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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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雅集团办公楼的附近多的是各色餐厅，李萝提议了一家川菜馆。这些年川菜湘菜很走红，能吃辣的人越来越多了。套句说烂了的话：要的就是那份火辣劲儿！两人点了两盘冷菜两盘热菜外加一个汤。红红的辣油里面还有尖尖的朝天椒，光是用眼睛看，嘴里就开始有了**的味觉。郎煜宁本来也是爱吃辣的人，可是今天实在没有胃口，动了两三下，就放下了筷子。
李萝问：“总编，是不是这些菜不合胃口？”
郎煜宁道：“没有，可能饿过了头，反而不太想吃了。”
“哦……那您喝点汤吧，”说着，主动替他盛了一碗汤，“这黄豆排骨汤倒不怎么油腻。”
一块煨得烂熟的排骨从瓦罐里捞了出来，微微透出粉红色的肉几乎要从白色的骨头上脱落，颤巍巍地滴落几滴汤水。
郎煜宁的头脑中霎时闪过早上的那个梦。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头从汤锅里捞出来时，也是这样的色泽，也是这样滴着汤水。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他当着李萝的面干呕起来。
李萝连忙放下碗，赶去他身边帮他轻轻地拍背：“总编，您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郎煜宁肚子里面空空如也，只翻上一些酸水。喝了一杯水，终于缓了过来：“我不要紧。只是……”脑中又闪过妻子诡异的笑脸，打了个寒噤道，“这些天压力比较大。”
“不然，”李萝提议道，“我还是送您回家吧？”
郎煜宁大惊，脱口就道：“不用！”看到李萝露出惊诧的表情，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忙又掩饰道，“你还要忙着赶稿子，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李萝在心底冷笑一声。东三环发生的前两桩车祸她不知道是否和郎煜宁有关，但是她可以确定第三桩车祸一定和他有关。沉默了一会儿，决定索性来一招敲山震虎。
“总编……”
“嗯？”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呵，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
李萝有意顿了顿，让郎煜宁酝酿出一些紧张，倏然道：“尊夫人公子的车祸可能是人为的。”
郎煜宁刷地白了脸，猛盯着李萝的眼睛，就像要从中挖掘出什么一般：“你为什么这么说？”
李萝微微蹙起眉头，佯作考虑了一会儿：“警方怀疑有人对刹车动了手脚，所以才会因为失灵导致车祸。”其实警方那边还没有下定论，她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使诈。
可是显然，这一招对郎煜宁很管用。他脸上已经不只是苍白了，简直面无人色。嘴唇发抖地问：“警方有嫌疑人了吗？”
“他们现在还没有透露，不过……我觉得是有怀疑对像了。”
郎煜宁不出声了，心惊胆战地低转了头。
李萝明知故问：“总编，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急忙起身道，“还是让我送您回家吧。”说着就去扶他。
郎煜宁连连回绝：“不不不……”
李萝立时剪断：“您为什么不想回家？您现在就应该回家好好休息。”
郎煜宁被她反问得哑口无言。为什么不想回家，因为妻儿枉死的阴灵一直缠着他。可是，这种理由肯定不能说出口。但他又确实不能再放着灵堂不管，只能无措地被李萝半强硬地拉出川菜馆。
门口停了好几辆出租车，一看见有人出来，司机们立刻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李萝随便挑了一辆，扶着郎煜宁一起坐了进去。
胖胖的司机起先还满脸抢到生意的微笑，可从后视镜里看清了乘客后，不觉啊的一声僵住了：“又是你？”
李萝看看司机又看看郎煜宁。郎煜宁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个司机就是他早上遇到的那位。
司机的笑容变得有点勉强。那种毛骨悚然的经历，他可不想再遇到一次。笑呵呵地道：“呃……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就快换班了，能不能……”
李萝也呵呵一笑，直接道：“你是想拒载？”
司机吃了一记钉子，只好发动起车子，慢慢开到路上：“唉……这位先生还真是巧，我早上第一趟是你，晚上最后一趟还是你。有句话怎么说的？哦……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我算是明白了。”回头又问一句，“您是回家吗？”
郎煜宁只是沉默着。
李萝看了郎煜宁一眼，脆声道：“是。”
车子开得有点快。好几次就要碰上红灯，司机硬是一踩油门赶在最后一秒冲了过去。
李萝抓紧扶手，忍不住道：“我们不赶时间，你能不能开慢点？”
司机笑了笑，有些抱歉也有些痛快：“小姐，我跟你说过，我急着换班了……”
李萝憋了一口气，只好随他去了。
司机便又收回视线，专心致志地注视着前方。前面慢慢出现一个岔道口，他依稀记得该转左。正要转动方向盘，忽然听后面道：“往右。”
司机愣了一愣，这次听得十分清楚：“往右。”
顾客的要求是第一位的，明知道往右绕路了，也只有照办。
可是车子刚驶上右边的路，却又传来李萝诧异的声音：“你怎么往右，应该往左啊！”
司机莫名其妙受了责备，略有些不满地反驳道：“我当然知道该往左，不是你硬要我往右的吗？”
李萝也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要你往右了？”
“就是刚才要转弯的时候啊！”
李萝怔住了，顿了一顿道：“转弯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出声。”
司机也愣住了。突然降临的安静让车内的气氛有点凝固。
郎煜宁第一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大声道：“停车！倒回去！”
司机应声猛地踩下刹车，三个人同时一阵前仰后合。李萝一点准备都没有，狠狠撞在了前面副驾驶座的椅背上。疼倒是不怎么疼，只是脑子里有点发昏，眼前一片雪花。她一手撑住额角，一手扶住副驾驶座，慢慢地抬起头来。眼光所及，正是自己抓紧副驾驶座的那只手，白皙的手背上轻掩着一绺漆黑的头发。李萝心口一窒，勉强镇定下来，默默地延着那绺长发向前看去。本该空无一人的副驾驶座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女人。李萝看不见她的长相，但是可以看见头发的上端有粘稠濡湿的液体缓慢流下。车厢内昏黄的灯光也照不清是什么液体，可是却散发出一阵阵的腥臭。有一股液体流到了那绺头发上，又顺着那绺头发流到了李萝的手背上，淌进她的指缝。皮肤上传来令人不适的粘湿感。李萝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手指，头发从手背滑落，露出那濡湿了她指间的粘稠液体，鲜红鲜红的，比玫瑰花还红。
是血。
李萝倒抽一口冷气，遽然抽回手。她双手交握在胸前，死死地瞪向副驾驶座。副驾驶座却又空无一人了。座位上没有一点血迹一根头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一时眼花。
司机正在转头，乍见李萝这么大反应也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李萝还在震惊中，但是跑了那么多年的新闻，各种各样的怪事也经历了不少。她有些明白，是遇上邪门的事了。这时候最要紧的，就是不能自乱阵脚。便咽了一口口水，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刚才一下撞得狠了。”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郎煜宁。
郎煜宁目不斜视，暗暗地咬紧了牙关。他装作没有感觉到她的眼光，其实却把她前前后后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他不需要问李萝怎么了，这里没人比他更清楚正在发生什么事。那个女人还不肯离去，是在算计他的性命吗？
司机舒了一口气，圆胖的脸上虽然还有几分惊疑，但到底还是笑了出来：“不好意思，是我刹车刹得太猛了。”
李萝嗯了一声，也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没关系。我们还是赶紧倒回去吧，你赶着换班，我们也想早点回家。”
“是是是。”司机一迭声地应着，灵活地打起方向盘。
三个人很有默契地跳过究竟是谁要求右转的问题。
司机顺利地调转了车子，一马平川地向岔路口驶回。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条路是一条老路，已经不算交通要道，来往的车辆行人也都比主干道要少得多。道路两旁的路灯还是十几年前的旧模样，远不如现在的路灯明亮。市政府准备明年将城内所有的老路都修整翻新一遍，因此也就暂时维持现状了。
车子开了约有五六分钟，应该很快就出现的岔路口却没有出现。
可是之前他们错误地转右后，顶多开了两三分钟，就被郎煜宁喊停调头了。
三个人都知道有点不太正常，却谁也没有开口。
司机手心里微微有点冒汗，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挂在车上的平安结。眼光堪堪扫过视后镜，却当即吓得脸色煞白，连方向盘也顾不上了。迎面驶来另一辆出租车，呼啸着就要撞上来，喇叭按得震天响。
郎煜宁和李萝齐齐吃了一吓，不约而同地大呼道：“小心前面！”
博雅集团办公楼的附近多的是各色餐厅，李萝提议了一家川菜馆。这些年川菜湘菜很走红，能吃辣的人越来越多了。套句说烂了的话：要的就是那份火辣劲儿！两人点了两盘冷菜两盘热菜外加一个汤。红红的辣油里面还有尖尖的朝天椒，光是用眼睛看，嘴里就开始有了**的味觉。郎煜宁本来也是爱吃辣的人，可是今天实在没有胃口，动了两三下，就放下了筷子。
李萝问：“总编，是不是这些菜不合胃口？”
郎煜宁道：“没有，可能饿过了头，反而不太想吃了。”
“哦……那您喝点汤吧，”说着，主动替他盛了一碗汤，“这黄豆排骨汤倒不怎么油腻。”
一块煨得烂熟的排骨从瓦罐里捞了出来，微微透出粉红色的肉几乎要从白色的骨头上脱落，颤巍巍地滴落几滴汤水。
郎煜宁的头脑中霎时闪过早上的那个梦。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头从汤锅里捞出来时，也是这样的色泽，也是这样滴着汤水。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他当着李萝的面干呕起来。
李萝连忙放下碗，赶去他身边帮他轻轻地拍背：“总编，您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郎煜宁肚子里面空空如也，只翻上一些酸水。喝了一杯水，终于缓了过来：“我不要紧。只是……”脑中又闪过妻子诡异的笑脸，打了个寒噤道，“这些天压力比较大。”
“不然，”李萝提议道，“我还是送您回家吧？”
郎煜宁大惊，脱口就道：“不用！”看到李萝露出惊诧的表情，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忙又掩饰道，“你还要忙着赶稿子，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李萝在心底冷笑一声。东三环发生的前两桩车祸她不知道是否和郎煜宁有关，但是她可以确定第三桩车祸一定和他有关。沉默了一会儿，决定索性来一招敲山震虎。
“总编……”
“嗯？”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呵，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
李萝有意顿了顿，让郎煜宁酝酿出一些紧张，倏然道：“尊夫人公子的车祸可能是人为的。”
郎煜宁刷地白了脸，猛盯着李萝的眼睛，就像要从中挖掘出什么一般：“你为什么这么说？”
李萝微微蹙起眉头，佯作考虑了一会儿：“警方怀疑有人对刹车动了手脚，所以才会因为失灵导致车祸。”其实警方那边还没有下定论，她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使诈。
可是显然，这一招对郎煜宁很管用。他脸上已经不只是苍白了，简直面无人色。嘴唇发抖地问：“警方有嫌疑人了吗？”
“他们现在还没有透露，不过……我觉得是有怀疑对像了。”
郎煜宁不出声了，心惊胆战地低转了头。
李萝明知故问：“总编，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急忙起身道，“还是让我送您回家吧。”说着就去扶他。
郎煜宁连连回绝：“不不不……”
李萝立时剪断：“您为什么不想回家？您现在就应该回家好好休息。”
郎煜宁被她反问得哑口无言。为什么不想回家，因为妻儿枉死的阴灵一直缠着他。可是，这种理由肯定不能说出口。但他又确实不能再放着灵堂不管，只能无措地被李萝半强硬地拉出川菜馆。
门口停了好几辆出租车，一看见有人出来，司机们立刻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李萝随便挑了一辆，扶着郎煜宁一起坐了进去。
胖胖的司机起先还满脸抢到生意的微笑，可从后视镜里看清了乘客后，不觉啊的一声僵住了：“又是你？”
李萝看看司机又看看郎煜宁。郎煜宁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个司机就是他早上遇到的那位。
司机的笑容变得有点勉强。那种毛骨悚然的经历，他可不想再遇到一次。笑呵呵地道：“呃……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就快换班了，能不能……”
李萝也呵呵一笑，直接道：“你是想拒载？”
司机吃了一记钉子，只好发动起车子，慢慢开到路上：“唉……这位先生还真是巧，我早上第一趟是你，晚上最后一趟还是你。有句话怎么说的？哦……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我算是明白了。”回头又问一句，“您是回家吗？”
郎煜宁只是沉默着。
李萝看了郎煜宁一眼，脆声道：“是。”
车子开得有点快。好几次就要碰上红灯，司机硬是一踩油门赶在最后一秒冲了过去。
李萝抓紧扶手，忍不住道：“我们不赶时间，你能不能开慢点？”
司机笑了笑，有些抱歉也有些痛快：“小姐，我跟你说过，我急着换班了……”
李萝憋了一口气，只好随他去了。
司机便又收回视线，专心致志地注视着前方。前面慢慢出现一个岔道口，他依稀记得该转左。正要转动方向盘，忽然听后面道：“往右。”
司机愣了一愣，这次听得十分清楚：“往右。”
顾客的要求是第一位的，明知道往右绕路了，也只有照办。
可是车子刚驶上右边的路，却又传来李萝诧异的声音：“你怎么往右，应该往左啊！”
司机莫名其妙受了责备，略有些不满地反驳道：“我当然知道该往左，不是你硬要我往右的吗？”
李萝也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要你往右了？”
“就是刚才要转弯的时候啊！”
李萝怔住了，顿了一顿道：“转弯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有出声。”
司机也愣住了。突然降临的安静让车内的气氛有点凝固。
郎煜宁第一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大声道：“停车！倒回去！”
司机应声猛地踩下刹车，三个人同时一阵前仰后合。李萝一点准备都没有，狠狠撞在了前面副驾驶座的椅背上。疼倒是不怎么疼，只是脑子里有点发昏，眼前一片雪花。她一手撑住额角，一手扶住副驾驶座，慢慢地抬起头来。眼光所及，正是自己抓紧副驾驶座的那只手，白皙的手背上轻掩着一绺漆黑的头发。李萝心口一窒，勉强镇定下来，默默地延着那绺长发向前看去。本该空无一人的副驾驶座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女人。李萝看不见她的长相，但是可以看见头发的上端有粘稠濡湿的液体缓慢流下。车厢内昏黄的灯光也照不清是什么液体，可是却散发出一阵阵的腥臭。有一股液体流到了那绺头发上，又顺着那绺头发流到了李萝的手背上，淌进她的指缝。皮肤上传来令人不适的粘湿感。李萝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手指，头发从手背滑落，露出那濡湿了她指间的粘稠液体，鲜红鲜红的，比玫瑰花还红。
是血。
李萝倒抽一口冷气，遽然抽回手。她双手交握在胸前，死死地瞪向副驾驶座。副驾驶座却又空无一人了。座位上没有一点血迹一根头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一时眼花。
司机正在转头，乍见李萝这么大反应也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李萝还在震惊中，但是跑了那么多年的新闻，各种各样的怪事也经历了不少。她有些明白，是遇上邪门的事了。这时候最要紧的，就是不能自乱阵脚。便咽了一口口水，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刚才一下撞得狠了。”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郎煜宁。
郎煜宁目不斜视，暗暗地咬紧了牙关。他装作没有感觉到她的眼光，其实却把她前前后后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他不需要问李萝怎么了，这里没人比他更清楚正在发生什么事。那个女人还不肯离去，是在算计他的性命吗？
司机舒了一口气，圆胖的脸上虽然还有几分惊疑，但到底还是笑了出来：“不好意思，是我刹车刹得太猛了。”
李萝嗯了一声，也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没关系。我们还是赶紧倒回去吧，你赶着换班，我们也想早点回家。”
“是是是。”司机一迭声地应着，灵活地打起方向盘。
三个人很有默契地跳过究竟是谁要求右转的问题。
司机顺利地调转了车子，一马平川地向岔路口驶回。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条路是一条老路，已经不算交通要道，来往的车辆行人也都比主干道要少得多。道路两旁的路灯还是十几年前的旧模样，远不如现在的路灯明亮。市政府准备明年将城内所有的老路都修整翻新一遍，因此也就暂时维持现状了。
车子开了约有五六分钟，应该很快就出现的岔路口却没有出现。
可是之前他们错误地转右后，顶多开了两三分钟，就被郎煜宁喊停调头了。
三个人都知道有点不太正常，却谁也没有开口。
司机手心里微微有点冒汗，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挂在车上的平安结。眼光堪堪扫过视后镜，却当即吓得脸色煞白，连方向盘也顾不上了。迎面驶来另一辆出租车，呼啸着就要撞上来，喇叭按得震天响。
郎煜宁和李萝齐齐吃了一吓，不约而同地大呼道：“小心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