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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凄厉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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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鹏摇摇头道︰“非也,非也。”他刚要吹嘘自己的知识,就听门外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门一开,进来两个个戴礼帽的的年轻人,小凤凰一见不认识,就说︰“你们俩是干什么的。”其中一个年轻人摘下礼帽笑道︰“我们在这等薛东平,我是他们朋友。”说完,也不等小凤凰反应,就坐在金鹏旁边,金鹏是何许人也,眼毒得很一眼看出着两个家伙,都带着‘喷子’(就是手枪),感觉不妙就想开溜。

    旁边的那个年轻人一把按住金鹏说︰“你不是也在等他吗?咱们一起等。”金鹏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不了了,浑身冒汗乖乖坐下,心里暗自祈祷,能逃过今天的劫难。这两个年轻人就是‘赛狸猫’段云飞和自己的助手向小山。此次行动还是冲着日军北平特务机关特别调查员薛东平来的,这家伙近年来越发不像话,他配合日本特高课又端掉了军统北平站的几个秘密联络点,被捕的军统人员除几个扛不住酷刑叛变的人以外,其余的全部被杀害,戴老板对薛东平恨得咬牙切齿,发誓要不惜一切代价干掉他。

    自从段云飞在西山的关帝庙,见到身受重伤的徐丽。就一直照顾她,带伤好后,把她送到了大后方。自己则返回了重庆。这次他从重庆出发,穿越无数道封锁线,足足走了二十多天才进入北平。

    刺杀行动选择在“庆元春”妓院,段云飞觉得这次行动倒是很省心,不用自己费脑子,反正照指令行事即可。

    助手向小山是个富家子弟,战前曾在巴黎留学,也游历过不少国家,他没什么远大抱负,对名牌大学的文凭毫无兴趣,终日沉浸在声色犬马之中,留学五年,正经的本事没学会,吃喝玩乐倒样样精通,还和一个漂亮的法国女郎同居,日子过得颠三倒四,有今天没明天。抗战爆发后,向小山突然猛醒,他发现自己尽管行为荒唐,可爱国心还是有的,向小山当即遣散女友,收拾行装回国,在重庆,向小山拜访了宋美龄女士,向家和宋家是世交,宋女士一直很喜欢这个小老弟,为他回国参加抗战感到很高兴。当宋女士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工作时,向小山毫不犹豫地回答:最冒险的。宋女士微笑着点点头说,那我给你介绍个人。就这样,向小山和戴老板见了面,抗战初期正是用人之际,戴老板思贤若渴,当即批准向小山加入军统,并保送军统局所办息烽训练班学习,向小山毕业后被分配到段云飞所在部门担任他的助手。

    段云飞对这个助手还是很满意的,向小山身手一般,但精通四国语言,熟悉欧洲文化,对上流社会各种礼仪更是烂熟于胸,更难得的是,此人生性极好冒险,具有非凡的勇气,并具备良好而稳定的心理素质,似乎从来不把自己生命当回事。段云飞曾带他去上海执行过几次刺杀任务,向小山在行动中表现出过人的勇敢。一九三九年圣诞夜,段云飞,向小山等几个军统特工在上海西区兆丰公园附近的夜总会袭击了汪伪政权的官员以及汪伪情报机构“76号”的特工,时值圣诞之夜,军统投敌人员陈明楚及“76号”的特工人员正在夜总会的酒吧舞厅里饮酒作乐,向小山率先冲进夜总会,向人群一阵扫射,陈明楚当场毙命,保镖们来不及掏枪,顷刻间当场被撂倒了七八个。在段云飞等人的掩护下,向小山乘混乱跳上备好的汽车迅速脱离了现场……段云飞等人到达安全地点后却找不到向小山,原来他趁这会儿工夫又勾搭上一名富商小姐一起参加圣诞舞会去了,而舞会的地点只和刺杀现场隔着一条街……一个从没吃过苦,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富家子弟,能有此等勇气,殊为难得。

    小凤凰也不亏是个高级女郎,眼力价不是白吹的,她看出金鹏的害怕神情,知道这两位不是善茬,得罪不起。就赶紧给其上两杯咖啡说︰“二位先生既然也是在等薛先生,那也是客人,两位要慢用。”

    向小山端起咖啡很优雅的喝了一口道︰““凤凰小姐显然也受过西式教育?从室内陈设到喜欢的音乐,还有喝咖啡的习惯都能表现出来。”

    小凤凰客气地回答:“先生好眼力,我在杭州文德女中读过书,那是所教会学校,不好意思,让先生见笑了。”

    向小山以一种玩世不恭的口气说:“可我不明白的是,凤凰小姐既然受过西方教育,至少也该是个‘茶花女’,怎么会做了‘杜十娘’在八大胡同安身?是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吗?还是出于某种生理原因?”

    先生,到这里来的男人目的都很明确,很少有先生这种带有强烈好奇心的人,敢问先生是什么人,是告诫我‘非礼勿行’的孔夫子?还是爱上茶花女的阿尔弗来德?先生不觉得到这种地方来讲‘礼’有些荒唐?您要求一个风尘女子去读《烈女传》吗?”小凤凰被向小山的挑衅激怒了。

    段云飞见两人谈僵了,连忙打圆场:“凤凰小姐,我这位弟兄不会说话,您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我们是生意人,四海为家,这次到北平办事,听朋友们说‘庆元春’的凤凰小姐色艺双绝,名震北平,我等俗人纵是千金也难买一笑,我这兄弟不相信,非要来一睹芳容,至于费用嘛,全凭小姐一句话,我们决不还价。”

    “真对不起,我今天约了朋友,他一会儿就到,这位先生的美意我心领了,我看还是再约时间吧。”小凤凰冷淡地敷衍道。 段云飞心中狂喜,薛东平马上就到,只要他踏进“庆元春”的大门,今天就别想活着出去,选择的这个刺杀地点简直太妙了。

    向小山 摆出一副轻佻的嘴脸对小凤凰说:“没关系,等您那位朋友来了,我会和他商量,毕竟大家要按规矩办,出钱多的一方自然要优先考虑,您说呢,凤凰小姐。”

    小凤凰冷冷地回答:“如果二位有这个胆量,你们可以等等看,不过……我这位朋友脾气不大好……。” 向小山嬉皮笑脸地说:“他又不是老虎,还能把我吃了?”在一旁的,金鹏现在是如坐针毡,这两人分明是要来要薛东平命,不是cpc,就是军统方面的,现在金鹏那个后悔呀!心说我怎么这么寸,碰见这两个催命鬼,愿神佛保佑我躲过这个灾难,我一定重修庙宇。

    “庆元春”门外的街道上是车夫们等座儿的“车口儿”,陈元龙打扮成一个车夫正坐在自己的车斗里,听其他车夫聊天。自从夏岚离开北平前往延安,陈元龙被组织上派往根据地,进行安全保卫训练,刚刚被派回北平,前不久,他接到上级指示,要他在“庆元春”门外,监视一个叫小凤凰的高级女郎,有情报显示,这个高级女郎被日本特务机关特别调查员薛东平给包了,而且,薛东平很可能已经被军统方面盯上,组织上要求陈元龙以车夫身份,作掩护必要时可以帮军统一下。

    只听一个车夫对邻一个车夫说︰“哟,梁子啊,你可是我亲舅舅,我舅舅来啦。”

    别以为那个车夫打算认梁子当长辈,这是北平下层人骂人的圈套,上来就亲热地管你叫舅舅,你还以为占了什么便宜,紧跟着旁边就有人说话了,一句话就把你装进去。

    果然,这时站在一边的另一个车夫说:“老韩啊,我x你舅舅。”

    老韩也起哄道:“梁子,老没见了,听说你娶媳妇了,还是个八十多岁的黄花闺女,有这事儿吗?” 车夫们哄笑起来。

    梁子一点儿也不恼,他乐呵呵地回嘴道:“梁爷最近有点儿背,是要饭的掉了棍儿——受狗欺呀。”梁子在嘴上从来不吃亏,就这一句,把在场的几位都骂了。

    这时那个半天没吭声的陈元龙说话了:“别价呀哥们儿,怎么把我也捎上啦?我可没招你呀。”梁子赶紧赔不是:“唉哟老哥,您甭误会,我可没说您,您也瞅见了,是这帮孙子先拿我打镲,我们哥们儿之间逗惯了。老哥,我看您眼生呀,是新入行的?”

    老韩介绍:“这是小陈,早先住东直门外下关,最近才搬到南城住,你当然没见过。小陈,我来引见一下,这是梁子,您可得留神,这孙子打小就不是只好鸟儿,对啦,您家要有什么大姑娘小媳妇的可得藏严实点儿,梁子长了一狗鼻子,闻着味儿就能寻上门去。”

    “老韩,我x你大爷。”梁子骂道。 陈元龙赶紧客气地说:“哥们儿,兄弟我初来乍到,到南城来混碗饭吃,还得指您多照应。”

    “客气啦,客气啦,南城地面儿上有什么事儿您言语。”梁子大包大揽地说。

    老韩是给“庆元春”当红窑姐小凤凰拉包月的,他的洋车显得很气派,车两侧安着脚铃,是进口的洋货,坐车人用脚一踩就丁丁当当响起来,车前的大灯和车后的尾灯都是烧电石的,车把上有个铜喇叭,车厢是圆形的,上面涂着紫和黑两种颜色的油漆,车身上还包着白铜活儿。坐这种车都是有些身份的人,在虎坊桥的“西福星”洋车行,这种车的标价为一百七十五元。

    梁子先是假意夸老韩的新车,老韩不大禁夸,才几句就咧着大嘴乐了,梁子的话锋一转,拿老韩开起心来。他问老韩那个小凤凰长得什么模样,老韩说:“一个鼻子俩眼儿呗,别看咱见天儿给她拉车,也没太仔细瞧过。”

    梁子坏笑着给老韩出主意:“没仔细瞧过?那是因为她坐在你后面,你屁股上虽说有眼,可那是有眼无珠,看不见东西。梁爷教你一招儿,下次拉上她你就找个窄点儿的死胡同钻进去,走到头才假装发现走错了路,胡同太窄又没法调头,怎么办?这时候你就转过身来,和她脸对脸地把车倒回来,保管让你瞧个够。”

    车夫们哄笑起来。这时见一辆黑色“福特”牌轿车开进胡同,左右车门的踏板上还站着两个穿黑色警服挎着盒子炮的马弁。汽车停在“庆元春”的门口,马弁拉开车门,里面钻出个清瘦的青年男人,那人似乎漫不经心地向车夫们扫了一眼,梁子等人都吓得住了嘴,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去。看样子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别的甭说,就冲他看人的眼神,透着一股阴冷的凶光,给人一种感觉,谁要是犯在这人手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陈元龙认出那就是乔槐的小舅子薛东平,心里只想如果里面待会打起来,我如何接应。 那个人和马弁进了“庆元春”后,老韩才敢抬起头来:“哥儿几个,知道这人是谁吗?”梁子 “呸”地吐了口唾沫:“当官儿的呗。”

    老韩说:“这人可不是一般的官儿,这是日本特务机关特别调查员薛东平和我们小凤凰是相好,自打小凤凰靠上他,别的客都不接了,您有多少银子都没戏,顶多陪您打打麻将、喝杯茶,想干那个?门儿也没有。哥儿几个,咱们可哪说哪了,嘴上把严点儿,这姓薛的可黑着呢,头些日子,日本宪兵队抓了北新桥汪大人胡同‘永顺成’粮店的姜老板,说他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据说就是薛东平做的局。我有个老街坊和姜老板沾点儿亲,说姜老板被抓的前一天还和薛东平搓了几圈儿麻将,那天姜老板手气好,愣是赢了薛东平五百块大洋,薛东平当时阴着脸走的,第二天姜老板就出了事……。”

    梁子儿幸灾乐祸地说:“姜老板我见过,胖子,中不溜儿的个儿,老挺着个肚子,没见他系过裤腰带,总用两根带子吊着裤子,人五人六的,都是钱烧的,这回可褶子啦,宪兵队是闹着玩的吗?也该让这些有钱的主儿尝尝滋味啦。”

    老韩继续说:“姜老板在沙滩红楼的日本宪兵队地牢里溜溜儿呆了三个月,老虎凳,辣椒水儿挨个儿尝了一遍,薛东平这时候才出面做好人,保出了姜老板,为这事儿,姜家不知花了多少钱,没有上万也有个几千,人出来了,姜老板也倾家荡产了……。”

    薛东平进了“庆元春”的大门就直接上了楼,他的两个马弁照例留在一楼会客室,由老鸨负责招待。身体已经掏空的薛东平顺着楼梯爬到二楼时已经气喘吁吁了,当他抬起头准备进入二楼走廊时,却发现迎面站着两个穿长衫、戴礼帽的男人,薛东平心中一惊,额头上一下子渗出冷汗来,他分明看见那两人手里都举着二十发弹匣的驳壳枪,薛东平心里顿时什么都明白了,他来不及多想,闪电般地将右手伸向腰间的枪套……然而晚了,段云飞和向小山的枪口吐出长长的火焰,爆豆般的枪声响起来,薛东平的身体在弹雨中抽搐着滚下楼梯,此时套房中的小凤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