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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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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粘合在一起如胶似漆的两颗灵珠,阿利奎斯脸上浮现出难以言喻的惊喜神情,一眼的浊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双手颤抖着,口中不住地重复着:“成功了!成功了!终于成功了!哈哈哈哈,老伙计们,你们看见了吗!我们终于成功了!哈哈哈哈……”

    看着这一幕,恨天朔与晨光花羽也是不禁暗暗松了口气,终于是没有出现最坏的结果。

    就在他发自内心地无比畅快地大笑之际,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光灵珠在融了一小部分到暗灵珠之中后,却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堑一般,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往前一步,而它表面的裂纹,却是随着那愈发强横的重压一起,寸寸崩开……

    独自似感慨似悲伤地大笑了一阵之后,这老头才想起,实验还没完成呢,忙收敛起情绪,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容器之中。

    这看上去卖相不咋滴的容器倒也真是强横,即便是这样的重压,以及里外肆虐的混沌黑洞,居然也没有伤损其分毫!这使得恨天朔对奇拉得的认可又上升了一个水平。

    两颗灵珠就这样静静地粘在一起,缓缓旋转着,却没有了下一步的进度,在周围已经完全崩裂的空间中,无数混沌能量环绕在它们周边,这样看去,就如同繁浩星系中匀速运转的一对双生星球一般,精美之极。

    但阿利奎斯却是不解了,这……这怎么就没有下一步了呢?难道,所谓的融合,到此就结束了?不对,肯定不可能!

    没有任何前人记录的指点与可借鉴之处,一切都只能靠阿利奎斯自己去揣摩,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实属不易,但他接下来推测后所做的事,却使他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悔恨之中。

    见到两颗灵珠始终没有继续融合的迹象,阿利奎斯很理所当然地便认为是催动的魔力没有继续补充的缘故,当即两只大手侧放于容器前,左右掌心正对两颗灵珠,随后,强横的魔力顺着之前的精神力控制线瞬间流入到灵珠之中,压力比起之前来直接大上了一倍!

    他竟是想直接催动光暗灵珠融合,用外力将它们生生压成一颗珠子!

    光灵珠终于是完全受不了这内外同时传递而来的强压,外壳上的裂纹瞬间布满整个未融合部分的珠体,下一瞬间,那外壳终于砰然炸裂为漫天晶莹的无数碎片……

    一声清灵如风铃摇曳的脆响,见证了阿利奎斯这场人生中最大的失败,这最后一次的失败,无法挽回的失败!

    晶莹的碎片尚还在半空中轻盈飞舞,失去了光灵珠外壳的包裹,里面纯粹到极致的光元素再也无法维持凝固状态,散为无数的细小光点,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纷皆划着道道绚烂夺目的光尾,在容器之中四处飞旋……

    游转了几圈之后,便发现似乎是冲不出这透明罩子了,便索性一股脑地钻入了这容器之中的混沌空间内,而在吞噬了如此之多的精纯光能量之后,这个巨大的空间裂缝,竟是缓缓自我愈合了起来,数息间,便将容器中的空间修补得完好如初!

    阿利奎斯愣愣地看着这一切,脸上那狂喜的笑容还来不及收回,眼中的惊愕已经替代了所有,他怎么也不愿相信!明明已经快成功了啊!明明只差这最后一步了啊!明明……

    这一定是在做梦!这不可能是真的!数十年的努力,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全随着那些光元素一起,灰飞烟灭了!

    失去了光灵珠的牵制和混沌能量的镇压,暗灵珠终于完全失衡了,融入了部分光灵珠的暗灵珠此刻早已经失去了之前的稳定,内部法则的排斥性终于开始完全地暴动了起来!

    暗灵珠以一种几乎要晃瞎人眼睛的高速频率剧烈振颤着,仿佛一颗随时会爆炸的高爆炸弹,而在这种颤动之下,大地突然猛地也随之一下下高频地震动起来,如同一场九级的大地震,正在缓缓产生……

    人们恐慌了起来,生活在圣罗西亚这安宁祥和之地,他们还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天灾人祸,这里本就是个天堂,没有任何人预料到,天堂有一天,也会出现地狱般的场景!

    惊慌失措的NPC们四散奔逃,而不少玩家更是吓得直接原地下了线,再继续留在这的话,什么时候平白无故挂了都不知道!

    随着这种高频率的震颤,那一向强横的容器也终于是承受不住这比起之前来恐怖数倍的重压,砰然炸裂成为漫天碎屑,暗灵珠缓缓漂浮在阿利奎斯的面前,震颤得越发厉害,仿佛是在嘲笑着他……

    而外面此时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无数城卫兵一时间蜂拥出动稳定人心,光明教会上方的黑云漩涡越来越往下钻,如同一个狂暴的龙卷风,正直直地向着教会延伸而下……

    呆滞了半晌之后,阿利奎斯终于换上了一脸的颓然之色,瞬间如同苍老了十几岁一般,这种刚到山巅便被再次踢下山底深渊之中的心情,的确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看着眼前躁动无比的暗灵珠,老人不由得苍凉万分地苦笑了一下,颤巍巍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这颤动不已黑白光芒相间的奇异珠体,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语气中,只有对自己耗费了半生心血所做成的最后一件巅峰作品的爱惜:“小家伙,还是你赢了!老夫呕心沥血43年,终究还是敌不过法则的力量吗?呵呵呵呵……”

    笑着笑着,他双眼陡然充斥着一股坚决之意,“不过,我绝不会重蹈前人们的覆辙!我不会让你对女神的子民造成任何伤害,既然你由我而生,便终于我吧!”

    说罢,他手印连做,周身各处猛然间弹射出八个散发着强烈圣芒的白色光环,仿佛八面小小的盾牌一般,将自己全身都尽皆包裹在其中,再加上那身庄严的圣袍,此刻的阿利奎斯,真如一个圣人一般!

    只不过,是即将赴死的圣人……

    他不顾暗灵珠的强烈反抗,抓起它之后,竟是一口将其送入口中,满怀悲戚之色地,咽了下去!

    如同咽下了一块燃烧的火炭一般,阿利奎斯顿时感到自己的腹内如火焰在灼烧,在炙烤,法则相撞那堪比禁咒的强大威能,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地释放了出来!

    一道强横到令恨天朔都不由得心中为之一悸的能量波动从阿利奎斯体内暴射而出,他毫不犹豫地相信,如果这道能量轰击在了脚下的地面上,整个光明教会,都必然会在顷刻间,夷为平地!

    但这道能量,却是在放射到阿利奎斯体外不到半米处的距离时,便被两道白环给完全挡了下来,但同时,那两个白环亦是随之消散……

    阿利奎斯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因为这样的伤害,早已超越了人体能够承受痛苦的极限!

    他只是感觉到眼前一花,便好像进入到了一个白茫茫的世界之中,但只是一瞬间,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画面,这个画面他再熟悉不过了,那还是六十余年前,他刚刚进入光明教会那会儿……

    画面中,脸上尚还带着稚气的阿利奎斯小心谨慎地在导师的带领下,第一次踏入了这光明教会分殿的大门,身上穿着整洁肃穆的圣袍,眼中却是满脸的兴奋与期待,我也成为一名牧师了!一名救死扶伤,播爱世间,女神的神仆,牧师!多么高尚而又伟大的一个职业!

    进入到光明教会之后,这个办事认真负责,兢兢业业的小牧师很快得到了骑士和祭祀们的一致好评,在每三年一次的推举中,阿利奎斯得到了大多数的举荐票,直接从一个光明教会乡镇分殿保送到了光明教会总殿深造,也可以说是圣殿!

    这对于崇高信仰已经根植于心的阿利奎斯而言,简直是神赐一般的机遇!当然,刻苦的他用他坚定不移的信仰与一颗博爱的心在光明教会圣殿中经历了层层淘汰,最终才完全扎根于此处。

    又是一股更为恐怖的能量波动弹出,如果任其扩展开来的话,估计将大半个城市夷为废墟都不是什么困难之事!但那些看似薄弱的白环,却再次展现了其强大的防御力,竟是将拥有着如此惊人破坏力的能量再次阻挡了下来!只是这一次,直接消耗了三个白环……

    眼前再次闪耀过一团白芒,又是一个熟悉的画面映入眼帘:

    此时的阿利奎斯,已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青年,凭借着他过人的圣光天赋和学习领悟能力,才23岁的他便已经当上了圣徒一职,这在整个光明教会的记录中都是史无前例的,他被誉为天才,甚至被教皇亲口称赞。

    此时他已经有资格查阅教会中的一些隐秘典籍了,一次,他在地下图书室翻看远古圣光起源书籍之时,无意间发现了一本古旧的破书,这是一本古往今来禁忌魔法的百科全书,当然,并不是传授禁忌魔法的,如果有这样的书,光明教会只会在第一时间销毁,绝不会私藏。

    这是一本介绍那些禁忌法术以及实验的起源及发展历史的书,里面详细记载了的无数种残忍实验和有违道德伦理的魔法,原本以阿利奎斯的信仰,是绝不可能多看这些一眼的!但就在他即将把书放回原位之时,一张残破的书页却从中飘飞而出,待到他捡起之后,却立即被上面的内容深深吸引住了,再也不愿意将其放回书中,反而是自己私藏了起来……

    这一页上面记载的,正是一种光暗禁忌实验,俗称,法则之忌!

    从那以后,阿利奎斯像是对魔法实验着了魔一般,近乎疯狂地研究起魔法实验起来,对此,教会中人却也并未横加阻拦,圣光仔细说来,也算是魔法的一个分支。再者,教会中也从来没有人专注过实验,而且阿利奎斯捣鼓出的一些圣光实验成果对教会亦是有着莫大好处的。因此,阿利奎斯不仅未受到什么处罚,反而职位却是继续节节高升……

    一股强横到极致的毁灭性能量从阿利奎斯体内猛地暴射而出,那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要将横阻在面前的一切事物全部粉碎!恨天朔清晰地感觉到,这一道能量的毁灭力,丝毫不下于光头狱长的禁咒全都施加于一点的破坏力!

    但,这股能量却依旧没能冲破剩余那三道白环的束缚,在左冲右撞了无数次之后,终于不甘地缓缓消散在阿利奎斯体内,而最后的这三道白环,也是显得若隐若现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最后这道白光闪耀了很久,才出现了一段清晰的画面,犹如昨日才发生的一样:

    出于对魔法的高度狂热,阿利奎斯自然是无可避免地加入了魔法师的圣地——魔法塔!

    在魔法塔中,他的谦虚忍让和彬彬有礼博得了很多性格古怪的魔法师喜爱,而他也由此结识了一群生死至交,其中之一,正是奇拉得!

    再隐晦的私密,也瞒不过自己的至交!没有多久,他的兄弟们便知道了阿利奎斯正在为一个禁忌实验而苦苦积攒知识,原本他们还有些顾虑和不安,但当阿利奎斯说出这个实验的详细内容后,所有人全都热情高涨地投入了进去,没有一个人反对这项“伟大”至极的实验,不管看不看好这项从未有人成功过的实验,但只要是自己的兄弟,就应该无条件地支持!更何况,这只是一个融合实验,并未触及道德的底线。

    奇拉得负责容器的事,当日留下联系方式便踏上向西之路,再也没与阿利奎斯见过面,只是平常有书信往来,称不做出好的容器,就绝不会再来见他!

    而其他人则是全都按照辛辛苦苦搜集而来的传说中的资料去寻找实验所需要的材料,至于阿利奎斯自己,却是要解决一个他一直为之头疼的问题——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他绝不能允许自己失败,否则的话,他便是完全背叛了自己的信仰,伤害了女神的子民,而且是如此之多的数量,女神是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的!

    虽然不能允许自己失败,但实际上这事,他心中却是相当的没底,万一失败了,怎样才能阻止灾难的发生?

    于是,他更为疯狂地投入到实验中去,试图找寻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43年过去,昔日的俊朗青年已迟暮,昔日的兄弟伙伴,病死的病死,老死的老死,有的在找寻材料的过程中遇险身亡……但,他们都没有忘记一件事,他们也全都做到了!当那些传说中的材料,一件件地摆在他面前时,阿利奎斯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这些材料,都是老伙计们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所为的,不过是四个字而已!

    兄!弟!情!义!

    现如今尚存于世的,就只剩下奇拉得和他自己,奇拉得的容器终于已经为他做好,而他苦心钻研多年的失败后的安全措施也终于完成!

    守护!这是他为自己这个钻研了四十多年的技能的命名,是的!这个底牌,是为了守护自己的信仰!为了守护自己所热爱了一生的实验!为了守护女神的子民!为了守护兄弟们的情义!

    一旦使用了这个技能,就会燃烧自己所有的生命力,乃至于灵魂,在自己身边形成坚不可摧的生命之环,他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承担实验失败的一切后果!

    不悔!

    “哈哈哈哈……”阿利奎斯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此生能做此惊天之实验,无论结果,吾亦不悔!”

    伴随着他最后一个字的落下,身上的最后三个生命之环也完全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