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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鹰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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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驾进入长安后,昭宗见宫阙焚坏甚巨,只得寓居上书省。次日下诏:削夺王行瑜官爵,以李克用为邠宁四面行营都统、李思孝为北面招讨使、李思孝之弟定难节度使李思谏为东面招讨使、张璠为西面招讨使;贬右仆射崔昭纬为梧州司马,同时诏令李茂贞归镇。

    自从杜让能死后,昭宗一看到崔昭纬就恨得牙根发痒,但因惧于李茂贞、王行瑜,故而始终未敢处置,此时他便迫不及待地将其驱逐出京。

    崔昭纬心有不甘,一离开京师,即遣家仆携密书前往汴州,想请朱温向朝廷代为鸣冤。他万没想到,家仆却将密书直接送给了李克用。李克用看罢,又遣人将密书转送给了昭宗,并上表称崔昭纬贼心不死,必须赐死。昭宗看罢崔昭纬密书,不禁怒火中烧,当即下诏赐崔昭纬自尽。中使手持诏书追至荆南,就在驿馆中把崔昭纬斩杀了。朝野上下闻听此事,尽皆拍手称快。

    李克用与李存信会兵一处,急攻梨园,王行瑜大急,连忙遣使求救于李茂贞。李茂贞虽然已向昭宗认罪,但又担心王行瑜一旦败亡,李克用必会对自己用兵!几经思量后,最后还是决定出兵相救,遣符道昭率军万人屯兵于龙泉镇,他则亲率三万大军屯兵于咸阳城外。

    李克用见李茂贞仍在援助王行瑜,便再次上表,奏请昭宗下诏削夺李茂贞官爵,并请求分兵征讨。昭宗回书道:“茂贞勒兵,是备非常之事,他能主动将李继鹏斩首,已有认罪之意,既然前已赦免,不可再削职征讨,朕将严令其归镇,请爱卿与之和解,并戒令兵甲,不要犯其属地。”

    李克用很是不以为然,但又不能抗旨,只好传令:全军合力剿除王行瑜,除非李茂贞主动攻击,否则不必理会凤翔军,也不得骚扰凤翔属地。

    符存审率军攻夺云阳镇,云阳镇使王令诲乃王令陶之弟。王令诲扬言要报杀兄仇人,竟率军出城亲自挑战符存审。不想,只几个回合,王令诲就又被符存审生擒了。符存审一如既往,当即遣人将其送往京师,昭宗又下诏将其斩首示众了。阳守兵大惧,尽皆溃散而逃,符存审趁机攻占了云阳。如此一来,梨园就成了一座孤城了。

    梨园被围日久,粮食奇缺,王行瑜无奈,只得令大将李元福率兵去邠州搬运军粮。不想,半道之上,李元福正中李存信埋伏,所率数千兵士无一生还。李元福只身逃回了梨园,王行瑜无奈,只得闭寨坚守。

    河东军连连大捷,昭宗甚为高兴,竟将其爱妃魏国夫人陈阿堵及四名宫女赐给了李克用。陈阿堵不但美貌冠绝后宫,更是宫中又名的女才子,诗文歌赋无一不精。李克用本为一介武夫,哪见过如此女子,不禁大喜过望,对昭宗更是发自肺腑地感激,立令李罕之昼夜急攻梨园。

    王行瑜见城中粮食已尽,河东军攻打甚急,只得弃城率军逃遁。出城不久,正中符存审、李存信两只大军的埋伏。此时的邠州军人人如惊弓之鸟,哪还有胆量厮杀,因而,河东军就如虎狼入羊群般大肆屠戮,只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近二万邠兵命丧荒野。李元福死命保着王行瑜突出重围,李罕之自后紧追不舍。李元福高叫道:“主公快走,我来抵挡李摩云!”说罢,回马直取李罕之,二人大战三十多个回合,李元福技逊一筹,被李罕之生擒,但王行瑜却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李克用率军进入梨园后,生擒王行瑜之子王知进及王行瑜之母邱氏等二百多人,便遣人将他们连同李元福一并押往京师问斩了。

    不久,探马来报,王行瑜已逃往龙泉寨,李克用当即挥军北上。在宁州的王行约、王行实见沙陀军实在势大,竟放火焚城、大肆劫掠后逃往邠州去了,宁州守将见状,只好举城投降。

    符存审率先锋军抵达龙泉,只见王行瑜的龙泉寨位于一高坡之上,四面均是悬崖峭璧,看上去异常险固,守寨兵士虽只有五千人,但却都是王行瑜的亲信精锐。河东军惯于平野之战,短于攻坚拔寨,要想攻取龙泉,还真是有力无处使。符存审几经思量,最后决定在寨前三面扎营,留北面诱敌出寨。

    李茂贞遣符道昭率军五千救援龙泉寨,扎营于镇西。李罕之闻讯,当即率军迎击。符道昭见河东军势大,只好下令退军,他本人单骑殿后。李罕之乘势追击,正遇符道昭,二人大战五十余合不分胜负,符道昭抽身退去,李罕之服其勇猛,又有李克用“不犯凤翔属地”之命,就不再追赶了。

    次日,符存审亲率数名身手矫健之士,带着攀索、火器,趁夜登上了悬崖,摸进了龙泉寨中,四处纵火,烧毁了所有粮仓。

    龙泉寨粮仓被焚,救兵又无指望,王行瑜顿感绝望了。此时,正值深冬季节,天寒地冻,而守寨兵士却还身着单衣,整日里又冷又饿,真正是度日如年。王行瑜本想能在寨中坚持几个月,以待形势变化,不想才守了一个月就实在撑不住了。他见将士们个个怨声不绝,若再强留,必生内乱,无奈之下,只得放弃了龙泉寨,率军撤回了邠州。

    李克用亲率大军紧随其后,又将邠州团团围了起来。王行瑜走投无路,登城对李克用哭号道:“行瑜何罪之有?太师却如此步步相逼。”

    李克用哂道:“王尚父真是健忘,举兵犯阙,劫驾乱宫,逼逐天子,这是何人所为?”

    王行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迫胁圣驾,都是李茂贞与李继鹏所为,太师您为何只讨邠州,而不讨凤翔呢?太师如此偏心,行瑜不服。”

    李克用哈哈大笑,说道:“‘王尚父’何必过谦?既然敢做,何不敢当?李某奉天子之命征讨三个贼臣,王公你是其中之一。亏李茂贞还在冒险出兵助你,你竟然如此攀扯,羞也不羞?”

    王行瑜泣道:“太师只管移兵征讨凤翔去吧,王某已走投无路,只能束身归朝了。”

    李克用道:“你想束身归朝,李某无权决定,只能向朝廷奏明后,再作定夺。”

    王行瑜无奈,只得与王行约、王行实率家属亲兵五百人,弃城逃遁。不想,一行人逃至庆州境内后,五百亲兵却突然发难,竟将王行瑜连同其家人全都杀了,并将他们的首级装满了一辆大车,然后赶着大车送给了李克用。

    邠州破城之前,掌书记张策与其仆人用一乘小轿抬着父母,踏着寒雪逃出了城,找了个山村隐居起来。

    李克用当即保奏其家臣苏文建为静难节度使。李罕之闻讯,求见李克用道:“若李某镇守邠宁,可保太师西顾无忧,苏文建怎可当此大任?”

    李克用道:“王行瑜自恃功大,凌辱天子,我与李公才奉诏诛讨,如今,我等怎可步其后尘?再说我已经保奏了苏文建,又怎可出尔反尔?至于李公之事,待返回太原再说吧。”

    李罕之甚为不满,当晚与盖寓饮酒,便趁着酒劲对盖寓抱怨道:“老夫自河阳失守,依托太师已有好长时间了。现在,我已日渐衰老,恐怕用不了多久,就难于上马驰骋了,若蒙太师与太傅眷顾,赐给老夫一镇让我休兵养老,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盖寓见其说得诚恳,次日就劝李克用道:“李摩云似乎心存怨言,主公何不给他一镇呢?否则,我担心他会心生异志的。”

    李克用叹道:“对于罕之,我岂会吝啬一镇。你有所不知,我有罕之,就如董卓之有吕布,雄则雄矣,然而他实在是鹰鸟之性,喂饱了就会飞去的。我这是在避免其翻覆之害啊!”盖寓闻言,大为叹服。

    李克用见王行瑜已平,便率军回到渭北,将大军驻扎在云阳,再次上表奏请讨伐李茂贞。

    王行瑜败亡的捷报一到长安,昭宗当即下诏,大封河东有功诸将:李克用进爵晋王,赐号忠贞平难功臣;李罕之授检校太尉、兼侍中;盖寓授检校太保、开国侯、领容管观察使;李克宁为检校司徒、马步军都将;李袭吉为河东节度副使、右谏议大夫;符存审授检校左仆射;李存信加检校司空、领邠州刺史;李嗣本为检校刑部尚书;李嗣恩为检校散骑常侍;李存进为检校常侍;周德威加检校左仆射;就连十一岁的李存勖也被授为检校司空、隰州刺史、遥领汾、晋二郡……

    李克用很是满意,特意遣李袭吉入朝谢恩,李袭吉向昭宗密奏道:“近年来,关辅不宁,其祸首实为李茂贞,陛下何不乘此时令晋王直取凤翔呢,如此,朝廷也就能彻底消除祸患了。”

    昭宗有些心动,李袭吉又道:“良机不可错失,晋王屯军于渭北,专侯陛下圣旨。”

    昭宗道:“爱卿先回渭北,待朕与朝臣商议后再定。”

    李袭吉告辞后,昭宗即召亲近大臣商议此事,崔胤道:“臣还是那个顾虑,若李茂贞覆灭,臣担心沙陀就无人可制了,朝廷岂不更危险了吗?”

    众臣也大多有此顾虑,昭宗见状,便遣使赐李克用诏书道:“晋王忠心,实慰朕心。然而,不臣之心,实以王行瑜为最。自朕出幸以来,茂贞、韩建自知其罪,不忘国恩,一直供奉不断。当此之下,不宜再起干戈,当休兵息民,以免生灵再度涂炭。”

    李克用私对朝廷使者道:“本王观朝廷之意,似乎怀疑克用有异心,既是如此,李某夫复何言?只是茂贞不除,祸不去胎,关中此后将无宁日矣!”

    朝使走后,李罕之建议李克用应入朝觐见天子,刘代云与众将也都有此意,皆劝道:“晋王与天子近在咫尺,怎可不入朝觐见呢?”

    李克用犹豫不决,便问盖寓是否应该去觐见天子,盖寓沉吟道:“之前,王行瑜等人纵兵狂悖,致使銮舆播越,百姓奔散。现今,天子尚未安席,人心尚还浮动,主公若引兵渡过渭河,恐怕又要使京师惊骇了。人臣尽忠,在于勤王,不在入觐,请大王审慎定夺!”

    李克用哈哈大笑道:“连盖寓都不愿让我入朝,何况天下之人了?”遂令李袭吉作《违离》表,表中写道:“臣总帅大军,不敢径入朝觐,实惧部落士卒侵扰渭北居民。”又道:“穴禽有翼,听舜乐以犹来;天路无梯,望尧云而不到。”昭宗览表,深为其文采所叹。

    朝臣与长安百姓闻听李克用不进长安而东归,朝野方才安定下来。昭宗再次遣使,奖赐河东士卒金钱三十万缗,以作犒军。

    王珂闻听河东军班师还太原,特意在夏阳渡搭建了一座黄河浮桥,以表达感激之情。不想,李克用渡河时,一只木梁断裂,李克用一脚踏空,眼看着就要掉入河中,幸得李袭吉推了一把,才被盖寓拉了上来,但李袭吉却失足坠下浮桥中,万幸的是刚好有一块大冰流过,李袭吉恰巧落在上面,顺着滚滚激流漂浮东去……

    李克用大急,忙令人沿岸跟踪。李袭吉顺流漂了七八里后,冰块才靠岸而止,总算是捡了条性命。

    李克用率大军刚回到太原,突有噩耗自定州报至:义武节度使王处存因病逝世了!

    李克用素与王处存交好,心中哀痛不已,连忙遣使上表奏请授王处存之子——也就是李克用的女婿王郜袭承父位,同时奏请以李罕之为河阳节度使,昭宗正念着他的大功,自然准其奏请。

    李克用知道,此时若再不给李罕之一镇,李罕之恐怕真的会生异心,这才让其镇守泽州。李罕之心中稍慰,然而,临行之时,李克用却又对他言道:“存勖甚为喜爱令公子颀儿,不知能否留他陪伴存勖读书?”

    李罕之当时就明白了李克用的用心:这不明摆着是留自己的儿子李颀做人质吗?看来,这个“独眼龙”还是对自己不放心啊!心中虽然不悦,但也只好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