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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赏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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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威见李茂贞已经山穷水尽了,知道最后收网的时候终于到了,便亲自督率诸军四面急攻,只用一天,就将河中城外郭全都攻占了。李守贞只好收拾残军,退保牙城。诸将请求四面急攻,想要一鼓作气剿灭李守贞,郭威却道:“俗话说,兔子急了咬人,鸟急了啄人,何况是一支军队了呢!俗话又说,水干了抓鱼,河中池中满池子水只剩一瓢了,那么长时间我们都等了,这一会我们就等不及了吗?”诸将深以为然。

    李守贞已经绝望之极了,埋怨总伦道:“你不是说我到一人一骑时,就能险过福来吗?如今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但不知道福在何处?”总伦此时也无言相对了,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李崇勋大为生气,当时拔剑就要杀了他。李守贞制止道:“罢了,罢了,事到如今,我们又何必多造杀孽呢?”

    又过了两天,李守贞彻底绝望了,只好与其妻及其子李崇勋等放火**。郭威见牙城火起,当即率军入城,李守贞之子李崇玉及李守贞所署宰相靖余、孙愿、枢密使刘芮、国师总伦等一并被擒。

    朝廷兵冲入李守贞府,正要抢掠,却见一位面色雍容高贵的女子正从容地坐在正堂之上,厉声说道:“你等不可无礼,郭太尉与家翁有旧,去请郭太尉来。”乱兵们皆怔住了,皆不敢上前,连忙派人去向郭威禀告。

    郭威听罢兵士报告,大感奇怪,战乱之际,一位弱女子竟令如狼似虎的乱兵们不敢乱动,的确是一件奇事。赶到李守贞府之后,郭威才知道,此女子正是符彦卿之女、李崇勋之妻符氏。原来,李守贞绝望之际,命李崇勋将家人全杀了,符氏却早早地躲藏了起来,因而逃过了一劫。

    郭威见符氏尚不满二十岁,不但长相端庄、美貌,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雍容、尊贵,心中不禁大为喜爱,当即就把她收为了义女。

    郭威随即查抄李守贞府第,竟搜出了不少朝廷权臣及各道籓镇与李守贞的来往书函,许多书函词意悖逆,甚至于还有劝说李守贞称帝的。郭威大怒,当时就想将这些书函上交给朝廷,秘书郎王溥却谏阻道;“所谓魑魅乘黑夜而出,见白日自消亡。当年曹孟德平袁绍,一把火烧了朝臣书信,致使天下贤士皆乐为所用,明公何不效仿,以安定朝臣之心呢?”

    郭威大悟,当时就将所有书函全都焚毁了。

    郭威闻听赵修己曾经极力劝阻过李守贞,特命人前往赵修己之乡,将其请了回来,以其为翰林天文。靖余、孙愿、刘芮、总伦等被押送至大梁后,朝廷即将众人全都凌迟处死了。

    河中既已平定,郭威便命刘词率一军前往长安,协助郭从义迫使赵思绾离开长安;命李韬率一军前往凤翔,协助赵晖平定王景崇。

    刘词刚刚离去,郭从义的使者便到了河中,说赵思绾迟迟不肯离开长安,请求除掉赵思绾。郭威知道,赵思绾此人为祸百姓,万不可留,命郭从义、王峻相机行事。

    使者回到长安行营后,郭从义即与王峻一同率军入城,在府舍住下后,便以为赵思绾送行的名义,邀请赵思绾饮宴。赵思绾毫无防备,被当场擒获,次日即将其斩杀于长安街市,一并斩杀的还包括常彦卿及赵思绾父兄亲党三百多人。临刑之际,长安百姓纷纷朝着赵思绾这个吃人恶魔投掷砖头、石块,连兵士们都无法制止。

    河中、长安既已平定,王景崇知道自己的末日也不远了。齐藏珍劝王景崇道:“明公过去还有河中、长安二镇可以相互声援,如今,二镇皆被平定,蜀军又无法依靠,不如投降吧。”

    王景崇道:“将军所言不错,让我再考虑考虑,看看有没有万全之策。”

    过了几天,赵晖率汉军四面急攻。王景崇将诸将全都召至帅府,问道:“王公平日里待诸公如何?”

    诸将皆道:“王公爱兵如子,待我等如兄弟。”

    王景崇道:“眼下,王某已经是山穷水尽了,王某知命,你等还听从吗?”

    诸将皆道:“我等愿与王公共患难,王公所命,虽赴汤蹈火,也必定万死不辞!”

    王景崇拿出一封信,交给了亲将公孙辇、张思练,说道:“赵晖精兵,大多在城北,明日五鼓之前,你二人焚烧城东门,然后向赵晖奉上此降书,向朝廷军诈降。你们一定要记住,千万先不要让朝廷军入城。王某将和齐将军率牙兵从北门出城,突击赵晖之军,纵然事情不成而死,也总比束手待毙的强。”众人皆依命而行。

    次日五更,公孙辇、张思练依约在东门纵火,向赵晖奉上降书,恰在此时,突然有人叫道:“城内起火了!”公孙辇回头一看,好像是帅府方向,二将正要遣人去探看,齐藏珍却驰马来到跟前,哭道:“王公全家已经**了!”

    公孙辇、张思练这才知道,王景崇这是为了保全他们,才如此安排的!二将向着帅府方向,双膝下跪,眼含热泪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才大开城门,诈降也就成了真降了。

    刘承佑接到“三叛”平定的捷报,不禁大喜过望,当即加封雍州永兴节度使郭从义同平章事,华州镇国节度使扈彦珂改为河中护国节度使,河中行营马步都虞候刘词擢升为华州镇**节度使。

    郭威回到大梁后,入宫觐见刘承佑。刘承佑自然是厚加慰劳,并赏赐金帛、衣服、玉带、鞍马。

    郭威却推辞道:“臣受命一年多,仅仅攻克一城,何功之有?况且,臣率兵在外期间,安定京城、供运军需、调兵遣将,皆是朝廷诸大臣居中效力,臣又怎敢独得奖赐?陛下若是一定要赏,就请赏赐所有朝臣吧。”

    刘承佑又想让郭威兼领方镇,郭威仍然推辞道:“杨邠位在臣上,尚未有茅土之分,臣只是安坐帷幄,也不可与弘肇相比?运筹建画,出于庙堂;发兵运粮,出于籓镇;暴露战斗,在于将士。圣上若只归功于臣一人,臣又怎能心安?”

    于是,宰相、枢密、宣徽、三司、侍卫使九人,均得到了和郭威相同的封赏:郭威加兼侍中,史弘肇加兼中书令,窦贞固加司徒,苏逢吉加司空,苏禹珪加左仆射,杨邠加右仆射,三司使王章加邑封,宣徽南院使王峻、宣徽北院使吴虔裕,皆加检校太傅。

    朝廷大臣加封之后,诸大臣又担心宗室及国家元勋会有不平,于是又对各路诸侯再加封赏。

    朝野人士皆认为:“郭威不独专其功,将功劳分给众人,固然可赞。然而,国家爵位,因一人立功而遍赏天下,却也显得太过泛滥了!”

    郭威此时,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无论是朝内大臣,还是藩镇诸侯,无不对其赞誉有加,郭威之名,几乎是妇孺皆知!

    郭威名动天下,普天之下,皆称赞不已,却有一人极为反感——此人就是太原留守、河东节度使刘崇。

    刘崇乃汉高祖刘知远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但其相貌却与刘知远大相迥异,不但长相颇为俊雅,更有一缕又整齐又漂亮的长髯修,人皆称其“美髯公”;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的一双眼睛,不但熠熠生光,而且还各有两个瞳仁,故而又有人称其为“重瞳公”。

    刘崇年轻时颇为无赖,嗜酒好赌,还曾经被刘知远罚为兵卒。但是,成人之后,他却一反常态,颇有志向。

    刘知远在太原之时,刘崇就与郭威暗自争权,渐渐变成了仇敌。此时,郭威在朝中执政,身在太原的刘崇却大为担忧,对节度判官郑珙言道:“主上幼弱,政在权臣,我与郭公一直不和,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郑珙道:“依郑某观之,如今的朝廷,主幼臣强,必将生乱!太原之兵雄于天下,更兼地形险固,十州征赋足以自给。主公身为宗室,此时若再不考虑自保,日后必会为人所控制。”

    刘崇道:“先生之言,正合我意。”

    自此之后,刘崇便以防备契丹的名义,选募勇士,招纳亡命,缮甲兵,实府库,不再上供财赋。对于朝廷诏令,也经常不予照办。

    三叛既已平定,刘承佑的心也就放下来了,日渐骄纵起来,整日里与左右嬖臣、幸臣狎昵游乐。茶酒使后匡赞、飞龙使郭允明因善于谄言取媚,而备受刘承佑宠幸,经常与刘承佑说一些淫荤、污秽之语,太后屡屡劝戒,刘承佑却不以为意。后匡赞,兖州瑕丘人,其母为娼妓,故而,后匡赞自幼就有一副好嗓子,而且善于察言观色、巧言如簧,先是跟从张延朗为小厮。张延朗死后,又跟着刘知远,刘知远对其极为宠爱,即位称帝之后,便以其为茶酒使,刘承佑自幼时就喜欢与其玩耍,故而对其爱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