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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何海峰的劝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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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祖兴和何海峰没有等待广交会结束,他们只在广州呆了一天就离开了。临走之前,何海峰单独和林振华谈了一次,他表扬了林振华在这次专利风波中顾全大局的做,同时对他一些不够谨慎的地方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林振华与何海峰之间的友谊,现在已经发展得更加深厚了。林芳华在北龘京读书,何海峰每隔一两个周末就会喊她去家里吃饭,改善一下伙食。

    据林芳华告诉林振华的消息,何岚现在已经上初中了,还经常念叨着林哥哥呢。何岚与林芳华已经约好了,暑假的时候要随林芳华一起回家,到浔阳去住上一段时间。

    “老何,这一次,多亏了你来给我撑腰啊,要不,我还真扛不住呢。”林振华对何海峰说道。的确,那天听说中央来人的时候,林振华的确有些忐忑,但当他看到何海峰时,心就完全放下了,他知道,不管自己惹出了多大的麻烦,至少何海峰是会拉他一把的。

    何海峰道:“你这次,乱子惹得是够大的。在广交会上向外商散发律师函,有人向中央告状了,说你破坏国家形象呢。幸好,中龘央领导同志思想非常开放,他们敏锐地感觉到这件事里面有很深的意义,于是派我跟着高部长过来,要求妥善解决,同时要利用这个契机,向大家宣传专利保护的意义。”

    “原来还有这样一个背景呢。”林振华吐了吐舌头,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惊动书记处的领导了。不过,这两次他都是幸运过关,这倒不是因为他的运气比别人好,而是因为他知晓历史发展的脉络,他做的事情,恰恰是中龘央领导正在思考而且打算推行的事情。可以这样说,他担当了一个改革先锋的角色。

    “小林,有件事在会上我不好问你,这个五叶风扇的专利所有者,到底是你们汉华公司,还是你林振华本人?”何海峰问道。此前他曾经看过五叶风扇的专利授权书了,看到上面写的名字就是林振华。

    林振华苦着脸说道:“老何,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何海峰道:“即使是明知故问,我也得让你亲口说出来才行啊。”

    林振华道:“那我就明说,其实这个专利的所有人是我本人。”

    “既然如此,那么道理上说,这几百万美元的专利费,其实应当是属于你个人的?”何海峰敏锐地问道。

    “正是如此。”林振华道,“其实岂是这几百万,从去年到今年上半年,我们汉华公司生产并出口了近100万台五叶风扇,我是一分钱专利费也没有拿到。”

    何海峰点点头道:“我理解,在目前的形势下,你的确也没拿到这些钱。但是,这种情况是不合理的,这些收益理当是由你占有的,莫名其妙地收归集体所有,这不符合多劳多得的分配原则,这不还是在搞大锅饭吗?”

    “可是,我敢拿吗?”林振华叫苦道,“老何,你想想看,如果我提出来要拿走这些专利费,轻化厅也罢,省经委也罢,能放过我吗?”

    何海峰道:“这样,这件事我来处理。我把这你这个案例带回体改委去,作为一个专题研究一下,然后给书记处报一个材料。如果中龘央领导认可这种分配形式,那么,从前欠你的专利费,你还可以提取,而且是光明正大地提取。”

    “太好了,老何,如果真能够解决这个问题,可就帮了我的大忙了。”林振华喜出望外地说道。

    何海峰道:“小林,我这可不是为了帮你的忙,而是为了推进改革事业。像你这样的情况,在全国肯定不止一个。如果能够把你这个典型推出来,让大家看到,个人也是可以从经营中获得几百万收益的,那么其他和你同样的人也就能够光明正大地获得他们的收益了。”

    林振华道:“没错啊,国家要发展,就必须培养出无数的企业家,咱们国家也到了该保护资本家的时候了。”

    何海峰又好气又好笑地斥道:“小林,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个乱说话的毛病?咱们是社会主义国家,怎么能提倡保护资本家呢?你可以说自己是企业家,但绝对不能当资本家。当资本家就意味着录削了,这是我们的制度绝对不能允许的。”

    “呃”厂”林振华有心和何海峰辩论一番,想了想,觉得有些观点的确太过超前了,要强迫何海峰接受,也不容易。资本家这个词,在中国已经绝迹多年了,要让它起死回生,总得有一段时间才行。

    “算了,老何,算我没说。”林振华败退了。

    何海峰说道:“小林,你现在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普通工人了,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人们的关注,所以,你更要谨慎小心,不要随便发表这种标新立异的观点,明白吗?”

    “我明白了。”林振华乖乖地回答道。

    何海峰见林振华老实了,便又笑着说道:“好了,你也不必有思想负担。你现在风头正盛,的确比较惹人注意,但是,只要你行得端,走得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林振华道:“老何,说起来,我还真有些担心。你说,我现在做出的这些成绩,会不会让一些人得红眼病啊?万一招人忌恨,给我使点阴招,怎么办?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情商是比较低的。”

    何海峰想了想,说道:“这事,你不用太担心。你现在的确很红,但你细想一下,会对你产生红眼病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林振华摇摇头,表示不理解何海峰的话。

    何海峰接着提示道:“你觉得,像高部长、华厅长,还你们轻化厅的谢厅长,会对你有红眼病吗?”

    林振华道:“这倒不至于,他们和我不是一条路子上的,我做得越好,他们的政绩越多,怎么可能红眼呢?”

    “对啊,你再想,书记处的中龘央领导,他们会对你有红眼病吗?”

    “那更不可能了。”林振华呵呵笑起来,“以他们的身份,恐怕我再做大10倍、100倍,也入不了他们的眼睛?”

    “这就对了,你要明白一点,你不管做得多大,在中龘央领导看来,你就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企业家,是他们的得力助手,所以,没有谁会因为这个而打击你。你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本本份份地搞你的经济,不要有其他的野心。你只要做到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你没有任何问题。”

    “我明白了。

    多谢老何的指点。”林振华觉得一身轻松。

    在此前他一直有一种担心觉得自己风头越来越盛是不是到了成为出头鸟的时候了。现在想来,这种担心的确是够幼稚的,人家打击你,总得有点目的?如果你能够给国家创造外汇收入,你还安分守己不惹事,人家打击你干什么?

    “好好干我相信你不会让中龘央领导失望的。”何海峰道。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其他的话之后,林振华突然想起一事,犹豫了一下,对何海峰问道:“对了,老何,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不知道你是否了解。”

    何海峰见林振华挺严肃的样子,不由得奇怪地问道:“又是什么事情,你说说看。”

    林振华道:“老何,你在北龘京,又是领导身边消息灵通。我想问问,你对缅甸的情况,了解吗?”

    “缅甸?”何海峰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小林,你不会是想去缅甸卖风扇?”

    林振华想了想觉得自己的问题似乎有点大了,便把问题又缩小了一点,问道:“我听朋友说,在缅甸有一些中国知青,这个情况,你了解吗?”

    何海峰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情,说起来我例也知道一些,不过,其中涉及到极左年代里我们国家的一些荒唐事,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振华道:“只是感兴趣,如果不涉及到机密的话,我例想听听。”

    何海峰道:“这件事,我了解得不太多。那应当是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的事情,缅甸的共龘产党组织在缅北成龘立了游击队,与缅甸政府军抗衡。我国受极左思想的影响,提出输出革龘命的口号,支持缅共的斗争。当时在云南插队的一些中国知青,怀着输出革龘命的理想,跨过边境到缅甸去支持缅共的斗争,想当中国的格瓦拉。”

    “格瓦拉?”林振华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

    “哦,他是一位阿根廷人,参加了古巴革龘命,后来又走遍全球,推行革龘命思想,曾经先后参加过刚果和玻利维亚的游击战,7年的时候,被捕牺牲了。当时我国宣传过他的英雄事迹,所以许多年轻的知青都幻想要当格瓦拉式的英雄,到国外去建立业。”何海峰解释道。

    “那么,那些去缅甸的知青,后来怎么样了?”

    “他们到缅甸之后,加入了当地的游击队组织,甚至成龘立了中国知青旅,与缅甸政府军作战。你也知道,咱们的年轻人都是看着战争电影长大的,打仗还真有一套。据说他们过去之后,对缅共的帮助非常大。不过,另一方面,当地的斗争形势也非常残酷,据说有许多知青都在战斗中牺牲了。”

    “这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么,这些人现在还在缅甸吗?”林振华关切地问道。

    何海峰点了点头,说道:“后来,咱们国家调整了外交政策,与缅甸政府之间建立了政府间联系,这样知青们的与缅甸政府军的作战,就与咱们国家的政策背道而驰了。后来,有一些知青回国了,还有相当一部分人留在当地,搞起了武装割据。甚至,还有一些人与当地的走私、贩毒团伙也有联系,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我明白了。”林振华心事重重地应道。

    “怎么,你有朋友在云南当知青吗?”何海峰奇怪地问道,问完又自己否定了自己,“这不可能,那些知青基本上都是69年到71年之间过去的,你的朋友,好像没那么大。”

    “没有没有,我只是酒桌上听人说起此事,觉得有点兴趣而已。”林振华掩饰道。

    何海峰素知林振华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但此时也猜不透林振华为什么要问起这个问题。他拍了拍林振华的肩膀,说道:“小林,如果有什么麻烦事情,千万别自己扛着,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

    林振华道:“多谢老何,有事的时候,我自然会去麻烦你的。”

    就在林振华与何海峰谈论着缅甸的时候,兰武峰正跟在一名扎着粗布包头的山里汉子身后,在一片密不透风的丛林中跋涉着。也多亏了他曾经在云南当过一年多知青,对于热带丛林多少能够适应,这才没有倒在这片绿色的海洋里。

    “后生,你看,前面就是界碑了跨过这块界碑,对面就是缅甸了。”山里汉子停住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块石碑向兰武峰说道。

    “多谢大叔。”兰武峰道。

    汉子问道:“后生,你到底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非要逃出去不可呢?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一步跨出去,再想回来,可就难了。你在这边,就没有父母和其他亲人吗?”

    兰武峰悲伤地摇摇头,说道:“大叔,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走上这条路。多谢你了,这是300块钱,是咱们事先说定的,你收下。”

    汉子接过兰武峰递过去的钱,数了数,掖进口袋,然后说道:“你从这里过境,一直往前走,走出20里就有一个镇子。那镇子上,有当年跑过去的知青,都是中国人,你有什么事,就找他们帮忙。”

    “好的,我知道了。”

    汉子转身离开了,兰武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迈步向着界碑走去。

    界碑孤零零地立在一片林间的空地上,两边是一样的丛林、一样的芳草,远处是淡淡的林间暮霭,兰武峰不知道,在那暮霭的背后,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

    兰武峰转过身,对着东方屈膝跪下,虔诚地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来,抹去脸上的一缕泪水,毅然地跨过界碑,踏上了异域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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