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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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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意叫车把我们送回麻村,所有人脸上都有点挂不住。我的伤主要是大面积擦伤和划伤,剩下的就是被手榴弹“烧”的了。听着不像是很严重,但真正混伤在身上也能比得上皮开肉绽。

    我的四肢现在都已经能伸展开来。回到营地之后却还是让几个人把我抬下来。营里忙开了,医护队赶紧帮我们查看受伤情况,其他人也被安排到别的营帐里休息。简单处理过之后,刘班长搀着我和依旧被抬着的马班长就得面对连长和正排副排的问候了。

    吕丈全身上下的伤也不过就是最初被偷袭的手臂上那一道口子,他与排长在交谈,连长和副排先来慰问我们。

    “辛苦了辛苦了,你们遇袭的事情上级已经听说了,这几天还算安定,伤员就好好养伤,剩下的就是我们的工作了。”副排挨个握握我们的手,然后站起笔直的军姿,郑重道,“任务完成!”

    马班长直起半身,同我们一起敬上军礼:“是,长官。”

    吕丈此时带着连长走过来,后者说了一些大同小异的话,又批了伤假。看样子具体的“情况”都是吕丈一个人给汇报的了,我们也没有插话的分量。那么上面要如何去追究,我们极有可能再听不到半点风声。那小子算盘打得真好。

    我们之后都回到自己原来的营帐,我终于看见全身绷带的刘夺,他躺在铺上还未清醒。大贵的确也受伤了,他的大臂中了一枪;钱九被崩溅起来的残渣划伤了脸颊,正在自行换着药物补丁。五头儿真是半点伤都没有,活蹦乱跳地帮助我们一些不方便的事。

    有专人送来适宜的晚饭,我的嗓子因为烟的熏呛还不能进食,加上两天没吃上好饭,看着眼前的晚餐干瞪眼一时不知道有多郁闷。

    眼不见心不烦,我干脆和刘夺一样“闭目养神”。不多时,刘班长来看望我一次,他大大咧咧完好无损的样子让我不由得又多了一份郁闷。

    明明丫是冲在最前头的,明明当初他才离那女人最近,而且手榴弹瞄的也是他,那女婊子有没有个准头儿啊,偏偏砸到我边上。

    我就是得感谢连着几天的七月雨,地上正好水坑多,给了我刹那的反应时间,不然……

    我也没什么怪他的意思,大不了我就是比别人早负伤几天。

    打发走了刘班长,我是真的想睡觉了。

    偶然问起那几个人的去向,钱九说五头儿拉着大贵到小新兵那里去炫耀一把,我一口气没上来,咳嗽了半天赶紧让钱九把他们给找回来。五头儿说别的倒没关系,万一他没搂住……

    好事自家知,坏事传千里。

    他说的肯定和吕丈汇报的不一样,我们方才都已经没做声,这个时候不能再从他那出事端了。

    老九前脚刚出去没几秒,后脚吕丈就进来了,我诧异的一个激灵做起来,张张嘴没发出声音。

    吕丈径直走到我的铺前:“你怎么样?”

    “都躺这儿了还能怎么样?”

    “哦……”吕丈望了一眼刘夺,“李贵志是你们班里的吧。”

    “怎么了?”我带有一丝警惕,吕丈来这是要找大贵麻烦的?

    吕丈的表情淡淡:“你告诉他一声,木家的儿子要过来了。他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环顾帐内一周,继续道,“别让我知道又有谁生出多余的事情,还有,让李贵志自己掂量着点,老实呆着。以后有事别怪我没提醒他。”

    “你要提醒他什么就亲自跟他说,都在一个军营还需要传话?”

    “我没有那个义务。这次看在你们接应的份上,别的我也不计较了,你如果好奇,就自己问你的好战友。”吕丈的口气像是施舍我们一般,让我的心火不由自主地往上拱,我们的阶别都一样,他凭什么那么趾高气扬?一次、两次、三次,那么多人受了他一路窝囊,他是不是真把我们当成“老实人”了?

    当下我对着他要出帐的背影骂了一句:“你再敢他妈这种口气说话就等着吧。”

    吕丈没有搭理我的声音,他半个停顿都没有走出去了。

    我也没闲工夫理他:木家的儿子……我开始思索这个要告诉大贵的讯息,没听他说起过有这么一个亲戚啊?不过看样子,是关系不好的,不然也不会有“以后有事”的字样了。准是又不能消停。

    钱九拎着五头儿衣领进来的时候,已经不早,大贵托着胳膊跟着在后面苦笑。我就早预料到是这种局面。不想再听他们互相的抱怨了,无非就是我猜测的那般。就先分给他们去照顾刘夺的任务。

    “大贵,吕丈刚才来找你。”我示意他过来。后者满脸惊讶:“啊?怎么可能?”

    我就把吕丈要传达的话完整告诉了大贵,他听完后脸色变得很复杂:吃惊成分最多,接着是恐惧和恼怒。自我说起“木家的儿子”他便浑身微微的颤抖。似乎这个字眼触到了他心中的大忌。

    我顿时严肃起来,让他坐下轻声询问:“是你认识的人?”

    大贵半晌没吱声,又过了一会儿,咬牙切齿:“岂止是认识……”他的情绪很不平静,又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提起如此的始末。

    大贵的全名是李贵志,姓李,木子李。这一切缘由,都是他的“身世”带来的。

    大贵他们家在将近一百多年前祖上的时候是云南的白族人,当时是历代作为木家的家仆。

    他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一下木家了。那是丽江纳西族中的旺族,在云南地区曾风云一代。他们纠合修建的茶马古道,就从自家门口通过,简直“不可一世”。

    大贵的祖上因为侍奉木家多年,忠实无二,木家的家主就赏予了他们一个“李”子姓氏,在那个时候这还是身份的象征。

    只是,再风云的家族也抵不过时代的变迁,因为自内而外的种种缘因而层层瓦解。年少一辈的木家子嗣,被杀的被杀,流落的流落,不知亡散到中国的哪个角落。李家也就此在变革中与本家人分乱,往北进关在别的地方扎根生存。

    起先,作为长久的仆从形象还未消散,李氏的后人还遵循教诲寻找着仅存的一些木家子嗣的下落。但一来二去没有结果不说,那些原本神气一方的人也再没有抬起高傲的头。所以李家也不再把这当回事儿了。

    从大贵这一辈往上数三代,他太爷爷的那时就已经基本遗忘了那薄薄的关系,文革期间便更是断了根觉。

    大贵刚十几岁的时候,曾有一个木家人找上过门来。还托付了一个男孩在他们家暂住。以礼仪为本,李家当然同意照看这孩子几日,正好能和大贵做个伴。可是那段日子简直可以算是大贵的噩梦了。

    那个木家孩子气焰嚣张就不用说了,想象一下“喜闻乐见”的桥段,私下里大贵的**和精神数不清受到了多少摧残。

    大贵只记得他说过的一句话“你们家所有人都是我们木家的仆人,这些,你都应该感恩戴德的承受。”

    那些对于年少的大贵仿佛梦魇一般。

    直到这个孩子被接走了好几年,他都无法忘怀那种创伤。而大贵同意来当兵的提议,也有一部分“远离那个人呆过的地方”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吕丈是如何得知,但他口中的“木家的儿子”应该就是那个人了。

    我听到大贵的描述,心也不由得一惊一惊。从城里来文质彬彬的他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怪不得他反应会这么强烈。

    如此这样,那吕丈说“木家的儿子要过来了”难道是……

    这不是大贵避不避让的问题了,照那个混蛋的所作所为是绝对会主动找大贵麻烦的。我紧紧握住大贵的手,对这些事瞬间义愤填膺。

    太欺人太甚了。就算大贵不去跟他打照面儿,我都想去会会那个人,他丫的老子可不怕他!这个人实在太想让人教训一顿了。

    我憋了这么些天的火更加浓郁了些,暗想这次一定帮大贵讨回公道。

    我只是坚定的注视着他,把我们俩的拳头抵在一起,这是我们四个人之间最无声、最有利的安慰。他缓慢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眸光已经镇定了许多。

    这一夜,我还是睡得不踏实。相信大贵也是同样。

    我们正式开始休伤假,一段时间内没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可做,我忍了半天实在气不过,就把大贵的事情告诉了钱九和五头儿。他们俩比我还要愤怒:

    “他奶奶的,让我遇见看我不揍死他的!”钱九爆了一声粗口,想即刻找到对大贵那么过分的罪魁祸首。五头儿也收起了嘻嘻哈哈,眯起眼睛:“妈的,他丫要是阶别比潘子大,那……”五头儿一句切中要害,我和钱九可没顾上这个,不过他又接上一句,“那就黑死丫的!”

    我和钱九相视一愣,随即给五头儿鼓了两下掌。

    说的好。

    那个人别再想用身份来压人,什么狗屁木家?我们可不是他什么木家能管的。

    我们三个商议着要为大贵雪恨,我也早不在意吕丈的破警告。说的严肃点,是为了兄弟的尊严。

    何况有些事情,就是要用拳头来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