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暴雨与雷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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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球爷爷不是仙人。
小胖反复默念这几个字，念一遍又一遍。
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悲伤，这悲伤或许在旁人眼里看来极为好笑。
可怜又好笑。
小胖抬起头眺望阴云笼罩的天穹，沉默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仙人球爷爷，昨日在桥南小巷讨饭时，乌炮哥哥说我是个怪物，所以才会被丢弃，成了没人要的野种......像我这样的野种，就算是哪一天死在大街上也没人会在意。”
“我知道他们说的对，野种的意思就是父母不要的孩子......我是野种，可我不是怪物，我不想死，我想吃饱饭，我想活着。”
老乞丐微微眯起了眼。
小胖缓缓坐下，低着头，双手搭腿，眼里有些茫然，低声道：“仙人球爷爷，以前我做梦的时候，总能看到好多好多好吃的，有热腾腾的大馒头，一口咬下去，嗯，特别温软。对了，还有......还有粥，特别特别香的粥。可惜不能带出来给仙人球爷爷尝尝味道......”
老乞丐看了眼稚嫩的孩子，默不作声。
这是个好孩子。
小胖眼里的茫然之色，越发浓烈，他喃喃道：“仙人球爷爷，最近这些天，梦里的馒头啊粥啊全都不见了......出现了许许多多奇怪的人，他们有男有女，拿着剑，拿着刀，一直在跟我说话，可我却一句也听不清。”
“我总觉着，他们应该是认识我的，说不定会知道我的父母在哪里，然后我使劲喊出声问他们知不知道我的父母在哪里，却发现他们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我的眼前全是黑暗。”
“醒来后，我总会忘记许多东西......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老乞丐眉眼复杂，轻声叹了口气，“别胡思乱想了，梦里都是假的。”停顿了一会儿，他继续道：“你父母不要你了，将你遗弃在这儿差点冻死，即便如此，也不恨他们？”
小胖挠了挠头，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恨，我就是想看一看他们，一眼就行。”
“为什么？”老乞丐低眉问了一句。
“我想告诉他们，我不是怪物，我有手有腿，可以说话，可以干活......”说这话的时候，小胖眼圈微红，声音都在颤抖。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从小遭受磨难的孩子，总是比旁人懂得更多。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他怕若是再不找寻父母，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很胆小，也很怕死。
但是如果一定得死的话，那也只能接受这个事情。
不过，最起码要在临死之前，告诉这个世界，他虽然是野种，但他不是怪物。
老乞丐缓缓点头，“好，三年以后，我带你去找他们。”
闻及此言，小胖先是欣喜，继而忐忑，最后甚至有些坐立难安，他嘴唇轻轻嗡动，声音如蚊子般细小，“其实......不去也行。”
老乞丐闭上了眼，轻声道：“大雨要来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天穹忽而闪过一道白光，照亮整片大地。
‘轰隆隆......’的闷雷声阵阵，像是天在咆哮。
狂风不知何处而来，带起豆大雨，串成珠帘，有一道闪电自天而降，劈落人间。
远处响起阵阵惊呼声，在暴雨拍打下，微弱传来。
“我的妈呀！快看，有人被雷劈死了！”
“谁被劈死了？”
“乌炮！是那个常年混迹桥南的流浪汉，乌炮！”
“我听说啊，做多了恶事的人，会遭雷劈！可那乌炮平时贪生怕死的，也没做过什么恶事啊，怎么就被雷给劈死了？”
“那老天爷要收人，还会告诉你为什么？”
“这倒也是......雨越来越大了，咱们赶紧走吧！”
“走走走......下大雨了！”
人命是最值钱的东西，人命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悲哀的是，有些人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比这更悲哀的是，那些还苟延残喘活着的人，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
世人常言，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世人常言，生死之间有大自由。
不外如是。
......
傍晚，斜阳落下。
有两百余人拱卫着中间的华贵车架，稀疏散落，缓缓前进。
正是从雍城出发，前往万京任京都府尹的雍城太守李岩一行人。
他们手持火把，艰难走在崎岖山路，刚穿过一条密林，跃入眼眶的却是高耸入云的斜谷山脉，这是去往万京的必经之路。
只需穿过这段山涧，再往后便是一片坦途。
可，刚临近斜谷，山腰两头却出现了两排枕戈待旦的金甲将士，细看起码百余人，他们手持弓弩，将斜谷牢牢堵住。
紧接着，周围杂草丛中，又涌出许多金甲将士，约莫四五百人，从两翼迅速汇拢，死死地堵住后路。
斜谷山脉，谓之兵家绝地，若陷于此处，实乃插翅难逃。
金甲将士不仅人数众多，更是占尽地利，若是动手，只需片刻，便能将李岩一行人杀得干干净净。
奇怪的是，被团团围着的两百身穿仆役服饰的人，脸上却毫无惊慌之色，仿佛早有预料。
有人从远处走来，正是金甲覆身，佩剑在怀的天风国大皇子姜承。
率领千人亲卫，疾行数日，方才将这一行人截下。
姜承面色平静，慢慢走至最前列，躬身行礼：“儿臣于南疆听闻噩耗，亲自率军千里而来，迎接母后归京。惊扰母后圣驾，还望恕罪！”
何止惊扰，斜谷半山腰上的百余手持弓弩的将士，还未放下杀器。
显然是一言不合，便要大开杀戒的意思。
圣驾上，有一个人掀开帘子，缓步走了下来，不是皇后娘娘，而是雍城太守李岩。
李岩赔着笑，一路小跑到姜承面前，正欲开口，却发现脖颈抵上了一柄利剑，冰寒锋锐。于是，他不敢动弹，也不敢开口言语。
在姜承看到李岩的那一刻，便明白了许多事情，他目光微凝，许久后问了一句，“这是谁的主意？”
皇后身份尊贵，世间也只有皇帝陛下能够与皇后同乘车驾，李岩既然从圣驾下来，那么皇后娘娘便不会在上面。
或是留在了雍城，或是早已预料到会有人前来围截，先行离去了。
皇后娘娘不在车厢，那么，姜承的计划便算是落空了。
不仅什么都得不到，日后还会担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即便是杀了李岩，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这位天风国的大皇子被戏弄了，戏弄他的人，正是他的母后。
正是那个，凤仪天下，聪慧无比的皇后娘娘。
仙人球爷爷不是仙人。
小胖反复默念这几个字，念一遍又一遍。
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悲伤，这悲伤或许在旁人眼里看来极为好笑。
可怜又好笑。
小胖抬起头眺望阴云笼罩的天穹，沉默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仙人球爷爷，昨日在桥南小巷讨饭时，乌炮哥哥说我是个怪物，所以才会被丢弃，成了没人要的野种......像我这样的野种，就算是哪一天死在大街上也没人会在意。”
“我知道他们说的对，野种的意思就是父母不要的孩子......我是野种，可我不是怪物，我不想死，我想吃饱饭，我想活着。”
老乞丐微微眯起了眼。
小胖缓缓坐下，低着头，双手搭腿，眼里有些茫然，低声道：“仙人球爷爷，以前我做梦的时候，总能看到好多好多好吃的，有热腾腾的大馒头，一口咬下去，嗯，特别温软。对了，还有......还有粥，特别特别香的粥。可惜不能带出来给仙人球爷爷尝尝味道......”
老乞丐看了眼稚嫩的孩子，默不作声。
这是个好孩子。
小胖眼里的茫然之色，越发浓烈，他喃喃道：“仙人球爷爷，最近这些天，梦里的馒头啊粥啊全都不见了......出现了许许多多奇怪的人，他们有男有女，拿着剑，拿着刀，一直在跟我说话，可我却一句也听不清。”
“我总觉着，他们应该是认识我的，说不定会知道我的父母在哪里，然后我使劲喊出声问他们知不知道我的父母在哪里，却发现他们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我的眼前全是黑暗。”
“醒来后，我总会忘记许多东西......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老乞丐眉眼复杂，轻声叹了口气，“别胡思乱想了，梦里都是假的。”停顿了一会儿，他继续道：“你父母不要你了，将你遗弃在这儿差点冻死，即便如此，也不恨他们？”
小胖挠了挠头，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恨，我就是想看一看他们，一眼就行。”
“为什么？”老乞丐低眉问了一句。
“我想告诉他们，我不是怪物，我有手有腿，可以说话，可以干活......”说这话的时候，小胖眼圈微红，声音都在颤抖。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从小遭受磨难的孩子，总是比旁人懂得更多。
他觉得自己快死了。
他怕若是再不找寻父母，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很胆小，也很怕死。
但是如果一定得死的话，那也只能接受这个事情。
不过，最起码要在临死之前，告诉这个世界，他虽然是野种，但他不是怪物。
老乞丐缓缓点头，“好，三年以后，我带你去找他们。”
闻及此言，小胖先是欣喜，继而忐忑，最后甚至有些坐立难安，他嘴唇轻轻嗡动，声音如蚊子般细小，“其实......不去也行。”
老乞丐闭上了眼，轻声道：“大雨要来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天穹忽而闪过一道白光，照亮整片大地。
‘轰隆隆......’的闷雷声阵阵，像是天在咆哮。
狂风不知何处而来，带起豆大雨，串成珠帘，有一道闪电自天而降，劈落人间。
远处响起阵阵惊呼声，在暴雨拍打下，微弱传来。
“我的妈呀！快看，有人被雷劈死了！”
“谁被劈死了？”
“乌炮！是那个常年混迹桥南的流浪汉，乌炮！”
“我听说啊，做多了恶事的人，会遭雷劈！可那乌炮平时贪生怕死的，也没做过什么恶事啊，怎么就被雷给劈死了？”
“那老天爷要收人，还会告诉你为什么？”
“这倒也是......雨越来越大了，咱们赶紧走吧！”
“走走走......下大雨了！”
人命是最值钱的东西，人命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悲哀的是，有些人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
比这更悲哀的是，那些还苟延残喘活着的人，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
世人常言，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世人常言，生死之间有大自由。
不外如是。
......
傍晚，斜阳落下。
有两百余人拱卫着中间的华贵车架，稀疏散落，缓缓前进。
正是从雍城出发，前往万京任京都府尹的雍城太守李岩一行人。
他们手持火把，艰难走在崎岖山路，刚穿过一条密林，跃入眼眶的却是高耸入云的斜谷山脉，这是去往万京的必经之路。
只需穿过这段山涧，再往后便是一片坦途。
可，刚临近斜谷，山腰两头却出现了两排枕戈待旦的金甲将士，细看起码百余人，他们手持弓弩，将斜谷牢牢堵住。
紧接着，周围杂草丛中，又涌出许多金甲将士，约莫四五百人，从两翼迅速汇拢，死死地堵住后路。
斜谷山脉，谓之兵家绝地，若陷于此处，实乃插翅难逃。
金甲将士不仅人数众多，更是占尽地利，若是动手，只需片刻，便能将李岩一行人杀得干干净净。
奇怪的是，被团团围着的两百身穿仆役服饰的人，脸上却毫无惊慌之色，仿佛早有预料。
有人从远处走来，正是金甲覆身，佩剑在怀的天风国大皇子姜承。
率领千人亲卫，疾行数日，方才将这一行人截下。
姜承面色平静，慢慢走至最前列，躬身行礼：“儿臣于南疆听闻噩耗，亲自率军千里而来，迎接母后归京。惊扰母后圣驾，还望恕罪！”
何止惊扰，斜谷半山腰上的百余手持弓弩的将士，还未放下杀器。
显然是一言不合，便要大开杀戒的意思。
圣驾上，有一个人掀开帘子，缓步走了下来，不是皇后娘娘，而是雍城太守李岩。
李岩赔着笑，一路小跑到姜承面前，正欲开口，却发现脖颈抵上了一柄利剑，冰寒锋锐。于是，他不敢动弹，也不敢开口言语。
在姜承看到李岩的那一刻，便明白了许多事情，他目光微凝，许久后问了一句，“这是谁的主意？”
皇后身份尊贵，世间也只有皇帝陛下能够与皇后同乘车驾，李岩既然从圣驾下来，那么皇后娘娘便不会在上面。
或是留在了雍城，或是早已预料到会有人前来围截，先行离去了。
皇后娘娘不在车厢，那么，姜承的计划便算是落空了。
不仅什么都得不到，日后还会担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即便是杀了李岩，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这位天风国的大皇子被戏弄了，戏弄他的人，正是他的母后。
正是那个，凤仪天下，聪慧无比的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