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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新婚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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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天下太大,大得让他觉得无所依靠。回想在竹源寨的日子,我们每天在一起吃饭聊天,跟着寨子里的人一起劳动,我们每天都在忙碌,跟随着四季的变化,我们总有些新奇的发现。就象今年在山里某个地方被采回来的某样食材,明年再去的时候,它竟然又重新出现在了那里。

    我们常常跟着周承和周阅在山里乱跑,感受着大自然的神奇,时常能在山里找到一些不知名的鲜美果子。我们还一起爬到山顶,在山上的最高处看向远处的群山,那种感觉,好象天下都是我们的,我们就是两只自由的鸟,可是在其中飞翔。那样感觉,才算是自由的感觉吧。

    那样的日子多好呀,可惜,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有了。

    他大婚那天,好象除了他所有人都很高兴,他不知道大家都在高兴什么。他成亲会是一件另别人很高兴的事吗?

    那一天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依然是一副提线木的样子,从头到尾一点表情也没有。看到新皇后华丽的样子,我有些不敢再跟在他身边了。我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这场册封大典的完成,看着众人将他和新皇后迎进华丽的新房。

    我站在房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虽然已经死了,但我仍然觉得心里好难受,他真的已经跟别人成亲了。一点挣扎也没有,这么轻易地接受了命运给予他的全部。

    到了现在,我的存在还有必要吗?他根本就看不到我,我不能怪他跟别的女人成亲,但是要我怎么接受他在我的面前有了别的女人?

    之前我还以为自己是可以承受这一切的,但是现在亲眼看到。我真希望自己的灵魂可以在死去的那一刻就此消失掉。这是我第一次有了离开他的想法,这样的相守太累了,我已经快承受不下去了。

    我站起来,打算远远的跑开,能跑多远就跑多远,然而就在我刚迈出步子的时候,我听到了他的哭声。我停下脚步,最终还是忍不住走进屋去看他。

    这个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桌前喝酒,记得诸葛丞相之前禁过酒,但是因为一些离不开酒的朝中大臣一再上表使得政策又慢慢宽松下来,一开始只准重要节日喝酒,渐渐的有喜事的时候也可以喝了。

    他很少喝酒,可是现在他却仍下自己的新婚妻子一个人坐在一边喝酒。喝着喝着就又开始哭了起来。我坐在他的身边,就象那天一样试图去擦掉他的眼泪。我希望他还能在看到我,还能知道我依然在他的身边,我不会离开他的,就算他跟别的女人成亲了,我也不会舍得离开他。

    果然,他感觉到我的存在了。他抬头看着我,难过的对我说:“粟儿,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我好想你。”

    “我没有走呀。”我用脸贴着他的脸说:“你忘了吗?我一直在你身边的。”

    他伸手想要抱我,却又抱了一个空。想起我死了,他终于放下一切包袱,大声的哭了起来。

    皇后听到他刚才的话,并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现在又听到他的哭声,她也顾不得规矩,取下自己头上繁重的凤冠走到他的身边,有些无奈的看着他。

    皇后长得很壮,看到他哭成那样一把将他扶起来往床那边走去说:“皇上,你喝多了,早点休息吧。”

    这段时间他一直冷意志消沉,他身体更加虚弱。他想推开皇后,却怎么奈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皇后将他抱上床,除去了他的鞋和粘满酒渍的外衣。他象个孩子一样任由皇后摆布,忽的那块绣着银狗啃竹的手帕从他的衣服里掉落下来,皇后随手捡过来看。看到上面的做工有些不屑的想随手丢掉。

    他看到那个手帕落到皇后手里,酒好象醒了一些急忙从床上起来一把将面巾抢过来护在怀里,“不许你伤害粟儿。”

    “就一块破布,你还给它取上名字了?”皇后之前听过他的一些事情,听说他曾经不知道什么原因跑了出去,直到后来才又被迎了回来。我这时看到皇后的样子,她真的不能用小家碧玉来形容。

    她身上的肉挺多,却不能用胖来形容,只能叫壮。她长得虽然不算太漂亮,却有一股气质,一种可以震得住群雄的气质,真的不愧是张将军的女儿呀,我不由的叹着。如果皇后穿上盔甲也一定让能威镇三军的吧。

    皇后看他哭个没完,耐着性子哄他,将他抱在怀里说:“好了,别哭了,象个奶娃娃似的,让人听了笑话。”

    很久没有人这么抱过他了,他突然回想起以前我们在竹源寨养得那只银狗,银狗的身体也是这般软软肉肉的。虽然皇后身上没有绒毛,但是这样被抱着的感觉依然让他觉得温暖。

    他好象回到了小的时候被我母亲抱在怀里哄着睡觉的时候,可能也是哭得累了,不多一会儿,他果然在皇后怀里沉沉睡去,嘴里还喃喃的说:“粟儿,你还在吗?我好想你???????”

    “皇上,你说什么?”

    皇后低下头想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但是他已经彻底睡了过去。皇后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当今皇帝竟然是这样一个如同孩子般的软弱少年。将他扶倒在床上,让他好好睡下。自己坐在一边出了一会儿神,随立在他身边睡去。

    皇后看起来人并不坏,在她身上我仿佛看到了我母亲的影子。映像里,母亲也如皇后这般壮硕。这个女人就要跟他相伴一生了,我真羡慕她。

    第二天,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没有想到皇后比他起来还早,这个时候,皇后已经梳洗完毕,吩咐御膳房准备好了早点。

    皇后见他醒来,上前行礼说:“皇上,请更衣用膳吧。”

    他看着眼前这个壮实的女人,似乎已经想不起昨天夜里醉酒失态的事情。头虽然很痛,但他只是愣了愣随即将从床上起来,让皇后为他更衣,脸上却是一点表情也没有。

    一起坐在桌上旁边,我只觉得昨天的酒让他的胃不太舒服,勉强吃了几口点心,他就放下了筷子。

    皇后看他的样子问:“皇上怎么只吃这么点?是东西不合胃口吗?”

    “我不饿。”他顿了顿,站起身来说:“你吃吧,我上朝去了。”

    皇后有些生气的说:“上什么朝呀,不是说了罢朝三天的吗?”

    他一愣,这时才想起来好象是的。一愣之后他又坐了回去,一声不响的看着桌子。

    皇后看着他的样子问:“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呆在一起吗?”

    “没有呀。”

    “粟儿是谁?”

    提起我,他怔了一下,知道可能是昨天晚上酒醉的时候叫了我的名字。他不想回答,继续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她是你在外面的心上人?”

    他继续不说话。皇后就当他是默认了,继续问:“她怎么了?为什么没有跟你回来?是先帝不让吗?”

    “她死了。”怕皇后继续问下去,他站起身来说:“我想去外面走走。”

    “正好,我们一起去,一会儿还得去跟太后请安呢。”

    皇后走在他的身侧,看着皇宫繁华的景物,说:“这还是我第一次来皇宫,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皇上,我们可都要在这宫中渡过余生呢。”

    听了皇后的话,他抬头看向她,不太明白皇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笑了笑说:“皇上,臣妾虽然不漂亮,却也是识得大体的。如果不是这样诸葛丞相也不会让臣妾进宫相伴了圣架了,皇上尽可以不爱臣妾,臣妾唯一的希望只是能为皇上分担些许烦恼罢了。”

    虽然皇后长得壮实,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些,但是怎么也就是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而已。他自己不爱这个皇宫,觉得它只是将自己困住的笼子,对于皇后来说又何偿不是一样呢?

    他一直沉寂在自己的的悲伤之中,却忘了别人也同样有难处。昭烈帝死前的样子一下子又出现在他眼前,昭烈帝竟是到底也不忘要收复这江山。作为昭烈帝现下最大的儿子,坐上这个位置理所当然,即使诸葛丞相是实至名归的统治者。为了让这个天下继续姓刘,昭烈帝宁愿将他推上皇位,只希望哪一天他可以领悟,然后成为一个真正的王者。

    昭烈帝对他所抱的期望太大了,大到让他难以承受。

    “皇上,你怎么了?”

    皇后见他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叫了他一声。他回过神来,看着昭烈帝称王以来消耗无数财力物力建起来的皇宫。这里真的很大,比竹源寨整个加起来还大,只是它大得这么空虚,所有人的按照各自等级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大家规规矩矩的吃饭、睡觉、走路,所以人见到他都跪下身去。

    这么多人好象都没有了自己,只是按照某个指示行动的木偶。包括他自己也是一样,他只是这群木偶的头,却始终也只是一个木偶。

    “没什么,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