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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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丁晓南忙低头闻闻,分明只有沐浴露的味道,挺好闻的,“没有啊,报社、巴西餐厅,你也去了……还有就是去总编家待了一会儿。我回家那么长时间也没听你说难闻,非要大半夜爬起来发神经?”

    “再想,”肖易明干脆地打断了她,“有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今天特别的事的确不少,不过最特别,还是总编的夫人儿子出车祸死了吧。”

    “你去他家吊丧?”

    “嗯。”

    “没有再干别的事?”

    丁晓南想不出来,也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有摇了摇头。

    肖易明沉吟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才死的人……不可能啊……”

    丁晓南连忙问:“什么不可能?”

    肖易明抬头看了她一眼。黑暗似乎加深了他的眼神,恍惚间有一种深不可测的逼迫,向丁晓南袭去。她不由自主地往后一仰,心跳已然又重又快。一下又一下,连整个胸腔都在跟着一起震动。她有些惊疑不定,不知道这种被逼迫的感觉该不该算成恐惧。可是不应该吧,肖易明有什么值得她恐惧呢?虽然他又臭屁又自大,说到底也不过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大孩子,至多也就是有些惹人厌罢了。

    肖易明好像看穿了她的惶惑。即使她并看不清楚他的脸,她也能从他不经意的一声轻哼中勾勒出他淡淡嘲讽的神色。这小子忽然变得更自大了。虽然她也不过从昨天起刚认识他,但是直到睡前,他仍然脱不了一个少年的稚气,这表现为他的自大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向她装腔作势。可是此刻,他是真正的自大。丝毫没有装腔作势,想让她坐下就让她坐下,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直接、了当,没有多余的言辞,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主导权轻而易举也理所应当地在他掌握之中。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十八岁臭屁孩子装得出来的。

    也许在这之前,他一直对她有所保留,现在才是他真正的性格。

    也许她对肖易明的了解的确很不够。

    “你不要再去那个总编家了,”肖易明口气强硬地嘱咐,“也不要再见他本人。”

    丁晓南微微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为什么?”

    肖易明不留余地:“没有为什么,照我说的做。”

    丁晓南噎了一下,不以为然地笑道:“不去他家很容易,不见他本人?我总不能不要工作吧?”

    肖易明缓缓看了她一眼:“那就不要靠近他。”

    丁晓南心脏一阵收缩,不由自主地就收起了笑,僵坐在沙发上。她有点发怔地看着肖易明,手足一片冰凉。理智上明知只有一会儿,感觉上却像过了很久,肖易明又开了口。

    “你可以去睡觉了。”

    那种口气,完全是在下命令。

    要是在平时,丁晓南一定气得跳起来,可是此刻,心里却一点火气也没有,反而隐隐地发着毛。她又坐了一会儿,还是站起身,按照肖易明说的向楼上走去。也不知是坐得久了还是夜里凉气确实太重,双腿都有些僵硬。回到卧室里,还有些回不了神,走了两步,不期然踩在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上。

    “啊!”

    那东西大叫着,一骨碌翻身坐起。吓得丁晓南也尖叫着差点跌倒,整个后背紧紧地贴在门上。

    “你没长眼睛啊。”有人满怀怒气地吼。

    丁晓南在愤怒的咆哮里慌乱了一气,才看清楚是谁,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肖易明?”连忙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打开电灯。

    肖易明眯起眼睛,还在疼痛的恼怒中:“废话,不是我还有谁?”转瞬便察觉了不对劲,“你怎么了?”

    丁晓南仍然震惊着,理不清头绪:如果肖易明在这里,客厅的那个又是谁?

    肖易明立刻警惕起来:“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我……”她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了,“我好像看见了又一个你?”

    “啊?”

    “我刚刚下楼倒水喝,正好你也醒来,就和你在客厅聊了一会儿。”

    肖易明二话不说,急忙冲出卧室。他一按开关,客厅灯又正常地亮起来。客厅里沙发还是沙发,茶几还是茶几,没有一点不同。稍后,丁晓南也跟着下了楼。两人对视一眼,丁晓南又惊讶又疑惑,肖易明不禁担心不已。

    两个人后半夜几乎没闭眼,第二天早早地起了床。到了附近的小餐馆,找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了,点了两份清粥,一碟包子。

    肖易明飞快地干掉了两只大肉包,觉得肚子里的空虚感缓解了一些。方郑重其事地宣布:“我想你昨晚看到的另一个我,是一个鬼。”

    丁晓南正在咬包子,猛吃一吓差点噎死。喝了两勺清粥,好不容易咽下去,才拍着心口说:“你说话可不可以先来点铺垫?”

    肖易明凉嗖嗖地瞟了她一眼:“你神经粗得很,一时半会儿肯定吓不死。”说完,又抓过一只三丁包,三两口消灭得干干净净。一晚上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当中,着实消耗了他不少能量。怎么着也得先补回来。

    丁晓南磨着牙笑了笑:“好,很好。你昨天不是才说老屋里的那个不是鬼,只是一股残念吗?”

    肖易明对她的质疑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一边喝粥一边说:“又不矛盾,它们是各自独立存在的。”

    “什么?”

    丁晓南吓得勺子掉在了粥碗里,肖易明却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大吃。

    “意念是意念,鬼又是另一个鬼。”他轻描淡写地道。

    丁晓南呆住了。说实在的,只要不是鬼,她觉得自己都能撑得过去。这鬼……就实在让人不寒而栗了。

    肖易明接着说:“其实我一走进你家就感觉到不是一股意念那么简单了。”

    “那你不早告诉我?”

    “我怕你害怕,切,好心当成驴肝肺。”

    “那你现在又告诉我?”

    “你都碰上它了,我只好告诉你了。”

    “好好好,都是你对。你现在赶紧告诉我那只鬼又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跟它交流过的人又不是我。”提起这话,肖易明就气不打一处来,“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嘴巴都快磨出茧了,老屋里有古怪,别乱说话。尤其有人跟你说话的时候,千万别理他。你听进去了吗?”

    丁晓南有些委屈:“我怎么知道它那么狡猾,变成了你的样子?”

    “唉!你迟早有一天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肖易明摇了摇头,又说:“它暂时没有伤害你,反而警告你不要去郎煜宁家,也别接近郎煜宁这个人,可能是有别的目的。”

    “也许它并不是一个坏鬼。”

    肖易明有点不可思议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你有防人之心,就没有防鬼之心呢?反正换成我,我是宁可相信十个人,也不会相信一个鬼。而且它竟然可以幻化成我的样子,说明它能耐不小。”两三下喝完粥,又塞了一只包子,就要走人。

    丁晓南连忙问:“你去哪儿?”

    “问题要一个一个解决。那个鬼既然暂时没什么举动,就不必急着查它。我们还是先解决意念的问题。你昨天不是看见李萝和夏玖碰面吗?我现在就去了解一下夏玖这个人。你呢,可以和李萝聊聊,看能不能套出点她们昨天谈了什么。”

    “你去了解夏玖?你根本都不认识她,怎么了解?”

    肖易明得意地一扬眉毛:“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记住,千万别靠近郎煜宁。虽然我不认同那鬼不坏,但是至少这个警告还算不坏。”

    丁晓南看着他扬长而去,估计他听不到她的想法了,才在心里暗骂:嚣张个屁!

    郎煜宁一夜没睡。

    看到窗上微微透出晨曦,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整个人无力地往椅背上一躺,勉强打了一个瞌睡。朦朦胧胧的,听见房门轻轻打开的声音,拉长的吱呀声让人联想起一根不停被拉长的橡皮筋,随时会绷断一般。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原来是六岁的儿子顽皮,将门偷偷打开了一条缝,睁着圆圆黑黑的眼睛偷偷看他。

    郎煜宁便也配合地假装没睡醒。但是演得太拙劣,已经被识破了。儿子欢呼一声,像一颗炮弹一样从门口一直蹦到他的床上。他笑着睁开眼睛,把儿子抱到身上,儿子一边喊着“骑大马,骑老虎”,一边淘气地爬来爬去。

    父子俩笑闹不已,直到妻子微愠的声音传了进来。

    “别吵了!郎煜宁,你还不快起床!”

    父子俩顿时噤声。儿子吐了吐舌头,乖乖地爬下床让他穿衣服。

    客厅里面飘着食物的香气。煎得金黄的荷包蛋,一砂锅炖得稀烂的杂粮粥。妻子是很讲究膳食平衡的人,每天三餐都要精心计算过热量、营养搭配科学。她对外表的修饰和维持近似于入魔。生完儿子后,始终没有办法恢复原先的体重,尽管也只是重了两公斤。郎煜宁甚至都看不出任何视觉上的差异,可她就是耿耿于怀,动不动就发脾气。郎煜宁可以忍受她为此迁怒于他,但是却不能忍受她迁怒到儿子头上。夫妻俩的关系更加紧张。

    漱洗完毕,儿子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在桌旁,给爸爸妈妈盛粥。

    他走过去亲了亲儿子:“真是爸爸的好儿子。”在儿子身旁坐下。

    妻子不知在厨房里还煮着什么,一阵阵的香气不停地飘出来,越来越浓。儿子馋兮兮地张望了两眼,看见她熄火,连忙坐好。妻子又端了一只大砂锅出来,沉甸甸地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