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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卫州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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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道等人听罢,慌忙前往。行至上阳门外,却不见潞王的影子,三位宰相气喘吁吁地这才停下来休息。卢导从身边走过,冯道又把他叫住,又让他起草劝进文书,卢导仍然坚持要等太后旨意。李愚道:“舍人之言乃是正理,我等之罪,已经是擢发难数了,冯相公就不要一错再错了。”

    众臣们争论不止,其实,潞王李从珂此时尚远在陕州呢!

    康义诚到达陕州后,求见李从珂。李从珂一见,即怒声责备道:“先帝晏驾,立谁为嗣全取决于诸公,圣上年幼,政事也全由诸公执掌,诸公为何不能善始善终,陷我弟至如此地步呢?”康义诚闻听此语竟与李从厚几乎一样,不禁大惧,连连叩头请死。李从珂素来恶其为人,恨不得当时就杀了他,但考虑到眼前情势,只好暂且饶过他。

    随后,马步都虞侯苌从简、左龙武统军王景戡相继被其属下擒获,押了过来,二人无奈,只得投降了李从珂。至此,朝廷宿卫军便已全都归附潞王李从珂了。李从珂特意遣人前往京城,送笺于太后,请示进退旨意。

    太后此时能有什么主意,只好让他速速进京。李从珂这才动身离开陕州,率大军往洛阳进发。

    李从厚率五十骑亲军仓皇逃至卫州之东七八里处,迎面遇见一队人马,亲军喝斥让道,对方不但不避开,反而也喝斥让道。李从厚听见争吵,只好令左右去打问是谁的兵马。不一会,左右回报:“挡路者乃镇州成德军节度使石敬瑭,他正要前往京师奔丧!”

    李从厚一听,不禁喜出望外,连忙下马,让石敬瑭来见。石敬瑭一听说是当今天子,心中虽有很多疑问,但还是慌忙下马觐见,一见李从厚即行参拜大礼。李从厚将他扶起,早已是泪如雨下了,石敬瑭也放声痛哭。李从厚道:“潞王反了,康义诚等人皆叛我而去,我已无所依靠,长公主教我沿路迎你。”遂将事情来龙去脉哽咽着告诉了他。

    石敬瑭听罢,低头不语,只是连声长叹,半天没说一句话。沙守荣是个急性子,连声问道:“天子播迁至此,总管手握重兵,总该有个办法吧?是去魏州,还是去太原,全在总管一言!”

    石敬瑭这时好像有了主意,说道:“卫州刺史王弘贽本为宿将,又通晓事理,不如与他一起商议一下,然后再作定夺。”

    李从厚无奈,只好与石敬瑭一起进入了卫州城。入城之后,石敬瑭令牙内指挥使刘知远先安排李从厚一行到驿馆安身,他则率领亲将陈晖等去见王弘贽。

    奔洪进望着石敬瑭的背影,悄声对沙守荣道:“依我看,总管是靠不住了,我等死期到了。”

    沙守荣惊道:“将军何出此言?”

    奔洪进道:“石总管既然手握重兵,又执掌北都,去北都还是去邺都,全在他一言而定,何必还要找什么王刺史商议?”

    沙守荣将信将疑……

    卫州刺史王弘贽一见石敬瑭,不禁大为惊奇,见礼完毕,石敬瑭便将来意说了出来,最后说道:“主上危迫,我乃戚属,当何以图全?”

    王弘贽道:“天子播迁,自古就有,可有将相大臣扈从?”

    “没有。”

    “可有国宝、乘舆、法物?”

    “也没有。”

    王弘贽叹道:“所谓大树将倒,不是一根绳子能拉住的。万乘之主,只以数十骑出奔,而将相大臣却无一人扈从,则可知人心所向了。即使想要兴复,难道就能得逞吗?”

    石敬瑭直到三更时分才回到卫州驿,并将王弘贽之言如实地转告给了李从厚。李从厚尚未答话,沙守荣一听果然如奔洪进所料,不禁火冒三丈,上前指着石敬瑭喝斥道:“总管乃明宗皇帝爱婿,富贵既然共享,忧患也应共担。今天子播越,寄希望于公,以图兴复,你却以此为借口,莫不是想要归附叛贼、出卖天子吗?”说罢,即抽出佩剑作势欲刺石敬瑭,石敬瑭亲将陈晖早有防备,挥剑将沙守荣的佩剑挡开,与沙守荣战在了一起。石敬瑭则趁机躲了出去,奔洪进正要拦阻,突然之间,刘知远率兵杀了进来,将沙守荣、奔洪进团团围住。沙、洪二人寡不敌众,沙守荣战死,奔洪进只说了一句“陛下保重!”就自刎而死了。李从厚早就吓得面无人色,呆呆地看着当场。

    李从厚所带的众亲骑听到打斗声,纷纷出屋想要来助,不曾想,刘知远早就在院子里布满了弓箭手和手持长枪的太原兵,不多久,五十名亲骑就全被射杀了。随后,刘知远又下令将驿馆内所有住客、官吏尽行杀戮,直到确认没有活口之后,石敬瑭、刘知远这才率兵扬长而去,只剩下李从厚一人,木然地站在满是尸体、血污的驿馆之中。

    李从厚醒过神来后,跌跌撞撞地逃出了已满是血腥的驿馆,失魂落魄地站在驿馆门口。天亮之后,卫州之人见他穿着华丽,却满身血污,长相雍容,却神色呆滞,忙将他送到了州府之中。王弘贽一见,知道他就是当今天子,但却并不相认,只让他住在府厅之中,派人好生服侍……

    石敬瑭本想继续前往镇州,掌书记桑维翰道:“先帝尚未安葬,主公身为人婿,若不奔丧,于理不合,此时当去洛阳。”

    石敬瑭依言,率队直奔洛阳而去。

    李从珂当初遭安重诲陷害被罢职闲居洛阳之时,王淑妃曾多次遣孟汉琼前去探望、抚慰。孟汉琼便自认为对李从珂有旧恩,故而,才决定西投潞王。行至渑池西,正遇李从珂大军。孟汉琼一见到潞王,就如同见到了亲人一般,号啕大哭,急着就要倾诉,不想,李从珂神色却极为漠然,说道:“不用说了,许多事情,不说我也明白。我虽不知你对秦王做了什么,但秦王之事,罪魁祸首就是你!若不杀你,天理不容。”说罢,即下令将其就地斩首。

    孟汉琼连呼冤枉,李从珂却根本不予理睬。就这样,孟汉琼被当即拉到路边斩首了。

    后人有诗讥讽孟汉琼道:

    天朝本无事,奸人故乱为。

    明宗小康意,一朝成流水。

    秦王恨犹在,潞王心尚悲。

    旧恩未忘怀,奈何民声沸。

    李从珂率军行至蒋桥,早有百官在此列班相迎了。冯道、刘煦等皆上笺劝其继位,李从珂则要求先见太后,太后却遣人告诉他,“未拜梓宫,不可相见。”

    李从珂遵照太后之命,进入内宫后,就直奔明宗皇帝李嗣源灵柩前大声恸哭,倾诉自己来京的原由。

    冯道等再次上笺劝其进位,李从珂却道:“我此次来京,实在是情非得已。待父皇葬礼完毕,我当即刻回凤翔,诸公所言之事,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冯道等人闻听此言,大是尴尬。

    次日,太后下令:废闵帝李从厚为鄂王,命潞王李从珂权知军国之事。百官前往至德宫门前待罪,李从珂则命百官各按原职待命。数日后,太后又下令:潞王宜即皇帝位!既有太后之命,李从珂也就不再推辞了,便于李嗣源灵柩前即位,改本年为清泰元年。

    继位大典之上,李从珂一听册书中言道:“维应顺元年,岁次甲午,四月庚午朔。”心中登时一动,大典一完,即对房翯道:“太白山神之言,这不是应验了吗!但不知‘三珠并一珠’作何解释?”房翯道:“这也不难理解,‘三珠’便是‘三帝’,亦即庄宗、明宗、闵帝,‘驴马没人驱’,是指闵帝失位。”李从珂点头称是,当即任命张蒙为将作少监,赐着金紫。

    大典刚刚举罢,卫州刺史王弘贽的使者就到了,带来了闵帝李从厚在卫州的消息,李从珂当即密遣王弘贽之子殿直王峦前往卫州将其鸩杀。

    王峦到卫州见到李从厚后,李从厚问他来卫州所为何事,王峦无法回答,只是顾左右而言他。王弘贽多次敬酒,李从厚知道酒中有毒,坚持不饮,王峦无奈,只好将李从厚缢杀了。

    闵帝李从厚在卫州的日子里,只有磁州刺史宋令询曾遣使问安。李从厚遇害的消息传到磁州后,宋令询不禁大哭,其后就自刭而死了。

    王峦回到洛阳后,李从厚之妃孔氏尚在宫中。李从珂遣人问孔妃道:“重吉、惠明何在?”孔妃知道自己已难逃一死,当晚就自缢而死了,李从珂随后又将其四个儿子也一并处死了。

    接着,李从珂又将康义诚灭族,将药彦稠斩首。康义诚连呼冤枉,说自己“迎驾有功”,李从珂对众臣道:“康义诚实乃首鼠两端、见风使舵的小人,此人在世,实为朝野之奇耻大辱!”

    康义诚临死前对其父言道:“早知今日之祸,当时就不该相认了,也免得老父遭我连累。”

    康父从容言道:“骨肉相认,乃天伦之礼。至于今日之祸,原是天意。”当时之人闻听康父之言,尽皆感叹不已,坊间有人作歌道:

    骨肉相认乃天伦,莫怪天意怪自身。

    若是首鼠能保全,秦王兄弟怨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