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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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手才伸进去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老幺媳妇顿时啊呀一声，嗖地抽回手。低头一看，手指头上血淋淋的一道伤。竟然被兔子咬了。
都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原来也知道自己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毕竟是兔子咬的，伤口也不严重，老幺媳妇进屋里找了块布条把手指缠上，便仍出来干活。刚走到厨房口，便不由得啊呀一声。只见一只兔子从拼命地蹬着腿，想从笼子口里挣出来。再一看，不得了，已经跑出来三只兔子。其中一只正蹲在笼子口外面使劲地撕扯，想把那条口子撕得更大。
老幺媳妇连忙抢上前，伸手就去捉。
那只兔子精得很，两腿一蹬就往后跳开了，和另外两只兔子刷刷地就和老幺媳妇拉开了距离。老幺媳妇的腿脚不灵便，哪追得了，一转头将那只挣出来一半的兔子狠狠地塞回笼子里，把口子捂住。
跑出来的三只兔子聚在门边，眼睛都紧盯着笼子里的两只兔子，三双耳朵使劲儿地抖着。笼子里的两只兔子也紧紧地盯住它们。
老幺媳妇觉得机不可失，抄起锅台上的一把勺子，就来捉那三只兔子。可是兔子们都太鬼灵精了她才迈开步子，那三只兔子就一起跑了出去。等老幺媳妇拖着一截木腿，一拐一拐地追出厨房，早已一根儿兔毛都不见了。
懊悔得老幺媳妇一拍大腿，连连叹气。
回到厨房再拎起笼子一看，剩下的两只兔子正瑟瑟发抖地挤在一块儿，眼睛里似乎还有水光。
跑走的是三只小兔子。
晚上，全村人聚在院子里，听说跑了三只兔子，没有不可惜的。老幺媳妇也自己埋怨自己，还是小三儿出来安慰母亲，说以后再多捉几只兔子就是了。
大家围着满满两大锅的肉汤，还是高兴坏了。这一年下来，各家情况都好转不少，又是大丰收，起码有正经粮食吃了。这次不光小孩子们，连大人们都有幸分到了一小块肉。
唯一的小插曲就是，老幺媳妇少准备了一副碗筷。
“怪了，”老幺媳妇很诧异，“我可是特意数过两遍的，怎么会少了一副碗筷？”
老幺笑着数落道：“你呀，真是年纪大了。跑了三只兔子，碗筷也少算了一副。”
老幺媳妇自知理亏，便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进去重新拿了一副碗筷。
村民们吃完，围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虽是乡野人，也懂得不能尽占人家便宜的道理。有人主动道，要帮老大向周围的村庄打听打听，有没有适龄的女人。老幺笑着连声道谢。老大自然又闹了一个大红脸。
送走村民，老幺回到院子里，却见老幺媳妇还在洗碗筷，一边洗一边数着。
“还不信呢？”老幺笑着，端来一张矮凳和她对面坐下，也帮忙洗碗。
老幺媳妇并不领情，从他手里拿过碗：“就快完了。你这一弄，我又数不清了。”
老幺笑着叹了一口气，也不想跟她较这个真，便端着矮凳坐边上去了。
“老大，”老幺叫过大儿子问，“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老大登时从脸红到脖子，连两只耳朵都红了。低着头喃喃地道：“我听爹娘的。”
老二倒不请自来，从旁边跳过来说：“大哥当然想找个漂亮嫂子了。”
老幺哈哈直笑：“娶媳妇可不能光看漂亮，得会过日子才行。”
老大还是不说话，故意在旁边逗弄还是半懂不懂的小三儿。
老二咋咋呼呼地道：“那是自然。可是再会过日子，也不能长得太丑了。我哥长得多俊？先不说站在一块儿不合适，往后就是生个娃娃也不好看。”
这下，连老大都没忍住，跟父亲一起笑出声来。老幺伸出一只粗糙的大掌狠狠地按在老二的头上，揉了又揉。
“好，就给你哥找个又漂亮又会过日子的。”老幺转头看向还在洗碗的媳妇，“孩子他娘，你说呢？”
老幺媳妇却皱着眉头，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又多了一只碗。”
老幺：“什么？”
老幺媳妇拿着手上最后洗完的一只碗：“又多了一只碗。”见老幺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便又拾起最后一双筷子，“还有筷子，也多了一双。”
“我没有少算了一副碗筷，”老幺媳妇正色道，“是多来了一个人。”
老幺，连同三个儿子都是一怔。
“怎么会呢？”老幺不太相信，“村里总共就这么多人，少不了，也多不出来啊？”很自然地道，“你不是又数错了吧？”
老幺媳妇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数了两遍！一只碗一只碗地数，一双筷子一双筷子地数。”
老幺微微愕然地皱起了眉头。
老幺领着三个儿子，又一起数了两遍。真的，老幺媳妇没数错。真的多了一副碗筷。
可是怎么可能呢？
“村里就这么多人，都是沾亲带故的，谁还不认识谁？”老大奇怪地抓着后脑勺，“真多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三儿问：“娘，你最后加的那一副碗筷，给谁了？”
老幺媳妇面有难色：“那时候我正忙着招呼人，随手一递。人家也不是为自己要的，转手又传过去了。谁知道最后传给谁了呢？”
一家人一阵默然，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莫名其妙。
小三儿说：“其实要问也还是有办法。娘记着传给谁了，明天我去问那个人传给谁了。他要是下面还有人，我就再问下去。顺藤摸瓜就行。”
老幺媳妇笑着摸摸小三儿的头：“嗯，这小脑瓜就是好用。”
老幺却沉下脸来，抿了抿嘴唇，忽然道：“别问了。”
小三儿诧异地抬头看父亲。
老幺和媳妇默默地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想说什么又没说。一是当着孩子们的面，一是他们自己也有点儿不敢说。
很快，老幺媳妇就站在了丈夫这边：“你爹说的对。多大个事。都是娘不好，太较真了。”说完，又摸了摸小三儿的头。
小三儿很聪明地没再问下去。
日子总算还是维持住了平稳。其实早已经有了种种的异样，但是在老幺和媳妇有意的压抑和忽略下，一家人还是把发生了的事就当没发生一样地过下去。
老大的亲事还真有了下文。村里人帮忙在距本村五十多里的另一个村里，找到了合适的人家。姑娘才刚十七，双亲亡故，跟着两个兄长过活。老幺和媳妇一听才刚十七就高兴得了不得。那天说要找又漂亮又能干的，不过就是过过嘴瘾。这年头，能找到适龄的就够难了，还能怎么挑？
牵线的人也很热情、实在，二话不说就约定好日子，亲自带老幺和老大一起上门拜访一下。庄户人家本来也没有那么多讲究，随便拎点儿米面就行了。一是老幺家可以看看姑娘，二是姑娘家也可以看看老大。
一行三人如约来到姑娘家。看得出来这村子以前也是大村子，但人口回来的还没有他们村多。一个人都没有的空屋子比比皆是。许多地里长得老高的荒草。都是靠种地吃饭的人，三人没有一个不觉得可惜的。
“到了，”陪同来的村民指了指前面一家相对齐整一些的房子，一个高瘦的年青男子正在打开的篱笆门外逡巡，“那个就是姑娘的大哥，一定是在等我们呢。”
老幺忙双手在眼前搭起凉篷，定睛一看，正好看见年青男子也看到了他们。双方点了个头，男子就迎了过来。对方总在二十左右，长相尚算清秀。兄长如此，妹子想必也是好相貌。老幺心想。回头看一眼老大，老大大概也跟他想得一样，嘴角悄悄地含了一抹笑。
双方略作寒暄，便一起进家里说话。
堂屋里已摆放好茶水，一个和年青男子有七分相似，年纪十六七岁的少年在等着。
年青男子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二弟，同我妹子是双生。”
少年却不如兄长热情，两只眼睛还冷冷地扫了老幺父子一眼。
村民笑道：“他是舍不得妹子。”
老幺便也一笑而过。
年青男子吩咐弟弟道：“你去叫妹子出来，向客人问声好。”
少年抿着嘴不大愿意，但看一眼兄长，还是进去了。
一会儿，听到里屋一阵悉悉索索的细响，一道纤细的身影斜倚在门边，羞羞答答地露出小半面脸。老幺一瞧，就满意得不得了。眉清目秀，乌发白肤。猛一看，都不像个庄户人家的女子。回头一看老大，老大都看得直发呆了。
同来村民就知道这一定是看上了，捋着几根稀疏的胡须呵呵直笑。
年青男子笑道：“妹子从小就怕羞，还请多多见谅。”
老幺忙连声道：“不打紧不打紧。姑娘家是该怕羞的。”
年青男子忙对姑娘道：“还不快同长辈打声招呼。”
姑娘怯怯地躲在门后，低如蚊蚋地道声万福，便缩回头去，急急地走了。
谁知道，手才伸进去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老幺媳妇顿时啊呀一声，嗖地抽回手。低头一看，手指头上血淋淋的一道伤。竟然被兔子咬了。
都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原来也知道自己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
毕竟是兔子咬的，伤口也不严重，老幺媳妇进屋里找了块布条把手指缠上，便仍出来干活。刚走到厨房口，便不由得啊呀一声。只见一只兔子从拼命地蹬着腿，想从笼子口里挣出来。再一看，不得了，已经跑出来三只兔子。其中一只正蹲在笼子口外面使劲地撕扯，想把那条口子撕得更大。
老幺媳妇连忙抢上前，伸手就去捉。
那只兔子精得很，两腿一蹬就往后跳开了，和另外两只兔子刷刷地就和老幺媳妇拉开了距离。老幺媳妇的腿脚不灵便，哪追得了，一转头将那只挣出来一半的兔子狠狠地塞回笼子里，把口子捂住。
跑出来的三只兔子聚在门边，眼睛都紧盯着笼子里的两只兔子，三双耳朵使劲儿地抖着。笼子里的两只兔子也紧紧地盯住它们。
老幺媳妇觉得机不可失，抄起锅台上的一把勺子，就来捉那三只兔子。可是兔子们都太鬼灵精了她才迈开步子，那三只兔子就一起跑了出去。等老幺媳妇拖着一截木腿，一拐一拐地追出厨房，早已一根儿兔毛都不见了。
懊悔得老幺媳妇一拍大腿，连连叹气。
回到厨房再拎起笼子一看，剩下的两只兔子正瑟瑟发抖地挤在一块儿，眼睛里似乎还有水光。
跑走的是三只小兔子。
晚上，全村人聚在院子里，听说跑了三只兔子，没有不可惜的。老幺媳妇也自己埋怨自己，还是小三儿出来安慰母亲，说以后再多捉几只兔子就是了。
大家围着满满两大锅的肉汤，还是高兴坏了。这一年下来，各家情况都好转不少，又是大丰收，起码有正经粮食吃了。这次不光小孩子们，连大人们都有幸分到了一小块肉。
唯一的小插曲就是，老幺媳妇少准备了一副碗筷。
“怪了，”老幺媳妇很诧异，“我可是特意数过两遍的，怎么会少了一副碗筷？”
老幺笑着数落道：“你呀，真是年纪大了。跑了三只兔子，碗筷也少算了一副。”
老幺媳妇自知理亏，便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进去重新拿了一副碗筷。
村民们吃完，围在院子里说了一会儿话。虽是乡野人，也懂得不能尽占人家便宜的道理。有人主动道，要帮老大向周围的村庄打听打听，有没有适龄的女人。老幺笑着连声道谢。老大自然又闹了一个大红脸。
送走村民，老幺回到院子里，却见老幺媳妇还在洗碗筷，一边洗一边数着。
“还不信呢？”老幺笑着，端来一张矮凳和她对面坐下，也帮忙洗碗。
老幺媳妇并不领情，从他手里拿过碗：“就快完了。你这一弄，我又数不清了。”
老幺笑着叹了一口气，也不想跟她较这个真，便端着矮凳坐边上去了。
“老大，”老幺叫过大儿子问，“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媳妇？”
老大登时从脸红到脖子，连两只耳朵都红了。低着头喃喃地道：“我听爹娘的。”
老二倒不请自来，从旁边跳过来说：“大哥当然想找个漂亮嫂子了。”
老幺哈哈直笑：“娶媳妇可不能光看漂亮，得会过日子才行。”
老大还是不说话，故意在旁边逗弄还是半懂不懂的小三儿。
老二咋咋呼呼地道：“那是自然。可是再会过日子，也不能长得太丑了。我哥长得多俊？先不说站在一块儿不合适，往后就是生个娃娃也不好看。”
这下，连老大都没忍住，跟父亲一起笑出声来。老幺伸出一只粗糙的大掌狠狠地按在老二的头上，揉了又揉。
“好，就给你哥找个又漂亮又会过日子的。”老幺转头看向还在洗碗的媳妇，“孩子他娘，你说呢？”
老幺媳妇却皱着眉头，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又多了一只碗。”
老幺：“什么？”
老幺媳妇拿着手上最后洗完的一只碗：“又多了一只碗。”见老幺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便又拾起最后一双筷子，“还有筷子，也多了一双。”
“我没有少算了一副碗筷，”老幺媳妇正色道，“是多来了一个人。”
老幺，连同三个儿子都是一怔。
“怎么会呢？”老幺不太相信，“村里总共就这么多人，少不了，也多不出来啊？”很自然地道，“你不是又数错了吧？”
老幺媳妇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数了两遍！一只碗一只碗地数，一双筷子一双筷子地数。”
老幺微微愕然地皱起了眉头。
老幺领着三个儿子，又一起数了两遍。真的，老幺媳妇没数错。真的多了一副碗筷。
可是怎么可能呢？
“村里就这么多人，都是沾亲带故的，谁还不认识谁？”老大奇怪地抓着后脑勺，“真多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小三儿问：“娘，你最后加的那一副碗筷，给谁了？”
老幺媳妇面有难色：“那时候我正忙着招呼人，随手一递。人家也不是为自己要的，转手又传过去了。谁知道最后传给谁了呢？”
一家人一阵默然，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莫名其妙。
小三儿说：“其实要问也还是有办法。娘记着传给谁了，明天我去问那个人传给谁了。他要是下面还有人，我就再问下去。顺藤摸瓜就行。”
老幺媳妇笑着摸摸小三儿的头：“嗯，这小脑瓜就是好用。”
老幺却沉下脸来，抿了抿嘴唇，忽然道：“别问了。”
小三儿诧异地抬头看父亲。
老幺和媳妇默默地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是想说什么又没说。一是当着孩子们的面，一是他们自己也有点儿不敢说。
很快，老幺媳妇就站在了丈夫这边：“你爹说的对。多大个事。都是娘不好，太较真了。”说完，又摸了摸小三儿的头。
小三儿很聪明地没再问下去。
日子总算还是维持住了平稳。其实早已经有了种种的异样，但是在老幺和媳妇有意的压抑和忽略下，一家人还是把发生了的事就当没发生一样地过下去。
老大的亲事还真有了下文。村里人帮忙在距本村五十多里的另一个村里，找到了合适的人家。姑娘才刚十七，双亲亡故，跟着两个兄长过活。老幺和媳妇一听才刚十七就高兴得了不得。那天说要找又漂亮又能干的，不过就是过过嘴瘾。这年头，能找到适龄的就够难了，还能怎么挑？
牵线的人也很热情、实在，二话不说就约定好日子，亲自带老幺和老大一起上门拜访一下。庄户人家本来也没有那么多讲究，随便拎点儿米面就行了。一是老幺家可以看看姑娘，二是姑娘家也可以看看老大。
一行三人如约来到姑娘家。看得出来这村子以前也是大村子，但人口回来的还没有他们村多。一个人都没有的空屋子比比皆是。许多地里长得老高的荒草。都是靠种地吃饭的人，三人没有一个不觉得可惜的。
“到了，”陪同来的村民指了指前面一家相对齐整一些的房子，一个高瘦的年青男子正在打开的篱笆门外逡巡，“那个就是姑娘的大哥，一定是在等我们呢。”
老幺忙双手在眼前搭起凉篷，定睛一看，正好看见年青男子也看到了他们。双方点了个头，男子就迎了过来。对方总在二十左右，长相尚算清秀。兄长如此，妹子想必也是好相貌。老幺心想。回头看一眼老大，老大大概也跟他想得一样，嘴角悄悄地含了一抹笑。
双方略作寒暄，便一起进家里说话。
堂屋里已摆放好茶水，一个和年青男子有七分相似，年纪十六七岁的少年在等着。
年青男子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二弟，同我妹子是双生。”
少年却不如兄长热情，两只眼睛还冷冷地扫了老幺父子一眼。
村民笑道：“他是舍不得妹子。”
老幺便也一笑而过。
年青男子吩咐弟弟道：“你去叫妹子出来，向客人问声好。”
少年抿着嘴不大愿意，但看一眼兄长，还是进去了。
一会儿，听到里屋一阵悉悉索索的细响，一道纤细的身影斜倚在门边，羞羞答答地露出小半面脸。老幺一瞧，就满意得不得了。眉清目秀，乌发白肤。猛一看，都不像个庄户人家的女子。回头一看老大，老大都看得直发呆了。
同来村民就知道这一定是看上了，捋着几根稀疏的胡须呵呵直笑。
年青男子笑道：“妹子从小就怕羞，还请多多见谅。”
老幺忙连声道：“不打紧不打紧。姑娘家是该怕羞的。”
年青男子忙对姑娘道：“还不快同长辈打声招呼。”
姑娘怯怯地躲在门后，低如蚊蚋地道声万福，便缩回头去，急急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