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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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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城大战中,镇州节度使杜重威率诸道军大胜辽国,让辽人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就连辽帝耶律德光都被追得丢弃奚车、夺马而逃,按理说,杜重威的胆气应该壮些了,然而,恰恰相反,他却反而更加胆寒了了!每每想起在白团卫村的那个大风之夜,他就心有余悸,甚至于有些后怕,经常被噩梦惊醒。

    在镇州这些年,杜重威每每以备边为名,聚敛了大量的钱财,州内百姓早就让他搜刮得一干二净了,因此境内民怨沸腾,镇州街面甚至于还流传着一首童谣:

    瘟神在世,没法过日;

    瘟神不走,颗粒不留。

    杜重威也知道,镇州已让他敲诈得没有多少油水了。由此,他就动了早日离开镇州的念头,一来能使自己离契丹人远一点,二来希望再换一座大镇好让他有钱财可以搜刮,于是,他便给朝廷上了一道表章,奏请回朝廷任职。不想,石重贵一见到他的奏表,当时就驳了回去。杜重威不甘心,又接连上了好几道奏表,但石重贵却始终不答应。杜重威无奈,只好让其妻宋国长公主去向石重贵说情,但是,石重贵连这个皇姑的面子也不给,仍然不答应。

    杜重威此时,内有民怨相逼,外有强敌相邻,他是一天都不想在镇州呆了。他心想,反正自己是皇亲国戚,近来又有大功,谅朝廷也不会太难为他,竟然率领着四千步骑兵擅自离开了镇州,大张旗鼓地回到了大梁。朝臣士民见他如此,尽皆大骇,不知他要干什么。

    杜重威到大梁后,先将四千步骑兵安置在城外,然后即驰马直奔宫城,要求觐见石重贵。石重贵大为气恼,一见面就质问道:“你擅自离开镇州,又率兵前来京师,难道是想造反吗?”

    杜重威跪地叩首道:“主上误会臣了,主上可见过古往今来有这样造反的吗?臣特意为主上训练了四千步骑兵,臣是专程来献给主上的。”

    石重贵一听,登时气就消了——在与辽人的交战中,朝廷宿卫军减员实在是太大了,杜重威此举恰如及时雨一般。杜重威又道:“臣在镇州还准备了十万斛军粮、二十万束马料,也一并献给朝廷。”

    石重贵转怒为喜,随后即将杜重威所献军士分配给了各军,其中的二千骑兵分配给了扈圣军,二千步兵则分配给了护**。

    宣徽北院使、侍卫马步都虞候李彦韬,少年时曾为阎宝家仆,因其性格纤巧,善于迎奉,而深得阎宝喜爱。阎宝死后,石敬瑭就把他收在了帐下。石敬瑭自太原南下之时,又将李彦韬留给了石重贵,渐渐就成了石重贵的心腹,备受石重贵恩宠和信任,甚至于连任免大将、拜封宰相这样的大事,石重贵都要征求他的看法。

    杜重威早就从宋国长公主口中弄清到了李彦韬的为人,因而,觐见过石重贵后,即带着巨量银财去拜访李彦韬,并把自己想离开镇州去魏州的想法告诉了他。果然,当宋国长公主再次向石重贵恳求将魏州赐给杜重威时,石重贵便很痛快地答应了。

    朝野闻听此事,尽皆大骇,桑维翰当即求见石重贵,密奏道:“杜重威平常就依仗皇亲,多为不法,经常请求姑息;两次辽兵来犯,他都无意出兵,致使胡虏视镇州如无物,来去自如;因此,天下之人早就对他不满了。此次,他又违抗朝命,擅离边镇。不如趁此时机,将其免职,以免后患。”

    石重贵听罢,额头当时就皱开了,桑维翰还以为他为难呢,便又说道:“陛下若不忍将其免职,可委任他一个近京小镇,万不可再委任他雄籓大镇了。”

    不想,石重贵却突然拉下脸来,接连问道:“重威乃朕的至亲,难道他会有异志吗?长公主想念他,必欲让他尽早来京相见,难道他也不能回来吗?桑公如此猜疑,难道还有其他想法吗?”

    桑维翰一听,心中又惊又惧,哪里还敢再说,只好唯唯而退。

    杜重威改任为魏州节度使后,镇州节度使一职就空了下来,石重贵见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便遣殿中监王钦祚前往镇州,让他临时执掌镇州军政。

    王钦祚到镇州后,才发现官仓中几乎是空空如也,连忙奏知朝廷。石重贵不但没有责怪杜重威,反而命王钦祚想法从民间筹集。王钦祚接到诏命后,当时就想起了杜重威打算献给朝廷的十万斛军粮,便上表奏请朝廷允许他使用杜重威府中存放的这些军粮,石重贵准奏,并承诺补偿杜重威同等价值的丝绢。但是,杜重威却不答应,竟然上表责问道:“我又不是反贼,王钦祚为何要抄我的家!”

    石重贵无奈,只好将王钦祚召回,以马全节为镇州节度使,对杜重威则予以厚赐、安抚,杜重威趁机又以建置魏州牙军为由,要回了他献给石重贵的四千步骑军,石重贵虽然不舍,但最后还是还给了杜重威。

    不想,马全节一到镇州,就身染重病不治而亡了,时年五十五岁。

    石重贵无奈,只好以定州节度使王周为镇州节度使,以前易州刺史安审约为定州留后。

    辽军连年入寇,致使中国疲于奔命,百姓连遭涂炭。然而,辽国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由于南侵用兵,青壮男子全都入了军,马、牛、羊就没人牧养了,好多牲畜都冻饿而死。何况,辽军两次南下都是无功而返,不但没能占到丝毫便易,而且还死亡了十几万士卒,军需也已枯竭,辽国国人人人厌战叫苦。

    述律太后深以为忧,便问耶律德光:“假使汉人要为辽国之主,你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

    述律太后道:“汉人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又为何非要做汉人之主呢?”

    耶律德光恨恨地说道:“石氏负恩背义,天地不容!不报此仇,枉为丈夫!”

    述律太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世代以放牧为生,即使得到汉人之地,你自己也是不能居住的,为何非要南征呢?何况,万一有个闪失,你将后悔莫及!”

    耶律德光不语。

    述律太后又长叹了一声,说道:“这几年,汉家儿郎可以说没有一日是安寝的!自古以来,只听说过汉人和蕃,从未听说有蕃人和汉的。汉家天子如果能回心转意,我儿也不妨与其修和!”

    耶律德光大为心动。

    就在同时,桑维翰等朝臣也觉得国家连年大战,百姓大受荼毒,国库也早已空竭了,正可趁着阳城大捷,与辽国息兵修好,因而一再劝说石重贵向辽国求和,以纾解国患。石重贵虽然不乐意,但最后还是同意了,并任命开封军将张晖为供奉官,遣其出使辽国。

    张晖抵达西楼后,耶律德光虽然心中有修和的想法,表面上却还想拿拿架子,让张晖带话给中国朝廷道:“如果景延广、桑维翰能够亲自前来,并愿意割让镇、定两州,便可议和。”

    石重贵本就不愿称臣,一听此语,大为恼怒,对桑维翰道:“契丹皇帝根本就无意议和,张晖此行,徒然令朕受辱!自今日始,再言议和者,以通敌论处!”桑维翰大惧,自此之后,就再也不敢提议和一事了。

    耶律德光本想晋国会遣使再来,他定当同意修和,可是,他等了好几个月,仍然不见南国使者,不免大为失望,心中也有些懊悔。

    耶律德光并不知道,晋国天子石重贵对于辽国的看法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继位之初,石重贵凭着年轻气盛和一腔热血,才硬着头皮不向辽国称臣的,但内心对于辽国其实是存有恐惧的,当时真正是谈辽国而色变。第一次让他改变看法是在戚城之西,高行周、符彦卿等仅以数千人就能对抗数万辽军,他那时就感觉辽国铁骑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澶州城下大战,晋军虽未取胜,但辽军也未占到便宜,那时,他更认为,以中国之大,攻取虽说胜面不大,但守御还是有能力的。耶律德光第二次南侵,更是两次闻风而退,这就让他对辽人产生了轻视之心,他这才敢让杜重威、李守贞等率军北伐。阳城大捷更使得他对辽国人轻视之极,自认为天下无虞,又何必一定要仰辽国人之鼻息呢?于是,他便开始做起了“太平天子”,日渐骄奢逸乐起来。自此之后,四方贡献的珍玩奇宝,皆归内府所有。甚至还大造珍器宝玩,广建宫室殿阁。

    大战之后,朝廷府库空虚,但石重贵对于优伶、太监却极为大方,经常大加赏赐,许多兵士皆有怨言。桑维翰大感不安,便谏道:“陛下御驾亲征胡寇之时,即便战士身受重伤,赏赐也不过只有数端布帛。如今,优人们只要有一言一笑称旨,便动辄赐赏一束帛、上万钱,甚至还奖赏锦袍、银带,若让效死的兵士们见到了,他们能没有怨言吗?他们肯定会说:‘我等身冒白刃,绝筋折骨,难道还不如一言一笑之功吗?’若然如此,士卒能不心冷吗?到那时,谁来为陛下保卫社稷呢?”但石重贵却根本听不进去,李彦韬趁机说道:“桑维翰实在是太聒噪了,我真不知道朝廷要文官有什么用,依我看,应当全部罢免!尤其是这个桑维翰。”

    石重贵其实心里也明白,李彦韬除了长相俊俏,办事颇得人心外,其他别无所常,对于军政大事,更是毫无见识,尤其不喜欢文官。因而,听罢此言,他也就是一笑而已。

    想要罢免桑维翰的其实还有一人,此人就是冯皇后之兄端明殿学士、户部侍郎冯玉。不过,冯玉却不是“不喜欢”那么简单了,他是想取而代之。

    自此之后,李彦韬、冯玉二人一唱一和,有事没事就在石重贵跟前进谗。久而久之,石重贵也终于有了罢免桑维翰的想法,并把这一想法告诉了李崧、刘煦,幸好两位宰相坚决不同意,一再谏阻,石重贵这才作罢。

    桑维翰知道后,只好主动请求以冯玉为枢密副使,以安冯玉之心。不料,冯玉却根本不领情,竟鼓动李彦韬去为自己争枢密使。李彦韬便对石重贵道:“桑维翰既是中书令,又是枢密使,一手遮着天下,圣上觉着妥当吗?”

    石重贵道:“桑维翰并无过错,也不好随意罢免啊!”

    李彦韬道:“不如以冯玉兼枢密使,也分其权。”

    石重贵深以为然,当即下诏以冯玉为户部尚书、枢密使。

    石重贵特地兴建了一座织锦楼,专门负责织造地毯,仅织工就有数百人。织锦楼一直建了一年,方才建成。宰相和凝认为太过铺张,便屡屡劝谏,石重贵一气之下,竟罢免了他的宰相,并趁机让冯玉兼领宰相!

    至此,冯玉即是枢密使又是宰相,宫中、朝中,大小国事,石重贵全都委托他决断,而桑维翰反而成了摆设。更为奇怪的是,石重贵此时好像一日都不能离不开冯玉了。一次,冯玉得病在家,石重贵就对众宰相道:“刺史以上官职,须等冯玉病愈之后才能任免。”

    冯玉大权在手之后,其本性也就渐渐显露出来了,竟依仗石重贵的恩宠,乘机玩弄权术,大肆收受贿赂,其府更是门庭若市,致使朝政日益崩坏。

    桑维翰遣夫人入宫向太后问安,闲聊之时,桑夫人曾问太后道:“听说皇弟聪明过人,不知近来读书了吗?”并建议应该为皇弟石重睿请个好师傅。石重贵此时恰好因酒醉而卧床生病,听说桑维翰此言后,便将此事告诉了冯玉,冯玉趁机进谗,竟然说桑维翰有废立之意,石重贵也有些疑心。

    李守贞素来对桑维翰不满,冯玉、李彦韬心知肚明,便拉拢李守贞合谋排挤桑维翰。三人认为开封尹赵莹为人柔弱,易于控制,于是,三人就走马灯似地在石重贵跟前推荐赵莹,想让他替代桑维翰。不久,石重贵终于罢免了桑维翰的中书令兼枢密使,降为开封尹,中书令则换成了赵莹,枢密使换成了李崧。

    桑维翰降职之后,不免有些心灰意冷,便以足疾为由,奏请回家休养,石重贵巴不得如此,当即同意了他的奏请。

    李崧实在是看不过去了,问冯玉道:“桑公乃朝廷元老,如今既然解除了他的枢密使,而且还罢免了他的相位,但说啥也得给他一座大镇吧!为何让他去做开封尹,让他整日里去面对那些琐碎杂事呢?”

    冯玉直言道:“我担心他会造反。”

    李崧道:“儒生怎能造反?”

    冯玉道:“即使他自己不反,也担心他会教唆其他人造反。”

    李崧连声冷笑,就不再言语了。

    桑维翰内心郁闷,整日里魂不守舍,一天,乘车行至国子门,车马突然受惊,马车翻倒在地,将桑维翰甩到了水沟中。桑维翰被救起后,良久方才苏醒过来。自此之后,桑维翰更是绝少出门了,开封府事务则全都委托给了判官薛居正。

    南唐兼并建州的消息传到大梁后,石重贵大为忧虑,深恐南唐会乘势出兵北上,一旦辽人再来,晋国必将陷入南北受敌的困境。李崧奏道:“可加封吴越王钱弘佐为东南面兵马都元帅,让他牵制南唐。”石重贵准奏。

    钱弘佐接到诏命后,众将吏皆大肆庆贺,但钱弘佐却丝毫没有喜色,对左右道:“朝廷此举不过是让我为其防备唐兵罢了,何喜之有?”

    钱弘佐虽然刚刚成年,性格也温顺谦恭,但却喜好读书,礼贤下士,经常亲自过问政务,而且明察善断,将吏皆不敢对他有所欺瞒。一日,有百姓进献嘉禾,钱弘佐便问掌管粮仓的官吏:“今年储粮有多少?”仓吏虚报道:“今年储粮很多,可供十年之用。”钱弘佐道:“既然如此,军粮已经足用,就可让百姓宽裕一些了,不如就免了他们三年的租税吧!”仓吏闻言大惊,连忙如实相报,跪地求饶,钱弘佐笑道:“你其实也并无恶意,只不过是想取悦于我罢了。你若想趁机取利,定会少报储粮,如此,你的性命恐怕就难保了。不过,你如此做法,却会误导执政决策,不可不罚,打二十鞭也就算了。”

    钱弘佐见南唐兼并建州之后,日趋强大,深恐其不利于吴越,便欲趁中原皇帝加封自己为大元帅之机招募兵士,以充实边兵。不想,募军的公告颁布之后,却迟迟没有应募者。钱弘佐无奈,只好按户摊派,并宣布:“摊派为兵者,税粮可以削减一半!”这一招倒是非常奏效,公告一出,应募者云集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