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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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多亏了王英，一个人又要做生意，又要带孩子，有时还得给他去送饭送菜……就因为太累了，王英四十来岁就有了一堆上了年纪的人才有的各种毛病。幸好那时，女儿大学也上完了，很快就搞定了工作。而且女儿也很懂事，上学的时候就在做翻译。除了大学一年级的时候，让他们花了些钱，后面几年基本都是女儿自己消化的。于是，王英就把小饭馆给关了，安心在家提前养老。
江希孟看看那一桌子菜，立刻乖觉无比地赞叹：“伯母真是练家子啊！赶上星级酒店了。”
四荤四素。四荤有：菠萝咕咾肉、酱鸭舌、豆豉鱼片、红烧猪蹄。四素有：蒌蒿炒香干、素三鲜、皮蛋豆腐、清炒莴苣。
一会儿，那一砂锅的汤也热气腾腾地端上来：野生菌鸡汤。
胡悦又高高兴兴地开了一瓶白酒，给老爸和江希孟倒了一大杯，给自己和老妈倒了一小杯，便首先举起杯子道：“来，咱们一起碰一个。”
老胡满干这一杯，委实觉得全身都轻快起来。江希孟也一口气喝完，要给他斟酒，老胡不让，自己先给未来女婿斟满，然后再给自己斟。
“哎，对了小江，”老胡问，“还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呢？”
江希孟回头看一眼胡悦：“你没跟伯父说？”
胡悦：“就算我想告诉他，那也得他老人家有空啊！”说罢，不无埋怨地瞪了老爸一眼。
老胡连忙又是一阵嘿嘿嘿。
王英笑道：“这事儿我也有责任。孩子老早跟我说了，是我忘了跟你说了。”又道，“小江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好像是在开发部是吧？”
江希孟点头，又补充说明了是哪家房地产公司。
“哦哟，那家啊！”老胡这点儿风声还是懂的，“咱们市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啊。”
江希孟谦虚地笑笑：“只是普通小职员，还得好好儿干。”
“嗯！这话说得对，我爱听。”老胡精神地睁大眼睛，“再好的工作不好好干也不行。做人就得脚踏实地。你看我抓的那些罪犯，有几个是脚踏实地做人的？看起来名堂多了，什么吸毒啊，赌博啊，抢劫啊……什么都有。要我说，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懒，是贪。不想好好地凭自己的劳动过日子，只想轻轻松松地来钱，还要来大钱。你说不去赌，不去抢，不去犯罪还能干什么？”
胡悦看老爸一说起老本行，就有变话痨的趋势，连忙道：“老爸，今天大家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顿饭，你又讲那些倒人胃口的事儿。”
江希孟却道：“不会，我挺爱听这些的。伯父讲得很有道理啊。”
胡悦只是瞪着她爸。
老胡便乖乖地笑笑，不说了。谁让他当爹当老公都不合格，现在老来从女从老婆不光是应该的，也是他心甘情愿的。
王英笑着问江希孟，其实也是给老公找个台阶：“你们工作还好吧？不用像你伯父一样，说走就走？”
江希孟笑回道：“其实也要经常出外勤的。比如最近公司在准备新项目，我们就要去实地堪查。”
王英：“哪儿啊？”
胡悦：“妈！”
王英立刻回过神来：公司里的事怎么好多说。一时无话，干脆夹几块咕咾肉给江希孟：“来来来，光说话了，菜都忘了吃了。”
江希孟笑着拉拉胡悦的手：“你也太为我紧张了。虽然还不能说具体是哪块地，但是也有些小八卦可以当下饭的小菜嘛。”
“哦？说说看。”老胡一下子来了兴致，一半是因为真感兴趣，一半也是因为女儿护人护得紧，这也不许谈那也不许谈，他真想不起来还有啥好说的了。总不能真冷场吧。
江希孟想想：“那块地据说以前出过一件稀罕事儿。有一户人家八口人，一下子失踪了七口人。”
老胡一下子竖起了耳朵，这事儿他还真没听说过。也难怪，一个市这么大，也不可能哪儿的掌故都知道。刚才还只有一半的兴趣，这下是完完全全地来了兴趣。
“怎么会一下子失踪了七口人的？”他问，“后来呢？”
胡悦受不了地看一眼老爸：“又来劲儿了。”
老胡冲着女儿摆摆手：“别打岔。”
江希孟呵呵一笑，看来职业毛病不是那么容易彻底克服的：“据说之前一点儿征兆也没有。他家吧，有两幢小楼，就在路两边，相隔不到十米。路北的那一幢小楼是父母两个带着三个女儿住，路南那一幢是长子一家住。三个女儿都还没嫁人，最大的也只有十几岁。还有三个老家人。出事的当晚长子一家过来父母和妹妹这边一起吃了一顿饭，也完全没有异样。”
“吃完饭后，长子一家就仍回到路南的小楼里了。临走的时候，还说好，第二天一早让父母领着妹妹们到他们那边去。好像是长子的散生日吧。父母们也都一口答应了。”
“可是第二天一早，长子一家等了很久，也没见他们过来。所以就过去找他们。敲了很久的门，也没人应，长子自己也有钥匙就开门进去了。这时才发现不见了七个人：父母，两个妹妹，还有那三个老家人。只有最小的妹妹躺在床上，还在昏睡。”
老胡听得眼睛都放光了，当即问：“没有报案吗？”
江希孟：“报了吧？不过当时正值多事之秋，抗战刚完，内战又起，警察们就来走了一个过场，后来就没下文了。”
老胡很是懊恼地将桌子一拍。
江希孟：“就这样，也没有血，也没打斗痕迹，那七个人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
王英也道：“这案子是挺奇怪的。”
江希孟其实也觉得很奇怪。去年那个富豪韩金发的案子简直太轰动了，虽然报纸上一再地对关键部分含糊其辞，可是真是有心人好好想一想，还是能发现那个案子会有诸多的不合理之处。当听说未来岳父就是负责韩金发那件案子的刑警队队长时，他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件案子。
所以，在老胡面前提起这件案子，多少也可以算是处心积虑的结果。
不过，胡悦倒没那么多好奇心，她就想好好地吃完这顿饭：“讲完了吧？”连着夹了两大筷的菜堆到男朋友的碗里，笑眯眯地说，“快吃吧，菜都凉了。”
江希孟只好对着女朋友笑笑。
老胡这回是真放在心上了，又追究道：“那没有失踪的那个小妹呢？后来怎么样了？”
江希孟：“据说后来是跟哥哥一家过了。一直没有结婚，好像现在还活着，前年进养老院了。”
老胡刚想问长子一家怎么样了，却听江希孟很有默契地自己说了下去：“至于哥哥一家，也很平安。要说有什么不如意的，大概也就是只生了一个女儿吧？那女儿的后代好像现在还住在当年出过事的小楼里。这么多年了，也没出过事。”
老胡心想，这又是一个邪门事儿。
刚想完邪门两字，脑子里便突然电光火石地一闪，今天不是才又遇上一件邪门事儿吗？难道……
“你们要开发的那块地难不成是……”他跟江希孟直说了今天下午才刚跟郑含去过的地方。
江希孟顿时愕然地张开了嘴。
老胡一拍大腿，不觉爆了一句粗口：“真他*妈是啊！”
就在这时，他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是郑含打来了。老胡立马就反应过来，一定是他带走的那透明液体有结果了。而且还是不太妙的结果，否则郑含那么懂事儿，不会都这个点儿了还急急忙忙地打电话给他。
他连忙抓起手机跑到阳台上，不放心，又把阳台门锁上。临锁上之前，好像听见女儿很不满意地喊了他一声。他现在也没空理了，直接转过头去接起电话。
“说吧，那玩意儿究竟是什么？”
郑含竟然还是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带着一丝凝重地开了口：“是胃液。”
“什……什么？”老胡磕巴了一下。
郑含：“是人类的胃液。”
老胡：“……”
短暂的沉默里，一种诡异的味道悄悄地漫延开来。
结束通话后，再回到饭桌上，老胡就有点儿回不过神来。在两夫妇突然失踪的小楼房里，忽然发现了不止一处的人类胃液，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等等，失踪？
又是毫无预兆的突然失踪？
“爸！”女儿叫他一声，“你发什么呆呢？”
老胡却没理女儿，只问江希孟：“你知不知道当年发生七人失踪的，究竟是哪户人家？知道具体地址吗？”
既然都被未来岳父猜到了那块地，而且看神情，似乎有不得了的事发生，江希孟也不打算再隐瞒。他直接告诉了老胡。那一带的小楼都没拆，虽然后来区域上换过一两次名字，但是排号没有变。
老胡一惊，便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响：还真联系上了。
这之后的饭就吃得没什么味道。
那时多亏了王英，一个人又要做生意，又要带孩子，有时还得给他去送饭送菜……就因为太累了，王英四十来岁就有了一堆上了年纪的人才有的各种毛病。幸好那时，女儿大学也上完了，很快就搞定了工作。而且女儿也很懂事，上学的时候就在做翻译。除了大学一年级的时候，让他们花了些钱，后面几年基本都是女儿自己消化的。于是，王英就把小饭馆给关了，安心在家提前养老。
江希孟看看那一桌子菜，立刻乖觉无比地赞叹：“伯母真是练家子啊！赶上星级酒店了。”
四荤四素。四荤有：菠萝咕咾肉、酱鸭舌、豆豉鱼片、红烧猪蹄。四素有：蒌蒿炒香干、素三鲜、皮蛋豆腐、清炒莴苣。
一会儿，那一砂锅的汤也热气腾腾地端上来：野生菌鸡汤。
胡悦又高高兴兴地开了一瓶白酒，给老爸和江希孟倒了一大杯，给自己和老妈倒了一小杯，便首先举起杯子道：“来，咱们一起碰一个。”
老胡满干这一杯，委实觉得全身都轻快起来。江希孟也一口气喝完，要给他斟酒，老胡不让，自己先给未来女婿斟满，然后再给自己斟。
“哎，对了小江，”老胡问，“还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呢？”
江希孟回头看一眼胡悦：“你没跟伯父说？”
胡悦：“就算我想告诉他，那也得他老人家有空啊！”说罢，不无埋怨地瞪了老爸一眼。
老胡连忙又是一阵嘿嘿嘿。
王英笑道：“这事儿我也有责任。孩子老早跟我说了，是我忘了跟你说了。”又道，“小江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好像是在开发部是吧？”
江希孟点头，又补充说明了是哪家房地产公司。
“哦哟，那家啊！”老胡这点儿风声还是懂的，“咱们市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啊。”
江希孟谦虚地笑笑：“只是普通小职员，还得好好儿干。”
“嗯！这话说得对，我爱听。”老胡精神地睁大眼睛，“再好的工作不好好干也不行。做人就得脚踏实地。你看我抓的那些罪犯，有几个是脚踏实地做人的？看起来名堂多了，什么吸毒啊，赌博啊，抢劫啊……什么都有。要我说，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懒，是贪。不想好好地凭自己的劳动过日子，只想轻轻松松地来钱，还要来大钱。你说不去赌，不去抢，不去犯罪还能干什么？”
胡悦看老爸一说起老本行，就有变话痨的趋势，连忙道：“老爸，今天大家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顿饭，你又讲那些倒人胃口的事儿。”
江希孟却道：“不会，我挺爱听这些的。伯父讲得很有道理啊。”
胡悦只是瞪着她爸。
老胡便乖乖地笑笑，不说了。谁让他当爹当老公都不合格，现在老来从女从老婆不光是应该的，也是他心甘情愿的。
王英笑着问江希孟，其实也是给老公找个台阶：“你们工作还好吧？不用像你伯父一样，说走就走？”
江希孟笑回道：“其实也要经常出外勤的。比如最近公司在准备新项目，我们就要去实地堪查。”
王英：“哪儿啊？”
胡悦：“妈！”
王英立刻回过神来：公司里的事怎么好多说。一时无话，干脆夹几块咕咾肉给江希孟：“来来来，光说话了，菜都忘了吃了。”
江希孟笑着拉拉胡悦的手：“你也太为我紧张了。虽然还不能说具体是哪块地，但是也有些小八卦可以当下饭的小菜嘛。”
“哦？说说看。”老胡一下子来了兴致，一半是因为真感兴趣，一半也是因为女儿护人护得紧，这也不许谈那也不许谈，他真想不起来还有啥好说的了。总不能真冷场吧。
江希孟想想：“那块地据说以前出过一件稀罕事儿。有一户人家八口人，一下子失踪了七口人。”
老胡一下子竖起了耳朵，这事儿他还真没听说过。也难怪，一个市这么大，也不可能哪儿的掌故都知道。刚才还只有一半的兴趣，这下是完完全全地来了兴趣。
“怎么会一下子失踪了七口人的？”他问，“后来呢？”
胡悦受不了地看一眼老爸：“又来劲儿了。”
老胡冲着女儿摆摆手：“别打岔。”
江希孟呵呵一笑，看来职业毛病不是那么容易彻底克服的：“据说之前一点儿征兆也没有。他家吧，有两幢小楼，就在路两边，相隔不到十米。路北的那一幢小楼是父母两个带着三个女儿住，路南那一幢是长子一家住。三个女儿都还没嫁人，最大的也只有十几岁。还有三个老家人。出事的当晚长子一家过来父母和妹妹这边一起吃了一顿饭，也完全没有异样。”
“吃完饭后，长子一家就仍回到路南的小楼里了。临走的时候，还说好，第二天一早让父母领着妹妹们到他们那边去。好像是长子的散生日吧。父母们也都一口答应了。”
“可是第二天一早，长子一家等了很久，也没见他们过来。所以就过去找他们。敲了很久的门，也没人应，长子自己也有钥匙就开门进去了。这时才发现不见了七个人：父母，两个妹妹，还有那三个老家人。只有最小的妹妹躺在床上，还在昏睡。”
老胡听得眼睛都放光了，当即问：“没有报案吗？”
江希孟：“报了吧？不过当时正值多事之秋，抗战刚完，内战又起，警察们就来走了一个过场，后来就没下文了。”
老胡很是懊恼地将桌子一拍。
江希孟：“就这样，也没有血，也没打斗痕迹，那七个人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
王英也道：“这案子是挺奇怪的。”
江希孟其实也觉得很奇怪。去年那个富豪韩金发的案子简直太轰动了，虽然报纸上一再地对关键部分含糊其辞，可是真是有心人好好想一想，还是能发现那个案子会有诸多的不合理之处。当听说未来岳父就是负责韩金发那件案子的刑警队队长时，他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件案子。
所以，在老胡面前提起这件案子，多少也可以算是处心积虑的结果。
不过，胡悦倒没那么多好奇心，她就想好好地吃完这顿饭：“讲完了吧？”连着夹了两大筷的菜堆到男朋友的碗里，笑眯眯地说，“快吃吧，菜都凉了。”
江希孟只好对着女朋友笑笑。
老胡这回是真放在心上了，又追究道：“那没有失踪的那个小妹呢？后来怎么样了？”
江希孟：“据说后来是跟哥哥一家过了。一直没有结婚，好像现在还活着，前年进养老院了。”
老胡刚想问长子一家怎么样了，却听江希孟很有默契地自己说了下去：“至于哥哥一家，也很平安。要说有什么不如意的，大概也就是只生了一个女儿吧？那女儿的后代好像现在还住在当年出过事的小楼里。这么多年了，也没出过事。”
老胡心想，这又是一个邪门事儿。
刚想完邪门两字，脑子里便突然电光火石地一闪，今天不是才又遇上一件邪门事儿吗？难道……
“你们要开发的那块地难不成是……”他跟江希孟直说了今天下午才刚跟郑含去过的地方。
江希孟顿时愕然地张开了嘴。
老胡一拍大腿，不觉爆了一句粗口：“真他*妈是啊！”
就在这时，他揣在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是郑含打来了。老胡立马就反应过来，一定是他带走的那透明液体有结果了。而且还是不太妙的结果，否则郑含那么懂事儿，不会都这个点儿了还急急忙忙地打电话给他。
他连忙抓起手机跑到阳台上，不放心，又把阳台门锁上。临锁上之前，好像听见女儿很不满意地喊了他一声。他现在也没空理了，直接转过头去接起电话。
“说吧，那玩意儿究竟是什么？”
郑含竟然还是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带着一丝凝重地开了口：“是胃液。”
“什……什么？”老胡磕巴了一下。
郑含：“是人类的胃液。”
老胡：“……”
短暂的沉默里，一种诡异的味道悄悄地漫延开来。
结束通话后，再回到饭桌上，老胡就有点儿回不过神来。在两夫妇突然失踪的小楼房里，忽然发现了不止一处的人类胃液，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等等，失踪？
又是毫无预兆的突然失踪？
“爸！”女儿叫他一声，“你发什么呆呢？”
老胡却没理女儿，只问江希孟：“你知不知道当年发生七人失踪的，究竟是哪户人家？知道具体地址吗？”
既然都被未来岳父猜到了那块地，而且看神情，似乎有不得了的事发生，江希孟也不打算再隐瞒。他直接告诉了老胡。那一带的小楼都没拆，虽然后来区域上换过一两次名字，但是排号没有变。
老胡一惊，便不由得心里咯噔一响：还真联系上了。
这之后的饭就吃得没什么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