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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精神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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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天在房间里面烦躁的来回渡步,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他穿着皮鞋,脚跟哒哒的敲响地板,以至于一只刚停到他家窗外要歇歇脚的麻雀也吓的扑楞一声飞走了。哒哒哒,哒哒哒,单调又刺耳的节律让人心烦。但他的媳妇不理他,也在厨房的里面用菜刀更快更响的剁着骨头,咔叱咔叱,骨头剁得越来越碎,肉末和骨头沫飞溅,落菜板外,墙壁上,但是她还是不停手,仍旧咬着牙,一刀刀的剁下去。咔叱咔叱一刀刀如同剁在自己的身上,赵天放佛能觉出刀砍进自己的肉时快而细微的擦的一声,毫无阻碍,肌肉一下子向两边绽放,然后又咔叱的一声砍进骨头,终于这一次凶狠的劈砍狠劲头释放了,卡在骨头的中间,劈骨刀好像也终于呼出了心中的闷气,然而,很快的仇恨又开始蓄积,砍刀终于坚决又迅速的拔出,带着鲜血,碎骨和肉末飞向空中,刀在空中蓄积力量,然后躲无可躲,又对着自己的面门砍下来,赵天几次想冲进去夺下媳妇的刀,一下子觉出媳妇实际上是在剁排骨,强忍着收回脚步,继续在客厅烦躁的来回转圈,两只脚也好像成了两个斧头,快速的向地面劈砸,哒哒哒,媳妇的刀也示威的加快了速度,咔叱咔叱,终于赵天忍无可忍,大声的喊道:“你停下来”,他的媳妇也大声的回答他:“你先停下来”,手上的刀依旧不停咔叱咔叱砍下去,赵天心情更加烦躁,脚步更加响了,哒哒哒,哒哒哒,声音穿透了防盗门,穿透了水泥墙,放佛要砸穿整个楼房,整个楼层都听到了,整个楼层静悄悄的,但是没有人敢吭声,没有人敢去招惹赵天,他有精神病,犯病了杀人都没有责任,而且他犯病时根本就不会想到责任,当我者死,而且这一次更加烦躁的刺耳的哒哒声说明他又犯病了,所以平时沉闷的楼房更加沉寂,胆大的蹑手蹑脚走下楼道,然后飞快的打开门跑掉了,胆小只是悄悄的去门口看一下外面,将暗锁偷偷的别上,甚至没有人再敢打110报警。

    咔叱咔叱的声音冲击着赵天的耳膜,一下一下的冲进大脑,如同虫子一样在大脑中啃噬搅动,终于赵天再不能忍受,呼的一下冲进厨房,从他的媳妇手中夺过刀,强忍着没有将刀剁在他的媳妇手上,咔,一刀剁在了面板上。两个眼镜瞪得溜圆,虎彪彪的盯着他的媳妇说:“你这样狠劲的剁骨头,是不是就是想晚上剁在我的头上,将我的头劈开。”

    他的媳妇毫不示弱,也瞪着他说:“我正是这样想的,不过你现在先砍到我的头上也来得及。”

    赵天突然一下子蹲在地上哭起来说:“你别这样折磨我了,我是一个精神病人,我停不下,你这样就将我逼疯了。”

    他媳妇毫不怜悯他,厉声说:“你不是精神病,医院将你治好了,治好了就不是精神病,精神病人是疯子,所以不能变疯的,如果要将你逼疯,就说明你不是精神病,医院已经给你治好了。”

    赵天绝望的说:“医院没给我治好,我还是精神病。他们糊弄我,说我好了,让我出院。”

    媳妇生气道:“这个就是你胡说,医院的出院证明上明明写着你病愈,这个是法律文件,怎么会有假,他们让你出院有什么好处,他们更少挣钱。”

    赵天说:“他们偷我的药卖,我看到郑护士长偷我的药,他们给我开了一大堆药让我吃,让我分不清他们的价钱,并且认为少了药我看不出来,可是我认得,就揭露他们,他们就给我安眠药,让我不省人事,然后将里面贵的药偷出来,到黑市去卖,发大财。”

    他的媳妇不屑道:“你一个穷光蛋,能吃什么贵药,再说医生要什么药办不到,还用偷你的药”。

    赵天反驳说:“你说的不对,国家也有制度防着他们,可是他们上了这些年学,好的一点都没学,光学着坑病人了,你看我穷,他们也要榨尽最后一滴油。”

    他的媳妇大喝一声:“住嘴!我受够你了,只有自私阴暗的人才总想别人是自私阴暗的。是你自己自私,阴暗,你将天下所有的人都想的自私,恶毒,医生都是白衣天使,治病救人,是最可敬的人,你都把他们想成这样可想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赵天痛苦的挣扎了一下说:“媳妇,你想错了,医生不是白衣天使,他们喝病人的血,护士天天抽了血,就拿到一个地方偷偷分着喝,医生做手术捣鬼,做心的手术,就偷着将肾割下来卖掉,做脾的手术,就将肝给切了卖掉,你进了医院,他们就将你送进一个一起不停的转着的机器烤,今天烤了明天烤,烤完了就拍出一张ct片看你的脑子熟了没有,熟了就就给你安眠药吃,然后将你的脑子挖出来吃掉。”

    他的媳妇绝望的一声尖叫:“住嘴!你这个精神病,你没有证据胡说八道,你这就是自私,你这就是犯罪”。

    赵天呼的一声站起来:“证据,这不是证据吗?我还是精神病人,他们却说我治愈了,赶我出院,我亲眼看着那个郑护士长偷我的药,这个不是证据吗,她偷我的药,让我治不好病,我这就去找她讨个说法”。

    说着用力将刀从菜板上拔出,转身去拉开门,提着菜刀大踏步而去。

    冲出了楼道,在小区的路上急急的走了一段,早晨的凉爽风和淡淡雾气扑在脸上,赵天有些清醒了,紧压在心头的焦虑和愤怒一下子好像消失了,脚步也慢下来了,“我为什么要生这样大的气”他想,他停顿了一下,又想一想,好像没有什么大事情值得生气,他抬头环顾,现在已经是8点多了,早起上班的人已经离开了小区,饭后的老人开始带着孩子在小区转悠,还有一些年轻的母亲推婴儿车在小区里面悠闲遛弯,一辆婴儿车从赵天的身边经过,推车的母亲只注意前方,没有看赵天,里面坐着的一岁多的小女孩却注意看着赵天,这个孩子刚学会说话,用她的粉嘟嘟的小手指着赵天,呀呀的说:“叔叔,叔叔”,赵天赶忙停下来,脸上堆起笑容,弯腰僵硬的点头答说:“哎,哎”,将菜刀藏进了裤口袋中,将上衣向下扯了扯,盖住刀柄。婴儿车带着小孩离开了,赵天怅然若失。

    赵天转身再回家,手又碰到了菜刀柄,又想起了媳妇狠劲的剁骨头的样子,头又开始疼了,想:“不行,我不能再让她碰到菜刀,我还是先到医院问个明白,她们究竟有没有偷我的药,好像媳妇说的对,医生不可能偷药,可是为什么我几次在配药室外特意去看,都清清楚楚的看到郑护士从我的和其他人的药盒里面拿到药装走了,我怎么可能看错,到底那里出了问题。”他这样努力的想着,头又开始疼的厉害了。“还是去医院问个明白吧。”赵天下定了决心。他重新快步的走出小区,应该坐公交车,但是坐那一路呢,多次的犯病使得他的记忆力明显减退,如同一个老人一样,没有家人陪,自己经常找不清方向,他凭着模糊的记忆,穿过马路,又向东走,太阳已经升过树梢,阳光刺入眼中使他觉得很不舒服,他歪着头躲避着光线,磕磕绊绊的向前走,公路上的汽车呼啸着经过,巨大的水泥车经过卷起刺鼻的粉尘,公交车不断的鸣笛驱赶着在马路上乱穿的自行车,赵天的头更疼了,路上的行人看到他的奇怪样子都赶快的绕开他,赵天找了几个站牌都不到去人民医院的车,他的心情又开始烦躁起来,几个小站就没有去看,他看到前面一个大站,上面插着很多的牌子,他就走过去,牌子上都写着林海市建工前路,但是人民医院在哪里,他努力在牌子上的小字中寻找,没有,没有,很多公交车经过,他就挤着向前去问到不到人民医院,司机都说不到不到,几次拥挤中,一个妇女骂他神经病,他的火又起来了,视力也模糊起来,他努力的在牌子上的小字中找人民医院,可是字越来越看不清楚了,他就向旁边的人问,人们看他眼睛直直的样子很奇怪,都躲到一边没有回答他或替他找,他的怒火几乎不可遏制,手又摸到了刀把,对着一个刚躲开中年人大声吼道:“你为什么躲着我,我又没做错什么,我就是要问一下怎么到人民医院,可这个破地方怎么也问不到,谁告诉我怎么到人民医院!”突然一辆黑出租停在了赵天身边,司机胖胖的脸凑在了打开的车窗前问:“到人民医院吗?正好,现在是三缺一,上来吧,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