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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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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鹄,魏州人,为人圆滑灵巧,善于承迎。李存勖初定魏博之时,以其为度支孔目官。李嗣源即位后,即以其为租庸勾官,但他却一直觊觎三司。此时,便趁着任圜赌气之际李嗣源满足了他,以其为三司副使。所谓三司,乃盐铁、户部、度支,也就是说,三司使掌管着朝廷的所有朝政,其权位仅次于枢密使、宰相。可是,没过多久,孟鹄却嫌三司太过费神,请求李嗣源让他离京外任,李嗣源竟真的同意了,改任他为许州节度使,三司使一职则由宣徽北院使张延朗充任。

    一场枢密使与首相的争斗,就这样以任圜的失败而告终了,朝廷暂时也安定了下来。李嗣源决定到汴州等地巡视,然而,车驾刚一离开洛阳,朝野间就流言四起,有人说“皇上名义上是东巡,其实是要御驾亲征,准备讨伐吴国”;也有人说“皇上东巡的目的是要重新调整东方诸侯”。流言传至汴州,时为汴州宣武节度使、检校侍中的朱守殷就坐不住了,不禁又疑又惧,忙召宣武判官孙晟商议对策。

    孙晟,又名孙忌,高密人,自幼聪慧过人,不到二十岁即举进士,而且颇有诗名,但却说话口吃,为人性格怪异,好计善谋。年轻时曾为道士,住在庐山简寂观,自己画了一幅贾岛的肖像,悬挂在居屋的墙壁之上,每日上香膜拜。后来被观主发现,误以为他是妖人,便用木棍将他赶了出来,大为世人所嗤笑。孙晟无奈,只得换上儒服,前往魏州去谒见当时刚刚称帝的李存勖,李存勖见其颇有才学,便拜授他为秘书省著作郎。豆卢革为宰相时,也知道孙晟之才,特地让他任汴州判官。

    此时,孙晟对朱守殷道:“闻听当年令公德胜南城兵败之时,当今圣上就曾劝先帝杀了令公,后来,先帝遇难,圣上又认为令公不忠。此时,圣上无故东来,恐怕就是针对令公的,一旦圣上进入汴州,令公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依孙某看,令公此时倒不如先发制人。”

    朱守殷原本是李存勖身边的一介背箭侍从,根本就没有主见,他一听孙晟之言,就信以为真了。一面增强汴州防御,一面遣使者劝李嗣源回洛阳。都指挥使马彦超大为奇怪,好心劝道:“圣上驾幸汴州,正是对令公的信任,令公如此做法,与谋反何异?这不是自取大祸吗!”朱守殷竟以谋乱之罪,将其斩首。

    朱守殷使者在荥阳见到了李嗣源,李嗣源听罢来意,当即遣宣徽使范延光前往汴州劝谕朱守殷。范延光却道:“不可,朱守殷此举实际上已经反了,若去劝喻,他必会严加防备,若不尽早出击,汴州城一旦防备完善,就难以攻取了,请陛下给臣五百骑前往汴州。”李嗣源答应了他,命他与指挥使侯益前往征讨。

    范延光、侯益日暮出发,一夜驰行二百里,到达大梁城下时,天才刚刚放亮。范延光突然挥军急攻,汴人以为天降神兵,不禁大惊失色。不过,范、侯二将人马实在太少,又都是骑兵,只能在城外驰马骚扰、威吓,却无法破城。李嗣源车驾行至京水,又遣御营使石敬瑭率亲兵倍道赴援。

    崔协对任圜阻挡他出任宰相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故而一直在寻机报复。此时,他便对安重诲言道:“失职在外之人,心中必有怨望,我担心任圜会乘此机会作乱,不如先将任圜除去。”

    安重诲深以为然,请求李嗣源赐任圜自尽,李嗣源当即准奏。

    端明殿学士赵凤听说后,声泪俱下地责问安重诲道:“任圜乃义士,怎肯负君叛逆?公滥刑如此,何以安国?”安重诲也自觉有些过分,只是微微苦笑。

    朝廷使者到达磁州后,向任圜宣读圣旨道:

    太子少保致仕任圜,早推勋旧,曾委重任,既退免于剧权,俾优闲于外地,而乃不遵礼分,潜附守殷,缄题罔避于嫌疑,情旨颇彰于怨望。自收汴垒,备见踪由,若务含宏,是孤典宪,尚全大体,止罪一身。宜令本州于私第赐自尽。

    任圜听罢,一言不发,从容地接过圣旨后,就将其家人召集在一起,酣然饮酒。酒宴散罢,就自缢而死了,自始至终,神情从容不迫,一句怨言都没有……

    此时,孙晟每日里身披重甲,手持兵刃,率十几位骑兵,耀武扬威地巡行于街市之上,稍有不满,即当场斩杀,不少无辜百姓因而被害。汴州人对其切齿痛恨,背地里皆骂道:“妖人无事生非,上天定会惩戒他的!”都巴不得圣驾速来汴州。

    终于,李嗣源率大军抵达大梁,立命石敬瑭四面围攻。郭威率先登上城墙,城上士兵望见天子大旗,也都竞相开门出迎。朱守殷见大势已去,此时他反倒醒悟了,仰天叹道:“好好的诸侯不做,竟然昏乱到以卵击石,自寻死路!天呼?命呼?先帝啊,会儿对你不忠不义,报应来了!”叹罢,竟一剑一个,将自己的妻子、儿子、女儿全都杀了,然后又伸出脖颈,让属下将自己也杀了……

    孙晟见城池已陷,竟抛妻弃子,隐姓埋名,逃出了汴州,亡命于陈、宋之间。安重诲认为朱守殷之反,始作俑者乃孙晟,遂灭其家族,到处张贴其画像,重赏捉拿。

    李嗣源厚赐石敬瑭,以其为汴州宣武军节度使、侍卫亲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兼六军诸卫副使,进封开国公,赐号耀忠匡定保节功臣。石敬瑭见郭威文武双全,特意将其召置麾下,令其掌管军籍。

    李嗣源嘉叹马彦超之死,以其子马承祚为洺州长史。

    李嗣源下诏,将朱守殷鞭尸,枭其首级悬挂于汴州街市,满七日后,传送洛阳。凡跟从朱守殷的主犯,一律处斩,由石敬瑭负责施行。

    临行之时,石敬瑭突然发现汴州军校景延广也在其中,便暗地里将其放跑了,事情过后,又命桑维翰将其召至麾下,录为客将。

    青州平卢节度使霍彦威闻听李嗣源平定了朱守殷之乱,特意遣使者快马献来两支箭以示祝贺,李嗣源竟也回赐了两支箭。夷狄之法,起兵号令,以传箭为号令,然而,下属一般不得送箭给上级。李嗣源出身于夷狄,而霍彦威又是武人,故而,君臣皆不知礼,就连安重诲也是一知半解,经常闹出笑话。

    安重诲见汴州已经安定,便建议趁机攻伐淮南,李嗣源有些举棋不定。正在此时,李璘恰巧抓获了一名淮南奸细,奸细言道:“徐知诰欲举其国归附称籓,愿得安公一言以为凭证。”李璘信以为真,即引奸细见安重诲。安重诲也信以为真,不禁大喜,竟将自己价值千缗的玉带赐给了奸细以作凭证,令其带信给徐知诰。由此,安重诲便打消了征伐吴国的念头。

    奸细回到扬州后,宋齐丘用手把玩着安重诲的玉带,对徐知诰笑道:“人言安重诲多智,看来不过尔尔,区区小计,就让他坠入毂中了!我国从此无忧也。”

    李嗣源听从安重诲之意,决定停止攻伐淮南,准备前往魏州巡视。此时,从驾诸军刚从洛阳将家属迁至汴州,皆不愿北行,一时间,军情汹汹,极不安定。而定州的王都则认为,天子到汴州杀了朱守殷,现在又要巡察魏州,自己乃庄宗皇帝的亲家,车驾北来很可能就是要对付自己的,心中颇不自安。宰相、百官皆奏请不要去魏州,李嗣源却根本不听。赵凤亲自写信给安重诲,向其晓以利害,言语及其恳切,安重诲这才奏请李嗣源取消了魏州之行。

    朱守殷之乱平息不久,山南西道节度使张筠奏称节度副史符彦琳等人谋反,请治其罪。李嗣源大惊,符彦琳乃符存审之子,其兄弟符彦超、符彦饶、符彦卿、符彦能皆位居要职,事关重大,不可掉以轻心,遂令张筠将符彦琳押来汴州。

    符彦琳到汴州后,安重诲亲自审问,这才知道原委。原来,张筠久病,将佐请见,张筠皆不出面。符彦琳等人担心左右有奸谋,便请他暂时交出符印,张筠大怒,便以谋反之罪,将符彦琳等人全部囚禁了起来。李嗣源一听,心中就释然了,下诏将符彦琳等人全部释放,仍以张筠为西都留守。不料,张筠回到长安后,守城之兵却不准他入城,他知道这肯定是皇上的意思,只好又回到了汴州,李嗣源命其回家休养。

    张筠府第宏伟宽敞,满园花木修竹,幽篁深邃。张筠罢职归家之后,反倒无官一身轻,整日里声色乐舞,豪饮佳膳,恣意畅欲,快活无边,时人皆称之为“地仙”。

    孙晟微服逃奔到扬州后,徐知诰不禁喜出望外。孙晟说话口吃,初见人面,连寒暄话都说不出来,但是,一旦坐定,口齿便渐渐利落起来,而且谈笑风生,机锋百出,令听者兴趣盎然,不觉疲倦。因此,他很快就博得了徐知诰的信重,与其商议大事,也是深合其意,遂以其为幕宾,一时之间,名声大噪。

    吴国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诸道都统、镇海、宁国节度使、兼中书令、东海王徐温本想率诸籓镇节度使前往扬州,准备再次劝吴王称帝。临行之际,突得重病,竟然不治而亡了。

    严可求、徐玠等曾屡次劝说徐温以亲生儿子替代徐知诰,徐温临死前终于答应了他们,遗命徐知询留在扬州,并接替徐知诰掌管朝政。

    徐温刚一咽气,徐玠便手持徐温遗书急急赶往扬州报丧。徐知询一听到噩耗,当时就要赶往金陵奔丧,徐玠与其客将周廷望劝他立即接替徐知诰,赶快把军政大权接管过来。徐知询却死活不听,执意要去金陵。

    徐玠见徐知询难成大事,便改变了主意,打算去拜谒徐知诰。

    徐知诰此时也正想前往金陵奔丧,其夫人宋福金道:“此乃非常之时,当以国事为先,不可前往金陵!”

    徐知诰道:“东海王待知诰犹胜亲生,若不前往金陵尽孝,岂不为世人唾骂?”

    夫妇二人正商议间,徐玠到了。徐玠把徐温遗命徐知询接管朝政的事情告知徐知诰后,徐知诰不禁大恐。徐玠见状,趁机劝其留在扬州,徐知诰假意推辞了一下,就不再坚持了。

    次日,吴主杨溥追赠徐温为齐王,谥号忠武。

    徐知诰遂率诸道节度使、文武百官,上书奏请吴主称帝。杨溥依其所请即皇帝位,大赦,改元乾贞。追尊杨行密为武皇帝,杨渥为景皇帝,杨隆演为宣皇帝,尊其母太妃王氏为皇太后。拜徐知诰为太尉、中书令、都督中外诸军事,以徐知询为辅国大将军、金陵尹、镇海、宁国节度使兼侍中。立兄庐江公杨濛为常山王,弟鄱阳公杨澈为平原王,立杨隆演之子南昌公杨珙为南阳王。立皇子杨琏为江都王,杨璘为江夏王,杨璆为宜春王。

    杨溥称帝的消息传到大梁后,安重诲这才知道上了淮南的大当,深为赠淮南奸细玉带一事感到羞愧,遂移怒于李璘,将其贬为兗州行军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