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十一节 特殊的调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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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州省煤业总公司对榆树县煤业公司改制的意见主送省国资委后，身为西州省国资委主任的西州省副省长何晓东予以高度重视，他急匆匆找西州省政协副主席、他的同僚曹建设商议。
何晓东早年在桃水县钢铁厂干过厂长，正赶上改革开放后启用青年知识分子，一路绿灯大开升至榆树县县长、高水市市长、省经贸委主任。而何晓东当榆树钢铁厂厂长时，要海在厂里担任冶炼车间主任，是何晓东重用有加的后备力量，虽然近几年要海在运作榆树公司改革的具体情况不甚清楚，但是通过车载道给他的汇报，还是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皮毛的。所以先入为主他对要海和榆树公司的改革是持支持态度的。
何晓东：“西州省煤业总公司在文件中说榆树县政府组织对榆树县煤业公司的改制，已经给煤业系统造成很大影响。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曹建设观点明朗地说“纯粹是他们的一己之见，情况根本不是这样。前年5月我第一次去榆树县煤业公司，由高水市委书记吴厚泽陪同，那时雅居水榭刚刚动工，我也只有个大致的印象；今年3月第二次去榆树县煤业公司，由榆树县县委书记焦江山陪同，深入视察了光明市场、雅居水榭，并听取了要海经理的汇报，有了较系统的了解。6月应榆树县县委、县政府的邀请到榆树县做深化改革形势报告会期间又全面系统地翻阅了公司改制的有关文件资料，可以说很清楚该公司的改制情况。西州省煤业总公司的说法不仅欠妥，而且某种意义上说简直是子虚乌有的事，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只是站在系统的小团体角度来看待问题。”
何晓东：“我也清楚西州省煤业总公司曾经进行过专门调研，去年11月，省国资委纪委调查组也进行过专题调查，并提出了肯定的意见，固然也提出了一些需要完善的建议，但瑕不掩瑜，总体上是持肯定的态度。我也听榆树籍原西州省人大主任石江峰讲起过你请他到榆树县作深化改革形势报告会的情况。你在报告中高度赞扬了要海同志领导的光明集团敢为人先的改革精神，并赞许光明集团是榆树国有企业乃至西州煤业企业改革的典范。我也同意你的观点。你对此还有什么认识，咱们一起聊聊。“
曹建设兴之所至，展开了他丝丝入扣的理论，“对省里制定的“以煤炭产业为龙头，加快基础设施建设步伐，赶超东部沿海发达地区”的战略方针，过去我非常赞成，但是联系进入市场经济后的实际，我认为，西州是一个资源大省，底子薄，基础差，不应采取激进政策，对煤炭企业沿用不合时宜的计划经济模式的传统管理体制，一切都应该从企业发展的实际情况出发。榆树县县委、县政府组织榆树县煤业公司改制引起了高水市煤业分公司乃至省煤业总公司的不满，原因就在于他们觉得这是在动摇全省煤业系统的权威。”
副省长何晓东被曹建设话里传递出来的那种深刻的思辨，科学的精神以及实事求是的态度深深打动了，因而显得非常的兴奋，他感慨地说：“从你身上，我看到了作为一名党员干部所应该具备的“唯实、唯下”的优秀品质。鉴于省市煤业公司没能妥善处理好“高水县煤业公司改制”的问题，从而导致条块矛盾激化，影响职工思想，影响社会稳定，影响企业发展的紧急情况，我想请你再次带领调研组到榆树县深入调研，召开个企业改革实践论证会，专门总结一下榆树县煤业公司的改制经验，一来可以尽快解决上下级之间的矛盾，理顺情绪，化解分歧，二来也能在此基础上探索全省煤业系统转型改制的道路。”
曹建设坚决地表态，“谢谢何省长对我的信赖，我一定竭尽全力发挥好政协的参政议政职能办好此事，为省政府领导分忧，为全省煤业系统转型改制持续发展作出应有的贡献。”
曹建设带领调研组一到榆树县，马上引起了苗得水的高度关注，让苗得水一头雾水。
说来话长，十年前苗得水在梨花市开办个体炼焦厂，曾向当地农行贷款上千万元，虽然厂子表面上效益很好，工人工资很高，加之他又注重新闻宣传，每逢省里“两会”召开或是“五一”、“十一”等重大节日，他都要请京城和省城大腕记者为自己包装宣传，因此堂而皇之地竟被团市委评为全市十佳青年。随着声誉的扩大，他又不断向权力阶层靠拢，尤其是得到时任副省长的同乡施厚恩的举荐被聘为杏林矿务局总经理，后又调省煤业总公司属下的青岛办事处当主任，再到高水市煤业分公司任总经理，一步步登上了理想中的事业顶峰。在鲜花和掌声中，不仅连他自己也忘记了因炼焦厂经营不善使梨花市农行大量贷款沉淀成为呆帐而险遭灭顶之灾的不光彩历史，甚至梨花市农行也惮于其后台背景和经济实力而保留了对其的诉讼权。直至四年后时任省经贸委主任的何晓东收到省纪检委转来的梨花市农行职工的举报信，才使狐狸的尾巴露了出来。
何晓东在接到举报的第二天，就立即以视察工作的名义奔赴梨花市。然而经过深入走访调查，终于弄清举报内容确属事实，考虑到炼焦厂已经倒闭，法人苗得水已成为高水市煤业分公司一把手的特殊情况，准备让法院介入这起经济案件。然而正当此时，却收到了副省长施厚恩派秘书写来的便条。
看了施厚恩“此事涉及面大，不易操之过急，望谨慎从事”的便条，何晓东一下子便把便条撕了个粉碎，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破例抽起了已戒了两年多的香烟。
犹豫过，彷徨过，迷茫过之后，他决定排除万难继续将此案查办到底。为了不致打草惊蛇，他采取敲山震虎的策略直接找苗得水谈话，苗得水猝不及防已开始动摇心理防线，几近于崩溃边缘。案件有了重大进展的时候，施厚恩一个电话就使他中止了办案的想法，这起案件调查审理遂宣告彻底流产。
“晓东，你的前程远大，我真不愿意看到你这艘巨轮搁浅在小阴沟里，我这个副省长也快到点了，前几天省委组织部就副省长的人选征求了我的意见，我还特别提到你呢，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多说。”
何晓东双手抱着听筒，听着施厚恩挂掉电话后的盲音怔住了。
后来何晓东在换届选举中被选举为西州省副省长，梨花炼焦厂债务悬空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令苗得水没想到的是何晓东荣升北州省副省长以后，偏偏分管的是工业，这不仅让他感到恐慌，更让他感到位子的动摇。
为了弄清真相，江胜景找到高水市委书记万梅，神秘兮兮地建议：“听说西州省政协副主席曹建设又到了榆树县，好象要准备召开个企业改革实践论证会，你能不能以尽尽地主之谊的名义请他坐坐，了解些省里的情况，毕竟快到届了，给高水市辛苦奔波了五年了，总得提前物色个清闲地方颐养天年，这是自然规律，谁都不可能抗拒。”
万梅讥讽道：“你不会这么关心我的晚景的，肯定有什么想法，说说听听。”
苗得水嬉皮笑脸地回答：“你的眼力我明白，我不早就跟你说想上个台阶吗？人家分公司经理混成副市长的不在少数，就高水来说，前几任经理上到副市长的，延俊青就是鲜明的例子。我来高水市煤业分公司五年来不敢说有什么突出贡献，可对你这个高水市委书记绝对忠诚不二，车载道虽是我的老上级，可我只是敷衍应付，连你都不为我的前景上心考虑，你说你升迁后万一陶玉龙干上高水市委书记，有我的好日子过吗？那还不变着法地挤兑我，所以我想趁曹建设带领调研组刚刚来到桃水榆树的时机，请你以为其接风为由，带我参加欢迎宴会，一来探听一下省里的虚实，为你的提升做做准备，二来让我套套近乎，以免他这次来了后偏听偏信要海，整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叫我夹在总公司和县公司之间出洋相,不仅不能圆提拔的美梦，而且还有可能引火烧身弄得里外不是人。”
“行，那我就带着你吧，不过，这顿饭得由你埋单！”
“没问题，这个当然。”
西州省煤业总公司对榆树县煤业公司改制的意见主送省国资委后，身为西州省国资委主任的西州省副省长何晓东予以高度重视，他急匆匆找西州省政协副主席、他的同僚曹建设商议。
何晓东早年在桃水县钢铁厂干过厂长，正赶上改革开放后启用青年知识分子，一路绿灯大开升至榆树县县长、高水市市长、省经贸委主任。而何晓东当榆树钢铁厂厂长时，要海在厂里担任冶炼车间主任，是何晓东重用有加的后备力量，虽然近几年要海在运作榆树公司改革的具体情况不甚清楚，但是通过车载道给他的汇报，还是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皮毛的。所以先入为主他对要海和榆树公司的改革是持支持态度的。
何晓东：“西州省煤业总公司在文件中说榆树县政府组织对榆树县煤业公司的改制，已经给煤业系统造成很大影响。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曹建设观点明朗地说“纯粹是他们的一己之见，情况根本不是这样。前年5月我第一次去榆树县煤业公司，由高水市委书记吴厚泽陪同，那时雅居水榭刚刚动工，我也只有个大致的印象；今年3月第二次去榆树县煤业公司，由榆树县县委书记焦江山陪同，深入视察了光明市场、雅居水榭，并听取了要海经理的汇报，有了较系统的了解。6月应榆树县县委、县政府的邀请到榆树县做深化改革形势报告会期间又全面系统地翻阅了公司改制的有关文件资料，可以说很清楚该公司的改制情况。西州省煤业总公司的说法不仅欠妥，而且某种意义上说简直是子虚乌有的事，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只是站在系统的小团体角度来看待问题。”
何晓东：“我也清楚西州省煤业总公司曾经进行过专门调研，去年11月，省国资委纪委调查组也进行过专题调查，并提出了肯定的意见，固然也提出了一些需要完善的建议，但瑕不掩瑜，总体上是持肯定的态度。我也听榆树籍原西州省人大主任石江峰讲起过你请他到榆树县作深化改革形势报告会的情况。你在报告中高度赞扬了要海同志领导的光明集团敢为人先的改革精神，并赞许光明集团是榆树国有企业乃至西州煤业企业改革的典范。我也同意你的观点。你对此还有什么认识，咱们一起聊聊。“
曹建设兴之所至，展开了他丝丝入扣的理论，“对省里制定的“以煤炭产业为龙头，加快基础设施建设步伐，赶超东部沿海发达地区”的战略方针，过去我非常赞成，但是联系进入市场经济后的实际，我认为，西州是一个资源大省，底子薄，基础差，不应采取激进政策，对煤炭企业沿用不合时宜的计划经济模式的传统管理体制，一切都应该从企业发展的实际情况出发。榆树县县委、县政府组织榆树县煤业公司改制引起了高水市煤业分公司乃至省煤业总公司的不满，原因就在于他们觉得这是在动摇全省煤业系统的权威。”
副省长何晓东被曹建设话里传递出来的那种深刻的思辨，科学的精神以及实事求是的态度深深打动了，因而显得非常的兴奋，他感慨地说：“从你身上，我看到了作为一名党员干部所应该具备的“唯实、唯下”的优秀品质。鉴于省市煤业公司没能妥善处理好“高水县煤业公司改制”的问题，从而导致条块矛盾激化，影响职工思想，影响社会稳定，影响企业发展的紧急情况，我想请你再次带领调研组到榆树县深入调研，召开个企业改革实践论证会，专门总结一下榆树县煤业公司的改制经验，一来可以尽快解决上下级之间的矛盾，理顺情绪，化解分歧，二来也能在此基础上探索全省煤业系统转型改制的道路。”
曹建设坚决地表态，“谢谢何省长对我的信赖，我一定竭尽全力发挥好政协的参政议政职能办好此事，为省政府领导分忧，为全省煤业系统转型改制持续发展作出应有的贡献。”
曹建设带领调研组一到榆树县，马上引起了苗得水的高度关注，让苗得水一头雾水。
说来话长，十年前苗得水在梨花市开办个体炼焦厂，曾向当地农行贷款上千万元，虽然厂子表面上效益很好，工人工资很高，加之他又注重新闻宣传，每逢省里“两会”召开或是“五一”、“十一”等重大节日，他都要请京城和省城大腕记者为自己包装宣传，因此堂而皇之地竟被团市委评为全市十佳青年。随着声誉的扩大，他又不断向权力阶层靠拢，尤其是得到时任副省长的同乡施厚恩的举荐被聘为杏林矿务局总经理，后又调省煤业总公司属下的青岛办事处当主任，再到高水市煤业分公司任总经理，一步步登上了理想中的事业顶峰。在鲜花和掌声中，不仅连他自己也忘记了因炼焦厂经营不善使梨花市农行大量贷款沉淀成为呆帐而险遭灭顶之灾的不光彩历史，甚至梨花市农行也惮于其后台背景和经济实力而保留了对其的诉讼权。直至四年后时任省经贸委主任的何晓东收到省纪检委转来的梨花市农行职工的举报信，才使狐狸的尾巴露了出来。
何晓东在接到举报的第二天，就立即以视察工作的名义奔赴梨花市。然而经过深入走访调查，终于弄清举报内容确属事实，考虑到炼焦厂已经倒闭，法人苗得水已成为高水市煤业分公司一把手的特殊情况，准备让法院介入这起经济案件。然而正当此时，却收到了副省长施厚恩派秘书写来的便条。
看了施厚恩“此事涉及面大，不易操之过急，望谨慎从事”的便条，何晓东一下子便把便条撕了个粉碎，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破例抽起了已戒了两年多的香烟。
犹豫过，彷徨过，迷茫过之后，他决定排除万难继续将此案查办到底。为了不致打草惊蛇，他采取敲山震虎的策略直接找苗得水谈话，苗得水猝不及防已开始动摇心理防线，几近于崩溃边缘。案件有了重大进展的时候，施厚恩一个电话就使他中止了办案的想法，这起案件调查审理遂宣告彻底流产。
“晓东，你的前程远大，我真不愿意看到你这艘巨轮搁浅在小阴沟里，我这个副省长也快到点了，前几天省委组织部就副省长的人选征求了我的意见，我还特别提到你呢，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多说。”
何晓东双手抱着听筒，听着施厚恩挂掉电话后的盲音怔住了。
后来何晓东在换届选举中被选举为西州省副省长，梨花炼焦厂债务悬空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令苗得水没想到的是何晓东荣升北州省副省长以后，偏偏分管的是工业，这不仅让他感到恐慌，更让他感到位子的动摇。
为了弄清真相，江胜景找到高水市委书记万梅，神秘兮兮地建议：“听说西州省政协副主席曹建设又到了榆树县，好象要准备召开个企业改革实践论证会，你能不能以尽尽地主之谊的名义请他坐坐，了解些省里的情况，毕竟快到届了，给高水市辛苦奔波了五年了，总得提前物色个清闲地方颐养天年，这是自然规律，谁都不可能抗拒。”
万梅讥讽道：“你不会这么关心我的晚景的，肯定有什么想法，说说听听。”
苗得水嬉皮笑脸地回答：“你的眼力我明白，我不早就跟你说想上个台阶吗？人家分公司经理混成副市长的不在少数，就高水来说，前几任经理上到副市长的，延俊青就是鲜明的例子。我来高水市煤业分公司五年来不敢说有什么突出贡献，可对你这个高水市委书记绝对忠诚不二，车载道虽是我的老上级，可我只是敷衍应付，连你都不为我的前景上心考虑，你说你升迁后万一陶玉龙干上高水市委书记，有我的好日子过吗？那还不变着法地挤兑我，所以我想趁曹建设带领调研组刚刚来到桃水榆树的时机，请你以为其接风为由，带我参加欢迎宴会，一来探听一下省里的虚实，为你的提升做做准备，二来让我套套近乎，以免他这次来了后偏听偏信要海，整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叫我夹在总公司和县公司之间出洋相,不仅不能圆提拔的美梦，而且还有可能引火烧身弄得里外不是人。”
“行，那我就带着你吧，不过，这顿饭得由你埋单！”
“没问题，这个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