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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潘金莲做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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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秀英倒也罢了,扈三娘却是羞不可抑,正惶恐间,门帘一掀,进來了潘金莲,站在门口一妇当关,向着扈三娘白秀英微微而笑。

    潘金莲也是來找吴月娘唠闲嗑的,沒想到一进院子不见月娘身影,倒先听到房中传來女女笑闹之声,潘金莲那好奇心得有多重啊,哪里管你甚么淑女贤妇的,先凑上一耳朵去听个痛快再说。

    这一听不打紧,却把扈三娘白秀英的心里话听了个足尺加三,一时忍不住便开口嘲戏一句,然后直入门來。

    白秀英见是潘金莲,赶紧上前见礼;扈三娘却是握住了脸,只恨无地缝可入,耳听潘金莲脚步声直逼上來,一时彷徨无计,索性飞起一脚,踹开窗子直跳了出去,落荒而逃。

    不想玳安带人回來翻找药钵、药罗、药乳诸般家什儿,猛见窗户一开,闪出一道人影,如星飞电掣,眨眼间就跑得山遥水远,竟连眉眼都沒出來,玳安大惊,跳起來叫道:“不好,有飞贼!”

    话音未落,窗边早冒上一张芙蓉娇脸來,却是潘金莲喝道:“小猴儿,少扯你娘的臊了,有老娘在此,哪个飞贼敢來!”

    玳安一见是潘金莲,把脖子一缩,赶紧溜走做事去了,潘金莲武大郎和西门庆吴月娘两家是生死之交,这位潘老娘高兴起來,就算把西门庆家的房子拆了,玳安也只能着。

    赶这个空儿,白秀英蹑手蹑脚,泥鳅钻沙一样从门缝里溜了个无影无踪,等潘金莲从窗前回过头來,连根人毛都逮不住了。

    潘金莲哼的一声,往绣椅上一坐,自己先笑起來:“两个丫头,真以为跑得了和尚!!不不不,是跑得了尼姑还能跑得了庙不成,嘿,这两个小妮子,若老娘今天沒有听到她们背后心腹之言,有一天她们尼姑拖木头!!做出了事(寺)之时,老娘不能在其中掺一脚,岂不是无趣!”

    闭着眼暗思量:“四泉兄弟在清河县时倒是个风流的,但现在却和月娘姐姐好得蜜里调油一般,哪里把身边的路柳墙花放在心上,白秀英这小妮子的终身,我实不敢保,但这扈家小妹子嘛,嘿嘿……”

    想到得意处,把手一拍,也不等月娘了,直接回家去找丈夫武大郎说话。

    武大郎在清河县做地厨星,上了梁山后又提调了筵席,人人钦敬,谁敢小于他,刚开始虽不免自惭形秽,但在聚义厅里坐了几天交椅,这腰板就慢慢直了起來,男人有了自信后,行事举动,都不一般了,武大郎本來天赋异禀,生了个肚里毬,俗话说“肚里毬,肚里毬,干翻骆驼顶死牛”,只因为从前受千人气万人欺,在潘金莲面前时尤其感觉抬不起头來,所以即使是夫妻徒手娱乐时,他也只有兢兢业业唱配角的份儿,所以不中婆娘的意,此时一扬眉吐气,什么都迎风见长,潘金莲的夜生活便陡然丰富了起來,从此更是死心塌地,和武大郎再续前世未了之仙缘。

    所以现在的潘金莲和武大郎,和美得如同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样,这就是所谓!!十个婆姨九好干,纵然弄死也情愿,若能鏖战趁她心,天下花娘随手赚。

    潘金莲回到家中时,武大郎正在一丝不苟地做今天的功德炊饼,即使上了梁山,他的功德炊饼照样是家家户户的抢手货,宋太公、穆太公、阮老娘、李大妈……哪一家也少不得它!!武大郎非常享受这种被众人需要的感觉。

    终于,今天最后一扇功德炊饼出笼,武大郎仰天吁了一口长气,抹抹汗回过头來,却到妻子正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武大郎瞄瞄日头,便语重心长地道:“大嫂,现在可还是白天……”

    潘金莲便粉面飞霞,却把眼眉立了起來,呸道:“怪不得人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这死鬼聚义厅里跟那黑厮做了两回邻座,便教得花马调嘴起來,这还了得!”

    武大郎一听,便叫起撞天屈來,潘金莲哼道:“少在老娘面前喊冤,我且问你,这些天來,你只顾自己快活,可还记得自家有兄弟吗!”

    一听这话,武大郎便怫然不悦起來:“二龙山有咱二弟,梁山有咱四泉仙弟和焦挺兄弟,我哪一日不记得了!”

    潘金莲便啐道:“若只是粗粗记得,那济得甚事,我來问你!!咱武松兄弟本來江湖人称‘灌口二郎神武松’,近日却被人叫成了‘行者武松’,你可知道!”

    武大郎瞠目结舌:“江湖上的事情,你一个婆娘家搅和甚么!”

    潘金莲便一指头戳到他的脑门子上去,恨道:“只说几次转世投生,却怎么不开灵窍,武松兄弟若做了行者,今生今世,还有娶妻的命吗!”

    武大郎听了一激灵,直跳了起來:“呵呀,这……这可如何是好,我且去与四泉仙弟商量!”

    潘金莲便白他一眼,嘲道:“罢哟,若依你们男子汉,连黄花菜都凉了,我这里倒与咱二弟相中了一门好亲事!”

    武大郎便喜笑颜开道:“大嫂果然是裁衣仙女转世,生就了扯丝牵线的手段,却不知是谁家女子入了你的法眼!”

    潘金莲便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那一丈青扈三娘!”

    “娘子好眼力。”武大郎听了先喝彩,但马上又愁眉苦脸起來,“可是!!那宋江宋公明已经摆明了车马,想娶那扈三娘为妻,这事……”

    话未说完,早被潘金莲下死命唾了一口,就听潘金莲恨骂道:“好你们两个贼矬子,果然蹬到一条裤腿儿里去了,宋江那黑厮算是甚么东西,你竟然这般替他着想,你遇事不先替自家兄弟打算,倒先紧着让起别人來,旁人家的狗都是往外咬,你倒是往里咬……”

    武大郎急得直跳,打躬作揖道:“好我的大嫂啊,先听我一言,中不!”

    潘金莲便把脸往天上一抬,傲然道:“你说!”

    武大郎款款道:“大嫂哇,我那兄弟可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有所为有所不为,你可记得上次他回家说,他与那及时雨宋江结拜了兄弟,若他听到宋江对扈家三娘生了意,这门亲事他如何肯答应!”

    潘金莲一听转颜相向,歉然道:“夫君休怪,倒是我一时想不到,莽撞了,宋江那黑厮,忒也害人,扈家三娘子那般好人材,岂能许给他这个抹着一脸白霜的驴粪蛋子,要按我说,此事却也不难,俗话说一家女,百家求,咱们先上门去提亲,只要扈家点头,那宋家还有甚么说的,那时把咱家二弟唤回來,让他成亲,他敢不依,你先软求,若他再不依时,你便把厨刀架到自己脖子上,那时这洞房他是进也得进,不进也得进!”

    见武大郎听得瞠目结舌,潘金莲抿嘴一笑,又道:“再说了,咱们又不是捡个丑八怪给他,扈家三娘子那般花容月貌,我见犹怜,咱家二弟还有甚么挑理的,事不宜迟,我这便去扈家提亲,休叫宋江那黑厮抢了尖儿!”

    武大郎见潘金莲说风就是雨,急忙拉住了她:“且慢,且慢,大嫂,只怕还有一点不妥……”

    潘金莲便回头道:“又怎的了!”

    武大郎便蹙眉道:“山寨里有传言,都说扈家三娘子往四泉仙弟那边踅得紧!!若这女孩子心里真搁着咱四泉仙弟,他却非宋江可比,二弟为他连头都割得下來,那时,这门亲事是非黄不可啊!”

    潘金莲听了大笑道:“若老娘沒有全挂子的武艺,哪里敢兜揽这桩事体,夫君放心,就在方才,那扈家三娘子早已经亲口在我耳边说了,他对咱四泉仙弟,就如同妹妹对哥哥一样,还说甚么四泉仙弟是她心中的凤凰,她要嫁的人却要是一头猛虎!!你倒想想,天下还有第二个,有咱们兄弟更虎虎生威么!”

    武大郎听了,这才点头道:“既如此,十分是好,大嫂你且休急,待我捡出我兄弟的庚帖來,再备足花红彩礼,才好往扈家求亲!”

    潘金莲嗤笑道:“等你水磨功夫做足了,宋江那黑厮说不定已经往扈家下聘礼去啦,兵贵神速,老娘这便往扈家趁热打铁去,甚么庚帖彩礼的,老娘我金口玉言,拳头上行得人,胳膊上跑得马,岂不胜过那些虚礼百倍!”

    音犹在耳,武大郎眼前一花,口口声声“老娘”的潘金莲早已经跑得跟老子的“道”一样!!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恍惚,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

    武大郎也只好一摊手,摇摇头,转身翻箱倒柜去,不管老婆怎么说,兄弟的庚帖终究是要找出來的。

    潘金莲急如火快如风卷到扈家门前时,猛吃一惊,原來还真让自己料中了,吴用正拉了晁盖,抬着花红彩礼,在那里敲门,这正是,。

    玉树蒹葭知良配,红叶钩棘做乱媒,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