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十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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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时分，十路汴军已分头将秦贤诸军寨包围。朱温一声令下，诸军便直冲敌寨。起初，秦贤见汴军来攻并没太放在心上，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汴军经常前来偷袭，少时几百人，多时也不过千人，大多是厮杀一阵或放几把火就跑了，蔡军早已习以为常，也早有防范了。今晚秦贤就觉得不对劲了，不到半个时辰，各寨都先后来报说受到了大队汴军的围攻，一时间，板桥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汴军，杀声四处而起，火光染红了整个天空。蔡军大恐，搞不清从哪里来了这么多汴军，不禁斗志顿失，有机会逃的就拼了命地跑，逃不掉的就纷纷弃械投降。不多时，各寨相继告失。秦贤终于明白过来：汴军大军这是冲着他来的！心中不禁大恐，只得放弃中军大寨，夺路突围，恰被李重胤远远地瞧见了。李重胤怎会错过这个良机，连忙拍马就追，眼看着就要追上秦贤了，正要抡刀砍去，不想战马前蹄踏入深壕，失蹄翻倒了，李重胤被抛出去了老远，正倒在蔡将薛柱跟前，薛柱轮刀就砍。危机时刻，幸得王檀飞马赶到，一枪刺死了薛柱。李重胤连叫：“谢王将军救命，快追秦贤！”
秦贤正逃之间，迎面撞上了张归霸，被张归霸杀了个措手不及，抵挡了几下，就夺路而逃，被张归霸一箭射中后背，掉下马来，徐怀玉赶到，一枪结果了性命……
战场渐渐平息了下来。此时，天已大亮，朱温站在高处，放眼看蔡军板桥八寨已尽是欢腾的汴军，四野之内，到处都是蔡军的尸体，在略显凉意的清晨，血腥味直冲鼻翼。他不禁有些得意，回头对敬翔道：“最近，我正跟夫人学诗，今日大胜，我想作诗超度这满地的亡魂，请先生指教。”
敬翔道：“不敢，敬某洗耳恭听！”
朱温背着双手，边踱步边斟酌，一字一句地吟道：
昨日尔曹围汴梁，今朝雪染草木殇。
莫怨刀斧无情物，只缘天下有霸王。
敬翔心中虽觉这诗实在是不伦不类，但这意气却非常人能及，不禁连声称赞。
正在此时，大地上慢慢弥散开了雾气，而且，雾气越来越浓，到了后来，十步之外都难见人影了，敬翔喜道：“此乃上天助我，请主公遣尚能再战之军，趁着大雾，攻袭卢瑭！”
朱温会意，立令葛从周、张归霸、霍存、徐怀玉各率精兵五千四面掩击双丘。
四将领命，率军直奔圃田北双丘。汴军在大雾的掩护下，直至蔡军寨前，蔡军方才发觉，汴军突入掩杀，卢瑭军大乱，皆纷纷溃退。所谓兵败如山倒，蔡军四处夺路，向汴水溃逃，许多兵士都被挤入了汴水，溺水而死，一时间，汴水为之倒流。卢瑭见大势已去，走投无路之下，竟然投河自尽了。
当晚，朱温又令各将，乘胜出击万胜，蔡军又被击败，秦宗贤弃寨而逃。
蔡军一天之内即大败三阵，不但损折了十余万人马、丧失了十余坐大寨，还折了两员上将军，不禁大为震恐，哪还敢再分兵驻扎了，皆相继聚集到了张郅大寨之中。
朱温这才令各军回营休息，大行犒赏，汴军士气大振，人人脸上喜气洋洋。
蔡军接连大败的消息传到郑州后，秦宗权不禁大为恼火，竟亲自率张存敢、秦郜、丰易、李尚恩等骁将前往张郅寨中，大集人马，率十万大军直扑汴州酸枣门。将近大梁之时，张郅告诉秦宗权汴州子母威远弩的厉害，让他不可太近城池，只可派人前往挑战，先把汴军引出城来，再行决战，秦宗权点头同意。
朱温闻听秦宗权亲自来攻，当时就要亲自率军出城迎战。敬翔劝道：“此时敌军士气正盛，不如以静制动，先闭城坚守，待其士气低落，再出城决战。”
朱温道：“请先生只管稳坐城头观战，且看孤家率军扬威。”
敬翔还想再说什么，但朱温已然走出了府厅。
不一会，朱温亲自率领着三万精兵出了大梁城，背依城门，列下军阵。秦宗权见朱温亲自上阵，便拍马出阵，来到两军阵前，高声叫道：“请沛王出阵，朕有话说。”
朱温见秦宗权口中称“朕”，心中好笑，也打马上前，双手抱拳施礼，说道：“老秦，朱温是个粗人，咱们军前说话，你还是不要端那个假皇帝的架子了，有什么话，你就只管说吧！”
秦宗权闻言，强忍住了心中怒火，硬是挤出了一些笑容，故作从容地说道：“如今大唐气数已悬于一线，天下豪杰纷起，沛王英武过人，何必抱残守缺，为其徒劳卖力呢？而今，我大蔡已立足中原，雄兵已过百万，一统天下，只不过是个时日问题罢了，足下不如和朕一道，合兵一处，共夺这大好河山，又何必非要与我为敌，死守这小小的汴州呢？”
朱温哈哈大笑，挪愉道：“秦老儿，算盘打得不错！俺朱三可没那么大的打算，大唐数百年基业怎会断送在你这无能小人之手。你那百万大军，在朱某看来恰如满地的草芥，无根的浮萍。”
秦宗权恼羞成怒，笑容就僵在了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回头高叫道：“谁去把这个狗贼给我擒来！”
“丰易来也！”一将轮刀就上，王檀马快，挺枪接着。王檀貌若潘安，艺比子龙，丰易哪里是他的对手，不到十个回合，就被王檀一剑结果了性命。王檀尤觉不足，朗声高叫，“王檀在此，还有谁敢与我一战！”
秦郜大怒：“小贼休狂，秦郜来了。”双手舞动青铜大刀，直奔王檀而来，王檀连忙接着。秦郜不亏是蔡军名将，刀术精湛，骑术超人，与王檀竟是不相上下。朱温见王檀人俊艺高，不住口地夸赞：“好个王众美，真乃锦马超再世也！”
王彦章少年心性，见王檀斗得过瘾，忍不住手痒，竟拍马驰至两军空地，高叫道：“蔡将有闲着的吗？过来与俺比试比试！”
李尚恩舞刀高叫：“小娃娃，俺李尚恩指点你几招！”
王彦章心花怒放，连叫：“好样的，大汉！”一铁枪就刺了过去……
李思安见阵前四人争斗，对朱温道：“主公，待小将去看看敌军有多少人马！”
朱温说道：“小心些！”
李思安出阵后，不往前走，却是在汴军阵前打横里往西奔驰，两军都误以为他是汴军传令的将领，故而，都没有太在意。可李思安驰过汴军最西一列后，仍未停马，直到往西将近一箭之地，才突然勒马转向，往南沿着蔡军军阵西侧飞马疾驰。西侧蔡军不明所以，纷纷兵器冲外，高声大叫，但谁也不敢出阵迎战。李思安从蔡军西侧直驰到蔡军阵后，又从蔡军阵后绕道蔡军东侧，最后又从东侧折转回本阵，向朱温禀告道：“蔡军有骑兵二万，步军六万。”
朱温点头道：“贞臣辛苦了。”
此时，王檀已刺伤秦郜、王彦章已取了李尚恩首级，皆已退归本阵。阵前厮杀的是张归霸和张存敢。蔡军阵上，张郅见张存敢已是难于应付，便悄悄地搭箭上弓，一箭射出，正中张归霸左腿，张归霸大叫一声，勒马就走，张存敢大喜，随后就追。张归霸悄悄拔出腿上的利箭，猛一回头，带血的利箭随即自手中飞出，张存敢惨叫一声落下马来，脖颈上赫然就横穿着张郅射出的那根利箭！
李思安见张郅竟敢暗箭偷袭，不禁大怒，大喝一声，竟飞马直冲敌阵。待蔡军弓箭手反应过来，李思安已经冲入蔡军军阵了，飞戟直取张郅，张郅大惊，连忙侧头，但还是慢了，左耳已被割了下来，直痛得哇哇大叫。
两军对战，记功之时，就是按照割下了敌人多少左耳来判断杀敌之数的，这就叫做“献馘”，这个“馘”指的就是左耳。张郅身为秦宗权上将，竟然在重军之中，活生生地让人割了左耳，此等奇耻大辱，他如何忍受得了？！这时，他哪还顾得了疼痛了，挺刀就杀向李思安，众蔡将也都纷纷上前围攻李思安，但李思安却毫无惧色，竟在蔡军之中舞戟飞马如入无人之地，蔡军前阵一时大乱。
朱温见状，怕李思安有失，当即挥军攻杀，敬翔在城头忙令擂鼓助威，闷雷般的鼓声直让汴军将士热血沸腾，皆口喊“杀”声，奋勇向前。蔡军连折数员大将，又见汴将一个比一个凶悍，胆气已是大沮，一见大队汴军杀来，竟纷纷夺路后逃了，秦宗权呵斥不住，也只好在众将的护卫下，勒马而逃，朱温随即下令追赶，直追至二十里外，方才鸣金收军。此一役，汴军大获全胜，斩首二万多级，俘敌三万多人。
朱温率得胜之师回城后，敬翔自是大加恭贺，随后就谦恭地问道：“按照古今兵法，敌军来攻，初始士气是最为高涨的，一般都要避其锋芒，但主公却执意要直擢其锋，而且一战完胜，不知是何道理？”
朱温大是得意，说道：“先生之言乃是常理，原是没错的，但今日却未必如此。敌军当时看上去士气似乎很高涨，但其实那是硬撑着装出来的，之前三仗，我军早已经把他们打怕了，只要稍有打击士气就会一泄千里。其实，我军当时的士气更加充沛，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心气，可鼓而不可泄，只要稍一激发，就会迸发出来的。用军打仗，情势复杂，只可临时决计，常法不一定遵循。孤与先生初见之时，先生不也说春秋古法不适于当今的征战吗？”
敬翔与众将听罢，尽皆叹服不已。
不久，胡真率滑州军、朱瑾率兖州军、朱暄率郓州军相继来援。朱瑾屯兵于封禅寺、朱暄扎营于静戎镇。秦宗权登高观望，只见汴水之上，唐军营寨连绵不绝，旌旗遍野，枪戈如林，心中不禁大为沮丧，脸上就再也挤不出笑容了。过去，蔡军人马数倍于汴军时，蔡军犹自胜少负多，如今，多寡易势，其情形就可想而知了。蔡军士卒更是人人心胆俱裂，枕不安席，逃兵日渐增多，而且有不少兵士竟投奔了汴州。
四更时分，十路汴军已分头将秦贤诸军寨包围。朱温一声令下，诸军便直冲敌寨。起初，秦贤见汴军来攻并没太放在心上，因为这些日子以来，汴军经常前来偷袭，少时几百人，多时也不过千人，大多是厮杀一阵或放几把火就跑了，蔡军早已习以为常，也早有防范了。今晚秦贤就觉得不对劲了，不到半个时辰，各寨都先后来报说受到了大队汴军的围攻，一时间，板桥四面八方，到处都是汴军，杀声四处而起，火光染红了整个天空。蔡军大恐，搞不清从哪里来了这么多汴军，不禁斗志顿失，有机会逃的就拼了命地跑，逃不掉的就纷纷弃械投降。不多时，各寨相继告失。秦贤终于明白过来：汴军大军这是冲着他来的！心中不禁大恐，只得放弃中军大寨，夺路突围，恰被李重胤远远地瞧见了。李重胤怎会错过这个良机，连忙拍马就追，眼看着就要追上秦贤了，正要抡刀砍去，不想战马前蹄踏入深壕，失蹄翻倒了，李重胤被抛出去了老远，正倒在蔡将薛柱跟前，薛柱轮刀就砍。危机时刻，幸得王檀飞马赶到，一枪刺死了薛柱。李重胤连叫：“谢王将军救命，快追秦贤！”
秦贤正逃之间，迎面撞上了张归霸，被张归霸杀了个措手不及，抵挡了几下，就夺路而逃，被张归霸一箭射中后背，掉下马来，徐怀玉赶到，一枪结果了性命……
战场渐渐平息了下来。此时，天已大亮，朱温站在高处，放眼看蔡军板桥八寨已尽是欢腾的汴军，四野之内，到处都是蔡军的尸体，在略显凉意的清晨，血腥味直冲鼻翼。他不禁有些得意，回头对敬翔道：“最近，我正跟夫人学诗，今日大胜，我想作诗超度这满地的亡魂，请先生指教。”
敬翔道：“不敢，敬某洗耳恭听！”
朱温背着双手，边踱步边斟酌，一字一句地吟道：
昨日尔曹围汴梁，今朝雪染草木殇。
莫怨刀斧无情物，只缘天下有霸王。
敬翔心中虽觉这诗实在是不伦不类，但这意气却非常人能及，不禁连声称赞。
正在此时，大地上慢慢弥散开了雾气，而且，雾气越来越浓，到了后来，十步之外都难见人影了，敬翔喜道：“此乃上天助我，请主公遣尚能再战之军，趁着大雾，攻袭卢瑭！”
朱温会意，立令葛从周、张归霸、霍存、徐怀玉各率精兵五千四面掩击双丘。
四将领命，率军直奔圃田北双丘。汴军在大雾的掩护下，直至蔡军寨前，蔡军方才发觉，汴军突入掩杀，卢瑭军大乱，皆纷纷溃退。所谓兵败如山倒，蔡军四处夺路，向汴水溃逃，许多兵士都被挤入了汴水，溺水而死，一时间，汴水为之倒流。卢瑭见大势已去，走投无路之下，竟然投河自尽了。
当晚，朱温又令各将，乘胜出击万胜，蔡军又被击败，秦宗贤弃寨而逃。
蔡军一天之内即大败三阵，不但损折了十余万人马、丧失了十余坐大寨，还折了两员上将军，不禁大为震恐，哪还敢再分兵驻扎了，皆相继聚集到了张郅大寨之中。
朱温这才令各军回营休息，大行犒赏，汴军士气大振，人人脸上喜气洋洋。
蔡军接连大败的消息传到郑州后，秦宗权不禁大为恼火，竟亲自率张存敢、秦郜、丰易、李尚恩等骁将前往张郅寨中，大集人马，率十万大军直扑汴州酸枣门。将近大梁之时，张郅告诉秦宗权汴州子母威远弩的厉害，让他不可太近城池，只可派人前往挑战，先把汴军引出城来，再行决战，秦宗权点头同意。
朱温闻听秦宗权亲自来攻，当时就要亲自率军出城迎战。敬翔劝道：“此时敌军士气正盛，不如以静制动，先闭城坚守，待其士气低落，再出城决战。”
朱温道：“请先生只管稳坐城头观战，且看孤家率军扬威。”
敬翔还想再说什么，但朱温已然走出了府厅。
不一会，朱温亲自率领着三万精兵出了大梁城，背依城门，列下军阵。秦宗权见朱温亲自上阵，便拍马出阵，来到两军阵前，高声叫道：“请沛王出阵，朕有话说。”
朱温见秦宗权口中称“朕”，心中好笑，也打马上前，双手抱拳施礼，说道：“老秦，朱温是个粗人，咱们军前说话，你还是不要端那个假皇帝的架子了，有什么话，你就只管说吧！”
秦宗权闻言，强忍住了心中怒火，硬是挤出了一些笑容，故作从容地说道：“如今大唐气数已悬于一线，天下豪杰纷起，沛王英武过人，何必抱残守缺，为其徒劳卖力呢？而今，我大蔡已立足中原，雄兵已过百万，一统天下，只不过是个时日问题罢了，足下不如和朕一道，合兵一处，共夺这大好河山，又何必非要与我为敌，死守这小小的汴州呢？”
朱温哈哈大笑，挪愉道：“秦老儿，算盘打得不错！俺朱三可没那么大的打算，大唐数百年基业怎会断送在你这无能小人之手。你那百万大军，在朱某看来恰如满地的草芥，无根的浮萍。”
秦宗权恼羞成怒，笑容就僵在了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回头高叫道：“谁去把这个狗贼给我擒来！”
“丰易来也！”一将轮刀就上，王檀马快，挺枪接着。王檀貌若潘安，艺比子龙，丰易哪里是他的对手，不到十个回合，就被王檀一剑结果了性命。王檀尤觉不足，朗声高叫，“王檀在此，还有谁敢与我一战！”
秦郜大怒：“小贼休狂，秦郜来了。”双手舞动青铜大刀，直奔王檀而来，王檀连忙接着。秦郜不亏是蔡军名将，刀术精湛，骑术超人，与王檀竟是不相上下。朱温见王檀人俊艺高，不住口地夸赞：“好个王众美，真乃锦马超再世也！”
王彦章少年心性，见王檀斗得过瘾，忍不住手痒，竟拍马驰至两军空地，高叫道：“蔡将有闲着的吗？过来与俺比试比试！”
李尚恩舞刀高叫：“小娃娃，俺李尚恩指点你几招！”
王彦章心花怒放，连叫：“好样的，大汉！”一铁枪就刺了过去……
李思安见阵前四人争斗，对朱温道：“主公，待小将去看看敌军有多少人马！”
朱温说道：“小心些！”
李思安出阵后，不往前走，却是在汴军阵前打横里往西奔驰，两军都误以为他是汴军传令的将领，故而，都没有太在意。可李思安驰过汴军最西一列后，仍未停马，直到往西将近一箭之地，才突然勒马转向，往南沿着蔡军军阵西侧飞马疾驰。西侧蔡军不明所以，纷纷兵器冲外，高声大叫，但谁也不敢出阵迎战。李思安从蔡军西侧直驰到蔡军阵后，又从蔡军阵后绕道蔡军东侧，最后又从东侧折转回本阵，向朱温禀告道：“蔡军有骑兵二万，步军六万。”
朱温点头道：“贞臣辛苦了。”
此时，王檀已刺伤秦郜、王彦章已取了李尚恩首级，皆已退归本阵。阵前厮杀的是张归霸和张存敢。蔡军阵上，张郅见张存敢已是难于应付，便悄悄地搭箭上弓，一箭射出，正中张归霸左腿，张归霸大叫一声，勒马就走，张存敢大喜，随后就追。张归霸悄悄拔出腿上的利箭，猛一回头，带血的利箭随即自手中飞出，张存敢惨叫一声落下马来，脖颈上赫然就横穿着张郅射出的那根利箭！
李思安见张郅竟敢暗箭偷袭，不禁大怒，大喝一声，竟飞马直冲敌阵。待蔡军弓箭手反应过来，李思安已经冲入蔡军军阵了，飞戟直取张郅，张郅大惊，连忙侧头，但还是慢了，左耳已被割了下来，直痛得哇哇大叫。
两军对战，记功之时，就是按照割下了敌人多少左耳来判断杀敌之数的，这就叫做“献馘”，这个“馘”指的就是左耳。张郅身为秦宗权上将，竟然在重军之中，活生生地让人割了左耳，此等奇耻大辱，他如何忍受得了？！这时，他哪还顾得了疼痛了，挺刀就杀向李思安，众蔡将也都纷纷上前围攻李思安，但李思安却毫无惧色，竟在蔡军之中舞戟飞马如入无人之地，蔡军前阵一时大乱。
朱温见状，怕李思安有失，当即挥军攻杀，敬翔在城头忙令擂鼓助威，闷雷般的鼓声直让汴军将士热血沸腾，皆口喊“杀”声，奋勇向前。蔡军连折数员大将，又见汴将一个比一个凶悍，胆气已是大沮，一见大队汴军杀来，竟纷纷夺路后逃了，秦宗权呵斥不住，也只好在众将的护卫下，勒马而逃，朱温随即下令追赶，直追至二十里外，方才鸣金收军。此一役，汴军大获全胜，斩首二万多级，俘敌三万多人。
朱温率得胜之师回城后，敬翔自是大加恭贺，随后就谦恭地问道：“按照古今兵法，敌军来攻，初始士气是最为高涨的，一般都要避其锋芒，但主公却执意要直擢其锋，而且一战完胜，不知是何道理？”
朱温大是得意，说道：“先生之言乃是常理，原是没错的，但今日却未必如此。敌军当时看上去士气似乎很高涨，但其实那是硬撑着装出来的，之前三仗，我军早已经把他们打怕了，只要稍有打击士气就会一泄千里。其实，我军当时的士气更加充沛，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心气，可鼓而不可泄，只要稍一激发，就会迸发出来的。用军打仗，情势复杂，只可临时决计，常法不一定遵循。孤与先生初见之时，先生不也说春秋古法不适于当今的征战吗？”
敬翔与众将听罢，尽皆叹服不已。
不久，胡真率滑州军、朱瑾率兖州军、朱暄率郓州军相继来援。朱瑾屯兵于封禅寺、朱暄扎营于静戎镇。秦宗权登高观望，只见汴水之上，唐军营寨连绵不绝，旌旗遍野，枪戈如林，心中不禁大为沮丧，脸上就再也挤不出笑容了。过去，蔡军人马数倍于汴军时，蔡军犹自胜少负多，如今，多寡易势，其情形就可想而知了。蔡军士卒更是人人心胆俱裂，枕不安席，逃兵日渐增多，而且有不少兵士竟投奔了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