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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数问苏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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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肤白容洁、面圆颊腴、眉淡眼长、眼中湛光,平素不动声色、虚掩眼帘时,尽是一副慈悲悯然之象。而此时,她语中含怒,倒把那慈善之象去了几分,令人视其巍巍然而自胆寒。

    苏二老爷虽生来是庶子,但他自落地起,便养在老太太膝下。虽然,他祖母苏老夫人一直未尝待见过他,但好歹隔了一辈儿,只要不是常常在苏老夫人跟前儿晃悠,倒也不会委屈于他。而他的嫡母苏老太太为人向来和善,只要不惹到她跟前儿,从来都是笑脸迎人,几个儿女犯了错儿,她也顶多神色淡淡的相对,待冷淡够了,又会很有耐心的和他们说理。待到他后来成亲,又因苏怀鸣时常叛逆,遂老太太对于他这个颇受‘欺压’的人也多有宽容,是以,苏怀生从未见过老太太发怒的模样。

    因此,老太太此刻令他下跪,苏怀生便不觉双膝一软,当真就不带犹疑的跪了下去。

    老太太点点头,道:“你且跪好,听我与你分说。我问你:自你懂事起至今,我这做嫡母的待你如何?”

    苏怀生定了定神,稳住刚刚有些失控的心绪,低头答道:“母亲待我极好。”

    苏老太太瞅了神色不大自然的苏老太爷一眼,道:“极好倒不见得,但我总归是不亏心的。你与老大相差两岁,同长于我跟前儿,从来就是他有的,便不会让你缺了。便是独一份儿的东西,我亦都是收了起来,从未单独给与过他。但凡哪个丫头小子轻看了你,我亦不饶他们,便是放眼京城,也没有哪个深宅大院的庶子少爷能比你过的舒心了!……老爷?”

    苏老太爷听见妻子问话,也知她说的是实情。便点头道:“你母亲这话没错,你当惜福啊!”

    苏怀生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哽咽道:“母亲大恩,儿子实不敢忘,将来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老太太听他话,冷冷一笑:“孝顺?”摇摇头,道:“我倒从未指望过……当初对你,乃是我凭心而为,说什么生恩不及养恩大,我却是不敢奢望的。只盼你心里有个称,知道什么是良心才好。”

    苏怀生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握成拳头。紧紧的攥着,手背上当真起了一溜交错的青筋。老太太这话他不敢再听,虽说现在不似过去那般,若是有不孝的名头就断了仕途,可要真是让嫡母的话传出去。他在外面也就不剩什么人缘了。

    因此,老太太话至一半,苏怀生便将头磕在地上,哀声泣道:“母亲若是心中有气,只管教训儿子就是,儿子万不敢忤逆……”

    苏老太爷心中不忍。又有佟老姨太太偷着拉他衫摆,他看过去,竟也是一副哀戚悲怨之状。便犹疑着出声道:“夫人,你看……”

    老太太转过头来,看得老太爷心中一震。只见老太太虽面上仍旧一副严肃之色,然其双目隐含悲愤,那在眼眶中打着转儿的泪花却被她硬生生逼回去。苏老太爷再看妻子紧抿的嘴角。看着她将手攥得好似要把指甲折断的样子,心下不由一叹。终于想起妻子这几十年的做派,一面怨妻子性子太过倔强要强,一面又怨二子不知感恩惜福,两相一比,最后满腹的话语化为一声长叹,他喏喏的动了动嘴唇,却只低声说了句:“夫人你莫要太气,气大伤身啊!孩子有不是,你尽管教训也就是了。”

    老太太闻声泪落,对着苏老太爷说道:“我晓得老爷的难处,可想必老爷也知为妻我的不易。当初老二进府,我全不知情,要说心底没有怒怨,也是不能的。但是对佟姨娘,除了不许她随便出冬园外,我可曾欺虐于她?吃穿用度,从不少她,连服侍她的丫鬟婆子,都是给了她钱,让她自买的。这事是老爷经的手,您可曾有印象?”

    苏老太爷点头道有,苏老太太便再度看苏怀声,继续道:“我知你向来心高气傲,庶出之身非你所愿,你若是心有怨愤,只管对我和你父亲、你姨娘埋怨,何苦将气撒到你侄儿身上?”

    “母亲,儿子冤枉啊!”

    老太太不理苏怀生扑地大呼,稍稍下俯了上身,问他:“我问你,那年你染了天花,是哪个在门外给你唱歌、哄你玩笑的?”

    苏怀生抬起头,沉声道:“是……是大哥,我知……”

    老太太没让他往下说,又问:“当初你身染恶疾,久病不起,家中重金请医,不见起色。你佟姨娘寻死觅活的说是被魇住了,非要寻道士去破解,那老道说要有嫡亲的妹妹诚心抄经,于次日一早焚烧,再配上他的药水,方能救你。那时怀晶恰巧伤了手,我问你,是哪个日日沐浴焚香,食素抄经,一连抄了九九八十一天?”

    苏怀生咬着唇,回答:“是……是三妹妹。”这回他乖觉了,不再多话,只等着苏老太太质问。

    老太太继续道:“我知小六儿向来霸道,你总觉得委屈。你自己扪心自问,真的每回都是他的过错?可每次我教训的却都是他,哪一回不是好好的安慰与你?可小六儿再淘气霸道,他也知道人伦!……我问你,那次你被胡子绑走,差点儿被人家撕票,是哪个不顾安危,带人去救你的?”

    苏怀生这次是咬着后槽牙说的:“是……是六弟他……”

    说道那次被绑到山上,他心里就憋屈,要说老六救他,不如说是老六当时正赶上手痒,想收拾人来的确切。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时苏老六见到土匪时那两眼冒金光的感觉,倒是救他这个哥哥成了捎带手儿的事儿啦。

    苏怀生此时虽低垂着头,让别人看不到他的神色,但苏老太太却晓得他的心思,也不在意,继续说:“前几年,你和人成立公司,要搞什么运输。却碰巧赶上政府内乱,当时时局混乱,各处硝烟弥漫,水陆难通……你的生意赔了本儿不说,公司的钱也都被别人卷走了……我且问你,是哪个帮你收拾乱局,给你提供真金白银的去还债呢?”

    苏怀生稍稍侧首,看了一眼正冷哼哼的瞧着他的冯亦知,扭过头来,看向苏老太太。回道:“是九弟。”

    苏老太爷见儿子被妻子这么问,做哥哥的跪在堂中,做弟弟的倒都老神在在的坐在一侧。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他轻拍了拍妾室拉着他袖子的手,转头看向妻子。妻子那不算年轻的侧脸明明曲线圆滑,偏偏在他眼中却看到了一股刚劲不弯之意,他恍然想到刚刚成婚那阵儿。他二人也是琴瑟和鸣过一段时光。那时他夫妇二人一同看书作画,一同赏花阅景,实在是好不逍遥!有那么一回,俩人正提到舞剑,说道兴处,他抚琴她舞剑。夫唱妇随得当真也算是神仙伴侣啦。而那时,剑光掩映中的妻子,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她褪去满身的红尘荣华,只剩飒爽飘然,却是英武不凡。

    这边儿,苏老太爷已忘记去诘问,他满头满脑的都是当年。

    苏老太太却早已习惯自家丈夫时不时的犯抽。也不理他,继续着自己的问话:“我再问你。去年你被人家做套儿诓骗,是哪个人好几个日夜不眠不休的陪你去寻人,帮你渡难关的?”

    苏怀生满脸通红的说道:“是十弟。”他此时双膝已开始麻痒,隐隐的冒出跟针扎似的疼。

    老太太这时长长一叹:“老二啊老二,原来你都记得啊!”

    苏怀生赶忙道:“母亲之恩、手足之情,儿子怎敢或忘。”说着,好似动了情,他双眼通红,眼泪如流水般滑下。

    老太太摇摇头:“我最后问你一句,当初你被人讼告,说你私通倭寇,当时你几度要被枪毙,又是谁跑到政府部门到处通气、四处求情,将你保下?”

    苏怀生全身一震,缓缓挺直身子,慢慢抬起头,脖子竟发出咯咯的声响,他哆嗦着唇,半晌才如虚脱般说出话来:“是、是五弟。”

    老太太终于将目光投向他:“古人杀头,大多不是在午门,便是到菜市口,那时犯人行刑时,大都有许多老百姓前去围观。”

    众人不晓得老太太怎么转换了话题,但苏怀生头皮一紧,心中苦笑,他的嫡母还是这般厉害。

    此时二太太又溜着边儿走了进来,老太太只稍将目光移向她一下,便又收回。

    她继续说:“其中有很多别有心思的人混在人群里,在一旁等着,他们只等刽子手开动,便拿出准备好的馒头冲上去,将馒头浸到犯人流出的血中,让好好的一个大白馒头浸满鲜血,变成一个鲜红鲜红的血馒头,说是回去给病人吃,就能医好病人。”

    说到此,老太太眼神瞬间锐利如刀,仿佛要把苏怀生的一切伪装都割断、露出他的本质来。

    她的声音同时拔高几度,几近怒喝的质问:“老二,你是不是觉得老五没得太早,所以现在也要踩上一脚,好让你、好让你仔细的去尝尝他的血馒头!”

    这一声带着雷霆之怒的问喝,令整个厅堂的人都不觉一颤。苏怀生也登时睁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立时自辩道:“母亲这般说儿子,儿子实不敢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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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俺想问一下哈,这篇小冷文儿,盗文的盆友乃是从哪里搜来滴啊?虽然知道所也木有啥用,但是还是想问,亲你能不能隔十来个小时再发?

    俺不想放防盗章节哈,一来,订阅这文的读者会不方便;二来,忒麻烦啦~~(读者:怒!是你自己懒,好不好?)

    呃,就这样吧啊,盗版问题俺就说这一次,以后也不会再谈啦,呜呜,好冷的文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