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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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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晓南和肖易明都觉得不对了。

    郑含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自己往旁边一让:“你们自己过来看看。”

    马晓南连忙上前,可肖易明手长脚快,一步就跨到她前面去,占据了最佳观察位置。马晓南只好缩到一旁。两个人睁眼一瞧,就觉脑子里不大不小地一起嗡一声,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冰箱的插头根本就没插,和电线乱成一团正堆在地上。但这并不是让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关键所在,而是——那里根本就没有插座。

    一面刷得雪白的墙,只在墙角里略微有些灰尘。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看不到插座的踪影。管他是三眼儿的,还是两眼儿的,就是没有。

    四个人都怔了一会儿。

    在他们的安静里,冰箱门还开着,冷气也依然在不停地往外冒。他们的心也一样,在不停地、无声地冒着冷气……

    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在反复盘桓着同一个诡异的问题:没有电,根本连插头都没法儿插,那这冰箱是怎么……制冷的?

    这一次四个人静默得都有点儿长。还是老胡经验老道,处理情绪的能力更强一些。他深吸了一口气,先动起来。但是毕竟上了年纪的人,蹲得时间长了,要站起来就两腿发酸。肖易明忙扶了他一下。

    老胡沉着脸道:“先不管这个了,还是看看冰箱里有什么。”

    郑含点点头,正要代劳,却被老胡一把抓住。

    “你们都往后,”老胡说,“我来。”

    郑含:“都一样。”

    老胡却坚持:“不一样。”回头看一眼有点儿讶异的马晓南和肖易明,不觉又对郑含露出一抹苦笑,“他们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反正我都已经那样儿了。”

    郑含这才猛然想起来,明白了老胡的意思。老胡昨晚抱着马桶吐了好久的胃液,还有他变得怪异的味觉……坦白讲,老胡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很有可能真是受到某种不妙的影响了。而他去过的唯一有可能引发这种影响的地方,就是李家。

    为什么同样到过李家,却只有老胡有影响,很有可能就是老胡不小心碰到了他不曾碰到过的什么东西。

    所以……郑含悄悄地扫了一眼两旁的物件:最好不要乱碰。

    这个时候不是盲目讲情义的时候。情况未明,万一把他们几个也惹上了不明影响,不但于事无补,还要全军覆没。到时候,谁都不用救谁了。

    想到这里,郑含不再坚持,向后退开。同时还朝马晓南和肖易明也看了一眼,示意他们不要过于靠近。

    马晓南和肖易明有点儿不明所以,但还是相信郑含的判断,没再往前凑。

    老胡一个人敞开冰箱门,一层一层地打开抽屉。上面两个抽屉都没什么发现,到第三个抽屉,手上一碰上去,就不觉缩了一下。

    郑含在后面看得很清楚,连忙问:“怎么了?”

    老胡想想,觉得也没必要隐瞒:“这一层,好像特别冰。冰得镇手。”

    马晓南回头一看,连忙拿起流理台上的一块抹布递过去。抹布在这鬼天气里,早蒸发得又干又绷,一滴水也挤不出来了。老胡又将抹布折了两道,才垫在手上去拉抽屉。拉完后,手一松,原是要连抹布一起松开的,却不料抹布竟然冻得粘连在了上面。

    四个人瞪着那块怎么也不肯掉下来的抹布,心里不由自主地又是一寒。

    马晓南不觉想起小时候贪吃冰棍,特别爱吃冻得满是白霜的那种,结果有一次才舔一口,整条舌头就粘在了上头。不拽吧,冻得疼,拽吧,扯得疼。后来,自己又自做聪明,想用嘴去含住冰棍,把焐化了。这下好了,连嘴巴也直接粘在了上头。谁知道冰棍能把肉粘得那么牢?只好干巴巴地,硬等着它自己化掉。冻得嘴巴、舌头都快没知觉了。

    那滋味儿,尝过的都知道。

    这幸好是块抹布,要是手指头粘在上面……

    这抽屉得是有多冰啊!

    老胡先是轻轻地扯了两下,抹布依然牢固地粘在上头。他不觉又加大力气,最后干脆粗鲁地一扯,总算扯了下来。连马晓南和肖易明站在后头,都很清晰地听到“刷”的一声,类似强力胶带被剥下的声音。

    老胡拿着那块硬挺挺的抹布,从抽屉里拿出一只包裹得很严实的塑料袋。两只手捧着,放到一旁的流理台上时,塑料袋还轻微晃动了一下,冻得像石头一样了。拿着抹布,手指就不那么灵敏,稀里哗啦地剥弄了好一会儿,才把塑料袋打开。光是听那哗啦哗啦响个不停的声音,就让人有一种莫名的躁动。

    里面是一块冻得发白的肉,上面挂满了霜花。

    郑含上前仔细看了一会儿,脸色就不大好。老胡问他,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谨慎地说,等回去再仔细检查一下比较好。

    倒是肖易明皱着眉毛不依:“你一个法医,死人肉见得还不够多?是不是就一句话。”

    马晓南瞪着眼睛拉了他一把,放缓了态度也道:“是呀!我们也不是没见过死人……再说,你这样悬着,反而弄得我们七上八下的。还不如直接说了算了。”

    郑含只好实话实说了:“是人肉。”

    虽然有心理准备,大家心里还是本能地一沉。

    郑含:“不过放在这里多长时间了,我真没办法知道。具体情况,得回去再查查。”

    马晓南问:“冰箱里就这一块……肉?”

    老胡点点头。

    “奇怪了,”马晓南看着肖易明,“你不是听见那两口子说,扔掉了一块肉吗?”

    肖易明:“是啊。”皱一下眉头,“不过这一块也不一定就是他们扔掉的那一块吧?”

    马晓南还是坚持:“不对,就是那一块。”

    肖易明:“为什么?”

    马晓南:“老李家的儿子不是跟派出所的人来过吗?那他一定事先检查过冰箱的,肯定里面没有东西,或者有东西也被处理掉了,才会把冰箱关掉的……”没有插座的事姑且等一下再说,虽然这个事儿也很让人心寒……

    老胡不觉抬起头,一会儿又低下头看看敞露在空气里的那块肉。不能不承认,马晓南说得很有道理。那么这块肉……是怎么回来的?

    奇怪的问题越想越多,全都是不符合常识的。

    马晓南还想再看一眼,却冷不丁地又打了一个喷嚏,露在外面的两条胳膊起满满一层鸡皮疙瘩。回头一抬,这才发现冰箱门竟然还开着。

    老胡也看见了,不觉怔了一下:“我刚才好像关上了。”说着,求证地看向郑含和肖易明。

    肖易明是真没注意。老胡把包着肉的塑料袋一拿出来,他的眼睛就只跟着塑料袋跑了。

    郑含也没有亲眼看见,但他记得好像是听见嘭的一声闷响,应该是冰箱门被甩上的声音。不过:“也有可能是甩得力气大了,门又震开了吧?”

    老胡点点头。

    马晓南自己走过去又一次关上冰箱门。眼见着门已经合上,还是不放心地又按了按,确保冰箱门已经严丝合缝地吸住。

    那些腾腾的白汽终于被阻隔住,但空气里还有冰凉的触感。连地板砖都好像变凉了,冷冷地照出一些人影。

    马晓南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不觉又想起了那个大家有意暂且回避的奇怪问题。明明已经断电的冰箱,是怎么制冷的呢?

    这个情况照目前看来,似乎还不是什么大情况,但就像那一阵一阵从冷冻室里冒出来的冷气一样,让人无声地发冷……

    四个人又一次将小楼上下,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又扫描了一遍,还是了无发现。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仍用塑料袋将肉包好,一起离开。出来的时候,看见之前的两个警察正站在对面的一片小树荫,便彼此打个招呼。

    年长的警察有些惊诧地笑道:“你们倒不怕热的啊?”回头望一眼自己的同事,“我刚还跟他说,进去忙这么大半天,出来肯定都要浑身的汗了。结果你们一滴汗都没有嘛!”

    老胡也不好回答,就只冲他们笑,说一声下回请他们吃饭。

    马晓南还惦记着要去对面的小楼房,拜访一下汪怀芬的女儿,也就是顾太太。警察们却先给她泼了一桶冷水。今天一大早,顾家老两口就出门了,说是到儿子家过几天。

    马晓南只得暂且作罢,和郑含等人一起回到老胡的车上。

    那塑料袋就这么拿着还是冷,老胡又从储物格里翻出几张报纸、广告单将它多包了好几层,便一起塞进去。稍微嫌紧,格子盖儿就不盖了。

    老胡说:“我和小郑这就回局里了,你们两个去哪儿?”

    肖易明看向马晓南。

    马晓南想想:“您把我们在前面路口放下就行了。我们自己打车去市疗养院。”

    郑含:“疗养院?”

    马晓南:“嗯。昨晚我跟当年做报道的前辈又聊了一下,也请她帮忙打了几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