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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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们都知道，他们现在只是互相利用而已，迟早有一天，这种脆弱的和平会被粉碎。王少轩不会放弃给自己一个完整的灵魂，冯孝诚当然也不可能让自己成为别人的一部分。
说到底，眼前附身在肖易明身上的这只鬼，一直都是一个凶灵。
冯孝诚调转了视线，喉咙发紧地摇了摇头：“我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简宁问徐婧雅：“你后来有没有按照那位老人家的话做？”
徐婧雅：“没有。”
简宁略略诧异：“为什么？”
徐婧雅：“因为我没有机会了。”
既然女人不愿意再出来，保姆和徐婧雅便也不强作逗留。两人上了车，依旧按照来时路回去城里。保姆试着和徐婧雅说了两句，徐婧雅也没有答理。她面上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女人说的话。
下次再出窍，你试着不要急着回到身体上。
你这几天多留意，也许下一次不用等到一年以后。
她是很想知道真相，可是如果真按照女人的建议做了，灵魂却再也回不到身体上……那还值得吗？而且……果真是她自己想要灵魂出窍吗？可是为什么她自己却完全不知道有这样的想法呢？
徐婧雅有点迷茫了。
高速公路的入口就在前方。一旦上了高速，就得全神贯注地开车了。徐婧雅收拾了一下思绪，正要集中精神，冷不防耳里窜入一串低沉的咆哮。和昨晚一样的声音。不由得猛吃一惊，整个后背上都一阵发凉。
“小姐！”
不等她回过神，保姆突然大声尖叫。
徐婧雅打了一个激愣，眼前的影像忽然一抖，一辆白色汽车不知从哪里斜插了过来。她也吓了一跳，慌忙转动方向盘，但为时已晚，两辆车砰的一声撞在了一起。对方的型号明显大过她的车，只是原地震动了两下，而她的车却整个被撞飞。徐婧雅在车里看到一阵天翻地覆，耳旁都是自己和保姆的尖叫。
等到车子停止翻转，她们也早就停止了尖叫。车窗摔得粉碎，天地都颠倒了。
徐婧雅看到自己被玻璃割破的手上，鲜红的血都是倒流的。转了转眼珠看向身旁的保姆，她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血慢慢流进头发。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模糊，好像有几个人正慌慌张张地向她们跑来。徐婧雅努力地眨了眨眼睛，但黑暗还是执着地降临了。
在最后一点意识消失前，她好像又听到了一声，那可怕的、诅咒一般的低沉咆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渐渐地清醒过来。不，说是清醒并不对，只能算是恢复意识。她俯视到两个穿急救制服人正紧张万分地回着另一个浑身是血的她，接上氧气、心脏复苏、注射药物……另一些人正在察看保姆，保姆也是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个人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徐婧雅顿时一阵惶恐：她又一次灵魂出窍了，她又一次像一团烟雾一样飘浮在了半空。
简宁问：“于是，你按照那位老人家的提议没有再回到身体上？”
徐婧雅：“不，我还是很害怕，还是很想回到自己的身体上。但是无论我有多么想回去，都回不去了。医生说我的大脑，还有其他一部分脏器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即使有一天我从昏迷中醒来，也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了。所以，我基本上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简宁：“出车祸的时候，你又听到了类似狗的咆哮？”
徐婧雅点了一下头：“不光是听到。当我看着医生和护士结束了手术，对我父母说他们觉得很遗憾时，一只黑色巨型犬就出现在我眼前。”
冯孝诚惊道：“混沌吗？”
简宁：“它攻击你了？”
徐婧雅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波动：“没有。”
今夜对简宁和冯孝诚来说很忙碌，而对留在另一个城市的四人来说却和往常一样平淡。
文嘉敏是个很认床的人，但为了保护其他人，不得不在刘时中家暂住。开始几天都没有睡好，直到这两天才渐渐适应过来。幸运的是昨天铜壶里的混沌闹过一场之后，就没有了后续行动。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又在铜壶上加了一道符，大概还能再安稳个两三天。所以今天她早早地爬上了床，准备狠狠地补个眠，省得真到了关键时刻反而没了精神。
于是夜半十二点，简宁等人正和徐婧雅秉烛夜谈，文嘉敏却在呼呼大睡。她甚至还做了一个不错的梦。又梦见小时候，小花第一天到她家的情景。
那天天气不错，她和路嘉惠两个人正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玩泥巴，有人就抱着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狗崽儿走了进来。狗崽儿很安静地趴在来人的臂弯里看着她们，眼珠子又黑又圆，两只胖嘟嘟的小爪子就压在它圆乎乎的下巴下。爸爸很高兴地迎了上去，和那个人抱了一抱，还让她们叫叔叔。叔叔就把狗崽儿送给了她们。
明明是她先伸出了手，路嘉惠那个欠揍的控制狂却抢先跑了过去，一把抱走了狗崽儿。
文嘉敏很生气：小花是她的呀！气呼呼地走上前去，一把夺回。
路嘉惠把眼睛瞪得铜铃大，又来跟她抢。这次她早有准备，猛得往后一让。路嘉惠扑了一个空，险些跌倒。文嘉敏得意地笑起来。路嘉惠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又扑上来。一个抓着小花的两条前腿，一个抓着小花的两条后腿，谁也不肯松手。
“呜……”
小花先是可怜兮兮地哀鸣了两声，但谁也没理它。常言道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本来就生得牙尖爪利的一只狗。被当橡皮糖似的争来抢去，小花也火了，龇起牙一声狂吼。
“唔嗷！”
文嘉敏猛然惊醒！睡梦中听到的一声狗叫好像还在耳膜震荡。她睁着眼睛喘了两口气，惊吓过去后又觉得有点好笑。多大的人了，还梦到五岁的时候跟双胞胎姐姐抢小狗的陈芝麻烂谷子。笑着舒了一口气，自己给自己拉了拉被子，便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唔嗷……
文嘉敏猛然睁开眼睛，不是梦，是真的有东西在狂吼。
混沌！
一种强烈的不祥感从后背直冲上脑后，像一把冰凉的刀子迅速地在脊椎滑过。她连忙翻身坐起，一把拉开床头灯，看清铜壶的一刹那便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铜壶上的符纸破了，壶塞也不见了。
更重要的是，一直封印在里面的上古魔兽也不见了！
文嘉敏还没来得及反应，猛听得静谧之中突然一声尖叫：是白俐！忙光着脚跑出客房，向白俐的客房冲去。客厅里，刘时中和崔晴也匆忙赶到。文嘉敏也顾不上他们了，径直闯进了白俐房里。
白俐也不见了。
崔晴顿时傻了眼，一把推开文嘉敏：“俐俐！”
房里除了床上的被子凌乱地拖了一半在地上，其他物事都还保持着原样。从他们听见尖叫到赶到客房，前后也不过几秒钟，白俐就这样平空消失了。
简宁有点疑惑地看着徐婧雅。以一个接触过上古魔兽的鬼魂来说，她也未免太平静了，尤其是在很可能是混沌引发了她灵肉分离的前提下。他这里心头起了一丝波动，仿佛在呼应他一样，徐婧雅的影像也起了一丝波动。原本毫无感觉的虚假影像上隐隐约约的，也有了灵力的震荡。
不光是他，连王少轩也很奇怪地皱了一下眉头。可见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感觉到了。
“你……”简宁忽然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糟糕预感。
小花却比他更明确地不安起来，呼地一下竖起了尖尖的耳朵，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凶光大盛地紧盯住徐婧雅身后。
忽然，响起一声长长的、粗犷的吼叫，像暴雨来临前的雷声重重地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朵。冯孝诚一阵心惊，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但那吼声有着惊人的穿透力，非但冲击着他的耳朵，还冲击着他的心脏，心跳陡然间就没了规律。冯孝诚不由得闷哼了一声，分出一只手痛苦地捂住了胸口。简宁忙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默默地输了一些灵力给他，冯孝诚的脸色才恢复了一些。
王少轩也受到了不良影响。他微微惊慌地四处扫视，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怎么回事？”
简宁面色凝重地道：“是混沌！”
冯孝诚大吃一惊：“怎么会？你表妹不是收了它吗？”
简宁心里叫苦不迭：昨天才说混沌有了动静，谁知道这么快就变成了大动静。皱紧眉头道：“我也不知道它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它一定是冲出铜壶了。”
冯孝诚还存了一丝侥幸：“不会吧！我听这声音，跟我们之前听到的声音不太一样。这个声音……一点儿都不像狗了！”
简宁更要苦笑了：“那是因为它要现出本体了。以前有点像狗叫，是因为它的力量不够自身实体化，所以才附身在狗的身上方便行动。”
其实他们都知道，他们现在只是互相利用而已，迟早有一天，这种脆弱的和平会被粉碎。王少轩不会放弃给自己一个完整的灵魂，冯孝诚当然也不可能让自己成为别人的一部分。
说到底，眼前附身在肖易明身上的这只鬼，一直都是一个凶灵。
冯孝诚调转了视线，喉咙发紧地摇了摇头：“我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简宁问徐婧雅：“你后来有没有按照那位老人家的话做？”
徐婧雅：“没有。”
简宁略略诧异：“为什么？”
徐婧雅：“因为我没有机会了。”
既然女人不愿意再出来，保姆和徐婧雅便也不强作逗留。两人上了车，依旧按照来时路回去城里。保姆试着和徐婧雅说了两句，徐婧雅也没有答理。她面上目不斜视地看着正前方，脑子里却一直在想着女人说的话。
下次再出窍，你试着不要急着回到身体上。
你这几天多留意，也许下一次不用等到一年以后。
她是很想知道真相，可是如果真按照女人的建议做了，灵魂却再也回不到身体上……那还值得吗？而且……果真是她自己想要灵魂出窍吗？可是为什么她自己却完全不知道有这样的想法呢？
徐婧雅有点迷茫了。
高速公路的入口就在前方。一旦上了高速，就得全神贯注地开车了。徐婧雅收拾了一下思绪，正要集中精神，冷不防耳里窜入一串低沉的咆哮。和昨晚一样的声音。不由得猛吃一惊，整个后背上都一阵发凉。
“小姐！”
不等她回过神，保姆突然大声尖叫。
徐婧雅打了一个激愣，眼前的影像忽然一抖，一辆白色汽车不知从哪里斜插了过来。她也吓了一跳，慌忙转动方向盘，但为时已晚，两辆车砰的一声撞在了一起。对方的型号明显大过她的车，只是原地震动了两下，而她的车却整个被撞飞。徐婧雅在车里看到一阵天翻地覆，耳旁都是自己和保姆的尖叫。
等到车子停止翻转，她们也早就停止了尖叫。车窗摔得粉碎，天地都颠倒了。
徐婧雅看到自己被玻璃割破的手上，鲜红的血都是倒流的。转了转眼珠看向身旁的保姆，她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血慢慢流进头发。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模糊，好像有几个人正慌慌张张地向她们跑来。徐婧雅努力地眨了眨眼睛，但黑暗还是执着地降临了。
在最后一点意识消失前，她好像又听到了一声，那可怕的、诅咒一般的低沉咆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渐渐地清醒过来。不，说是清醒并不对，只能算是恢复意识。她俯视到两个穿急救制服人正紧张万分地回着另一个浑身是血的她，接上氧气、心脏复苏、注射药物……另一些人正在察看保姆，保姆也是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个人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徐婧雅顿时一阵惶恐：她又一次灵魂出窍了，她又一次像一团烟雾一样飘浮在了半空。
简宁问：“于是，你按照那位老人家的提议没有再回到身体上？”
徐婧雅：“不，我还是很害怕，还是很想回到自己的身体上。但是无论我有多么想回去，都回不去了。医生说我的大脑，还有其他一部分脏器受到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即使有一天我从昏迷中醒来，也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了。所以，我基本上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简宁：“出车祸的时候，你又听到了类似狗的咆哮？”
徐婧雅点了一下头：“不光是听到。当我看着医生和护士结束了手术，对我父母说他们觉得很遗憾时，一只黑色巨型犬就出现在我眼前。”
冯孝诚惊道：“混沌吗？”
简宁：“它攻击你了？”
徐婧雅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波动：“没有。”
今夜对简宁和冯孝诚来说很忙碌，而对留在另一个城市的四人来说却和往常一样平淡。
文嘉敏是个很认床的人，但为了保护其他人，不得不在刘时中家暂住。开始几天都没有睡好，直到这两天才渐渐适应过来。幸运的是昨天铜壶里的混沌闹过一场之后，就没有了后续行动。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又在铜壶上加了一道符，大概还能再安稳个两三天。所以今天她早早地爬上了床，准备狠狠地补个眠，省得真到了关键时刻反而没了精神。
于是夜半十二点，简宁等人正和徐婧雅秉烛夜谈，文嘉敏却在呼呼大睡。她甚至还做了一个不错的梦。又梦见小时候，小花第一天到她家的情景。
那天天气不错，她和路嘉惠两个人正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玩泥巴，有人就抱着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狗崽儿走了进来。狗崽儿很安静地趴在来人的臂弯里看着她们，眼珠子又黑又圆，两只胖嘟嘟的小爪子就压在它圆乎乎的下巴下。爸爸很高兴地迎了上去，和那个人抱了一抱，还让她们叫叔叔。叔叔就把狗崽儿送给了她们。
明明是她先伸出了手，路嘉惠那个欠揍的控制狂却抢先跑了过去，一把抱走了狗崽儿。
文嘉敏很生气：小花是她的呀！气呼呼地走上前去，一把夺回。
路嘉惠把眼睛瞪得铜铃大，又来跟她抢。这次她早有准备，猛得往后一让。路嘉惠扑了一个空，险些跌倒。文嘉敏得意地笑起来。路嘉惠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又扑上来。一个抓着小花的两条前腿，一个抓着小花的两条后腿，谁也不肯松手。
“呜……”
小花先是可怜兮兮地哀鸣了两声，但谁也没理它。常言道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本来就生得牙尖爪利的一只狗。被当橡皮糖似的争来抢去，小花也火了，龇起牙一声狂吼。
“唔嗷！”
文嘉敏猛然惊醒！睡梦中听到的一声狗叫好像还在耳膜震荡。她睁着眼睛喘了两口气，惊吓过去后又觉得有点好笑。多大的人了，还梦到五岁的时候跟双胞胎姐姐抢小狗的陈芝麻烂谷子。笑着舒了一口气，自己给自己拉了拉被子，便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唔嗷……
文嘉敏猛然睁开眼睛，不是梦，是真的有东西在狂吼。
混沌！
一种强烈的不祥感从后背直冲上脑后，像一把冰凉的刀子迅速地在脊椎滑过。她连忙翻身坐起，一把拉开床头灯，看清铜壶的一刹那便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铜壶上的符纸破了，壶塞也不见了。
更重要的是，一直封印在里面的上古魔兽也不见了！
文嘉敏还没来得及反应，猛听得静谧之中突然一声尖叫：是白俐！忙光着脚跑出客房，向白俐的客房冲去。客厅里，刘时中和崔晴也匆忙赶到。文嘉敏也顾不上他们了，径直闯进了白俐房里。
白俐也不见了。
崔晴顿时傻了眼，一把推开文嘉敏：“俐俐！”
房里除了床上的被子凌乱地拖了一半在地上，其他物事都还保持着原样。从他们听见尖叫到赶到客房，前后也不过几秒钟，白俐就这样平空消失了。
简宁有点疑惑地看着徐婧雅。以一个接触过上古魔兽的鬼魂来说，她也未免太平静了，尤其是在很可能是混沌引发了她灵肉分离的前提下。他这里心头起了一丝波动，仿佛在呼应他一样，徐婧雅的影像也起了一丝波动。原本毫无感觉的虚假影像上隐隐约约的，也有了灵力的震荡。
不光是他，连王少轩也很奇怪地皱了一下眉头。可见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感觉到了。
“你……”简宁忽然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糟糕预感。
小花却比他更明确地不安起来，呼地一下竖起了尖尖的耳朵，一双绿莹莹的眼睛凶光大盛地紧盯住徐婧雅身后。
忽然，响起一声长长的、粗犷的吼叫，像暴雨来临前的雷声重重地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朵。冯孝诚一阵心惊，本能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但那吼声有着惊人的穿透力，非但冲击着他的耳朵，还冲击着他的心脏，心跳陡然间就没了规律。冯孝诚不由得闷哼了一声，分出一只手痛苦地捂住了胸口。简宁忙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默默地输了一些灵力给他，冯孝诚的脸色才恢复了一些。
王少轩也受到了不良影响。他微微惊慌地四处扫视，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怎么回事？”
简宁面色凝重地道：“是混沌！”
冯孝诚大吃一惊：“怎么会？你表妹不是收了它吗？”
简宁心里叫苦不迭：昨天才说混沌有了动静，谁知道这么快就变成了大动静。皱紧眉头道：“我也不知道它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它一定是冲出铜壶了。”
冯孝诚还存了一丝侥幸：“不会吧！我听这声音，跟我们之前听到的声音不太一样。这个声音……一点儿都不像狗了！”
简宁更要苦笑了：“那是因为它要现出本体了。以前有点像狗叫，是因为它的力量不够自身实体化，所以才附身在狗的身上方便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