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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苏六爷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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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水亭,顾名思义,取“曲水流觞”之义,乃是苏府新建成刚一年有余的亭园。它坐落于逍遥阁东北角一处高台边。那里原是苏老夫人在世时,给孙子苏怀鸣建的射击场,只可惜直到苏怀鸣离家远走,那场子才建了一半儿,苏老太太怕婆母睹物思人,便作主拆了它,另照着乡村稻田,凿了活水出来,弄出一片芦苇荡,又建了几处茅草屋,打造成一片田园风景。

    苏六爷打两年前就动了让小女儿回京的念头,因此,他那里肯委屈了自己姑娘?他心知闺女住处用不着他操心,便就琢磨着弄出一块儿游玩儿的地方给孩子们,于是他将主意打到了这处高台上。

    说来,这处曲水亭所在的曲水园并不大,园子以高台为中心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形,又因亭子设在高台上,这水流便有从上往下之势。曲水亭是京式古典仿生形凉亭,是那种由五根柱子支撑的梅花五瓣亭,亭子是木结构建成的,中间放置着汉白玉石桌并几个石凳。

    亭子四周是就着高台雕刻的石凳,高台下边,就是从后面假山那里流过来的淙淙溪流。溪水约么三尺来宽、水质净澈清洌,向下望去,竟能看到底下铺着的不同颜色、各种形状的鹅卵石,不算湍急的溪水中,时不时的游过一些小鱼。

    小溪呈带形,弯弯曲曲的绕过高台,流到墙外的另一处。溪流上架着一座木拱桥,桥的两边扶手那里,多延出来一尺多宽的木板,平素主人家要是坐在这里,向溪流中投喂鱼食也很方便。

    凉亭前的石阶通向由一片梅花林所围成的游乐场,里面架着平板式秋千、单椅式秋千、双人对坐式秋千,还有跷跷板、巨人步、滑梯、平梯、木马、跳台、转盘以及沙盘。当然这一切,为了安全旗舰,全部是木制所成。

    凉亭的右侧,是一处竹林打造的幽径,直直的走过去,竟是一个小型动物园,本来苏六爷是打算给自家闺女小子放上几只白虎、豹子什么的,可惜计划暂时没有成行,单单有几只孔雀、并几头梅花鹿充数。他原本还想将后面的院子推了,做成个小跑马场的。再往里面放上两头矮脚马,给自家孩子尽兴。可是,那院子若是真给推了。他二哥就得搬家,虽然苏六爷对此不怎么在乎,可为了维护家宅安宁,苏老太太只能勉力将儿子责骂一通。为此,苏六爷没少在底下嘟囔。总觉得自己一力打造的曲水园有了瑕疵,不完美了……最后,苏老太太妥协了一下子,在凉亭另一侧的石山的另一头,铺了大片的绿草地,其面积之款。足有锦歌如今所住的整个院子那般大,实足够这姐弟俩跑个够了。

    ……

    此时,锦歌匆匆赶往的地方。便是这座曲水亭。

    自从在苏府安下家来,锦诺每日都要往曲水园跑,他最喜欢那处草地了,宽宽阔阔的足够他撒欢儿了。对此,锦歌并不拘束他。一来不愿意让自己爹爹的一片爱护之心浪费掉,二来。也让这个向来爱吃不爱动小家伙锻炼锻炼,三来么,可以让小家伙发泄一下过旺的体力,锦歌为此专门给她爹寄了不少京城特产,以此感谢她爹地英明之举。

    锦歌现在一睁开眼睛,就想咬着手绢儿先哭一通,嘤嘤嘤,带个小孩子忒累人了!他睡着了还好,可是只要一睁开眼、乖乖的晚上那么一会儿,嘿嘿,你就别想消停了。不是一会儿闹着想家要回南地、就是一会儿要你陪他玩耍,若是一不小心你让他兴奋起来,那可就更是恐怖了。也不知他是那儿来的精力,粘起人来毫不含糊不说,揪着你玩儿这玩儿那,一天下来,真能把你累的跟做了一天的劳力一般,浑身酸痛,跟散了架子一样。

    锦歌原先在南地还不晓得小孩子的厉害,那时说是她帮着照顾弟弟,不如说是她弟弟是用来给她解闷儿的。可如今到了京城,意思就不一样了。锦诺的衣食住行、用度学习以及身体健康,全都要由她来打理,这下子可就让锦歌受得够呛。虽说锦诺身边也有丫鬟婆子照顾,但终归是外人,细心不细心、周全不周全的很是难说,尤其是她一个半大孩子带着个小娃娃,更考验她驭下的手段。

    自住到逍遥阁起,锦歌连自己也顾不得,镇日里惊着心,生怕弟弟水土不服,或是着凉、或是受伤,又得时时关注着底下人会不会慢待,还得日日教他礼仪道理,免得丢了自己父母的风格,更得时常与他分说好赖,免得让他长歪了。

    唉,这不提不要紧,一提全是泪啊。更可恨的是,这小混蛋还很不领情,每日里偏偏要往他姐姐的床上跑,不留下湿迹一片就不能干休。到今日,这小东西已经尿湿了锦歌十几条崭新的被褥,直气得锦歌恨不得提起他好好的揍上一顿。偏偏每回锦歌欲要暴走,这锦诺都仰着包子脸,一双又黑又亮的圆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姐姐,一脸无辜不说,还傻哈哈的冲着他姐姐笑个不停,愣是让她的怒气烟消云散,到最后索性干脆用上旧的被褥了。

    当然,锦歌这些天也没闲着,她用照相机拍下弟弟的“罪证”,洗出来照片来寄给自家父母,报报可怜,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啊,现在让她爹娘知道自己的不易,将来代替父母管弟弟,才能更加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

    虽然锦诺让锦歌受了不少累,但从根本上说,她还是打心里将弟弟当成宝贝儿一样疼得。这种疼护的程度,别说是跟着锦歌入京的仆人了,便是整个苏府,经过这将近二十多天的冷眼旁观,也是心里有数了。

    因此,有幸看到锦诺受气的一些下人们,大都对于二夫人家的两个侄女胆敢虎头拔毛之行为稀奇不已,大家都等着看这个逍遥阁新来的小主人要怎么应对呢!

    此时,锦歌命令冬和并春芽带着几个丫环婆子跑过去护住锦诺,输人不输阵么!锦歌的命令很简单:“你们赶紧护着小少爷去,若是哪个不开眼的敢对少爷加之一指,你们就给我很抽过去,有什么事,姑娘我给你们担着!”

    “是!”十来个五大三粗的仆妇,个个摩拳擦掌的高声应是,接着便冲出院门,准备救小少爷于水火之中。

    这样一来,锦歌倒不着急了,反而气定神闲的迈着步子,悠悠然往前走去,还不忘顾及锦落与苏铭婳。

    这番做派,让在一旁的苏铭婳看得心惊胆颤,她小心翼翼的偷眼看着锦歌,吞了吞口水,小声问道:“十、十姑姑,这、这妥当么?”

    她见锦歌看过来,又道:“那两个表姑一共就带了两三个人,咱们这边会不会有点以势压人啊!”

    锦歌转眼看向锦落,笑道:“七姐姐也这么想吗?”

    锦落哂然一笑:“她们两个比你还大呢,竟然都不顾脸面欺负小她们一轮儿的孩子,那还何必给她们留下脸面?”

    锦歌笑着看回到铭婳身上,慢声道:“以势压人?那又如何!……我今儿就让人见识见识什么才叫欺负人……免得别人都不知晓我的性子。日子那么长,大家总得多多了解一番不是?”

    苏铭婳听完又是一个寒颤,她看得分明,这位小姑姑虽然慢声细语的说了一通,可她话里的冷意却着实刺骨得很。

    锦歌见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和锦落对视一眼,都不觉摇了摇头,心中感慨这孩子思虑太重。

    锦歌也没打搅她,反倒问向锦落:“那俩人的来历,想必六姐姐熟知,还请六姐姐讲解一番。”

    锦落快声说道:“她们是二伯母娘家哥哥的女儿,往年时常往咱们府里玩耍,每年不住够一个季节,打心里就觉得亏本儿呢!”

    锦落奇声道:“哟,那岂不是两个‘格格’啦?”

    锦落知她在打趣儿,捏着锦歌脸颊上的肉肉,道:“小滑头!……那不过是破落户而已,还格格儿呢!他们家本就是落魄的王府,自大清朝没了,更是失了身份上的便宜,又历经数次内乱,家里那些只懂得坐吃山空、寅吃卯粮的败家子儿,没几年功夫就将他家原有的那点儿家底儿给蛀空了,现在不过是四处到嫁出去的姑奶奶家里打秋风罢了!也就是咱们那个好二伯母不知轻重,整日将她们当正经的苏府小姐一般对待,纵得她们也不拿自己当什么外人,竟比咱们家正经的小姐少爷还拿派头!……每次来,不是训了下人、就是端起架子‘教导’别人,总之,她们是必要生一回事端才肯罢休……”

    锦歌听着锦落的话,心里有了计较,这次说什么她也不能善罢干休,否则在这个宅门儿里,就是有老太太护着,她姐弟俩也要吃上些亏的。

    哼哼,锦歌心里冷笑着想起她爹的话:“闺女,吃亏是福这话得看对谁了。有些人,不让他疼了,他还以为你软弱可欺呢,对于这种人,咱家的原则就是,亏也要亏在收拾他们费得力气上!看,打你丫儿的一顿,我多吃亏,瞧瞧,揍你揍得我手都红了……明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