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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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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行密接到吕用之书信后,当即召庐江人袁袭商议。袁袭手捋短须,从容言道:“高公昏惑,吕用之奸邪,毕师铎悖逆,可谓一窝蠢人。既然吕用之求兵于明公,这可是上天以淮南赐予明公啊,此时不发兵,更待何时?!”杨行密依言,不但尽发庐州之兵,而且又向和州刺史孙端借了一些兵马,统共纠集了七千人,急速向扬州进发。

    吕用之闻听杨行密答应发兵来助,胆气顿时壮了许多,竟带领甲士百余人前往延和阁求见高骈。高骈在阁上望见后,不禁大惊,初始藏到卧房中不敢出来,惊魂稍过后,才壮着胆子走出了卧房,声厉色荏地喝问道:“这里是节度使居所,没有本帅命令,你等就擅自带甲士闯入,难道想要造反吗?”高骈多年带兵,积威之下兵士们不禁大惧,皆纷纷退出。吕用之更是两腿发抖,一溜烟地就跑出了子城南门,回头时还心有余悸,哆哆嗦嗦地手指着子城门对诸葛殷、张守一说道:“自此之后,我再也不能进此门了!”

    当夜,高骈密令其子人称“四十三郎”的高杰为都牢城使,并将亲信五百人都交给了他,说道:“我老了,扬州就靠你了!”说罢,已是老泪纵横,随后又叫来亲信大将古锷,密令他带着毕师铎幼子、毕母书信及高骈手札出城慰问毕师铎。

    毕师铎见到古锷后,就问高骈目下的状况,古锷回道:“令公已与吕用之反目了,情景令人担忧啊!”

    毕师铎看罢高骈手札和母亲书信,怀抱着幼子失声痛哭了起来,良久方才忍住,对古锷道:“令公对毕某恩重如山,师铎决不敢有负令公。我等此举正是为淮南根除祸患,只要令公斩了吕、张、诸葛三人,我等会立即退还高邮。古将军还是把犬子带回去,就算当作人质吧,我等在此静侯佳音!”

    古锷无奈,只得带着毕师铎幼子又回到了城里,向高骈回复。高骈担心吕用之会屠杀毕师铎家属,忙令古锷将毕母及毕师铎妻儿全都接进了节度使宅中。

    吕用之打定了主意要死守扬州,以待杨行密的援军到来,便命诸将在城中大肆收索丁壮,无论士人、书生,均以刀斧驱赶登城,让他们守在城墙上,从早到晚,一刻也不得离开。但又担心他们与城外的相通,竟让他们一天换一个地方,致使家人送饭,都无法找到他们。于是,扬州城中人人皆痛恨吕用之,都巴不得毕师铎尽早入城。

    孙约到宣州后,秦彦果然答应愿意出兵援助毕师铎,并遣其部将秦稠率三千宣州兵先行,他将亲率大队人马随后赶来。

    秦稠率部急行,不几日即抵达扬州城下。毕师铎大喜,当即与其合兵一处,围攻扬州。罗城西南守军见状,竟打开了城门将毕师铎接了进去。吕用之大急,亲率千余亲兵死守于三桥上。

    正在两军混战之际,吕军背后突然大乱,原来是高杰率牢城兵从子城杀了出来。吕军被前后夹击,当时就乱成了一团,亲兵们也都一哄而散了。吕用之见势不好,连忙和张守一率残军自参佐门逃出了扬州城,向北溃逃。诸葛殷跑得慢了,被乱军拿获。毕师铎令人将其乱棍打死,然后将尸体弃于路边。不一会,诸葛殷的舌头、眼睛就被百姓挖了出来,百姓们仍不解恨,纷纷以瓦石投掷,不一会就成了一个“大坟丘”。

    毕师铎进城后,分派兵将把守各城门,大肆搜捕吕用之亲党,而宣州兵则趁机大肆劫掠,见人就杀,扬州城顿时大乱。一向安宁、繁富的扬州城,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到处都是浓烟烈火,随处可见残躯断肢。本来期望毕师铎早日入城的扬州军民,万没想到竟会如此,不禁大为失望。

    毕师铎却是大为得意,竟然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节度使府。秦稠则派宣军千人分别把守节度使宅及诸仓库,扬州军民见状,更是怨望不已。高骈无奈,只得大备宴席,邀请毕师铎相见于延和阁下。毕师铎见到高骈后,却不行属下参拜之礼,竟以宾主之仪交拜。高杰见毕师铎如此无礼跋扈,更兼宣州兵反客为主,既失望又气愤,宴席散后即对高骈说道:“观今日情势,毕师铎已生逆心,好在逆党不多,现如今有些城门连守城之人都没有,请父帅立即修书一封,选派心腹随孩儿趁夜自教场门出城。孩儿出城后即联络各属镇,若能如此,取回府城,则易如反掌,此乃转祸为福之计也!”

    高骈却道:“大乱刚过,你就别再生事了!倒不如以静制动,先看看再说,若毕师铎真有逆心,到时再行诛除也不为晚。”

    高杰急道:“若再过几天,事情一定,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高骈却死活都听不进去。

    高杰无奈,当晚即独自一人逃出了扬州,不知所往……

    次日,高骈为取悦毕师铎,竟主动让毕师铎兼判州府之事,但毕师铎心中仍不踏实,担心高骈余威犹存,更担心属镇之兵威胁于他,便欲遣孙约前去迎接秦彦,催其速过长江,来扬州驻扎。

    孙约接命后正欲出发,突有一书生上门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毕师铎不敢怠慢,赶忙召见。不一会,一位面容清癯的中年书生便被请到了节度使府厅。

    毕师铎问道:“阁下尊姓大名,有何事指教毕某?”

    书生道:“在下姓吴,名幸明,字保阳,今为将军和扬州百姓特来献计。”

    “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吴幸明道:“将军发兵,是因为吕用之等人奸邪暴横,高令公高高在上,为屑小蒙蔽,而不能亲自处理,故将军顺应众心,而为一方除害。现今吕用之既已败逃,军府自然也就廓然清明了,将军就应该重新奉高令公为帅,但可揽其兵权以号令军民,如此,淮南军民,又有谁会不服从将军呢?眼下,吕用之已成淮南一介叛将,移书所至,立可擒获枭首。如此,则将军外有推奉之名,内得权柄之实,虽朝廷闻之,也无亏臣节。假使高公至聪,必然心怀愧疚,放权于将军;如高公愚昧,意图不利于将军,则无异于俎上鱼肉,自取其祸。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毕师铎道:“阁下言之有理,不过……”

    吴幸名继续道:“小可听说将军欲召大队宣军前来扬州,小可就有点不明白了:将军为何要以此到手的功业、富贵拱手让给他人呢?一旦秦彦进入扬州,将军不但受制于人,说不定还会自相鱼肉。前日秦稠先守府库,其猜忌之心已可见一斑。况且,如果秦彦为节度使,庐州、寿州能愿为其下吗?那时,淮南战火刀兵将会没有尽头,遭殃的恐怕就不仅仅是扬州人了,小可窃以为将军你自身的功名成败也将难以预料了啊!”

    毕师铎道:“那依先生之见呢?”

    吴幸明道:“不如厚赠秦稠,请其率宣兵出城,再遣使阻止秦彦过江,如果他稍明事理,必不敢轻举妄动。”

    女尼王奉仙插言道:“先生是想让毕将军当个爽约的人喽?”

    吴幸明没有理睬王奉仙,仍然对毕师铎道:“即使将来宣帅责备将军负约,将军也不失为高氏忠臣啊!更何况还能避免淮南的连年战祸呢!”

    王奉仙哼了一声,说道:“真乃书生之见。”

    毕师铎也道:“还是神尼说的对,毕某事急之时有求于人,事成之后怎可过河拆桥?先生就不必多言了。”

    吴幸名道:“事情明摆着,还望毕将军三思!”

    毕师铎已有些不耐烦了,挥手让人送客。吴幸明见状,只得告辞,一出厅门即仰天长叹道:“淮南从此无宁日矣!”就告辞而去了。

    吴幸明刚走,郑汉章就进来了,一进门就问道:“听说有高士前来献计,人呢?”

    毕师铎笑道:“什么高士?不过一落魄书生罢了。”说罢,就把吴幸明的言语告诉了郑汉章,郑汉章听罢,拍手叫道:“此人所说,正是眼下要害啊!”说罢,连忙遣人四处寻找,但找了半天,竟是毫无音讯,郑汉章这才醒悟,说道:“‘吴幸明’不就是‘无姓名’嘛,既不肯以真姓名示人,自然是难以寻见了,说不定是避祸而去了。”接着就劝毕师铎能听从“吴幸明”之言,遣使阻止秦彦来扬州,但毕师铎却死活不听,郑汉章不禁大为失望。

    毕师铎担心高骈与外镇联络,便将高骈全族全都迁入了道院,并以甲士百人为其护卫,其实就是把高骈软禁了起来。

    之前,高骈久任朝廷盐铁使,由于近年来一直没有向朝廷贡奉,因而,扬州的宝物、钱财已是堆积如山。高骈祭祀、阅军、会客所用的仪仗、物品、服饰等物,均是镂金刻玉、蟠龙蹙凤,有数十万件之多,此时城内大乱,官吏们皆躲起来避难了,如此一来,乱兵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许多宝物、钱财皆被乱兵所劫掠。宣军兵营内,就连军士的床头上,都堆满了价值昂贵的宝物、钱财。即便如此,宣军仍不满足,一再要求给他们增加军需赏赐,毕师铎见他们欲壑难填,就只好推说等秦彦来了再说。不想,宣军竟恼羞成怒,一把火就把数十间进奉楼给烧了,致使无数价值连城的宝物一夜之间就化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