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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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易明懂了：“就因为这样，爷爷奶奶觉得门不当户不对。”
堂妹点头：“嗯。在我回家之前，你就花了好多力气试图说服他们，但是他们就是不肯改变对徐小姐的偏见。”
“那后来，我又是怎么样才让他们改变了呢？”
堂妹神秘又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当然是因为本小姐的妙计了！”
肖易明也挑起眉毛：“什么妙计？”心里强烈怀疑，这位堂妹能想出什么妙计来。无非是一些让人发疯的“妙计”罢了。
“那天咱们一谈完，我就想出了办法。爷爷死拉着你不放，不就是指望你能继承这个家吗？所以我就和你设计了一出‘宝玉出家’的好戏！”
“……”肖易明无语地轻笑。
早就该想到是这种馊主意了！不让他娶想娶的女人，他就干脆谁也不娶了！不过……凭良心说，这招虽然够馊的，比乡野村妇惯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好不到哪里去，确实也点中了王家一班老古董的死穴：有个不太满意的孙媳妇，总比没有强。
“这戏演了几天才奏效？”他问。
堂妹一脸这还用问的神气，笑呵呵地回道：“还几天呢！我把爷爷奶奶领到庙里，他们一看到你煞有介事地跪在佛堂里，老和尚颤巍巍地拿了一把剃刀向你走去，马上就全部投降了。”
肖易明的大脑也不由得自行想像起那个画面。一群老古董慌得乱七八糟、弃盔丢甲，光是想想都让人心情好极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方擦了擦眼角，又想起了还没解决的那个疑问：“可是，你还是没告诉我，我又怎么会和你去泛舟的？”
“这个么……”堂妹也露出一抹疑惑，“我也觉得挺奇怪呢。”
肖易明好笑地撇了撇嘴：“不是你叫我跟你去，难不成还是我自己要去的？”
“是我叫你跟我去的没错。可是，”堂妹真地很无辜，“我当时也只随便说说，纯粹开个玩笑而已。我以为你一定会一笑而过啊，谁知道你竟然一口答应了。”
是么？肖易明也很意外。这样说来，与其说是堂妹叫王少轩去的，倒不如说是王少轩自己要去的了。可是一个有恐水症的人，怎么会想去泛舟呢？
一切违背常理之处，都有可能藏有揭开谜底的线索。
想到这里，肖易明问了下去：“你把泛舟那天的事，也仔仔细细地说给我听。”
经过出家这一节，王家的长辈们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接受了徐婧雅。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拖拖拉拉的也没多大意思，婚期便很快定了下来。王少轩丢下了一块心头大石，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不说话的时候也带着三分笑容。
出事的那一天，风和日丽。
堂妹回家了好多天，还没机会出去玩玩。算算时节，正到荷花盛开的时候，王家本来也有荷塘，正好可以找只小船去荷塘里慢慢划一划。她本来也没想去招惹王少轩，而是想去找三姐，但是三姐没找到，却偏偏碰上了王少轩。要不怎么说，不该来的求不到，该来的也躲不掉呢？
“你怎么在家？”堂妹揶揄，“今天不用去找徐小姐？”
王少轩好心情地笑着，也不接话，只问她：“你今天要干什么？”
“本来想找三姐一起去荷塘里泛舟，”堂妹有点沮丧，“不过三姐好像不在家。”忽然坏心眼地朝他笑了笑，“要不然……你陪我去啊？”
王少轩依然笑着：“好啊！”
堂妹一下子愣住了。紧接着王少轩自己也愣了一下，好像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脱口答应。
堂妹体谅地笑道：“知道你是开玩笑！”
“不是，”王少轩随即否认，但又轻微地愣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自己，“算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去就去吧！”
堂妹愕然地睁大了眼睛。过了半晌，郑重声明道：“这可是你自己愿意的。”
王家的荷塘有专人打理。三五艘画舫一字排开，扣在池塘边，不远处就是大片大片的碧绿荷叶，风一吹，碧浪滚滚，携着荷花的清香阵阵袭来。管事的人要牵一只大画舫过来，堂妹一口回绝了。出来就是要自己动手才好玩，找了那么多人跟着烦都烦死了。于是要了一只小船，和王少轩两个并肩坐了，一人一只船桨慢慢地向荷花盛开的地方划去。头顶是一片蔚蓝如洗的碧空，船下是一片清澈见底的绿水。船桨一动，池水闪着粼粼的波光，连同倒映在其中的白云碧空也梦幻一般地轻轻摇晃。
“快看快看，”堂妹兴高采烈地指着水里，索性停止了划水，“有小鱼，哎呀，还有虾呢！”
几只才筷子粗细的小鱼也不怕人，反把小船当成了稀罕物，一条一条地聚在船底。两三只虾倒挺肥大的，全身透明，只在每节的虾壳处透出点青灰色。
堂妹兴奋得像个小孩子，自己看着不算，还硬拉着王少轩一起看。看得心痒痒的，干脆卷起袖子伸手去捞。小鱼小虾一个比一个精明，手才伸进水里，就都箭一样地窜开了。
王少轩看她身子越来越探出小船，不禁担心地道：“快坐好，太危险了。”
堂妹头也没回：“没事没事，”只管两眼放光地盯着水里，“我非抓到一条不可。”
王少轩又劝了几句。大概是看她压根儿也听不进去，后来就不作声了。堂妹便专心致志地跟那几条小鱼小虾斗智斗勇，衣服很快就湿了一大片，小船也跟着晃动起来。趁着那群鱼虾混乱之际，她猛然一抓，掌心里滑溜溜的，多了一条细细凉凉的东西动来动去。
堂妹大喜：抓到了！
与此同时，却听身后传来王少轩一声惊恐的喘息。
堂妹也登时吓了一跳，急忙转头。王少轩脸色苍白，嘴唇都在颤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堂妹整个脊背上一阵发凉，连手臂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问他怎么了，王少轩也不回答，眼神更加惊恐地盯着她。
不，是盯着她身后。
一阵寒气顿时从脖子后袭来。堂妹毛骨悚然地一抖，手里的鱼哧溜一下滑落在船里，啪啪地跳个不停。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又想转头看个究竟，可王少轩恐惧至极的眼神又让她鼓不起勇气。僵硬之中，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甚至能感觉到细密的汗珠正在背上缓慢地滑行。
王少轩睁得不能再大的眼睛忽然又睁了睁，惊喘着退后了一点：“不，不可能！”
堂妹抱着一丝侥幸，企图从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读出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回击她老是没大没小地戏弄他。但是王少轩已然害怕到了失态的程度。小小的一只船，巴掌大的容身之所，纵然他还想往后退，也没有丁点地方好让他后退了。他整个人都抵上了甲板，两只手紧紧地攥出两边船舷。
小船也因为他不计后果的躲避，左右摇晃起来。
堂妹越发觉得后背凉得厉害。裸露在外的后颈上隐隐约约的麻痒，好像有人伸了一根手指，只用指甲尖坏心眼地轻轻搔弄。吓得她头皮都麻了，不知不觉就涌起了一股哭意。
“二……二哥，”她声音发抖，眼眶发热，话还没说完，眼前的景物已经迅速地模糊在一片水汽之中，“你……你在干什么啊？”
王少轩理也不理她，退无可退，便拼命地把身体往后仰：“别过来，别过来！”最后一声简直就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大半身体仰出了船外，扑通一响，就翻入了水里。白色水花里，小船也剧烈摇晃起来，堂妹也尖叫着栽进了水里。
初夏的水竟然一点暖气都没有，凉得像刚刚融解的雪水。
堂妹还在天旋地转，心口刹那间就冷透了。她也不过会一点狗扒式，这时候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上王少轩是何情形。手脚并用，不分东南西北只管把水拍得哗哗响。
一片混乱中，守在岸边的人看到了这边的险情，忙跳水的跳水，划船的划船，纷纷赶过来……
讲完这一段，堂妹也不禁狠狠地吐了一口气，自我安慰地抚了抚胸口。
“真是吓死我了，”把手一伸，半是嗔怒半是撒娇，“你摸摸，现在都吓得冰凉。”
肖易明敷衍地摸了一把：“嗯嗯嗯。”心道：王少轩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堂妹生气了：“哼！问完话就不理人了！”
“嗯。”王少轩看到了，堂妹却没有看到。
“……你迟早再掉进河里，没人救你！”
“嗯。”
肖易明：“……”
堂妹脸都憋红了，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跑开了。
肖易明反复想着堂妹那儿挖来的情报。王少轩的两次落水都有点诡异。救学生的那一次，他还亲口告诉堂妹，一度将落水学生看成了死去的小堂弟。莫非泛舟时，他也……如果他没有看错呢？
可恨来到这个结界里，他恢复了语言的能力却又失去了特殊的听力。
肖易明懂了：“就因为这样，爷爷奶奶觉得门不当户不对。”
堂妹点头：“嗯。在我回家之前，你就花了好多力气试图说服他们，但是他们就是不肯改变对徐小姐的偏见。”
“那后来，我又是怎么样才让他们改变了呢？”
堂妹神秘又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当然是因为本小姐的妙计了！”
肖易明也挑起眉毛：“什么妙计？”心里强烈怀疑，这位堂妹能想出什么妙计来。无非是一些让人发疯的“妙计”罢了。
“那天咱们一谈完，我就想出了办法。爷爷死拉着你不放，不就是指望你能继承这个家吗？所以我就和你设计了一出‘宝玉出家’的好戏！”
“……”肖易明无语地轻笑。
早就该想到是这种馊主意了！不让他娶想娶的女人，他就干脆谁也不娶了！不过……凭良心说，这招虽然够馊的，比乡野村妇惯用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好不到哪里去，确实也点中了王家一班老古董的死穴：有个不太满意的孙媳妇，总比没有强。
“这戏演了几天才奏效？”他问。
堂妹一脸这还用问的神气，笑呵呵地回道：“还几天呢！我把爷爷奶奶领到庙里，他们一看到你煞有介事地跪在佛堂里，老和尚颤巍巍地拿了一把剃刀向你走去，马上就全部投降了。”
肖易明的大脑也不由得自行想像起那个画面。一群老古董慌得乱七八糟、弃盔丢甲，光是想想都让人心情好极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方擦了擦眼角，又想起了还没解决的那个疑问：“可是，你还是没告诉我，我又怎么会和你去泛舟的？”
“这个么……”堂妹也露出一抹疑惑，“我也觉得挺奇怪呢。”
肖易明好笑地撇了撇嘴：“不是你叫我跟你去，难不成还是我自己要去的？”
“是我叫你跟我去的没错。可是，”堂妹真地很无辜，“我当时也只随便说说，纯粹开个玩笑而已。我以为你一定会一笑而过啊，谁知道你竟然一口答应了。”
是么？肖易明也很意外。这样说来，与其说是堂妹叫王少轩去的，倒不如说是王少轩自己要去的了。可是一个有恐水症的人，怎么会想去泛舟呢？
一切违背常理之处，都有可能藏有揭开谜底的线索。
想到这里，肖易明问了下去：“你把泛舟那天的事，也仔仔细细地说给我听。”
经过出家这一节，王家的长辈们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好接受了徐婧雅。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拖拖拉拉的也没多大意思，婚期便很快定了下来。王少轩丢下了一块心头大石，整个人都轻松起来，不说话的时候也带着三分笑容。
出事的那一天，风和日丽。
堂妹回家了好多天，还没机会出去玩玩。算算时节，正到荷花盛开的时候，王家本来也有荷塘，正好可以找只小船去荷塘里慢慢划一划。她本来也没想去招惹王少轩，而是想去找三姐，但是三姐没找到，却偏偏碰上了王少轩。要不怎么说，不该来的求不到，该来的也躲不掉呢？
“你怎么在家？”堂妹揶揄，“今天不用去找徐小姐？”
王少轩好心情地笑着，也不接话，只问她：“你今天要干什么？”
“本来想找三姐一起去荷塘里泛舟，”堂妹有点沮丧，“不过三姐好像不在家。”忽然坏心眼地朝他笑了笑，“要不然……你陪我去啊？”
王少轩依然笑着：“好啊！”
堂妹一下子愣住了。紧接着王少轩自己也愣了一下，好像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脱口答应。
堂妹体谅地笑道：“知道你是开玩笑！”
“不是，”王少轩随即否认，但又轻微地愣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自己，“算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去就去吧！”
堂妹愕然地睁大了眼睛。过了半晌，郑重声明道：“这可是你自己愿意的。”
王家的荷塘有专人打理。三五艘画舫一字排开，扣在池塘边，不远处就是大片大片的碧绿荷叶，风一吹，碧浪滚滚，携着荷花的清香阵阵袭来。管事的人要牵一只大画舫过来，堂妹一口回绝了。出来就是要自己动手才好玩，找了那么多人跟着烦都烦死了。于是要了一只小船，和王少轩两个并肩坐了，一人一只船桨慢慢地向荷花盛开的地方划去。头顶是一片蔚蓝如洗的碧空，船下是一片清澈见底的绿水。船桨一动，池水闪着粼粼的波光，连同倒映在其中的白云碧空也梦幻一般地轻轻摇晃。
“快看快看，”堂妹兴高采烈地指着水里，索性停止了划水，“有小鱼，哎呀，还有虾呢！”
几只才筷子粗细的小鱼也不怕人，反把小船当成了稀罕物，一条一条地聚在船底。两三只虾倒挺肥大的，全身透明，只在每节的虾壳处透出点青灰色。
堂妹兴奋得像个小孩子，自己看着不算，还硬拉着王少轩一起看。看得心痒痒的，干脆卷起袖子伸手去捞。小鱼小虾一个比一个精明，手才伸进水里，就都箭一样地窜开了。
王少轩看她身子越来越探出小船，不禁担心地道：“快坐好，太危险了。”
堂妹头也没回：“没事没事，”只管两眼放光地盯着水里，“我非抓到一条不可。”
王少轩又劝了几句。大概是看她压根儿也听不进去，后来就不作声了。堂妹便专心致志地跟那几条小鱼小虾斗智斗勇，衣服很快就湿了一大片，小船也跟着晃动起来。趁着那群鱼虾混乱之际，她猛然一抓，掌心里滑溜溜的，多了一条细细凉凉的东西动来动去。
堂妹大喜：抓到了！
与此同时，却听身后传来王少轩一声惊恐的喘息。
堂妹也登时吓了一跳，急忙转头。王少轩脸色苍白，嘴唇都在颤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堂妹整个脊背上一阵发凉，连手臂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问他怎么了，王少轩也不回答，眼神更加惊恐地盯着她。
不，是盯着她身后。
一阵寒气顿时从脖子后袭来。堂妹毛骨悚然地一抖，手里的鱼哧溜一下滑落在船里，啪啪地跳个不停。她整个人都僵住了，又想转头看个究竟，可王少轩恐惧至极的眼神又让她鼓不起勇气。僵硬之中，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甚至能感觉到细密的汗珠正在背上缓慢地滑行。
王少轩睁得不能再大的眼睛忽然又睁了睁，惊喘着退后了一点：“不，不可能！”
堂妹抱着一丝侥幸，企图从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读出这只是一个恶作剧，回击她老是没大没小地戏弄他。但是王少轩已然害怕到了失态的程度。小小的一只船，巴掌大的容身之所，纵然他还想往后退，也没有丁点地方好让他后退了。他整个人都抵上了甲板，两只手紧紧地攥出两边船舷。
小船也因为他不计后果的躲避，左右摇晃起来。
堂妹越发觉得后背凉得厉害。裸露在外的后颈上隐隐约约的麻痒，好像有人伸了一根手指，只用指甲尖坏心眼地轻轻搔弄。吓得她头皮都麻了，不知不觉就涌起了一股哭意。
“二……二哥，”她声音发抖，眼眶发热，话还没说完，眼前的景物已经迅速地模糊在一片水汽之中，“你……你在干什么啊？”
王少轩理也不理她，退无可退，便拼命地把身体往后仰：“别过来，别过来！”最后一声简直就是撕心裂肺的惨叫。
大半身体仰出了船外，扑通一响，就翻入了水里。白色水花里，小船也剧烈摇晃起来，堂妹也尖叫着栽进了水里。
初夏的水竟然一点暖气都没有，凉得像刚刚融解的雪水。
堂妹还在天旋地转，心口刹那间就冷透了。她也不过会一点狗扒式，这时候自顾不暇，哪还顾得上王少轩是何情形。手脚并用，不分东南西北只管把水拍得哗哗响。
一片混乱中，守在岸边的人看到了这边的险情，忙跳水的跳水，划船的划船，纷纷赶过来……
讲完这一段，堂妹也不禁狠狠地吐了一口气，自我安慰地抚了抚胸口。
“真是吓死我了，”把手一伸，半是嗔怒半是撒娇，“你摸摸，现在都吓得冰凉。”
肖易明敷衍地摸了一把：“嗯嗯嗯。”心道：王少轩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堂妹生气了：“哼！问完话就不理人了！”
“嗯。”王少轩看到了，堂妹却没有看到。
“……你迟早再掉进河里，没人救你！”
“嗯。”
肖易明：“……”
堂妹脸都憋红了，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跑开了。
肖易明反复想着堂妹那儿挖来的情报。王少轩的两次落水都有点诡异。救学生的那一次，他还亲口告诉堂妹，一度将落水学生看成了死去的小堂弟。莫非泛舟时，他也……如果他没有看错呢？
可恨来到这个结界里，他恢复了语言的能力却又失去了特殊的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