是罕见的锦纱绸缎,围观的人们一片喧哗,有祝福,有欢喜,更有喜极而泣的,也有不屑的,鄙视的,但更多的都是艳慕的,跟着起哄的。

    浩浩荡荡的送亲加迎亲队伍从琬王府出发,路上万人空巷,夹道围观,多日来京城中的传言,已经给这场豪华婚礼做足了前戏,送亲队伍不时将零散铜币碎银直接撒向人群,这些系着红绸带的钱币带去的是喜庆,播撒的也是人群此起彼伏的欢呼和笑语。

    婚车缓缓地行驶,车中的人就如同童话中的王子与公主一般,显摆地向世人证明,他们是如此的幸福,金童玉女,举世无双。

    从茴香酒楼二楼的临窗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整条送亲的队伍,点缀着大红花的红色马车最为醒目,那扇双喜字窗户后面,就坐着他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司徒羽紧紧握着手中的酒杯,真气萦绕,指节发白,连本已接近痊愈的伤口都隐隐作痛,

    良久,看着喜气洋洋的队伍渐渐从楼下走过,他轻轻将酒杯放在桌子上,身形一晃,人已经从座位上消失。周围的人都还目瞪口呆地看着楼下琬王府的豪华仪仗,浑然不觉司徒羽已经消失,桌子上的那个小酒杯杯口悄悄地裂开了一道缝隙,随后在窗外吹进来的一阵风中像一缕青烟一样被慢慢吹散,桌子上只剩下一滩白色粉末。

    司徒羽发动轻功,在几乎无遮无拦的矮小房屋间起起落落,寻找最佳的隐蔽点,同时查探分布在这一区域的所有明岗暗哨。

    以他的武功,普通的士兵和他们手中的武器根本伤不着他,他担心的是广泛分布在京城各处、服务于皇家的暗卫,还有装备精良、随便单拎一个出来都是绝顶高手的六扇门。

    那些像影子一样随时从空气中冒出来、一出手就是不惜同归于尽招数的死士,换谁来了都头疼;而六扇门……他身上的伤,还是拜六扇门所赐呢!

    当然,今天冒险来到京城,最大的危险还不仅仅是暗卫和六扇门!还有京城此行的最危险和难以对付的人物之一,手刃。司徒羽站在靠近城墙的一个楼顶上,远远地看着送亲队伍中枣红千里马拉着的马车,他双眸泛红,几乎滴血。

    而突然,送亲的队伍停了下来,定眼一看才发现一个疯疯癫癫的乞丐横躺在前行的地上,几个开道的士兵居然拖他不动,很显然,是个硬茬。

    马车里的赵煜琬抬起手,示意王府亲兵警戒,围住了凤妃萱所在的婚车,他冲身边的一个得力护卫轻声道:“不要见血,不要死人,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明白嘛?”

    那护卫僵着脸沉声简短地道:“是。”说完,他便亲自上来,想要将那个疯癫的乞丐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