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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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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沐。”

    “舅舅?”

    林趯一进门看到林羡在玄关处迎他便有些惊讶,同样惊讶的还有林遥,“爸?”

    林羡听林趯毫无滞凝的喊自己舅舅,一脸欣慰的摸了摸林趯的头,“看来是好了。”

    林趯低下了头,他从前状态不好看来全家人都在担心,“舅舅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爷爷呢?爷爷最近好吗?”

    “爷爷最近很好,听说你好了很多,知道过两天你们要搬回去了高兴的催我让我赶紧过来看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林羡说着捏了捏林趯单薄的肩膀不免皱眉,“林遥也是的,怎么把沐沐大晚上的带出去?他身体不好回头惊了风再感冒了怎么办?”

    林遥撇着嘴角侧过身,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你这什么态度?!”

    听林羡斥责林遥,林趯觉得抱歉,是他拜托的林遥给自己掩护的。他想帮林遥解释,“不是的舅舅,是我想出去……”

    “行了。”林羡打断林趯的话,“她性子怎样我会不知道?你不用帮她说好话了。”转脸,林羡又开始要教训梗着脖子的林遥,“你看看你,站没个站相,哪有点女孩子家家的样子,在家里老爷子护着你,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就算了,在外头也还这样,你当处处都是我们林家的?凌式那边电话都打到我这边来了!好好的,你在人家马场那边闹什么?”

    话是教训的林遥,却把林趯说红了脸,林遥会在马场闹归根究底还是自己的错。

    “舅舅,不是遥遥的错,是我……”

    “我闹怎么样了?”

    林趯不免要扶自己的额头,最怕林遥顶嘴,这么多年了这俩父女一直都这样。

    “你平常管都不管我,一来就教训我,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爸爸!”

    “你哪点做的像爸爸?!”

    “你!”眼看着林羡扬手,巴掌就要落在林遥的脸上了,林遥仍旧梗着脖子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舅舅!”林趯叫住他,林羡扬起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因为林遥含泪瞪着他,“你到底哪点像爸爸了?”

    林趯不忍他们之间因自己有误会,他隔开了林羡和林遥,站在中间拉下林羡尴尬举着的手,“舅舅不怪遥遥,都是我任性,是我……是我的错……”

    林趯垂了头,他又把家里搞的一团乱了,要是他没耍性子跟着宁非走就好了,要是他没让林遥给自己打掩护,好让自己跑去见宁非就好了,那样就不会引发林羡和林遥的争吵,都是自己的错。

    林趯自责着,在心底一遍遍的数着自己的罪责,然后发现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围绕着宁非这个名字,最后他想要是没有宁非就好了。

    然而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心上针扎一般密密的痛。

    “那我呢?那我怎么办?”

    宁非的质问仿佛就在耳边。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在意他的质问?明明不是自己的错,明明他的人生和自己无关,他过的很好不是吗?

    林遥发现林趯的呼吸过于急促了,她知道林趯又在自责,忍不住要在心底骂他傻瓜。她和林羡这么吵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何必把错归结在自己身上,她不在乎林羡发生什么都先责怪到自己身上,这不是林趯引发的问题,是他们父女俩长年累月根深蒂固的问题,一个常年见不到人,关键时刻却出现总是先斥责的父亲,一个叛逆不听管教,懒于解释只会顶嘴的女儿,一直都是这样,没有一方想过改变。

    “和你无关,不必向他解释。”林遥拉回了林趯。

    林遥清楚,提到在马场他被宁非带走的事,林趯会觉得丢脸,尤其是在长辈面前说这种事。

    “可……”林趯一脸着急看着神情倔强的林遥。

    “好了。”林慕及时出现化解眼下僵硬的氛围,她先是上前抚了抚林遥的脸,林遥撑着的倔强陡然崩塌,扁着嘴一擦眼轻声喊着,“姑姑。”

    林慕揽上林遥的肩,哄孩子般轻拍着,扭头对林羡慕说,“你怎么一来就怪孩子?林遥带林趯出去买手机是我们都知道的事,年轻人在外面耽搁久一点都正常,林趯闷久了肯定想在外面多待一会儿再回来,之前也是,是林趯贪玩,林遥着急才上门讨人的。他们兄妹俩从小都这样。”

    这话一出,林趯红着耳朵低了头,林慕也拍了拍林趯的肩,“没怪你,之前是我们看你太紧了,是爸妈没体会到你的感受,哪有人想被关在笼子里的呢?以后不会了,等回去了,你想去哪儿妈妈都不拦着了。只要记得回家就好。”

    林趯摇着头,“以后不会了,哪儿都不去了,就在家好好陪你们。”

    “姐!就你们老惯着她,她才总这么没大没小的!”

    因林慕在跟前,林遥便不会顶嘴,只是扁嘴瞪着林羡。

    “你看看她!”林羡气的直指林遥的鼻子,“你看看她那样子!到底有没有把我放眼里!”

    “好了。”林慕摁下林羡直指林遥鼻子的手,“是不是要气的我乳腺癌发作你才罢休?”

    这话一出,三人都低头成了犯错不安的孩子。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林遥和你一个脾气,俩人都是越说越要顶嘴的个性。我看遥遥是个心里有数的人,你也不必总这么数落她。”

    “你也是。”听了林慕的话,冷铭实在坐不下去了,“要么不开口一开口就往大家心口上戳。”

    “我要不这样他们时候能住嘴?”

    “行了,俩孩子都进去休息吧,我们还有话要说。”

    “姑姑。”林遥撅着嘴拉着林慕的手不放,还是在意林慕刚刚那句,“我没有要气你的意思,我气谁都不气你。”边说边还瞟着林羡。

    林羡额角青筋直跳,碍着林慕在,忍住了数落林遥的冲动。

    林慕笑着伸手刮一下林遥的鼻子,“真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主儿,进去吧。”

    “哦。”林遥撅嘴应着,得意洋洋的从林羡面前经过,一副吵赢了气死你的姿态,快走到客厅才想起了林趯,又回头过来拉着林趯经过三位大人往房里去。

    林趯被林遥拉着从三人之间穿插而过,总忍不住回头看,看他们三人就那么紧密站在玄关处说着什么。

    不是什么私密的话题,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不住回头的林趯隐约听到了些他们的谈话。

    先是冷铭开口,“等过两天我们回去了,我会先回公司帮你的,爸的身体又不好,这两年辛苦你撑着了,也辛苦遥遥这样来回两地跑了。”

    “算了,你还是先陪陪姐和沐沐吧。”

    “可公司这两年……”

    “公司这两年经营状况是不太好,今年年报出来也不尽如意,不过好在股价稳定,我这两天看公司股价还涨了不少,你也别太忧心了,爸爸一手创立的公司我会守住的。”

    林趯听到他们在谈公司的事,看他们的表情有些严肃,他也跟着忧心忡忡了起来,要不是自己出车祸累的父母撒手工作来看顾,舅舅也不至于这么累。

    他的忧心没持续太久,林遥拉他进了房,关上门,阻断他的忧心。

    偏角的房门一开又是宁非不想见到的人。

    “怎么又是你?”

    对面人耸耸肩,“我也没办法,没钱了,你又不理我,我只有来找宁家要了啊。”

    “给你你还不是照样拿去赌。”

    “唉,听说宁家给你安排了门亲事,说是凌家大小姐,不错啊,还以为宁家要怎么拿捏你呢。好好干,把凌家大小姐拿下,这样的话……”

    宁非挑眉看孜孜不倦说着话的人,“这样的话你后半辈子就不愁没钱拿去赌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反正你不被宁家承认,宁家的产业没你的份儿,去给凌家做个上门女婿,那你以后不也不用愁了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会过的憋屈?”

    “啧,你看你这么些年一点教训都没长,你怎么还不明白?什么叫憋屈?没钱那才叫憋屈!”

    宁非怎么会不明白,他明白的啊,没钱会过的憋屈,这些都是面前这位亲妈一声不响走了这么些年让自己切身体会到的。

    没钱会过的憋屈,可有钱会过的空洞。他早看出来了,从他妈身上看出来了,他们这样不被承认的人最后还是这样的路,可宁非觉得自己有机会,有机会避免像他妈这样过着空洞的人生。只要林趯能回来,能回到他身边。

    宁非反问道,“那后来呢?后来你以爸爸情妇的名义过上了好日子开心吗?”

    “不愁钱的日子当然开心了。”

    “那为什么你要去赌?难道不是因为人生过的太无力了吗?”

    她曾经穷也自由,遇上志趣相投的人,以为是和自己一样,另外一个穷也自由的人。当时年轻不顾一切,以为两人在一起长长久久便是好,不必在意其他。可惜生活教会她现实,孩子让她世俗,没钱真的不行。

    贫贱夫妻百事哀,没钱难以养孩子。她低声下气的求了,太没自尊的样子,气红了他的眼,他们曾经彼此承诺,要一辈子纯粹的相爱下去。于是作为报复,她被禁锢了,没有自由没有梦想,永远为钱去讨好。

    讨好了,拿到钱了,终于保障了孩子的生活,可羞辱总不会少。日子久了,崩紧的那根弦断了。弦断的一瞬间,内里有什么东西被无声息的抽走了,眼神空洞了,生活无向往了,从前抱着吉他拿着话筒的激情再也找不到了。只有麻将搓碰的声音有点像鼓槌落下的声音,大家吆喝着又像回到了酒吧里,她唱完会有人捧场吹着口哨。

    一场场输,大把大把的撒出钱,撸起袖子扯尖了嗓子叫嚣着,“再来一圈!老娘一定赢回来!”

    知道的,再不会赢回来,可总不甘心,所以把把输,次次来。赌成了她生活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激情。

    “哎呀,输了总不甘心嘛,只是运气差,说不定哪天赢回来了呢。”面对自己的孩子也笑的油滑,似乎曾经那个自由歌唱着的不是她。

    宁非看着脸上堆起油滑的笑,眼角满是深纹的女人,头一次他真心实意叫了她一声“妈”。

    眼角的纹路舒展开了,因为眼睛瞪大,倒胃口的笑也不见了,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妈,活的有尊严些吧。我不恨你了,可我也不会原谅你,只请你往后别再我面前出现了。”

    没办法恨,因为她是母亲,没办法原谅,也因为她是母亲。她为自己放下过尊严,也曾经狠狠抛弃过自己。

    缪哥走上前来托着平板电脑和他说明日行程。

    “推了吧。”

    明天的行程是定好的,今天的宴会是临时的。宁宴安排的,商圈里的众多人物在场,他要宁非过来和凌家小姐道歉。宁非没有精力连轴转,感觉应付完今晚这一场后便会力不从心。

    今晚又是一个需要喝酒的场合,宁非近来酒量差,喝点就会醉,是他自己不愿意清醒。

    “可是……”缪哥还想劝他别这么轻易推行程。

    “反正宁宴有办法的。”

    缪哥真是拿任性的宁非没办法,看着宁非远去的西装笔挺的背影,忍不住摇头,这宁家的一对兄弟也是奇怪,要说亲近吧,也不亲近,俩人见面也不热络,要说不亲近吧,可宁非风评这么差,宁宴仍旧给他拉好线,安排妥当。

    算了,我操什么心呢。缪哥乐的清闲,收起平板转身要走,回头撞见了个不认识的女人,吓的跳到一旁崴了脚。

    “你这人干嘛躲在别人背后不出声?你谁啊你?”

    “哦,我是宁非他妈,我就好奇想看看你平板上给宁非安排的什么行程。怎么样?宁非跑一次行程能拿多少钱啊?”

    还是不死心,自己可是他妈啊,他说别出现就别出现啊?别出现可以啊,好歹给自己一笔钱啊,空口说的谁愿意听啊。

    “有你这样不声不响的站人身后的吗?”缪哥心生不悦的打量着面前人,越看越眼熟,“等等,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你从前是不是在哪个酒吧唱过歌?吉他弹很好的那个?”

    “不,你认错人了。”刚刚还积极探头的人这会儿却缩着脖子用手挡着脸。

    “我不会认错人的。”缪哥兴奋上来绕着人转,“我从前听过你很多场,原来你是宁非妈妈啊,我就说呢,第一次看宁非唱歌总让我觉得熟悉。”

    “不不不,你认错人了,你认错人了。”

    缪哥绕着她转的想看清她脸以确认自己没认错人,她便挡着脸原地转着躲着缪哥。

    “你们在干嘛?!”

    缪哥抬头又立马低头,小心喊着来人,“宁夫人。”

    “今晚宁家宴请,不是让你们来出洋相的!”

    听宁夫人声音里有怒气,缪哥识趣的飞快离开了。

    遮着脸的人仍旧遮着脸,她有自知之明,明白这位宁夫人不想看见自己。

    “那我也走了。”

    “嗯。”

    两人说话有来有回,看着很是相安无事。小心贴着墙根走的女人,经过颇有威慑力的宁夫人身边还是停了停,大着胆子问,“为什么给宁非安排了凌家的亲事?明明……不承认他的啊,还给他取了那样的名字。”

    空气一时凝滞住,知道是自己多嘴了,恨不得立马遁地走,“是我僭越了。”

    自己又算个什么?胆敢在正室面前开口?

    “我现在立马就走。”

    “我想你搞错了。”

    “什么?”

    宁夫人回头看着一脸莫名的女人。

    “你搞错了,我给他取名叫宁非不是因为他非正式,而是因为一切是非都由他起。”

    “什么?”

    短短一句两个字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说出去又弹回来,弹回给独自站着的女人。

    “一切是非都由他起?”女人蹲下去捂住脸,“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知道有他,父母反目相互折磨,知道有他,宁家伦理反常,不得安生。难怪他说不恨自己了。

    还不如让他以为他妈是个虚荣好赌的烂女人,宁家是个不容他存在的狠角色,这样才恨的干脆不是吗?这下是真没脸再去他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