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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支持生命的根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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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先生?”我莫名的庆幸他停住了钱九的动作,但转而就警觉起来。

    最开始,营长在宣布解散的时候,我们因为兴奋的匆忙,就没注意到小先生和北老。之后决定又下到坑底,一来二去的事情和境遇,最后完全是忘记了他们的存在。现在这样突兀的出现,着实有些可疑。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从古柏一边绕出来,我借此机会跳下树根,伸手拦住钱九的身子,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腰间,

    “小先生,你们这是……”

    他走到北老前面,与我们保持了一定距离,看着我胳膊挡在缝隙前,这才再次开口:“哦哦,原来是同志们呐。我家老爷子怀怜这土地,就说想再下来看看,谁想到刚走一半上边突然就开火了。我们老百姓哪见过这种阵仗,吓着也跑到这儿了。”小先生匀了匀脸色,接着道:“我算是知道炮火无眼了,唉……”他的一声叹息不由得又把我们稍松弛的心思拉回了那个沉重的问题上,我嘴角微微抽动,没接他的话。

    北老在后面阴沉的嘟囔着一串我们不懂的音调,小先生恭恭敬敬地侧身倾听,不时顺着北老的目光回头看我们,然后低低的应上几句。

    我心下狐疑,也压低声音对五头儿说:“你觉得他们是什么情况?”

    五头儿想也不想:“反正要是他们密谋什么,咱们肯定听不懂。”

    “都现在了,你他酿的还说什么废话。”我瞪了他一眼,便移回去了注意力。大贵往树缝靠了靠,抱紧了背包。

    就在我们耐心耗尽的时候,小先生停止了交谈,转过脸来。他眯着眼睛似笑非笑:“这位是……”

    “潘。”

    “潘同志,在下和老爷子都有几句话想问问你们。”

    “有什么快说。”钱九口气中强压着怒火,已然是一触即发的前奏。我也厌烦了他们的墨迹。小先生的眼镜反着阳光,他不紧不慢道:“几位同志,我们不会说拐弯抹角的话,你们,莫不是跟那些人是一伙的吧。”

    “什么?什么一伙的?你们倒把我们当汉奸了?!”钱九一嗓子出去,立刻就想动上手,我先于一步把他扥住,在没弄清楚敌我的时候他可不能这么冲动。幸亏他那一嗓子,搅得我明白了一点。我们怀疑小先生和北老的身份和意图,却不想我们反被疑惑上了。不过他们如此问,虽是减轻了嫌疑,但终究人心隔肚皮,我仍旧没放松警惕。

    小先生显然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开了:“别误会别误会,我们是想到一块儿去了。毕竟是这样一种情况,同志们落后在这儿,让我俩一老一小也着实惊着了。同志们千万别介意啊。”他随即以放松的口气应该是对北老交代了没有危险的意思,便歉意的抿抿嘴。五头儿眨眨眼睛,呼了一口气:“敢情是误会了,我就说嘛,凭我跟小先生的交情,怎么会看错人呢。”

    五头儿说完,双方都互相看着,挤出一些放松的笑意来.

    这方的危机算是解除了,我们都不再互相刨根问底各自来到古柏下的过程。同样,因为钱九那一喊我们也很快就会暴露目标……

    “小先生,那您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这不是……”大贵指了指那条树缝,发表他的疑惑,当然,也是让我们都纳闷的事情。

    小先生偏开一点身子,让北老走上前来。不出所料,北老又是做了一连串稀奇古怪难以理解的动作:他上来扒拉开我们,双手同时撑到树缝两端,用虎口死死抵在边缘上。然后快速的从上摩擦往下划,那力度完全可以将他的皮肉剌破,也确实剌破了。血渐渐顺着树缝的边缘淌下,颜色居然快和古柏褐红色的树皮混到了一块。

    踉跄几步,我离得他比较近,着实被吓着了。便想上前制止,又不知道该不该我插手……

    在其后的小先生比我们都要吃惊,他伸手就要拉住北老,结果后者仿佛有“身后眼”一般,连头也没回就提前呵斥住了小先生。

    “弓归,送老掉黑,按嘿…”小先生似乎都有了哀求的意思,我们更是一点都不明白北老是要干什么。

    当一丝血腥落到树根时,北老终于松了手,低喝一声,竟是再次在我们面前跪下了。

    他眉头深锁,挂满风霜的面上出现的严肃恍惚将他生平的郑重都拿了出来。

    这姿势……

    我瞬间惊觉!这与不远处的那些慎人诡异的枯骨架子是一模一样!

    这这这这……

    电光火石的变故是不允许你有思考甚至反应的时间的。

    其实我算是站在北老的斜前方,贴在树缝旁最近的树皮上。因为北老这一进一退,反而让我比钱九都更靠近那缝隙。

    就在北老跪下到我有点惊讶意识的那一刻,他突然抻住我的脚腕把我塞进了树缝里!

    没错,就是塞。

    那缝隙并不如我们看到的那么“宽敞”,侧身是没有多大问题,可是背面就费了劲了。

    我估计都能将北老流的血迹擦干净。

    不明所以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耳朵灵光起来,仅仅几秒能听到那么多丰富的声音。

    第一秒当然是五头儿夸张的惊呼声,他叫唤的内容我还没听清便被突兀密集的子弹声淹没了过去。接着还夹杂出小先生的狂吼还有“咚咚”的闷响。最后冲进耳膜的,是钱九的带有诧异的语气,我只隐约听到了两个字:仪式。

    然后就是从杂乱慢慢寂静了。

    我深刻意识到,钱九的猜测非常不全面,他只说树缝很可能通向底下河,但是没想到这古柏整个根部是中空的啊!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棵树,会拥有如此奇怪的根部,如此奇怪的滋养。

    身体像是在黑暗的隧道中急速下坠,多少个过山车也不及这个刺激,底下悬着,没有安稳的支撑点,四壁没有可以扶住的地方,而且根本不知道这黑暗有多长,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北老为什么要那样把我推下来,他们一直以来都在交谈什么?还有钱九提到的仪式…

    的确,就是这个词汇。在我们看到那些整齐的头骨和一个一个跪拜的骷髅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像是什么东西,但是就是想不起用什么来形容,但是现在好像可以串联起什么来了。

    有一个,我并不想往那个上面想的猜测。多么像是古老的一种仪式祭祀,血腥到一半却不得不突然停下的感觉。

    恶寒袭来,我强制自己的思绪转换到现实的处境。

    我现在在急速的下滑,手脚都起不上任何作用。万一,那底下还不是河床……

    我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肯定是死灰不如。

    好在,逐渐能感应到了四面的树壁变窄,可以控制缓减速度了。我身体弓起来,用鞋底摩擦着树壁,手也呈弯曲状方便随时应付情况。

    大约又过了三四分钟的样子,我听到了熟悉的水流声,就从我的正下方传来。我双腿叉开登住树壁,麻麻的硬挺住身子,一只手开始摸索手电的开关。它被提前别在我上衣的左兜上,按开的话就能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了。

    我不得不眯起眼睛来适应由水面反射的光线,半晌再睁开时,我的惊讶神经已经麻木了。

    这几个小时内所见到的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珍奇。

    古柏的根部中空,一直通道地底的根须末端,我一直顺着那“隧道”滑到了最底下。

    怪不得古柏长的好,它的根须也是绝对能支持得住着上面生长的营养的。末端的主干根茎在距地下河床面大概不到一米的位置就分展成无数中小不一的根须,有的深深扎进泥土里,有的则直接没入水中,猛然一看甚至会当成巨蟒在水中翻滚的错觉。感觉不到边际,我正像是被怪物张嘴咬在口中挣扎的人,死死地抵在“入口”的地方。

    其余的附属根茎多多少少早不知道钻在何处了。

    我就处于主根茎分展部分的上方一点点,如果手脚一松就会跌进水里。幸而这些须子都粗大,能承受住我落脚的重力,只要小心一些安全的下去不成问题。

    叼住手电把上的铁环,顾不上腥脏的铁锈味,我只有把两只手都腾出来才行。

    手电光扫过阴沉的水面,就算我不卡在这主根茎中勉强下去,也没有真正能够踏实的地方。一点一点挪动着下去,我的手脚只是轻微解除了一些麻痹,每动弹一步都要格外注意。生怕自己颤抖一下脱了手。

    这地下河流的水肯定冰凉,我这个角度看下去阴森森的也估计不到水的深度,河中是否还有其他的生物、这种水对人体有没有伤害……最重要的是,这里会不会窜出那种巨大的黑鱼……

    这才是能让人后怕的印象。

    未知的东西太多,贸然行动非常不明智。我的头转了转角度让光线尽量再将四周圈进视野里。水面近在咫尺,我的手心出满了汗水,握紧松弛拿不下任何决定。

    脚腕上黏糊糊的应该还沾有北老的血迹,我心里更加嗝怏的慌,勾在树根上之后却又没法做下一步的挪动。

    正在此时,我的头顶上方的黑色洞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声响,嗞啦嗞啦的在一片昏暗中,除去水流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而且,离我好似愈来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