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唐朝下的蛋 > 第274章 卖官

第274章 卖官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逆鳞银狐续南明盛唐风华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冯道、刘煦进入幽州境内后,见契丹之人果如中国不同。辽人萧总管曾作《契丹风土歌》,歌道:

    契丹家住云沙中,耆车如水马若龙。

    春来草色一万里,芍药牡丹相间红。

    大胡牵车小胡舞,弹胡琵琶调胡女。

    一春浪荡不归家,自有穹庐障风雨。

    平沙软草天鹅肥,胡儿千骑晓打围。

    旗低昂扬围渐急,惊作羊角凌空飞。

    海东健鹘健如许,鹰上风生看一举。

    万里追奔未可知,划见纷纷落毛羽。

    平章俊味天下无,年年海上驱群胡。

    一鹅先得金百两,天使走送贤王庐。

    天鹅之飞铁为翼,射生小儿空看得。

    腹中惊怪有新姜,元是江南经宿食。

    冯道一行走了两个多月,才抵达西楼。辽帝耶律德光久闻冯道之名,听说他亲自前来,不禁欣喜若狂,就想出城亲自迎接,赵延寿却道:“天子出迎宰相,自古没有此礼。”耶律德光这才作罢。

    耶律德光见到冯道、刘煦后,厚礼相待,每人奖赐了一块牙笏和一条牛头鱼。按照辽国风俗,国主奖赐其大臣牙笏或者牛头鱼,为其最高礼仪。冯道还为此作了一首诗,诗中言道:“牛头偏得赐,象笏更容持。”耶律德光读罢,大为高兴,遂有意将二人留在辽国。冯道听说后,不置可否,只是模棱两可地对辽国主言道:“南朝为子,北朝为父,臣在两朝都是臣子,又有什么分别呢?”

    自此之后,耶律德光经常赠送一些东西给冯道,冯道却将这些东西全都拿到集市上变卖了,并用卖来的钱大肆购买柴火、木炭等。耶律德光大奇,问他为何如此,冯道答道:“北地苦寒,臣年纪大了,难以忍受寒冷,早些买些柴火、木炭,臣好过冬。”耶律德光这才知道,冯道已经打算在此长住了,心中一时过意不去,竟然主动准许他和刘煦南归。冯道却连上三道表章,请求留下。他越是如此,耶律德光则越是让他回去,冯道这才准备动身,但是仍然又在驿馆中住了一个多月。

    冯道、刘煦一行离开西楼后,每到一处城镇,都要逗留几天。刘煦不解,问道:“能从北土生还,刘某心中恨不得扎上翅膀,一天就飞回京城去,冯公却为何如此缓行,难道您真的想留在辽国吗?”

    冯道小声说道:“我们走得再快,能比辽人的马快吗?若是他们乘马来追,我们走得再远,他们一夜也就追上了,难道能走脱吗?我们越是缓行,契丹皇帝就越会认为我们不急着南回,也就不会来追了。所谓欲速则不达,正是此理。”刘煦大为心服。

    二人就这样一直走了两个多月方才离开了辽国。

    冯道、刘煦终于又回到了大梁,冯道感慨颇多,特意作诗五章,以述北使之意,首章云:

    去年今日奉皇华,只为朝廷不为家。

    殿上一杯天子泣,门前双节国人嗟。

    龙荒冬往时时雪,兔苑春归处处花。

    上下一行如骨肉,几人身死掩黄沙。

    自此之后,辽主耶律德光这才允许石敬瑭不必称臣,称“儿皇帝”即可,就如家人之礼,也就是说,大辽不再将中国当作大辽的臣属国看了。石敬瑭大为感激,对耶律德光更加恭谨,辽国每有使者到大梁,石敬瑭总是先在别殿行参拜大礼后,再到正殿行正式国礼。而晋国使者到辽国,辽国人却骄狂倨傲,常常出言不逊,就如训斥儿孙一般。使者每每回朝,朝野之人,皆认为是奇耻大辱,但石敬瑭却丝毫不以为意。

    礼仪上如此倒在其次,最让朝廷难以负担的是每年要向辽国运送金帛三十万,而且,每逢吉、凶之事,还必须另行前往庆贺、吊唁,逢年过节也必须赠送财物、珍玩,何况述律太后、元帅太子、伟王、南、北二王、韩延徽、赵延寿等诸大臣也都需要馈赠,而此时朝廷的收入来源却只有几个县的租赋,可想而知,京畿百姓是怎样的艰困了,就连朝廷大臣、宿卫军士也常常得不到俸禄、饷银。即便如此,辽国仍不满足,稍不如意,即遣使责备,石敬瑭只能是卑辞谢罪、唯唯诺诺。

    石敬瑭为牵制南唐,又封闵王王昶为国王,准其建国,以太常卿卢损为册礼使。其实,王昶早就自立为帝了,根本就不领石敬瑭的情,回说自己已经称帝,不需要晋国册封,更不需派遣使者。石敬瑭大为难堪,但却并没有召回已经上路的卢损。

    卢损到达福州后,闽主王昶竟然称病不见,只是让其弟王继恭主持召见,然后又遣中书舍人刘乙前往驿馆慰劳。刘乙身着华丽的衣冠,带着大队僮仆前往,场面颇为壮观。然而,过了没几天,卢损偶然在街上遇见刘乙,却见刘乙穿着布衣芒鞋,甚是寒酸,卢损大奇,问道:“阁下乃凤阁舍人,为何如此这般模样?”刘乙大感羞愧,一时无语应对,竟假装没有听见,双手掩面而去了。卢损不知道,由于闽主王昶经常大兴土木,致使朝廷用度严重不足,就连朝臣俸禄也经常拖欠,这才使得闽国朝臣生活拮据,甚至于连购买衣粮的钱都不足。王昶听说后,却认为卢损是在故意羞辱他的大臣,特意将其召至大殿,对他好一阵讥讽羞辱。

    闽主如此不礼卢损,闽国朝野大有看法,士人林省邹密对卢损言道:“我主不事其君,不爱其亲,不恤其民,不敬其神,不睦其邻,不礼其宾,如此焉能长久?”卢损虽也有同感,但却没有言语,便匆匆告辞而去了。

    卢损北返后,陈守元对王昶言道,螺峰常有白龙在夜间出没。王昶信以为真,竟特意命陈守元在螺峰修建白龙寺,陈守元则趁机大肆收刮民财。

    王昶见库藏空竭,入不敷出,大为烦恼,便问吏部侍郎、判三司候官蔡守蒙道:“听说有司任用官吏皆收受贿赂,可有此事?”

    蔡守蒙以为他要追究此事,敷衍道:“浮言不可全信。”

    王昶道:“此事朕早就知道了,你也不用隐瞒。既然他们拿着朕的官位敛财,为何朕不自己去做呢?怎可便宜了他们?朕想将此事全权委托爱卿,不过,爱卿应该尽量择贤授任,至于那些才能不足者、冒名顶替者,你也不要拒绝,可以让他们多缴些钱财,献于宫中。”

    蔡守蒙一听此言,大为惊愕:这不是明着让他卖官吗?他素来廉洁,在福州颇有清名,怎可行此自毁名声之事呢?故而,连声说道:“不可,不可,臣不敢遵旨”。

    王昶勃然大怒,呵斥道:“你难道想抗旨吗?你为了自己的一己之名,难道就不考虑君父的难处吗?既然如此,朕留你又有何用?”说罢,就要让刀斧手把他拉出去砍了。

    蔡守蒙大惧,只好答应下来——自此,闽国任用官吏便仅以出钱多少而论了。王昶甚至还制作了一些空着姓名的堂牒,让医官陈究外出偷着去官。至于税收更是名目繁杂,就连水果、蔬菜、牛、羊、鸡、猪,都要重征税赋。如此一来,福建百姓就更加苦不堪言了。

    王昶有两位叔父,一位是前建州刺史王延武,一位是户部尚书王延望,二人甚有才名,但王昶对二人却一直心怀疑忌。巫师林兴与王延武有仇,便假借鬼神之语对王昶说道:“九天玄女娘娘昨晚给小人托梦,说延武、延望两位皇叔将会叛乱。”王昶闻听此言,也不遣人不考察,即让林兴率领兵士将两位皇叔的府第围了起来。王延武、王延望安坐家中,祸从天降,糊里糊涂地就被杀掉了。二人之子也没逃过此劫,也都被林兴一并斩杀了。

    王昶又依照陈守元之言,在宫中修建了一座三清殿,竟动用了数千斤黄金铸造宝皇大帝、天尊、老君塑像。三清殿建成后,王昶便昼夜焚香祷祀,祈求神丹,大小政务,则全都由林兴以宝皇的名义进行决断。禁军六军统帅建王王继严深得士卒之心,也引起了王昶的猜忌,被罢免了兵权,更名为王继裕,六军则改由王昶之弟王继镛统帅。

    林兴大权在握,就有些忘乎所以了,甚至于连闽主王昶都敢欺瞒,王昶很快就察觉了,一怒之下,就将他赶出了福州,流放到了泉州。

    王延钧为闽主时,曾以闽太祖王审知的元从亲兵为班底,建置了拱宸、控鹤两都宿卫军,王昶此时又招募了二千壮士作为自己的心腹,取名为宸卫都,其俸禄、奖赐却比拱宸、控鹤二都优厚得多,便有人对王昶说拱宸、控鹤二都将士有怨言,可能会作乱。王昶大惧,就想将二都调往漳、泉二州,二都将士听说后,大为愤怒。拱宸、控鹤二都军使朱文进、连重遇更不让王昶放心,但却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除掉二将。于是,王昶便经常故意找茬辱骂二人,想激二人生怒,逼二人反驳,然后再把二人杀了。朱、连二人对王昶虽然心中怨恨,但表面上却小心翼翼、异常恭谨,任凭王昶如何辱骂,二人一直是唯唯诺诺,低声赔罪,王昶一时还真找不出理由处置二人。

    王昶喜欢让宗室子弟、朝中大臣陪着他作长夜之饮,动不动就强迫群臣饮酒,而且还不准醉酒退席,谁要是醉了,便令左右搜寻谁的过失,然后予以惩处。因此,朝中大臣、王氏宗亲人人都怕入宫陪宴,有些大臣则整天带着醒酒的良药,没事就习练酒量。王昶的堂弟王继隆有次喝醉了,言语之间就有些失礼之处,王昶竟连他也当场斩杀了。

    此事外人看上去是王昶借酒胡闹,其实,王昶是故意为之,因为他最为猜忌的就是王氏宗室亲属,生怕这些人会谋夺他的皇位,故而才制造借口诛杀其叔父、兄弟。他自认为,假借酒醉杀人不但简单可行,而且容易掩人耳目。王昶叔父王延曦不但官居左仆射、同平章事,而且颇有人望,这自然更让王昶放心不下了,故而一直在寻机除掉他,但却一直找不到机会。王延曦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为了避祸,只好假装疯癫,在家养病,整日里足不出户。即便如此,王昶仍不放心,特地赐给王延曦一套道士服装,将他赶到了武夷山中。过了不久,王昶又改变主意了,认为王延曦在外更不利于他,竟又遣人把他召回了福州,软禁在家中。

    陈守元对王昶言道:“宫中将有灾祸,陛下不宜居于宫中。”王昶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听从了陈守元的,从北宫迁到了长春宫居住。说来也巧,王昶迁到长春宫的第三天,北宫果然发生了大火,而且火势极为罕见,整整烧了两天两夜,整个北宫数百座殿阁几乎被焚烧殆尽,霎时就成了一片灰烬。自此,王昶对陈守元就更加信重了,对其奉若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