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君临天下 > 南柯梦,梅子青青少无猜(二)

南柯梦,梅子青青少无猜(二)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最强战神龙王殿天下第九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iqugexszw.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广……”

    许思颜沉吟,却看向了静德堂的方向。舒殢殩獍

    楼小眠明了其意,低笑道:“有此可能。有澹台氏姐妹在,泾阳侯府和广平侯府联系必定紧密。且……广平侯与临邛王虽是兄弟,却以高才屈居庸王之下,又屡被长房打压,若生出些别的心思,原是意料之中。”

    许思颜点头,“咱们刚到高凉,便敢再三给咱们使绊子,下面更需倍加小心。”

    “那是自然。好在太子也早有准备,也暗暗调集了人手,料他小小泾阳侯,还不敢公然有所动作。广平侯虽然颇有势力,毕竟远在京城。骅”

    楼小眠忽皱眉,“咦,我们白天不是已经查过?酒楼被杀的领头之人,也不过一个七品参将而已,那胖子的身份自然更加卑微,怎会知晓泾阳侯与广平侯之间的秘事,断言此事乃广平侯主使?”

    许思颜便也拿手指蘸了水,慢慢写了个“广”字,然后盯着那湿润的字迹,轻轻叩着桌面。

    片刻后,他在“广”字下面又加了若干笔稻。

    楼小眠定睛看着,微讶道:“庆?庆南陌?”

    许思颜道:“我随那徐家小姐去见了高凉通判徐渊,他与我提起朝中赈灾钱粮之事,再三说明钱粮虽是他经手点检入库,但随后发放之时已经少了大半。当时负责押运钱粮的怀化将军、晋州卫指挥史庆南陌曾在那里歇过一晚,且那晚他亦是宿在府衙内。这晚徐渊睡得特别沉实,晨间被唤起还是精神不振。后期庆南陌也多次落井下石,指责徐渊品行不端,故而他认为庆南陌嫌疑最大。”

    楼小眠思索道:“高凉民风尚武,庆南陌以勇猛著称,驻地离高凉不远,在高凉应该颇有声名,倒是可能指使那群无赖。”

    “指使那群无赖对付徐夕影,吸引我的注意,然后怀疑上他自己?”

    “那自然不可能。中间必有环节出了意外……”

    “最大的意外便是,木槿跟踪过去,发现了他们是故意让我出手救走徐夕影。”

    若非木槿察觉此事,他必定会怀疑上庆南陌,并可能以庆南陌为突破口向下清查。

    但庆南陌再怎么笨,也不可能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楼小眠思忖片刻,也是不得其解,说道:“也许,连徐夕影都有问题。”

    许思颜道:“瞧她那模样,哭得那样,倒也不像在撒谎。何况女孩儿家最注重容貌,她脸上那作不得假,想来她就该是徐夕影本人。至于其他人,则未必了……”

    木槿听着,心下暗自腹诽。

    到底还是个怜香惜玉的,瞧着徐夕影容貌虽毁,风姿犹在,于是那样哭上一哭,立时不认为她有过错了。

    风流太子不改风流本色,正是意料中事。

    -------------------------------------------------

    一时楼小眠回房与他那山一样的帐册做伴,这才有下人被放进来抬走食桌,重奉上清茶,许思颜便端了茶坐到木槿榻边,大大的拇指和食指捏向她的小圆脸。

    “喂,要不要喝茶?”

    木槿拍开他的手,瞧瞧屋内并无下人,问道:“你给我倒?”

    许思颜便将自己的茶盏送到她唇边。

    木槿别过脸,“你喝过的,不要!”

    许思颜吃吃地笑,“你这丑丫头喝过的我都没嫌弃,你敢嫌弃我喝过的?”

    木槿道:“狼嘴碰过的,脏!”

    “狼嘴……”

    许思颜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嘴,轮廊柔和,唇形优美,虽不知像父亲还是像母亲,但无疑不会像狼。

    他的黑眸里便有飞泉溅玉般的碎光流溢,略低了头问木槿:“狼嘴碰过的,都脏吗?”

    木槿努着嘴,小圆脸不屈地向他仰起,抗声道:“都脏!”

    许思颜一笑,不胜诡谲。

    木槿正心生警惕时,后脑勺忽然一紧,已被许思颜扣住向上勾起。

    她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许思颜已经俯身倾下,唇正与她相触。

    温热滑腻的触感顷刻传来,柔软的舌尖在她唇上一舔,慌得她全身一颤,待要避时,却被许思颜抱得极紧,连腰肢都被他小心地绕过伤处捏住提起,再也动弹不得。

    木槿只闻得陌生又熟悉的气息笼住自己,侵入自己,又是惊骇,又是紧张,慌忙去砸他肩背时,许思颜只作替他捶背,再也不理,灵巧的舌尖熟练地在她口腔中肆无忌惮地绕了两圈,见她委实挣扎得厉害了,只恐动了伤处,这才笑着将她放开。

    “好了,如今你的嘴也被狼嘴碰过,和这茶盏一样脏了,可以喝我的茶了吧?”

    他将茶盏送到木槿唇边,俊眉秀目飏着春色,笑意酽酽如醇酒。

    木槿又羞又气,涨得连脖颈都已绯红,甫得自由便张口骂道:“卑鄙!无耻!恶棍!无赖!登徒子!老色鬼!”

    许思颜久经沙场,早和侍妾们***调惯了,再不在乎她骂啥,见她不喝水,便自己浅啜一口,若无其事地笑道:“嗯,你可以告诉天下人,你夫婿抱你亲你,而且还想睡你,所以卑鄙无耻,是恶棍无赖登徒子……”

    他静了静,“咦,老色鬼?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到老了,还要努力继续做个色鬼?娘子既有如此宏伟大愿,为夫一定不负所望,向老色鬼的康庄大道发足狂奔!”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木槿气得无可如何,张开五指再度抓向他那张俊脸。

    呃……

    没指甲!

    细嫩柔软的指头从许思颜的面庞滑过,连他原先的那四道抓痕都没能拉破。

    许思颜赞道:“娘子的小手又滑又软,柔若无骨,摸得为夫十分之畅快,十分之舒服!要不要再摸几下?”

    木槿连羞都顾不得,终于只剩气怒了。

    摸摸腰间没摸到软剑,不然必定径刺过去,问问他是不是也是十分之畅快,十分之舒服。

    不过,以他脸皮之厚度,只怕软剑也刺不进去。

    正抓狂之际,门被轻轻叩响。

    许思颜抬头,慢悠悠问:“有事?”只闻沈南霜在外回禀道:“泾阳侯领了北乡郡守、燕安郡守等官吏拜见太子!”

    许思颜淡然答道:“知道了!”

    一低首却依然俊颜含笑,向木槿道:“看来日后娶儿媳,女子德容言工之外,还得再加一条!”

    木槿明知他必无好话,瞪了他只管揉着自己的手指,惟盼那指甲早已长出,也好多出一桩有力武器。

    许思颜戏谑的眸光从她手指上扫过,悄声笑道:“德容言工之外,还得加上一条勤修指甲!我破相便罢了,不想我儿子也破相!”

    木槿又想挠他,而许思颜已经笑着步出门去。

    他觉得他从今后肩上的责任又重些了。

    治国齐家平天下之外,得再多加上一条。

    调戏他家小娘子。

    这个责任……很休闲,很放松,很有趣。

    打开门,他向沈南霜道:“去给太子妃倒盏茶。”

    这才施施然走了出去。

    却如霁风朗月,神清骨峻,说不出的雍容优雅,风标秀举。

    再看不出方才调戏他的太子妃时那股惫懒无赖的模样。

    沈南霜进来,正见木槿趴在榻上满脸绯红,怒形于色,一副恨极了咬牙切齿的模样。

    她忙倒了茶奉上,小心问道:“太子妃,怎么啦?”

    木槿端起茶来漱了两遍口,随手将茶盏砸了,恨恨道:“没什么,又被狗咬了!”

    沈南霜四下打量着奢华雅致的陈设,实在看不出哪里有野猫野狗窜入过的痕迹,却不知这太子和太子妃,为什么一会儿被猫抓,一会儿被狗咬……

    还有,近来这二位脾气都不小,有必要让泾阳侯府多备几套茶具。

    毕竟,砸茶盏总比砸人要好。

    -------------------------------------------------

    沈南霜离去后,木槿又喝了两壶茶,心头这才安静些,传了青桦进来。

    她单刀直入地问道:“青蛙,你怎知道我在溶洞里?”

    青桦怔了怔,瞧外边顾湃等正守着,才放低了声音说道:“是离弦说的。”

    “离弦……”

    胸中忽然被什么堵住,她只说了这两个字,便顿住不语。

    青桦低低禀道:“离弦说看到公主最后出现在破庙附近,险些被人发现,他特地替公主把那人引开了,可回头再找时,公主和被那人杀掉的两具尸体都不见了。他开始以为公主已经离开,后来发现我们在寻公主,这才知道不妙,悄悄找我和我说了,让我留意那破庙附近。我们并不晓得那里有溶洞,只能借口公主在那里点过素心香,在那边加紧寻找,连夜间都轮流藏在那边值守,这才发现了金面人带人进了溶洞。”

    木槿捻着茶盏,水面荡出浅浅跌荡的细纹,“你可曾问过,离弦……他怎会来高凉?”

    “问过,说是……我们太子让过来,过来瞧瞧公主。”

    青桦口中的太子,自然并非许思颜,而是蜀国太子萧以靖。

    他小心地察看着木槿的神色,见她除了眸光有些恍惚,倒也看不出其他异样,遂继续道:“太子近月在北疆附近巡视,前儿听说太子妃在吴都受了委屈,甚不放心,所以一直留心着太子妃这边动向。闻得我们前来江北方向,所以遣了离弦过来,说是让瞧瞧太子妃过得可好。”

    木槿的眸光便有些晦暗,如月光下微晃的幽井。

    她轻轻道:“五哥也太过费心了。难不成还有谁真敢欺负我不成?我自然过得很好。”

    青桦咳了一声,点头道:“离弦瞧见公主与皇太子一起逛着,看着挺亲密,的确放心不少。”

    后来看着酒楼打斗,木槿落了单,再不放心,所以才会一路跟着她,最后替她引开了金面人,并为青桦等的搜救提供了最有用的线索。

    木槿静默许久,慢慢道:“若再见到离弦,让他带话给五哥,就说我很好,而且早已长大,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让他以国事为重,别记挂着我。”

    “是!”

    青桦应了,迟疑了片刻,又道:“听离弦口气,太子打算亲自过来一次,目前正在安排手边诸事。”

    手中的茶盏歪了一歪,又很快稳住。有几滴水珠落在她的素青的袖口,正缓缓地洇开,如在风中漫漫荡开的朵朵云彩。

    “唔……江北局势不明,叫五哥暂时不用来。总会……总会有机会见面的!”

    木槿说着,却有几分不确定。

    越是尊贵无俦,越是诸多顾忌。

    夏欢颜答应许思颜会回去看他又怎样,终究十七年无法回吴都看了一眼,生生被自己亲生儿子衔恨十七年。

    而她和萧以靖,早晚亦是这天底下最尊贵之人,横亘在他们跟前的鸿沟,未必会比夏欢颜和许知言、许思颜父子之间的浅。

    木槿话语中的踌躇不安让向来精明的青桦有些迷惘,但很快应道:“是,公主!”

    “哦,还有那个许世禾,看紧些,别让外人接触。但生活上不许委屈他,需好吃好喝好穿供着,我回头另有安排。”

    “是!”

    他缓步退出去时,木槿端着茶盏静静地站在窗口向西凝望。

    都是千挑万选才派来跟随木槿远嫁的,他跟着小公主已经近十年,对于她的性情早已十分了解。

    哪怕她在装呆子扮木头,藏于一边悄无声息地窥探人心,他也能从那双黑溜溜的眼睛里瞧出淡淡的嘲讽和丝丝的慧黠。

    旁人暗自鄙夷地冷眼看她时,她同样正冷眼旁观着芸芸众生的千姿百态,笑而不语。

    可这一刻,木槿真的让他感觉出一种纯粹的静。

    静得她仿佛是墙角的一棵草,窗边的一朵花,柔韧却娇弱,奋力成长着,静默而无奈地承受着无从抵挡的朝来寒雨晚来风。

    她终于不再冷眼旁观芸芸众生,因为她就是那跳不开七情六欲的芸芸众生之一。

    从一开始就是。

    青桦忽然想起,当年他还是蜀宫的护卫时,听到的一些含糊不清的流言,一冒头便会给人批驳得体无完肤的流言。

    木槿是收养的,萧以靖亦是九岁才进宫的。那时,木槿公主年方四岁,已经会满宫里追着萧以靖喊“五哥”;萧以靖练弓习箭,竟敢将四岁的小妹妹带在他的高头大马上,当时便惊得多少老臣眼珠子不转。

    萧以靖入宫后便延了名师教导史书兵法,木槿亦像尾巴似的跟着去书房学着。人都说小公主是黏着五哥哥凑热闹去的,只有萧以靖认为她天资聪颖,浑不管她才四五岁,但有小妹不懂的,下学后便抱在膝上一点点教她。

    木槿会念会解的第一部书,不是《四书》《五经》,不是《女诫》《女则》,而是《孙子兵法》,随后是《鬼谷子》;木槿的第一招武艺,是看着萧以靖跟师傅练后,跟着后面练上的。

    她父亲萧寻本就想着女孩儿过于柔弱恐被人欺负,一看女儿居然对武学有兴趣,立时大喜过望,寻来一位避世神尼传授她武艺,——却是针对女子体格,走得轻灵快巧一路,与萧以靖所学乃是两种风格。但这并不妨碍木槿时常拖着尊贵的太子殿下陪她喂招,也不妨碍太子殿下继续携了她一起听课。

    听的是如何带兵,如何安民,如何治国,如何君临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