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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程密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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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愈明,云气稍霁,远处可见连绵山影如水墨般铺开,一条不甚宽广平坦的路自层峦叠嶂之中穿出,贯穿山间市镇。

    正是昼夜相接、将醒未醒之时,一人一骑挟朝露而来,风驰电掣般穿邑门而入,至道中,勒缰绳止于路旁,翻身下马。此人抬头左右一看,目光凝于“无忌药房”牌匾之上,直接抬步走上门去,以指扣响那门板。

    不一会儿,药房掌柜掩嘴打着哈欠挪门而出,嘴里念着:“是谁啊,大清早的便待扰人清梦?”

    此人并未言语,只将帷笠垂纱揭开半片。待药房掌柜把眼皮子一掀,看清了来人的面貌,登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先是探头往四周瞧了一遍,看四下无人后方才拱手细声道:“不知是少爷来取帐,还请稍等片刻,小的去去就来。”

    先前便曾提过,这“无忌药房”乃是唐家下属,不说遍布大江南北,几个主要城市以及蜀郡周边还是有几家的。无忌药房的掌柜俱是最忠诚的唐家外门弟子,盛衰荣辱乃至身家性命都与唐家堡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是尽心尽力为唐家堡做事。平素里,他们便是借着药房之名作外出任务的唐家弟子的补给点,又因唐家人深谙刺探消息一道,只挑精明能干武功也不差的人,叫他们脑子里记住了一干要员的面貌,欲入内之人需露出真容,从不留任何识别标志,以免叫别人冒认了去。

    药房掌柜这一眼,正是看出了来者乃是唐家堡主关门弟子,往后当得长老乃至堡主之一,当下恭维都来不及,哪里会心生埋怨?

    待补给物品递到手上,此人半句不多说,翻身踏鞍便纵马离去。倒是那药房掌柜的目露思忖,入得屋内提笔留字条一方,觅了训练有素的信鸽放了去。旁人若见此鸽,定会发觉其去向与纵马之人无二。

    这寻得补给之人便是唐申无疑,见得半截污衣的次日,他便暂别雷远见一行,自己往西而去。一路独行下来颇为安稳,只待赶回堡外据点,一来问个究竟,二来提了他需要的东西。

    疾行无事,不提。临近傍晚时分,唐申觅得下一间药房所在。至此已经临近楚蜀边界,约摸还有一日半的路程便可抵达目的地。

    唐申入门的同时,一行五人面貌普通的青年由远到近策马走过,恰有一人不经意间瞥见唐申模样。待他们行出不远,忽见一女子驾马迎面而来、擦肩而去,片刻入了他们出来的乡镇。五人细看,当下纷纷说道:“那不是早我们半日出发的大师姐吗,怎的又走回去啦?”

    疑问还未有解答,一人惊呼:“瞧大师姐的去向,莫非是往方才那镇里?”

    此人身畔之人发问:“往镇里又有何不妥?”

    此人回答:“我方才似乎……见唐申师兄在那处。”

    “见就见,不见就不见,怎的不清不楚说个‘似乎’?”

    “唐申师兄离堡年半,眉目有些许变化,我又是惊鸿一眸,哪里敢言之凿凿?不过如唐申师兄这般容貌也是少见,我细细想想,当是他无疑。”

    “哦?”五人中的领头者挑眉,“那家伙大半个月不见人影,不是被堡主打发做另外的任务去了么?我还以为这次任务没这家伙的份,怎么这会儿居然冒出来了,看样子还要与唐末徽打个照面啊?”

    言语中敢对唐申“这个家伙”来、“那个家伙”去,还对唐甲直称名讳的,也就唐壬唐末维一人,所以不难看出这是他的小队。

    说着说着,唐末维嘿嘿一笑,拽缰驱马:“唐末徽素来与那家伙不对付,两人见面指不定闹出什么来。我虽有心看他们笑话,终究任务要紧,何必巴巴贴上去给牵扯其中,走吧。”

    听唐末维这么说,左右无不称是,只当全然不知道此事,扬长离去。

    另一头,唐申盛热水洗了把脸,面上刚沾湿,听有人不徐不疾拍响了门,他剑眉微皱,随意一抹脸走到门前。但就在手即将触到门闩之时,他察觉门外人呼吸声细微绵长,又想药房掌柜不会无缘无故来打搅,当下断定并非那药房掌柜,心中存了几分小心谨慎,才下闩开门。

    药房安排的客房,那简单的雕花窗棂之后糊的皆是寻常窓纸,人影投上去只有大概的轮廓。一干座椅门窗用的皆非什么稀有木料,但抚之光滑细腻,全因存在的时间久了,便也就与名贵的木料触感相似了。

    门轴发出低哑呼声,门扉转动卷起细微流风,屋外挺身立着一个面貌清秀的女子,睁着一双杏眼与唐申对视,半响,往里头一看,开口:“你便是如此接待别人?”

    “大师姐……”

    唐申神色冰冷,旁人若看得他这眉宇覆霜的模样,早该知情识趣明进退、不予打扰,偏此唐末徽视若无睹,唐申终究不得不后退一步以示退让。无它,唐末徽身为大师姐,对她不敬就是不敬尊长,往小里说就罢了,往大里说可是随时可以落个禁足的惩罚。唐申这些年如履薄冰,好不容易在外博得好名声、在内降低唐宛凝的警惕,若此时叫唐末徽抓住他的错处大肆宣扬一番,终究对他塑造的形象不妥,所以万万取不得。

    幸而尽管唐末徽百般恶劣,自从小时诬陷不成反被唐申反咬一口后,唯有一点变的极好——不屑于撒谎,没有的事她绝不会胡乱编造。

    唐末徽负手步入屋中,两步踏至桌边落座,然后一指身旁凳子:“坐。”

    唐申心有不详,本不欲与唐末徽接触,奈何无有理由拒绝,便只虚坐那圆凳的三分,一手扶桌角、一手置于膝头,直视唐末嫣双眼:“不知师姐有何指教。”

    “师弟乃堡主座前弟子,师姐何德何能与你谈指教?”唐末徽面上不显思绪,话语倒是一如以往的夹棍带棒,非得刺一刺唐申才舒服。

    “如此,可是师姐有何要事与我商讨?”

    “师弟倒是个明白人,确是如此不错。”唐末徽将那眉梢一挑、五指一抬,“我来却是向师弟借一样东西用用。”

    唐申周身一凝:“不知是何物,如若师弟可以做主,自借与师姐。”

    “当不得什么重要物件,师弟可作其主。”唐末徽语毕,眼中凶光闪逝,十指一张,藏于袖中的分水刺滑入掌心,置于唐申面前的手臂一扬,直直朝他削去!

    “需借师弟性命一用!”

    唐申虽早有准备,当面听唐末徽此言,饶他心性也忍不住惊诧。若是荒郊野岭便罢,需知此下乃为无忌药房,而他一路东来并未掩饰,药房录有他的行踪,届时堡主只消一查便知道谁残害了同门,唐末徽要在此处动手实为不智。

    万般思绪皆在一瞬,利刃当前,唐申仰面避开,同时脚下一撂,将唐末徽座椅踢翻。唐末徽怎是好相与的,踮脚便起,另一只手中的分水刺刺取唐申腰腹。唐申早有所料,虚扣于桌角的手一拍,整个人往门扉处移去,紧接着于门板上一蹬,翻转过身来落到桌后。

    然而双足堪堪触地,唐申忽觉内息一滞,顿时浑身乏力,抬手欲扶那桌面,却连站稳的气力也无,扫落一干茶碗杯壶,径直跌到地上。那陶杯陶壶坠落,乒呤乓啷碎了遍地,唐申往上一扑,登时面颊与双臂被划出许多伤痕来。

    唐末徽看他狼狈的模样,面上难得露出快意,竟是忍不住朗声大笑:“原来师弟也有这般狼狈的一日,实乃快哉我心!”

    唐申以肘撑着地面企图起身,竟是半点力气都提不起来,手掌一抓一按之间,血糊了遍地。挣扎片刻无用,他也不再做无用功,转而对唐末徽道:“你做了什么?”

    即使是此刻,唐申脸上仍旧没有半丝惊慌,只那眼神幽暗,似潜伏了一只凶兽,唯待时机成熟便择人而食。唐末徽遭他目光一扫,不自主止了笑声往后退去,下一息思绪回转过来,恼羞成怒地上前,一脚踹在唐申肩头:“本师姐命你配合乃是你的荣幸,你这是什么眼神,反了不成!”

    正在唐末徽厉声叱喝时,房门遭人推开,一男子脚踏白蟒靴而来,挥袖制止唐末徽:“徽儿,怎可对同门师弟如此苛责?”

    “师傅你来了?”唐末徽听得声音,收了脚,退身立到一旁,面色不忿地指着唐申,“师傅明鉴,却是他不敬徒儿在前,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绝不知进退,又怎振我大师姐之正统!”

    唐末徽的师傅,便是唐邵策。此刻他身着云锦深衣,比之武者更像大家公子,拿眼瞅到唐申伏在地上,挽袖上前去将人扶起,架入屋中上首处的椅子中。他听罢唐末徽的辩解后,投过去一个责备的眼神:“闹什么孩子脾性,师姐弟有什么不可坐下好好说,非要动手?你也不必多说,为师明白的很,你唐申师弟绝对不会与你出手争斗。”

    唐末徽开口欲言,唐邵策只把视线转回唐申面上不去管她,拉过唐申的手温声与他道:“你也是的,明知不可为便不去作为难道不好吗,非要弄得遍体鳞伤才罢休。我一直认为你是个懂事的,想着当年若入我门下那该有多好,没想其实倔得很。”

    唐末徽在旁,听到唐邵策说“入我门下该有多好”时,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抓住衣摆,盯着唐申的眼神如刀。

    唐邵策一边说着,一边拉起唐申袖子,从他臂间褪下一只玉镯:“这东西果然在你身上,呵,堡主师姐倒是放心将它交予你,不怕被无相干的人拿了去……也罢,就让我暂时替她收着吧。”

    唐邵策微微一笑,将玉镯放入袖中暗袋,再低头与唐申说:“且问你,这几日是否感觉时常莫名心悸与焦虑,思考更是难以集中精神、杂念甚多?若是如此那便对了,前些日子我见堡主师姐嘱咐他人为师侄你制药,好心添了一两剂药材进去罢了。别担心,你并未中毒,许是徽儿身上施的香脂与你体内药毒起了反应,才令你浑身无力。”

    “却说啊,前几日师姐命我主持此次针对青衣楼那些跳梁小丑之任务,我左思右想,从内部击破最为简单。而若要打入青衣楼,最好不过觅一个唐门杀手的送去作投名状,所以此次任务还需师侄协助方可少费些功夫。不过师侄莫慌,怎么说你也是堡主师姐唯一的弟子,我们断不会伤你性命。不知师侄可愿往?”说到这里,唐邵策特意顿了顿,观察唐申表情,待数息后勾唇继续道,“瞧我说的,以师侄心性,又怎会慌张?更必定是愿意为我堡铲除异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那么这项重任便交给师侄你了,师侄可记得万万保重,若你遭遇不幸,堡主师姐定十分伤心。”

    接下来,唐邵策将唐申藏于身上的暗器一一搜出,顺口道:“对了,师侄是收到堡主师姐送去的物件才回转的罢,本该让你与堡主师姐见一面,但终究你是要参与到此次任务来,而我负责的正是此任务。所以,这见与不见,我想堡主师姐大抵并不在乎,你任务完成的好就足够了。”

    由始至终,唐申垂着眼眸一言不发,只是听唐邵策提及唐宛凝时,呼吸慢了半拍。

    唐邵策尽数取走暗器,独留那刻有名字的贴身匕首在唐申,随后连点他周身大穴,轻松扛到肩上,迈步出门。

    药房庭院中摆着一架简陋而结实的无棚马车,车辇上放着一副棺材,还有两名年纪与唐绍策相仿的唐家人抱臂站于两侧。药房掌柜立于一旁,搓着手,目光有些游离不安。唐末徽趋步亦步跟在唐邵策身后,冷面看着,眸光却流露出幸灾乐祸之意,当然未忘与车辇两处的人打招呼:“邵坤师叔,邵誉师叔。”

    唐邵坤与唐邵誉点头回应,一人自唐邵策处接过唐申,将他置入棺材之中,一人向唐末徽取了她腰间香囊塞入唐申胸口衣襟,故意露出一截串有明珠的绳结在外。目视两人做着这一切,唐邵策轻拍棺木与唐申道:“师侄且细听了,此乃红椿木,木质松软。以你之能,想方法破开它应非难事。不过为防事情有坏,你还是稍微休息一下的好。”

    此时,唐末徽脑中思绪急转,抽了收回袖中的分水刺快步上前,道:“师傅,二位师叔,我适才思来,师弟身上并无大伤口,恐怕骗不得青衣楼之人。与其那时叫他们为试探下重手伤了师弟性命,不如徒儿此时代劳?”

    唐邵坤二人对视一眼,面露不自然,看向唐邵策,明明白白是以他为主。唐邵策则是可有可无,道:“徽儿说的在理,你去吧,不过需得当心,我门下可无残害同门之辈。”

    唐末徽应是,跃上车辇,屈膝蹲在棺材一侧,分水刺刺尖自唐申颈侧向下滑,停在他心口。

    不得不说,这十数年来每时每刻,唐末徽无不将唐申视为生平大敌,每夜辗转反侧想的都是如何将此人除去,今日得见他毫无反抗之力任她宰割,竟是兴奋的连手都微微颤抖。即便如此,她万不敢忘唐邵策嘱咐,抬手仔细一度,避开主要经脉,方把那削铁如泥的分水刺插入唐申胸口,那伤乍一看去,还真像穿心而过。唐末徽再在其他部位胡乱剜了几下,完毕,把分水刺上染的血在唐申衣裳上擦干,眉目舒展,如是战得了一场大胜。

    出手间带着的杀气,令唐邵坤二人动容。

    唐邵策却笑她孩子气,片刻令二人点定唐申身上止血的穴道,从袖中拿出一管手指粗细的竹节,在他面前一晃:“师侄当识得这个——失魂散,服用以后心跳、呼吸以及脉搏将会趋近于无,持续七日,徽儿会借此把握时间进入青衣楼。那么,你是愿意自己服用,还是需要你邵坤、邵誉二位师叔代劳?”

    言下之意,你已为案上鱼肉,若不配合,莫怪他用强。

    唐申顿了片刻,似忍过了身上疼痛,缓缓说出自唐邵策到来第一句话:“不劳师叔。”

    听着唐邵策表面温和内里强硬的话,以及唐申不得不妥协的回答,不说在一旁当摆设的药房掌柜,连唐邵坤两人都目露不忍。特别是药房掌柜,他望唐申周身鲜血淋漓,试想自身若遭此折辱,怕是恨不得玉石俱焚,当即不断搓动的手停了下来,心中有番决断。

    “师侄果然是聪明人!”唐邵策哈哈一笑,把竹管掷了出去,带过唐末徽去马棚牵马,命唐邵坤二人收拾好首尾。

    唐邵誉接过竹管,望着唐邵策背影的目光闪烁,转头与唐邵坤相视,皆是眉头紧皱。他二人跟随唐邵策积年,对唐邵策内里狠辣了解甚深,虽说平日他们对唐宛凝一脉使绊子下暗手不少,可今日唐邵策这般对待门中小辈,却是叫他们看不过眼。

    但他们如今与唐绍策乃荣辱共生,违背不得唐邵策的命令。故而唐邵誉嚅嗫两下,将失魂散喂与唐申吃了,然后趁着唐邵策还未回转,偷偷解了他身上定穴,塞了一包止血散入他袖中暗袋,小声道:“师侄……唉……”

    唐申有感唐邵誉所为,亦是压低声音道:“多谢师叔,若有来日,师侄定报今日之恩。”

    唐邵誉二人无声一叹,将人压入木棺,扣上棺盖,待唐邵策牵马归来,一并驾车离去。

    药房掌柜目送几人远去后,急急忙忙赶回屋内,磨墨手书一封长信,当夜关门闭窗,亲自往唐家堡方向去。

    一日后,唐家堡,峰顶堡主别院。

    唐邵祁坐于唐宛凝下首,手执一连数张信纸,越是往下看,面色越是难看,看到最后,连连摇头,用不敢置信的语气道:“这、这……唐邵策怎敢如此?他怎敢拿申师侄做这等事情!”

    “他不敢?他怎么不敢,他还有什么不敢。”唐宛凝连连低笑三声,手边桌案碎了一地,神色阴沉,“此次歼灭青衣楼以振我唐家堡威名之任我已交予他,甚至不惜将唐申调开,令他与末徽安心发挥。他说需要唐申配合,我亦应承于他,却原来,是这般配合法。”

    唐邵祁摇头:“姐,你糊涂了。既然已经将师侄调开,你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让他回来。旁的我说了你或许听不进,只说若师侄出了什么事情,你拿什么来同唐末徽比,去压唐邵策一头?而今不过一日时间,你要是派人前去把人拦下,兴许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不行,我前头才说全权交予他,一但转过头就命人去拦截,岂非说我食言,他副堡主的脸面将无处安放。”

    唐邵祁起身:“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顾忌什么脸面——”

    “行了。”唐宛凝以手抚额,另一只手用力一摆,“你也不必说,如此与他翻脸并不值得,容我仔细想想……邵祁,此消息定不能再让他人知道,否则门规处置,明白否?”

    唐邵祁反复张嘴几次,终是把脚一跺,甩袖离去,心中冷道:他这长姐实乃薄情,手把手教出来的弟子,十来年的师徒之情竟然半分无有顾及!可怜他那聪慧乖巧的师侄,若早知如此,当年他就该把人求过来自己教养!呸,什么值不值得,什么唐家正统不正统,入得他唐家堡、习得他唐家武功、为他唐家所用、牢记此唐家恩情,便是他唐家的好儿郎!似唐邵策百般面热心冷之流,与他说什么值得不值得!

    出了堡主别院没几步,唐邵祁想起什么,双眼一亮,运起轻功往山峰下别院而去,顾忌不得其他便闯入其中一间院子,放声道:“钦翎师妹何在?”

    不时,一个二十来岁的妙龄女子打屋中走出,清秀温婉的面容上露出几分错愕,柔声问:“邵祁师兄何事,怎的这般焦躁不安?”

    “你若听了亦会像我这般焦躁不安!”唐邵祁快步走到她面前,沉声道,“小师妹,你可挺住了。适才有外院弟子来信,唐申师侄叫唐邵策囚了去,欲送去给青衣楼做投名状,好伺机潜入青衣楼!”

    唐钦翎顿时玉面一白,身子虚晃几下险些跌倒去,她忙抓住唐邵祁手臂颤声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堡主师姐、堡主师姐不管吗?”

    唐邵祁摇头:“她只说不值得!”

    “怎会不值,那可是她关门弟子啊……是了是了,区区一个弟子,在她心中怎敌唐邵策分量重?”唐钦翎咬住唇,深呼吸几口气,强自镇定下来,“邵祁师兄寻我,想必有了应对之法,还望师兄吩咐我如何做!”

    唐邵祁道:“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师姐不愿自己出手,还下命不许宣扬,这段时间师姐断不会容我离开,但你却可以另辟蹊径。小师妹,师兄知你心许唐申师侄已久,还得委屈你了。”

    “如能救得他出来,我做什么都不委屈。”

    “那好,师妹你少时便向堡主师姐自申加入此次任务。据我所知,与唐申师侄交好的末嫣师侄、末汤师侄都在任务人员之中,你首先需得寻得他们,但万万不得透露唐邵策所为,只言唐申师侄落入青衣楼囚笼,他们必全力搜寻唐申师侄所在。然后……你知门中此辈弟子多属意于你,表露出伤心的模样再请他们相助,他们不会坐视不管。此法虽没有完全把握能救师侄性命,可怎么也比坐以待毙来得好。”

    唐钦翎重重颔首:“多谢师兄提点!师妹就算豁出面皮,也定……也定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