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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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金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更加深信他确有过人之处。刚刚突如其来的寒意,还有他痛苦异常的反应,这些都不是说演就能演的。

    “肖同学……不,我是说肖师傅,”韩金发殷切地望着肖易明,“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韩金发称呼的改变让肖易明哭笑不得,韩金发显然是把他归入了那些看风水指点阴阳的高人之列了。他也不过就是耳朵比常人灵敏一点罢了。

    “你……还是继续叫我肖同学吧……”

    “这……这怎么可以……”韩金发的脸上顿时流露出惶恐。

    肖易明坚持到底:“还是肖同学比较好……”

    “好……好吧……”韩金发还是觉得有点冒犯了他,索性也不称呼他肖同学了,直接改用敬语问道,“请问我妻子……”

    肖易明斟酌了一下措辞:“尊夫人暂时没有危险。”

    韩金发终于松了一口气,掏出手帕擦干净脖颈上的汗水。

    这也不算骗韩金发。那只鬼魂既然一直徘徊在吴梅身边,要杀她早就动手了,就是现在动手凭他的本事也阻止不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它现在出于某种理由还不想杀她。或许吴梅遭受的恐惧和折磨,它还不满足。就像猫抓到了老鼠,总要先不停地玩弄,直到老鼠筋疲力尽才会一口咬断它的喉咙。

    想到这里,肖易明心里不觉升起一丝冷气。

    张娜死得那么惨,吴梅的下场又待如何?无论是人是鬼,一旦陷入了仇恨的深渊,只会越来越难满足。

    第四章杀人犯的招供

    一点诡异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午餐的丰盛程度。只有两个人用餐,却摆了满满一桌子足够十个人吃的菜。韩金发一直很热情,但是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胃口,各自喝了一碗汤便结束了午餐。佣人端了好几样饭菜放在主卧室前,后来仍旧原封不动地端下来。

    韩金发愁得不能再愁,叹了一口气道:“第三天了……再这样下去,我妻子会活活饿死自己的,您一定要救救她。”

    被他那么用力地抓住双手,肖易明哪还说得出拒绝的话,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一定尽力。”说完,慢慢抽出自己被抓得红通通的手,提醒道,“现在,我们还是尽快去见那个凶手吧。”

    韩金发恍然大悟,连忙吩咐准备车子。

    肖易明看他为老婆忙得团团转,不禁生出几分同情。老实说,第一眼看到韩金发,他都有些轻蔑。因为极尽豪华的排场非但没有掩饰他的土气,反而更加突出了他是一个暴发户的事实。那身考究的西服穿在他又矮又胖的身上,也只有糟蹋两个字可以形容。不过那些都是表面的,他的内在还是可圈可点。

    世上不缺他这样的暴发户,但是相信没有几个男人可以像他这样爱老婆。

    肖易明预计了一下那个鬼魂会有多难缠,心里微微一阵发毛。

    不晓得究竟是吴梅幸运,还是韩金发命苦,怎么让他们做成了一对夫妻。

    韩金发一早和警局打过了招呼,两人在一名警察的带领下顺利地来到一间审讯室前。已经有两名警察守候在门前。

    警察问:“两位都要进去吗?”

    韩金发想必之前已经领教过凶手的可怕,黑胖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

    肖易明便回道:“不,我一个人就行了。”

    警察说明道:“门外有他们两个留守,一有动静马上就会冲进去,你不会有危险的。”见肖易明点了点头,便又对韩金发做了一个请这边走的手势,“韩先生,我们可以到监控室观看他们的谈话。”

    “好好好。”

    韩金发连连点头,忙不迭地跟上那名警察,仿佛稍迟一点,那杀人犯就会从审讯室里冲出来。

    一名警察上下打量了肖易明一眼,好心地提醒道:“尽量不要刺激他。”便替他轻轻地开了门。

    审讯室里坐着一个形容消瘦的男人,头发已经乱得像一团杂草了,他还在用双手紧紧地揪着,极其缓慢地揉动。那架势,似乎要亲手撕下一块头皮才甘心。一双眼睛瞪得尤如铜铃,直愣愣地盯着桌面,好像那里也有一条毒蛇在和他对峙。泛白干裂的嘴唇也一直在不停地蠕动,祷念某种咒语一般。他全身都在簌簌发抖,脚跟不受控制地频频敲击地面,发出一连串单调的笃笃声。

    肖易明不禁顾忌地一顿:这个男人正处在崩溃的边缘。

    在两名警察沉默地注视里,他还是慢慢地走了进去。拉开椅子的时候发出了一点响动,对面的男人立刻受惊地猛抬起头,露出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被这样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肖易明不觉手心里攥了一把汗。

    他心里隐约有点发慌,完全没有料到对方会是这么棘手的一个状态。而他又不是心理医生,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启话端。

    略有些嫌长的沉默中,杀人犯先开了口:“你们还要我说多少遍,”声音颤抖着,又像是在努力压抑着,“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把他当成了警察。

    肖易明微微一怔,便反应了过来。顺水推舟道:“那你就从头到尾再说一遍。也许这一次,我会相信你。”

    男人更用力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地呜咽,像被困到绝境的小兽在悲观地哀鸣。然后喘息地开始了新一轮的叙述。

    他背着沉甸甸的包向窗户走去。耳中还能听见被绑在床上的女人发出的抽泣,不由得本能地回想起那具曾被他制服在臂弯里的成熟躯体。他先回想起手臂不小心碰触到女人胸口时,那柔软的触感,还有隔着一层浴衣也能感觉到的丰满臀部。最后他想起了女人那张颇为俏丽的脸。

    倒真是个让人心痒的尤物。

    可惜劫财不劫色是他一贯的原则。他知道他不是好人,可是坏人也分三流九等。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从古到今,奸淫妇女一直是最叫人不耻的罪行。进过监狱的人都知道,你杀了人进去,别人都会觉得你是个狠角色,你要是强奸了女人进去,那你就会成为监狱里的“女人”。

    他可不想叫人看扁了。

    一把推开窗户,他轻盈地跃上窗台。六层楼的高度对他来说就像吃饭一样容易。他灵巧地转过身子,双手攀住窗台,慢慢地放下双腿,一双脚掌很容易就贴在了墙上。然后松开了一只手,转移了重心去抓旁边的水管。待抓牢了水管,正要松开另一只手,忽然啪的一声,手腕便是一凉。

    他心头猛然一惊,险些失手掉下去。

    转头一看,隐没在黑暗中的窗口里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他刚刚松开的那一只手。他的身体正壁虎一样的贴在墙上,从现在的角度看不到是谁站在窗前,仅仅能看到那只雪白细腻的手,以及微微露出的一截纤巧手腕。一个女人的手。

    不会是那个女人。被抓住的惊恐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凌晨的冷风一吹,寒意便迅速地钻进了毛孔。那个女人被他结结实实地绑在了床上,就算要解开,也不可能这么快。难道是其她人醒来了?

    他的大脑飞快地转动起来,示弱道:“我把东西都还你,你放我一条生路。”

    女人不说话,冷冰冰的手却越来越用力地将他往窗边拖拽。额头上的汗出得更厉害了。整个人悬在空中,几乎没有可借力的东西,无论是反抗还是挣脱都很困难。而且,这个女人的力气简直大得惊人,生生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一般。

    从第一天犯罪开始,他就假想过几百种被抓的情形,但还没有一种是被一个女人默不吭声地在窗边抓住。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窗边靠拢,抓住水管的手渐渐有些松开。忽然一滑,整个人猛地往下一坠。

    “啊!”

    他吓得惊喘一声,但是人并没有掉下去。女人的手很有力地握紧了他的手,像拎一只布偶一样拎着他。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

    他心里惊恐着,却不得不用双手回握住那只冷得像冰块的手。现在,他的生死就全在女人手上。

    “救,救命!”六楼,他可以很轻松地爬下去,可是如果摔下去,也一样会头破血流脑浆飞溅,“你叫警察来抓我,还是把我送到警局,随便你!”

    大约是他的哀求起了作用,女人开始把他往上拉去,仍然只用了一只手。当他一够到窗台,便立即分出一只手抓住,使出吃奶的力气撑起上半身。憋得脸都红了,头部终于慢慢地升高到窗户前。然后,他本能地朝站在窗边的女人看了一眼。

    没有人。

    只有一只雪白细腻的手,悬在黑暗里,依然抓紧了他。

    他倒抽一口凉气,连自己还悬在六楼都忘了,蓦然松开了手。身体又一次猛地一坠,手臂险些被拉断。这一次当然也没有掉下去,那只手依旧稳稳当当地拉住了他。他大睁着眼睛看着那只手从容不迫地把他慢慢拉上去,心口的寒气也慢慢地涌上大脑,连思考的能力都冻结了。他就像一块木头,直挺挺地被拉进了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